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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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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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跟着在前带路的玄子,心中焦急再未回一次头,也忘记看看身后是否有人跟着。
多年来她苦心培养起来的一点点保护自己的意识,还是在知道这个消息的霎那,崩塌殆尽。
此刻远山和叶顾不得去想那样多的人,只有一个人,一个声音充斥了她全部的大脑。
那是他们去登记时,他转身跑走的背影,那是她第一次试穿婚纱时,他满载愧疚的眼神。耳畔响彻的,是他那句满载感情的“我们结婚吧”,可转眼却又变成了那句“等这个案子结束。”再见时他本欣喜却转瞬伤逝的眼神,本想接近却最终分道扬镳的无奈,她起初一直是不理解的,而直到今日她才明白,是因为那该死的毒!
傻瓜,不是说好了有事情要一起承担,不是说好了不能自己扛,这些年来,你究竟得多苦呐。
远山和叶还未来得及落完断不掉的眼泪,未来得及忆完剪不断的回忆,玄子就已经停下了脚步,他们面前,便是那幢小小的深藏于巷子中的阁楼。
远山和叶此时顾不上心酸阁楼是如何破旧年久失修,她此刻只是下意识向楼上那昏黄的屋子里望去,几乎是本能性地冲上楼梯,推开了屋子的门。
这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么?
屋子里当真可用凌乱不堪来形容了。书架上的书落的遍地都是,床上满是摊开来写满字迹的纸片,还有就是,散落在地上的一些药盒。
她秀眉皱起,再一望,才看到了倚坐在书架角落里,微微低头好似睡着了一般的他。
他的额角,还流下了一道血痕。
远山和叶胸膛似乎都要炸裂开一般,嘴唇微微翕动着,双手颤抖只叫了一声:“平…次。”
他似乎听到了,微微动了动身子却是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她丝毫没有管顾流了满脸的泪水,只是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子,抬手摘下了覆在他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的黝黑皮肤露了出来,和下脸刺眼的白对比强烈。
她有些哽咽了,转而却又是轻轻抹掉了厚重的粉底,理了理他微有凌乱搭在额前的碎发。
他的容貌帅气依旧,只不过是眉宇之间,多了一道淡淡的暗痕。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心中不知为何却是平静了许多。
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只要他还在我身边。
玄子看了看此刻的远山和叶,默默走到抽屉前从夹层里拿出了那对价值不菲钻戒,递给她道:“和叶姐,你看,这是你的那对么?”
远山和叶的手没有离开他的脸庞,此时也只是微微转过头去,抬眼便看到了那对熟悉的心形小盒子。
玄子好似看到了她眼中的点点激动,未发一言便打开了粉色的那一个。
“Q”形钻戒现在眼前,散发着忽闪忽闪的光。
就在她想要缩回抚摸着他的脸庞的手而去拿那个钻戒的时候,他却忽然动了动,转而抓紧了她的胳膊。
远山和叶一怔,赶忙回头望向他,却见他的眼睛仍是闭着的,手上却是力道不小。
她此刻只见他嘴唇翕动,弱弱道:“和叶,不要走。”
远山和叶的泪瞬间又一次涌出了眼眶,她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不是清醒是不是意识模糊,但既然他不要自己走,她就宁愿永远陪在他身边。
于是她顺势坐在他旁边,没有收回抚摸他脸颊的手而只是轻轻道:“不会走的,放心吧。”
就在这时,她似乎觉得他的手抓的松了好多。她微微贴近他的胸膛,终于感受到了那熟悉无比的气息。
可是就在远山和叶被女子心底翻滚的情愫所包围的时候,她却忽然想到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毒总会有解药的,他的毒,解药在哪里?
果然她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屈服,不甘心就这样认命。这么多年的坎坎坷坷换回来如此结局,她实在满腔愤恨。
回过神来望望身旁的他,却只见他的头靠在书架上,身子倚在墙壁上,眼睛紧闭呼吸有些不匀,黝黑的肤色里透着一丝淡淡的苍白。
远山和叶这才忽然意识到什么,赶忙去触摸他的额头时,已然略略发热了。
还好,她心下叹了口气,是低烧。
玄子眼看着远山和叶这一系列的动作和黑岩此时的真面目,心下倒是微微惊奇了。这些年他从未见过黑岩睡的如此踏实过,更是从未见黑岩对任何人表现出了这般的依恋。
呐,原来坚硬如岩石一般的人,也会有需要依靠的时候么?
谁又能够想得到,大名鼎鼎的黑岩也好,曾经声名赫赫的服部平次也好,会依靠的竟是如远山和叶这般的小女子?
不,不对,是只有远山和叶这个女子才能让他如是依靠。
玄子后退两步兀自坐在床边,看着远山和叶满眼心疼的抹去他额角的血迹,不禁在心底期盼起如他们这般的爱情来了。
此刻,他却忽然听到远山和叶轻声开口道:“你叫玄子,是么?”
玄子愣了愣,点了点头道:“是,我本来是流落在波士顿街头的,是黑岩哥收我呆在他身边的。”
远山和叶嘴角却微微上扬,望着服部平次,眼中慢慢的爱意似自言自语道:“哦,他这些年,一直叫黑岩这个名字么?”
玄子没有接她的话说下去,反是问她道:“和叶姐,你们很久前就认识了吧。”
“嗯,”她轻轻应道,眼神却一秒都未曾离开他。“久到我下辈子都忘不了他了。”
玄子若有所思一般沉默了,空气凝固了几秒钟,却只见远山和叶缓缓站起身来,怕是惊了他一般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到他的身上,转而突然望向玄子,开口道:“你给我讲讲,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那个毒究竟有没有解药?”
玄子略有狐疑地看了看远山和叶,奇道:“哥的毒是五年前中的呐,你怎么不知道呢?”
远山和叶微微撇过头,坐在了一边的木凳上,有些悔恨道:“是我那时太掉以轻心了,我还真的傻到以为他会把所有事都跟我一起分担。”
玄子听到这话倒是微微笑了,露出他标准的大门牙道:“怎么可能呐,哥他向来是个独撑一面天有事自己扛的人呐!”
玄子接着便开始叙述他这些年来的日子,从收服街头小混混到KCB组织的成立,从跟Amnesia组织的初次交锋到刚刚才结束的谈判,远山和叶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事实上,此刻她的大脑已经完全混乱了,如此复杂的关系不是她轻易能够理得顺的。
不过,就在玄子最终讲到他所中的毒药时,远山和叶终于紧绷起了神经。
“关于哥的毒,我只知道它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我不在他身边,听说也仅仅是眩晕罢了,而第二阶段是剧烈的胃疼,”玄子说着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胃药。“家里的胃药都是好几盒好几盒的往家买,那时看他疼得满头大汗我真想知道能让黑岩哥眉头紧皱的究竟是怎样的痛。”
玄子微微顿了顿,远山和叶却已是泪光闪闪了。
曾经他突然的东京之旅,曾经他似乎说不出的难言之隐。原来他们曾经都犯了错,若是他早些告诉她,若是她当初没有选择逃避,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服部平次此刻还静静地倚在那里沉沉地睡着,远山和叶眼睛望着他,缓缓道:“那他现在,是不是第三阶段了?”
玄子无法看向远山和叶那满载苦痛的眼神,眼光在书架上游离着,沉沉地道:“是,第三阶段是剧烈的头痛,三次以后,哥恐怕就。”
远山和叶听着玄子这说不下去的半句话,强忍住内心的咆哮,声音哽咽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你知不知道,解药在哪?”
“既是组织的毒药,那解药必定组织里有……”玄子本是若有所思地喃喃着的,此刻却忽然顿住了,蹙紧眉头沉思了几秒,忽然似想起什么一般激动道:“我记得岩哥曾经拿着一个小瓶子问过我什么,会不会为了活下去忘记一切,是不是那个小瓶子就能让哥活下去?!”
远山和叶心里像是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忙急急地道:“那瓶子在哪?在哪?!”
玄子只是疑惑地走到书架前,摸了摸几个角落道:“我记得有次岩哥在这里摸索着什么,会不会这书架里有什么东西?”
远山和叶仔细地望了望这比她高两头的架子,脑海中不知为何却突的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
“其实藏东西不一定要藏的高,往往低的地方更容易被人忽视。”
她似乎灵机一动,忙俯下身子疯了一般的去按下层的各个死角。玄子站在一边撇撇嘴却是略有不屑道:“谁会把东西藏在大家都够得着的地方呐,要我说哥肯定藏在上面呢。”
就在这时,玄子忽的听到似乎有什么机关“噔”地开了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到书架下层一面墙壁忽的缩到一边,露出一个,暗格。
作者有话要说:


☆、信

人的一生,不管再如何曲折,总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就像是他的那一股万事自己扛的倔强和令常人捉摸不透的思维模式。
远山和叶此刻面对着书架上那个小小的暗格,内心里却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自己还是最了解他的,但有时候,熟知是不是就意味着陌生呢?
正如她被他当傻瓜一样蒙蔽了那样多的年华。
她犹豫着不知是否该探手去拿出暗格里的东西,刚刚那急不可待的好奇心不知跑到了哪里,她此刻反倒担心,这里还会有着他的什么她所不知的秘密。
远山和叶害怕自己,再遇到什么晴天霹雳一般的事情。
亦或许,这里面藏着的也许仅仅是一些案子上的事情,根本就与自己,没有关系。
人的心理有时候就是这般的莫名其妙,刚刚她还拼了命一定要找到些什么,此刻秘密就在眼前她却开始胆怯起来。
果然,她还是本能的对她所未知那一面的他抱有着抹不去的恐惧心理么?
不,不是恐惧吧,只能说是一点点的迷茫罢。
在这种不知名的心理的驱使下,远山和叶的手微微伸出去,却又缩回来,最终她还是背过了身,重重叹了一口气。
还是要感慨这些流年么?不过五年时间罢了,竟磨的她不敢去正视他所经历过的未知。
桌子上的闹钟还在滴答作响,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黑岩还在沉沉地睡着,而远山和叶也站在一边默默叹息。
倒是让玄子摸不着头脑了。
他真的是不明白,从一个十七岁少年的视角去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视那样深情却总不愿意先冲上去给对方一个拥抱,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再次把他们糅合到一起他们却仍旧在犹豫。
如果说黑岩哥之前的难言是苦于说不出的毒药和高傲的自尊,那此刻远山和叶的抱臂沉思又是因为什么呢?
玄子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道:“和叶姐,你不看看么?”
远山和叶此刻有些不想面对现实,她宁愿他们重新回到小时候,回到十七岁,回到那些打打闹闹的时光里。如果真的可以,这次哪怕要她一辈子只呆在他身边做那个没有得到丝毫浪漫的女朋友她也心甘情愿。
所以她面对着玄子的问话,却也只是望着旧木地板,有些不知所措道:“玄子,你看吧,我,我还是。”
远山和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她此刻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是近乎本能地觉得,里面一定会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玄子撇了撇嘴,他已经对眼前这两个比自己大上十多岁的人彻底无语了。如此梗的性格,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呐。
顾不上想那么多,玄子还是弯下了腰,伸出手探进了格子里。
一触手的便是个小小的好像瓶子一般的东西。
他眼睛里现出一丝惊喜,赶忙将瓶子拿了出来略有激动道:“和叶姐,你看这是不是解药?!”
远山和叶一听解药二字,还是忍不住地慌忙回头,伸出手急道:“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玄子应了她的话将小小的白色瓷瓶递给了她,自己转而又去探那个小小的格子了。
格子里再没有什么其他硬物件,就在玄子准备收回手去琢磨琢磨小瓶子的时候,他却忽然碰到了什么纸张一样的东西。
眉头蓦的一下皱了起来,他摸了两下,还是轻轻地拿了出来。
在屋子里灯光的照耀下,玄子看到这是一个没有封死的信封。他仔细地看了看,信封上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他心里微微奇怪,紧接着轻轻捏了捏,却觉得里面有几张纸在互相摩挲。
玄子满心犹豫地将信封捏在手里,望了望正端详着瓶子的远山和叶,最终却还是觉得这东西应该交给她。
不知为何的,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信就是哥写给她的。
“和叶姐,”玄子眉头微皱举起了信封,“我觉得,这个应该给你看看。”
远山和叶抬眼便看到了玄子递过来的空白信封,不知为何地,她的心说不清楚的酸了。
紧皱着眉头接过了这封混乱的没有收件人的信封,她抿紧嘴唇从里面抽出了两张密密麻麻的旧纸片。
她一眼便认出他熟悉的笔迹,微微颤抖的,她还是坐在了木凳上,开始看这墨迹不一的有些混乱的信。
“她最终还是没有相信我,她为什么不相信我?难道我在她的心里是如此不值得相信的么?!既如此我宁愿再不见她。
事情渐渐开始有了眉目了,我是不是变了很多?今天看着那些痞子们恐惧的眼神,我怕是冷的吓人呢。所以,是不是即使能够回头我们也再不能回到曾经了?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竟是个会依恋别人的人,但现在我真的开始怀念了。已经两年不见,不知道她,过的好么?
第二阶段了。我有时想,如果当时我早一点告诉她这件事情,现在会不会不至于如此?都晚了,晚了呐。”
最后一个‘晚了’被重重地划死了,远山和叶辨别着那个不幸的‘晚了’,泪悄悄地落在了指甲上。她此刻才恍惚地明白,手中拿着的,是他这些年想对自己说的只言片语。
他本就不是个什么情商太高的人,这些文字,恐怕也是无法发泄的心境的产物吧。
灯光微微闪烁着,她抹了抹泪花接着看下去。
“我今晚忽然好想叫她的名字,多年不曾出口的她的名字,现在叫出来还会和曾经一般的熟悉么?
我尽管不愿承认,但是若能再见她一面也不错。。。。。。不,我不要和她以仇人的身份再见,和她做仇人,我做不到。
我看到她了。五年了,再见竟是无法开口说一句话,她没变呐。
不想扯上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我该怎么做?我受不了她的眼泪。今晚终于最后一个阶段了么,该来的终于来了,可是我还想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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