只是,她思量了一下,却是点了头:“既如此,这粥便与了哈达苏格格吧。”
她指了那跪在地上的青莲:“你给你家主子端过去吧。”
青莲闻言,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了。哪里还敢起身?
倩儿见此情况,忙呵斥了声:“还愣着干什么?你竟敢违背侧福晋的意思?”
雅娴方才如同第一次见识这个奴才似得,多看了她一眼:若那莲子羹没有做什么手脚,伺书也不会那般急切地要把那碗莲子羹推给哈达苏格格。但若是那莲子羹有问题。那哈达苏和倩儿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雅娴想着,看那倩儿的眼神便比往日更多了一份厌恶:哈达苏是没这份心机的,那么,也就是说,眼前这奴才,竟可能是叛主了?
青莲被倩儿一吓,战战兢兢地将那碗粥端到了哈达苏面前。
刚要退下,却又听那富察老夫人吼了声:“把那碗给我!”
青莲吓了一跳,正想跪下时,却听得侧福晋冷笑道:“老夫人当真是尊卑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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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珠儿竟是端了团福的碗子过来了。
这富察老夫人竟因为雅娴‘妥协’了一次,便妄想再压了她一次。此时连尊卑都不顾,后果也不想,只图胜了她。
自然,她素来是骄傲惯了的,若说丈夫在世时富察老夫人还知道收敛一二的话,那么,在丈夫死后,她便更加嚣张跋扈了。
雅娴伸手示意瓜尔佳氏不必冲动。她似笑非笑只看着那富察老夫人:“你想要这碗?”
富察老夫人不知为何,心脏却突的猛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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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朝上议事却是久了些。
弘历下了朝便匆匆往回赶。
回了府,便听人说,侧福晋和哈达苏格格现在都在荷苑待客呢。
弘历急匆匆往荷苑方向走了几步,忽又停住,不自在地咳了声:“吴书来,伺候爷回房更衣沐浴……”
身后那小太监不自在地提醒了句:“王爷,吴公公现在在荷苑陪着呢。”
哦,弘历恍然大悟,他竟然忘了今儿一早自个儿便将吴书来留在府上的事儿了。他咳了一声:“废话,这爷还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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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低了头,快步走回了喜鹊的房间。掏出身上早已藏好的植物茎块,强忍着恶心,放到嘴里嚼烂,然后颤抖着,将那嚼烂了的东西尽数抹在了脸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方擦净了脸。只见,那原本光洁的脸上,起了一层密密的红疙瘩。
她低了头,带着火石,低头快速地折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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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这头换了衣服,便挥退了下人,只身去了荷苑。
秋风送爽,一股子凉风吹散了这残余的热度。
弘历到了荷苑,刚想近前,却见着那富察老夫人正尊卑不分地吼叫道:“我是你玛嬷!凭什么我要用次一等的用具?”
‘次一等?’弘历有些恍惚:难不成,他的王府还有什么残缺的用具?
那富察老夫人犹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雅娴却收到了伺画的暗示。脸上竟缓和了些,原本的凌厉与贵气皆不在。而是做出了十足委屈的样子来:“玛嬷,这不过是个碗碟。况,这是王府的规矩,并不是雅娴定的……”
“规矩个屁!”富察老夫人被‘规矩’一词害了多年。她的儿子,因为规矩无法承爵,她的嫡亲孙女,因为规矩,只能做最低级的格格……
如今,竟又要因为那起子规矩,就要朝这个贱丫头低头不成?
她如今,还就是要那碗莲子羹了,怎的?!
瓜尔佳氏听了雅娴突变的口气,心头倒是有些不解了。她看了眼雅娴,只见她原本脸上的怒气还在,只是隐藏到了眼底深处。
她舒了口气,眼角目光一转,却见着那站在正对着她角落处的伺画脸上有些不自在。瓜尔佳氏突然福临心至,想要扭头,却又生生的忍住了。
瓜尔佳氏从来都是不会为了自己委屈子女的。在雅娴出嫁时,她便大闹过一场,只为将那漫天雪花的不吉之兆从雅娴头上摘了。而今,但凡有一线的可能……
有一线的可能,便已经是足够了,是吧?!
瓜尔佳氏下定了决心,双手捧着原本属于雅娴的那碗莲子羹,亲自走了过去,奉上。还不等富察老夫人说句得意的话,便‘噗通’一声跪下,抱着富察老夫人的大腿边哭:“额娘,媳妇儿错了。求额娘惩罚。”
富察老夫人心头得意,又兼之有些渴了便喝了口那羹。
珠儿看的心头一慌,却又想到:那富察老夫人年龄大了,又是个寡妇,反正是绝育的药,她吃了也没事。
丰嘉氏早已坐不住,她在府中丝毫没有发言权。而今,却见自个儿的婆婆和女儿都犯了大蠢,只得‘噗通’一声朝着瓜尔佳氏跪了下来。拼命的磕头。
瓜尔佳氏见丰嘉氏如此,心头不免有些同情:所谓世人皆醉我独醒。便是指丰嘉氏了。作为二房唯一一个不蠢的人,丰嘉氏的生活,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身为女人,瓜尔佳氏同情丰嘉氏,但身为母亲。瓜尔佳氏却是有些怨恨的:毕竟,她生的那个蠢货,确实是欺负了雅娴……
瓜尔佳氏哭的凄厉:“额娘啊。媳妇儿不孝,您有事儿冲媳妇来就行,何必扯上雅娴?虎毒尚且不食子,额娘您为何处心积虑要雅娴去死?她才是您嫡亲的孙女……”
“她算什么东西!”富察老夫人喝了一大口莲子羹道,“我的嫡亲孙女只有哈达苏!只有我的哈达苏才配的上第一侧福晋的宝座!”
哈达苏用调匙小口小口地喝着碗中的莲子羹,闻言,也笑了:“喂,你看到没?我早说了,你把你那些个嫁妆搬过来。我可以保你这辈子有人送终……”
弘历听到这里,早已气的七窍生烟。他大跨步走过来,怒目道:“本王竟是不知,本王竟有个叫哈达苏的侧福晋!难道,当今的万岁爷也会写错圣旨?”
富察老夫人那少的可怜的脑细胞终于活动了一回,忙跪下喊错。哈达苏仍在用着莲子羹,见到弘历来,便甜笑道:“爷,您来啦!这莲子羹不错。味道好极了!爷,您是来看我们的孩子……”
弘历看向她的碗,再看向雅娴桌前的,冷笑起来:“果然,嫡福晋糊涂了,治家也不严谨了!”
丰嘉氏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晕过去。她膝行上前,头磕的山响:“王爷饶命!哈达苏格格只是有口无心!求王爷饶命!”
哈达苏格格见着自己素来瞧不起的女人竟磕破了头,血流如注。忍不住撇了撇嘴:“喂,你磕什么头啊!真的很掉我的面子好不好?”
丰嘉氏看着自己这个一如既往单纯的女儿,眼中盈满了泪水:“还不跪下求王爷开恩!”
哈达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有身孕呢,万一动了胎气你赔不起的。真是麻烦死了,玛嬷就不像你这样没用……咦?玛嬷,您干嘛也跪下磕头啊!”
富察老夫人哪里有空闲管她?她一个劲地求着饶命。直哭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一身……
哈达苏这才有些不安了起来,她停下继续吃莲子羹,抬起头,有些不安地问弘历:“爷,您是生气了吗?”
弘历不理她,只瞅见雅娴似在哭泣,忙走了过去。
她低了头,双肩微微耸动。他站在那里,却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他刚刚听了半天,再加上早已了解到的情况,心头明白,定是那富察老夫人给了她难堪了。来自家人的指责,她定是难受极了吧?
他站那里,好半天才说了句:“你,不哭了行不行?”
她当然没有回应。他心情更加糟糕。一腔怒火越来越盛,他上前抱住她,将头埋在她颈窝,只说了句:“你等着爷。”
然后便放开了她,直直看向瓜尔佳氏:“夫人,您先起来。”
瓜尔佳氏自然是不听的。她如同魔怔了般,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质问的话,一点儿形象面子都不要了,只死死攀咬富察老夫人。
这情景,落到了旁人眼中,可不就是雅娴和瓜尔佳氏平日里被富察老夫人欺负狠了?
弘历深吸了几口气,越发意识到哈达苏是个留不得的祸害,连带着那个帮哈达苏爬了他的床的高庶福晋,也被他恨上了——虽则平日里,弘历便不喜欢她。
他看向那哈达苏:“你自持怀了爷的孩子,便不知尊卑了?”
哈达苏吓地傻住,连跪下了磕头都忘了。
这样子,落到弘历眼中,只觉得她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爷既然可以给你孩子,自然,也有权利收回这个孩子。”他冷冷道。
哈达苏这下心却是凉透了。
一盆冰冷的水浇熄了她母凭子贵的白日梦,一盆冰冷的水,让她重新恢复了些继承自丰嘉氏身上为数不多的理智。
她仓皇失措。然后,更加仓皇失措的还有丰嘉氏和富察老夫人。
只闻富察老夫人喉咙里‘咯喀’响了一声,还来不及说点什么便一口腥甜上口,张嘴‘哇’地一声,登时便闭了眼。
丰嘉氏和瓜尔佳氏均被这眼前的一幕吓住,两人都傻了。
哈达苏感觉一股热流从下。身溢出,她下意识地捂了腹部,却感觉到了一股剧痛袭来……
晕去之前,她听见倩儿尖声大叫:“天啦!血!”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看到了倩儿脸上那一闪而过得意的笑容……
————
大厅里。
弘历和富察氏高坐在上首。
当时在荷苑的,上过菜的,近旁伺候的奴才跪了一地。
雅娴跪在最前方,瓜尔佳氏和丰嘉氏早已被先送回那布尔府上了。
富察氏咳了一声:“爷,要不,您先问?”
“你问吧,这后院的事情,原本就是你该管的。”弘历淡淡地说。
富察氏脸上闪过一丝窃喜,她骄傲地看着下首跪着的人:“太医已经验出了那两碗莲子羹中的药物。如今,我却是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如果能承认,我必饶他一命。”
她扫视了一遍下头跪着的奴才,却刻意避开了雅娴。
倩儿低着头,有丝异动,却又生生忍住了:若是将那些事儿都推到侧福晋身上,倒是可以得到高庶福晋的赞赏,但这份赞赏,她却不一定有命消受了……
倩儿思量再三,终于决定舍弃了这钞富贵’。
富察氏等了半天,也没有人上前说话。她看了看弘历,只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起伏来。富察氏便低了头,继续问道:“乌拉那拉氏,那莲子羹原是你和你额娘的?”
雅娴依着规矩磕了个头道:“正是,那碗团福花样的莲子羹正是我的,那团花的,却是乌拉那拉夫人的。”
“这按规矩,却不是该给哈达苏格格和富察老夫人的。”富察氏道,“你可有解释?”
“奴婢有罪!哈达苏妹妹怀着身孕,觉得团花的好看,便执意要了;富察老夫人乃奴婢玛嬷,她想要团福的,奴婢以为这只是家族……总之,是奴婢忘了维持王府的尊严,竟私自做了这样的决定。”
她这一番话,先是说了自己有罪,却又丝毫不提那两碗莲子羹皆有毒药的事情。且句句‘奴婢’放低了自己的身份,只听的弘历心疼不已。
“孝之一字本就无法抹灭。且,老人家年龄大了,总是固执的。”弘历慢慢的说了一句。
偏这一句话,却使得富察氏本准备好了的长篇大论,彻底失了用武之地。
富察氏轻咬嘴唇,笑道:“可偏偏巧合的是,这两碗竟都有毒药。乌拉那拉氏你的运气,当真好极了。”
她将那‘巧合’和那‘运气’着重点了出来。
弘历当即皱了眉头:这富察氏,今儿是怎么了?竟失去了平日的公正,变得如此有失偏颇起来。
其实,富察氏并没有变,变得是弘历。
之前富察氏处理的人都是他不在乎的,当然无所谓,而今,却是不同了。
雅娴却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竟接了富察氏的话:“嫡福晋说的让奴婢心头一阵后怕。正如嫡福晋所说,若那两碗莲子羹,不是玛嬷和哈达苏妹妹执意要。奴婢只怕是……”
这话说的,让弘历心头也一阵后怕。
“查!必须查清!”他怒道,见富察氏眼中猜疑的神色,他方补充道,“这等子事情,若是查不清楚,只怕你我夫妻二人的安全也难保了!”
此话一出,富察氏心头涌起的是无限感动,而雅娴心头却是无限嘲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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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将那火点燃,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她走的很急,一路走的全是小道,幸好她的屋子离喜鹊的本就不远,这时候在屋里呆的人也不是很多。这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人。
她进了喜鹊的屋子,牢牢地锁了门,心头涌起一阵恐慌来。
喘了半天气,方又把门打开了,然后和衣便躺在了床上,任那一脸红疙瘩暴露在空气之中。
过了会子,她突然听到有人尖叫:“起火了!”
霓虹闭上眼,笑了。
她知道,再次醒来后,这世界上将不再有霓虹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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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你霓虹让你下药的?”富察氏盯牢了珠儿。
珠儿浑身瑟瑟发抖,好半天才完完整整说出了句话来:“霓虹说,那药是哈达苏格格让下的。奴婢想要立功……”
“去传霓虹!”富察氏立刻决定。
此时,一个侍女却奔了进来,跪在地上磕了头:“王爷,福晋!下人房着火了!”
富察氏腾的站了起来:“着火了?”
此时,又一小太监狂奔了进来,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磕了好几个头,声音仓皇无比:“王爷,福晋,烧死了个人!”
“是谁?”弘历忍不住问道。
“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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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雍正帝听着白里的汇报,忽而皱了眉头:“那丫头,对弘历影响太深了些。”
苏培盛却趁机进言:“奴才却觉得是未必。”
雍正帝看了他一眼。
苏培盛方继续说了下去:“宝亲王虽是性情中人,如今却越发的像皇上了。奴才觉得,这句话定是宝亲王愤怒之下说出口的。况且,在哈达苏格格和侧福晋中间,正常人都会选侧福晋。”
这话说的极为让雍正舒服。况且,那泰安真人也算过卦,雅娴的命格不仅多子多福,还是个极好的辅君之命。
那命格一说。雍正对虽不是很信,但对于曾上贡过仙丹,后又算出熹妃是饕餮命格,嗜财,嗜子的泰安真人。雍正帝还是信的。
他虽有粘杆处,但对于有些事,却还是不能够妥帖。
比如,他的后院虽看护了,但也有疏漏——那粘杆处毕竟都是男人,他总不能让粘杆处的探子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的女人们吧。
雍正帝想起泰安真人曾算出孝敬皇后和熹妃一起联手陷害了弘时之事的事情。他心头更是信了三分。
看来,那粘杆处里的情报处,果真是该给那丫头的。
那丫头势力单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