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康点了点头,便过去了。
“尔康!”永琪见到了救星,“快帮我说说,让她放开我的腿!”
福尔康便一副深情款款地看着那采莲:“姑娘,你……”
采莲抬起头,先看到了他一副硕大的鼻孔,里头鼻毛鼻屎清晰可见。她浑身一抖:“啊!你的鼻孔好大!”
永琪和福尔康皆是一愣,再看时,那采莲竟已晕了过去……
福尔泰很是失望。
那采莲一见到福尔康便发抖。
竟是一心只认准了永琪。竟磨破了脚,一瘸一拐也要跟着永琪走。
雅娴掀了帘子,见外头实在不像话,便问乾隆:“你真要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跟着?”
乾隆心情极好:“跟着便跟着,你不知,那小燕子同永琪间气氛怪的很。”
雅娴一想平日间的举动,也是有些傻了:“竟……竟真这般……这可如何是好?”
“一回京,朕便立刻着手准备,把小燕子嫁蒙古去,上次永琪是母丧,故未指婚。这番却必须指了!”乾隆叹了声气,看看马车里头的三个,“娴儿,还是咱们的孩子最省心。”
永璟是在进入冀州境内便发现情况不对的。
那天,永琪很高兴,因为一直缠着他的采莲,仿佛终于放弃了,竟没再跟着他们上路。
连番的赶路,雅娴有些困,乾隆便陪着她闭目养神。
而永璟,却在听到越来越多赶往冀州城内的车马声后,偷偷掀开了帘子。
然后,他便看见一个同采莲身高相类的女子,身姿矫捷地上了一辆牛车。
他放下帘子,若有所思。
尔后,一进入冀州城,便听说了城中有庙会。
仿佛之前那些步履匆匆的路人,都是赶来参加庙会似得。
永璟却没放心,他始终记得那个同采莲相像的白衣背影。打了尖,他便一个人离了店,随意找了间小铺子进去要了饭。
然后便同那老板聊天,获知这庙会竟只是寻常事,也并不大时,他心头便隐隐有了猜测。
回客栈,他便敲开了永琪的门
“竟然是你!”永琪黑着脸,开了门。
“五哥,”永璟道,“你可亲眼见到了那采莲姑娘的父亲?”
永琪冷笑一声:“你想干什么?”
“原来是没见到。”永璟道。
“我见到了!”永琪道,“他躺在破庙里头,被破席子卷着。”
“未发臭?”永璟道,“那几日,天可是非常热!”
“你真恶毒!”永琪大骂,“竟如此诅咒别人!”
永璟行了个礼:“谢谢五哥,我都明白了。”
永琪完全不知道,永璟是明白了什么,他想问时,却见永璟已经慢慢去了。
第二日便是庙会。
永璂和五格格一早便得了永璟的吩咐,拉着雅娴去看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趁着人多,便分开了她和乾隆。
小燕子原本就是个爱热闹的,又瞧着庙会上有人卖鞭子,便更是兴奋。因想起了容嬷嬷那一手鞭子,便扯着永琪要去买。
傅恒几个,原本是紧跟着乾隆,却也被人流冲散了。
紫薇心有戚戚,不想同小燕子一道走。福尔康牵着她的手,两人说着情话,倒也自得。
唯独福尔泰,他看了看十二阿哥和五格格牵着皇后娘娘的手,却没看到乾隆和十三阿哥,再一想今儿这人多的竟有些反常。便不由得摸向了腰间佩剑。跟上了皇后。
乾隆走着走着,便看不到了雅娴。
他忙抓紧了永璟:“当心,这里人多,别走散了!”
永璟点了点头 ,却更加留意四周。
突然,他眼前有个人影闪过,这次看清楚了,果然就是那采莲!
‘咚咚咚’
一阵锣鼓声起,一支踩高跷的队伍突然走了过来,里头有龙有狮,有菩萨,有各种神话中的人物……仿佛是为了衬托出仙风道骨的味道,竟还燃起了香炉,烟雾弥漫……
路边有老夫妻二人,形容憨厚,挑着担子停下,对着这支踩高跷的队伍张望,仿佛是被他们挡住了路,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
那老头儿叹了口气:“老太婆,前头过不去,我们就在这里卖吧。”
老太婆一副憨厚模样,点了点头:“是哩,听你的,都听你的!”
乾隆见他二人白发苍苍,却十分相合,仿佛一生便是如此牵手走过,从不离弃。他不由得浮出笑容来,低头问道:“老人家,这生意还好吗?”
“凑合吧,够过日子了!”老头子叹了口气。
“老爷子要不吃个茶叶蛋?”老太婆急着招揽客户,“咱们都是用上好的红茶煮的,您闻闻看,香着哩!”
乾隆便笑:“好。那便来十个!”
永璟突然发现,那老太婆得意冲老头子一笑,两人眼中却是……
“闪开!”他冲了过去,挡在了乾隆面前。
乾隆有些不解,突见那老头跳起,将那炉子踢过来,那一炉子炭火便直扑过来。热腾腾的茶叶蛋,全部成了武器。永璟挡在乾隆身前,自然是被烫了个正着。
“永璟!”乾隆大恸。
老太婆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狗皇帝,纳命来!”
乾隆挥着手中折扇,正打着那些炭火和茶叶蛋呢,一抬头,却见利刃飞刺而下。周围全是人群,他根本无所能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永璟突然发力,推开了他。自己跳起,踢向那老太婆。
只听‘噗’的一声,那利刃便插进了他胸口。
乾隆大震,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抱起儿子,嘴里发出一声大吼。冲开人群。隐藏在人群中的粘杆处暗探,也再顾不得是否会伤及无辜,纷纷发力,冲向那两夫妇。
谁知,那支高跷队伍竟全数发难,纷纷掏出武器,踢掉脚底高跷。同粘杆处众人恶斗起来。
傅恒纪晓岚眼见着原处打乱,忙冲过去帮忙。本着寥与省无的态度,郑太医喊了五阿哥等人:“福琪!福尔泰,福尔康!快过去!”
这下,场面彻底打乱了。
雅娴听到喊声,忙抬头看,却被永璂和五格格死死抓住:“娘,你看这个,儿子喜欢这个!”
她心头有些烦躁,却仍是低头,看向了永璂指着的物什。
乾隆抱着脸色苍白的永璂,触手,是他温热的血。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子时的样子。那时,他才三岁,一身红衣,背负着手,像个小大人。他说:‘皇阿玛,你让我很没面子。’
记忆中,这个儿子一直是很特殊的存在。他不爱撒娇,爱做大人模样,爱讽刺他,小小年纪,一点都不可爱。
可也是这个儿子,却在御花园选婿出现刺客时,第一时间扑倒他身上,又是这个儿子,在庙会中攥紧了他的手,为他挡了利刃……
他才五岁!可如今,他的身子却越来越凉……
“郑太医!郑太医!快叫太医来!”他哑声大叫,心慌不已。
傅恒听了,立刻折身便走,抓了正不知所措的郑太医,便跑,却被后头踩高跷的刺伤,他来不及还手,也顾不得遮掩伤口,跑的更急了。
“皇上已退到树下,十三阿哥身受重伤!你快些!”傅恒急切道。
树下,乾隆仍紧紧抱着儿子不肯松手。他不顾身处险境,一个劲呼唤儿子:“永璟,永璟!睁开眼,看看阿玛!”
这庙会很大,这头全乱了,而那边的雅娴却被两个孩子紧紧坠住,不让她过去。
“皇阿玛……”永璟睁开了眼,“你有没有受伤?”
乾隆心头剧痛:“永璟,阿玛没事,阿玛没事,你别睡,太医马上就来了。”
永璟努力挤出个笑容:“阿玛,您没事就好,我困了……”
他便阖上了眼睛,乾隆不敢摇他,只大喊:“郑太医!郑太医!”
傅恒终于把郑太医带了过来。
郑太医还喘息不已,却也知道事情紧迫:“请皇上把十三阿放在地上,让臣诊治。”
傅恒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了地上。
乾隆轻轻将儿子放在地上,一眼不错地看着他:“郑太医,快给永璟看看!”
纪晓岚情知自己帮不上忙,早已抓了个粘杆处的暗探,让他将自己送到了冀州守备府。
此时,冀州守备丁大人率领了大批官兵赶到,将刺客一一抓获。
粘杆处的人,便留了一半在这棵树周围戒备,另一半,则帮着丁大人捕捉刺客。
小燕子他们冲了过去。
永琪看着乾隆,慌忙下跪:“儿臣救驾来迟,求皇阿玛恕罪,不知皇阿玛可……”
乾隆哪里有心情理他?
“阿克顿!”
一个男人立刻跪下:“奴才在。”
“皇后那头是否有人守着?”
“遵皇上吩咐,一直有人暗中保护着皇后娘娘。”阿克顿忙道。
“再带几个人过去,暗中守护,别闹出太大动静,毋须惊动刺客,待平乱后,再请皇后娘娘过来!”乾隆说。
“嗻!”阿克顿立刻去了。
纪晓岚也冲了过来:“禀告皇上,丁大人已带兵赶到!此时正在全力捕捉乱党!”
乾隆仍旧盯着永璟,见郑太医已号完了脉,方问:“郑太医,十三阿哥究竟如何了?”
“启禀皇上,十三阿哥需立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臣要将十三阿哥的衣物褪去,方能断定。”郑太医有些紧张。
“那还等什么?”乾隆转头看向纪晓岚,“你说丁一来了?”
“是,”纪晓岚说,“丁大人现在外面。”
“立刻叫他过来!”
乾隆说完便看向永琪几个:“你们不去帮忙捉刺客,守在这里干什么?”
福尔康福尔泰和五阿哥小燕子忙去了。
只余下一个紫薇,她一眼不错地看着乾隆照顾永璟的样子,心头有羡又妒:“皇上,奴婢……让奴婢来伺候十三阿哥吧。”
“你粗手粗脚的,”乾隆看都不看她,只心疼地抱着儿子,“万一弄疼了永璟。你有几条命?”
紫薇傻了,泪水夺眶而出,她心头苦涩不已:“奴婢……奴婢……”
“傅恒!”乾隆道,“看看外头是否已经平乱了,若是,便让人护着皇后娘娘他们过来。”
雅娴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时,便见着永璟小小的身子躺在地上的样子。
她心头剧痛,冲了过去:“永璟,永璟!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永璟的伤口周围,已让郑太医撒了止血粉,但之前流的血,已是染红了衣衫。
雅娴心头剧震,脚一软,便倒了下去。
此时,丁一才满头大汗过来:“奴才丁一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够了!”乾隆道,“准备干净的马车,朕要去你府上!”
他抱起雅娴,又示意傅恒轻轻抱起了永璟。
永璂同五格格两个白了脸。
良久,永璂道:“原来他让我们把皇额娘带走,便是为了这个。我这一生绝对不会原谅他!”
作者有话要说:【注1 来自网络,出处未知】
第99章 拔刀
丁府大乱。
所有人都在进进出出。
傅恒找了个郎中,稍微包扎了下伤口,便急着同纪晓岚,丁一一起去前堂审问那些乱党。
永璂和五格格都守在门口,黑着脸,听着郑太医说永璟的伤势:“十三阿哥人小,那一刀却是他跳起踢乱党时,刺中的,故并未靠近心脏。可是,却伤到了血管,流血太多。刀子拔出时,只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奴才从京城带来了千年人参,已经切了片,备下,让十三阿哥含着。但是……”
乾隆明白了:“朕跟你进去!朕要亲眼看着你拔刀!”
永璂突然跪了下来:“皇阿玛!儿子要去前堂,儿子要亲自审问那些乱党!儿子,儿子要一刀刀刮了他们的肉!”
“我也要去!”五格格直愣愣跪下,“我必须去!”
乾隆明白他们的心情,喊了阿克顿出来,护着他们去了。
他心神剧痛:“郑太医。你务必要……”
他说不下去,大跨步走进了房。
床上,永璟脸色苍白,匕首仍插在胸前。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剪开。上头的止血粉早已凝干。
“奴才需要有人帮奴才按住十三阿哥的头,压住他的上身,以免拔刀时,十三阿哥身子乱动。会……”郑太医有些为难。
“朕来!”乾隆一步上床,紧紧抱了永璟,“开始吧!”
雅娴醒来,便强撑着身子,喝了碗参汤。让个奴才带着她去看永璟。
门紧紧闭着,说里头正在治疗。
她不敢打扰,只在窗户上戳了个洞。这是她第一做这种偷窥之事,心头却除了悲愤,便是无助。
郑太医道:“奴才还需一个人,在奴才拔刀后,立刻将奴才特制的止血粉撒上去……”
雅娴便推了门:“让本宫来!”
这一刻,她那些悲愤和无助全都消失了。
她的儿子身上插着刀,躺在那里等待治疗。她有什么资格哭泣和悲伤呢?
她推开了丫鬟:“把门带上,多准备热水,参汤。在门口候着,没听到吩咐不准进来!所有人求见一律不准!违者,杀无赦!”
她一步步,朝着那床走来。拿起床畔的白玉瓶:“这就是止血药?”
郑太医早已傻了:“是……可是娘娘,拔刀时会有血溅出,撒药需及时,恐会溅到娘娘脸上……”
此时永璟却张了眼:“皇额娘……”
“听到了吗?”雅娴看着他,“太医要给你拔刀,若是你挺不过去,本宫只当这辈子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听到没有?你,必须挺过去!必须好起来!否则,本宫再也不要你了!”
永璟看着她笑:“皇额娘。你说话很矛盾啊……若是我挺不过去,你当然……”
“闭嘴!”乾隆道,“听到你皇额娘的话了?若是你挺不过去,朕也不会承认你是朕的儿子,你不是嘲笑朕胆小么?若是你挺不过去,朕便命人,在史书上记下,十三阿哥永璟是个胆小鬼!”
“皇阿玛,皇额娘,”永璟虚弱地笑,“你们真是太狠了。”
他看向郑太医:“拔刀吧!”
郑太医哪里见过如此奇怪的一家?可如今,他也不敢多想,双手握上了匕首柄:“十三阿哥,得罪了!”
这拔刀,其实只是一瞬间便能完成的事,可不知为何,此时却漫长的可怕。
雅娴捏了那白玉瓶,看着郑太医用力拔出。鲜血飞溅。她立刻将瓶中粉末尽数撒了上去,脸上,是他温热的血。她却丝毫没有躲闪。
乾隆紧紧抱着永璟,血溅了他一身。
十三阿哥头一歪,晕了过去……
是夜。
雅娴和乾隆都未换衣服,给永璟细细擦了身子后,两人便守在了床边。
永璟悠悠醒转时,微眯着眼,便见到了这一幕:乾隆正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雅娴轻轻打着扇子。
永璟鼻头一酸,又阖上了眼。
再次睁眼,他便道:“阿玛,额娘。”
两人惊喜万分,雅娴便立刻奔走:“快叫郑太医进来!快呈人参鸡汤上来!”
郑太医哪里敢乱跑,早在门外候着呢。
此刻听传,立刻上前:“臣在!”
“永璟醒了!”雅娴道,“快去给十三阿哥号脉!”
郑太医便奔了进去,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