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梨抬头一看,五彩的焰火冲天而起,流光溢彩,整个夜空瞬间变得璀璨多姿。自己似乎进入了梦幻的时空隧道,分不清梦幻和现实。
这场烟火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每个人都停下脚步,抬头欣赏,每个人都露出惊叹的表情。
“好美!”井上梨由衷感叹。
“是啊,很美。”小池浅秀说。
“小梨。”悦耳的声音让井上梨的笑容出现了轻微的僵硬。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了在烟火下相携而立的迹部景吾和迹部美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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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梨觉得人心真是个多变的东西。不久前,她欣赏、羡慕也同情迹部美奈,为那两人坎坷的情路唏嘘不已。可现在,面对这两人,除了难受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又见面了,最近过得好吗?”迹部美奈友善地问好。井上梨一直都知道她是个美丽的女子,简约却高雅的衣着,精致的容貌,优雅的举止,仅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即使是站在迹部景吾身边也没有被掩去光芒,反而相得益彰。没有人怀疑迹部景吾身边的位置就是为她而留这个事实。
井上梨感到自己的眼睛似乎被什么刺中,痛得想要流泪,但是她却不动声色地敛下眼,微笑:“很好啊。”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仿若是察觉到井上梨的不自在,小池浅秀开口道:“迹部,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华丽。”
迹部景吾的神色有些淡漠:“啊嗯,小池学长你也没怎么变。”迹部景吾虽比小池浅秀低了两届,但他一进学校就坐上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小池浅秀参加的最后一届“十佳歌手”就是他经手的,所以两人有些交情,不过也仅限于此。
像是没察觉到他态度的不妥,小池浅秀继续道:“我跟小梨正要去焰火晚会,你们也是吗?”
迹部景吾的视线从井上梨身上滑过,然后看向小池道:“嗯,今天就由本大爷做个东道主,两位跟我来吧。”
小池浅秀从善如流,拉着井上梨跟上他的脚步。
忍足侑士看见远远走来的四人组时感叹老天爷真爱开玩笑。他前几天就听说了小池浅秀出现在“十佳歌手”现场,又不知怎么跟井上梨相识的事。他之前与小池浅秀有过几次不太深入的交流,明白这是个魅力不输迹部景吾的人,虽然两人的风格完全不同,但是一个华丽骄矜,一个温润如玉。而相比高高在上的冰帝之王,或许可以触摸的白马王子更容易让人倾心。他不知道井上梨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跟小池浅秀相交,但是对于她来说,如果能放弃迹部景吾而喜欢上小池浅秀或许是一件好事。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四个人聚在一起,必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情景。
“迹部,小梨,这里这里。”身旁的向日岳人兴奋地蹦跶。忍足侑士默默扶额,本来想装作没看到的,他真心不想掺和这破事儿。
井上梨本来打算到了之后就找个角落躲着的,结果向日岳人这么一叫,她怎么好调头走人?
“向日学长,忍足学长。”迹部美奈微笑地向两人打招呼。忍足侑士微笑着回礼,虽然他依旧无法认同她之前的行为,但是既然迹部景吾已经重新接受她,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向日岳人则是随意地回了个笑容。虽然迹部美奈跟迹部景吾从小一起长大,跟他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了,但是她不常来学校,迹部也很少带她出席他们的聚会,所以交集其实并不多。在他眼里她不过是迹部的表妹,他的学妹而已。
一圈招呼打下来花去了不少时间,向日岳人又为小池浅秀的身份感叹了好一会儿,小池浅秀一直好脾气地回答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井上梨趁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小池浅秀身上,一个人偷偷地溜去吃东西。
冰帝提供的食物都是高档货色,井上梨这个穷学生平时也舍不得买给自己吃,今天都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想到这儿,井上梨暂时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先吃了再说!
“就知道你在这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井上梨一口蛋糕卡在喉咙里,差点就这么去了。
“忍足侑士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吓人了?”
忍足侑士看她涨得通红的笑脸,举起双手,无辜道:“我没想吓你的,真的。”
井上梨懒得跟他争辩,喝了口饮料继续吃。
忍足侑士被她的吃货精神打败,无奈道:“没人跟你抢,你可以慢慢吃,而且这种东西吃多了会不舒服的。”
井上梨说:“我马上就要走了,现在不吃就来不及了。”
忍足侑士笑:“不用这样吧,你做得这么明显迹部会察觉到的。”
井上梨白他一眼:“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反正等下他们问起来你就帮我随便编个借口。”
忍足侑士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不再难为她,只半开玩笑道:“那小池学长这么办?你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
井上梨感觉自己吃得差不多了,拿出纸巾擦擦手道:“他的性格那么好,走到哪里都受欢迎,比我吃得开多了。”
“小梨……”
井上梨眼皮一跳,一转头便看到毛利惠子灿烂的笑脸:“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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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说:“演出快要开始了,大家先找位置坐下来吧。”
井上梨立刻道:“你们先去坐吧,我还没吃完。”
迹部景吾好笑地看着她:“你吃了那么多还没吃完?”
井上梨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吃了很多?不过想了想又算了
“拿过去吃吧,等一下灯光暗下来就不好走了。”小池浅秀将满满一盘巧克力蛋糕递给她,“这些应该够吃了吧?”
被彻底当成吃货的井上梨满脸尴尬,正想伸手去接,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不是不吃黑巧克力吗?先去坐,本大爷让人等会儿给你送过去。”说着伸手招来侍应生,低声吩咐了几句。
忍足侑士看着迹部景吾,露出深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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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岳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茫然地挠挠脑袋。
小池浅秀看着迹部美奈煞白的脸色,目光微沉,神色莫辨。
井上梨感觉到全场似乎都寂静了下来,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只胡乱应了声,然后匆匆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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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知道不吃黑巧克力的关系了吗?”毛利惠子盯着井上梨假装认真看表演的脸看了十分钟后终于幽幽地开口。
井上梨一脸呆滞地沉默了五分钟后说:“大概是我之前提过,他不小心记住了吧。”其实她也没有说谎,迹部景吾刚住进来那会儿问她家里有没有黑巧克力,她就顺口回答说自己不吃那玩意儿,之后两人也没再讨论这个问题,只是不知怎么的他就记住了。
毛利惠子翻白眼:“迹部景吾是那种随便记无关紧要的人的喜好的人吗?”
井上梨本来心里就乱,被她一问更加烦躁,沉着脸站起来:“反正就是这样,我先走了,你们玩吧。”
“喂……”
“怎么出来了?演出不好看吗?”
屹立于窗前的蓝发少年转过身来,扯扯嘴角回答:“你不也是吗?”
“我是出来找你的。”迹部景吾走到他身边,“我要小池浅秀的资料。”
忍足侑士看着他在紫色丝绒窗帘的映衬下更显华丽的侧脸,淡淡地开口:“迹部,小梨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太多的好。”
迹部景吾皱眉:“为什么?”
忍足侑士说:“毕竟是毫不相干的人……”
迹部景吾面色不悦地打断他:“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本大爷欠了她人情,那个女人那么笨,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忍足侑士毫不留情道:“且不说小池学长你之前也接触过,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心里有数,就算他只是个陌生人,你也没理由用那种充满敌意的态度对他。你是怕小梨被骗还是已经潜意识地在排斥他们两个的来往?”
迹部景吾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忍足侑士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不要以后后悔今日的选择。”
迹部景吾说:“本大爷的字典里从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希望如此。”忍足侑士拿出手机按了一会儿说,“小池浅秀的资料我之前就有查过,他是小池家的养子,从小聪颖,品学兼优,能力突出,在家族中很受重视。其他具体的资料我已经传到你的邮箱,你自己去看吧。”
迹部景吾道了声谢,却见迹部美奈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景吾,我想回去了。”
迹部景吾下意识地往观众席看了一眼,发现原本坐在那里的井上梨已经不在了,于是点头:“走吧。”
忍足侑士退开一步,待他们经过时轻声在迹部景吾耳边说:“不要忘记你刚才说的话。”
迹部景吾脚步微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车内无人说话,司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迹部景吾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迹部美奈看着他精致但淡漠的侧脸假装不经意地开口:“今年怎么没有邀请成田回来演奏?”
迹部景吾似乎还未从原先的思绪中抽身,慢了半拍才回答道:“他现在人在美国,没办法赶回来。”成田宗一郎十年前毕业于冰帝学园,现在已经是世界著名的小提琴家,前几年的焰火晚会都有邀请他回来演奏,今天迹部也有按惯例给他发去邀请函,不过那边回复说今年要在纽约办演奏会,没有办法赶回来。“好可惜。”迹部美奈轻声道,“去年的焰火晚会我们也是一起看,你说他的演奏已经近乎完美。你很少这么夸赞别人。”
“嗯。”
他冷淡的回应让她难堪,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已无话可说?她知道他并非故意让她难堪,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想心不在这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加的难堪。从前那个眼中只有迹部美奈的迹部景吾,现在连与她说话都这样漫不经心。
“景吾。”她唤他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凄凉。
他终于看向她:“怎么了?”
她慢慢地向他俯过身子,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嘴唇。她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香水味,玫瑰一般华丽魅惑。
迹部景吾静静地坐着,看着她微闭的眼眸和轻轻颤动的睫毛,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双大而灵动的眼眸。井上梨的脸很小,眼睛却很大,特别是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喜欢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睡觉的时候眼睛会留一条小缝,看起来好像没睡一样,她很少化妆,但是睫毛浓密,像是画了眼线一样……
“景吾。”她靠在他身上,声音颤抖,“你,还爱我吗?”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她等不到答案时才说:“我不知道。”
迹部景吾的世界从来黑白分明,毫无模糊不清的部分。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爱着她。十年了,他的身边只有一个迹部美奈。痛苦、快乐他都与她共享,每一次生日都与她一起度过,每一次旅行都记得为她准备一份礼物,她生病了在她身边守候,她升学、赢得钢琴演奏大赛,他为她庆祝,迹部美奈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长成他心头的一块肉,纵使是那样的背叛,他也舍不得把这块肉割舍掉。但是他现在忽然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爱?如果是,为什么他竟对她的亲吻无动于衷?为什么他竟然可以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而忽视了她的表情?
“停车。”他突然说,“送小姐回去,不用来接我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迹部美奈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听到门铃声的时候井上梨刚刚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以“睡一觉所有的烦心事都会没有了”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上床睡觉的。谁知道刚躺下就听到该死的门铃声。
都快午夜十二点了,有谁会来敲门?
防范意识空前强烈的井上梨小心翼翼地从猫眼往外探了探,意外地看到了一头银紫色的头发。
迹部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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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
这是迹部景吾进门的第一句话。
井上梨看着面前一身酒气却身姿笔挺毫不见醉态的人很久,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我饿了。”他又重复了一遍,“要吃饺子。”
井上梨很想掀桌:你妹的大半夜不睡觉千里迢迢跑来跟我要饺子吃?迹部景吾你脑抽呢吧?!!
“我……”
迹部景吾无视她抓狂的表情,径直越过她走向厨房。
井上梨对他的霸王行径感到无语,扶额沉默了半晌还是无奈地跟上去拉住他的手臂道:“你去坐吧,我煮好了喊你。”
井上梨家里是常年备着饺子的,谁让这货懒呢,一个人住懒得做饭又没钱天天吃外卖,只能下饺子吃。井上梨用锅子接了水,刚准备开瓦斯,突然感到身体一轻。
“迹部景吾你干嘛?”
迹部景吾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到一边:“我自己煮。”
井上梨:“……”
这个人是喝醉了吧?一定是喝醉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诡异地要自己下厨啊?
迹部景吾看了她一眼,命令:“出去坐着。”
井上梨真心担心他一个醉鬼在她的厨房里干出无法挽回的事,坚决不肯走:“没事,你煮你的,我就在旁边看着,不会打扰你的。”
迹部景吾倒也没再坚持,随她去了。
十分钟后,井上梨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扭曲来形容了。这个人……根本不是在煮饺子。他饺子没下,却把手边所有的调料都倒进了锅里。井上梨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滚。这盆饺子应该是他一个人吃的吧?他应该不会恶毒到要她陪他一起死吧?
“井上梨,来尝尝味道。”
迹部景吾的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入地狱。
井上梨转身朝外逃窜,却见他长臂一伸就把她捞了回来。
“迹部景吾你要杀人也别这样折磨我啊,那东西是人吃的吗?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井上梨一边挣扎一把企图唤回他的良知。
“井上梨。”他严肃地说,“你怎么总是跟我作对呢?”
井上梨怒,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叫恶人先告状!
知道跟这人是没道理可讲的,她只能用最后一招。她突然大喝一声:“饺子糊了!”迹部景吾果然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锅,井上梨趁机挣脱他的禁锢,朝外狂奔。
奈何这蜗居本来就小,两人的实力差距又太悬殊,不到五分钟井上梨再次被俘。此次井上梨直接被压倒在沙发上,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体温异常的高,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她的身上,她屏着呼吸,全身僵硬。
“还跑吗?”迹部景吾轻声问,语气中竟带着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