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走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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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走且行-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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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此处,大姐开始做汤让的思想工作,谆谆教导:“阿让,你也要求别太高。找老婆嘛!就是要找贤惠,脾气温柔的,关键是人品要好,孝顺父母,长相过的就行,长得太好看放家里不放心,毕竟你是和她要过日子的。
现下给你介绍你不要,你在城里也没有。”
“阿让你倒是给你姐我说说,你到底要找怎么样的姑娘?”大姐喟叹的问。
汤让闻言,浑身一个激灵,不自觉的后退几步,不敢相信的瞪大眼,那一刻他脑海里居然浮现了钦奇言的身影。
他想他一定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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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意识到这层,汤让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无端的惶恐了整整一天,直到不间断的默念“钦总是朋友”后,才勉强压下这荒唐的念头,彻底调整了心态,摆正了自己位置。
回到城里,忙着报社都到了忙碌的季节,这段时间汤让时常加班,等忙完也快要年关收尾,报社又是一团乱。
汤让忙的天昏地暗,钦奇言也好不到哪里去,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要开,又要照顾儿子,忙得无暇顾及其他。
一转眼大半年晃过去,钦宇方两岁上的幼儿园,如今五岁即将面临毕业,钦奇言在为儿子上哪所小学发愁,提早确认落实总是好的,汤让得知后也帮着出谋划策。
如今孩子上学是做家长的头等大事,众多小学各有各的优势,有口碑有名气的更是家长们打破头想把自家孩子往里钻的。
钦奇言为儿子将来着想,提早浏览了众多学校资料,筛选出两家小学。第一家位于繁华市中心,声望颇高。第二家的地位位置略微偏僻,名气不错,就是没第一家口碑好,选择它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它是寄宿制。
把手里两份学校简介递给汤让,钦奇言冷静地分析两家小学的优势:“雁歌小学的口碑不错,在市里众多小学里的管制也以严谨出名。南街小学的资历声望不如前者,但它是寄宿制双语教学,考虑到这所学校有助于培养孩子的独立能力,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汤让一字不漏的看完两份资料,抬头提出自己的见解:“我也觉得后者比较好,刚才看了南街小学的学校介绍,貌似他们要开办一个叫创新动脑的业余课程,浏览了上届孩子们的作品,我觉得挺有心意的。”
钦奇言打了坐在地上玩耍的钦宇方屁股,敲定下来:“这事就这么定了,过些日子再给他报个培训班,磨磨他性子。”
如今钦宇方才五岁,不到六七岁,不够格上小学。
如此一来,汤让每周六下午坐公交去培训班接钦宇方。
这天,汤让照例去接孩子回家,钦奇言今天准时下班。两人商定坐公交到站点,钦奇言开车来接送,回别墅吃晚饭。
三人回到别墅,保姆人早就走了,事先已备好一桌子饭菜。
钦奇言时不时给儿子夹菜,汤让耐心的看钦宇方吃完饭,直到伺候好了小祖宗,两人才开始动筷,一面吃一面拉家常。
“嘀呤!嘀呤!嘀呤!”
倏然急促的门铃声响起,与此同时还夹杂着响亮的的拍门声,门剧烈的颤动著。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钦奇言起身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门外站着身材高大的白数。
钦奇言来回打量他,问:“怎么弄成这样?”
此时的白数,今非昔比。他头发凌乱,纯黑色的衬衫上满身泥泞,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干涸暗血,嘴角干得开裂,右手拿着一把92式手枪捂住另一只手的肩膀,那只手上的血一路蜿蜒流出,暗红黏稠的血粘在衣服上,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本就晳白的脸更加苍白无色。
模样狼狈无比,神情比之前见时更为阴鹜,目光凶煞,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人生吞活剥。
“之前伤右手,现在又伤左手。”钦奇言瞥向他左面肩膀上根本捂不住伤口。
“进去再说。”白数的声音中隐隐藏用暴风雨前的寂静。
钦奇言也不多话,立马放他进门。
汤让走出来,很明智的选择噤声。
白数则看也不看他,径自从他面前走过,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整个人陷了进去,房里的温度也随之下降好几度。
钦奇言擦掉了门外残留的血迹才跟过来,对汤让说:“去把药箱拿来。”又转头望向儿子,打发他去楼上。
汤让点点头,翻箱倒柜的拿出了急救药箱,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钦奇言接过药箱要给白数上药,上到一半却停了下来,面无表情道:“里面有子弹。”
“知道。”白数死命的盯着伤口,同样没表情的答。
钦奇言把手里的东西摔进药箱,拿起手机直接打给了相熟的外科医生,让他来一趟。
察觉到白数锐利的视线,钦奇言说:“我的人。”白数这才转开头。
汤让穿上外套,围上围巾,出声道:“那啥。钦总,我先走了。”现在这情形,他呆在这里总归不方便。
“好。”钦奇言也不挽留,直接把人送到门口,在他走时,又给他理了理围在脖子上的全棉围巾,“秋天晚上天气冷,围好别着凉。晚上回家,路上小心。”
“嗯。”回身朝外走去,钦奇言见状关上房门,那一瞬屋内两人的对话自空气传到汤让耳畔,隐隐约约的听到些,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怎么来的?”
“开车过来的。”
“看来这车要销毁……”
秋风冷飕飕地卷起路边掉落的枯叶,汤让裹紧衣服,状若无事的下了台阶,走出别墅。

36
过了一个星期,周日汤让去钦奇言的家,惊愕的发现白数居然还在。
钦奇言这天有要事处理,一早出了门,家里只剩钦宇方和白数两人。
凭良心说,汤让至今都有些悚白数,所以当白数为他开门时,他着实吃了一惊,反射性的想告辞逃跑,可这想法在钦宇方看清来人热情的扑过来时化为泡影。
白数斜眼望望汤让冷笑的一哼,身材高大的他挡在面前,眼中布满血丝,周围的气压降低了几分,留下一句“奇言有事不在,要等进来”后,径自转身自己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着无聊的电视连续剧。
汤让缩缩脑袋,不得已的乖乖拥着孩子走了进去。进门后,他注意到原本装饰的简约客厅,少了很多装饰品。电视机旁的花瓶,墙上的字画,茶几上放的水果盆统统不见了。想问怎么回事,话到了嘴边,在面对白数的侧脸时硬是压了下去。如果说对于钦奇言的话,他不敢违背,那么对于白数的话,他根本不曾有过忤逆的念头。
不仅霸气,还极端霸道。这是他对这位白大哥的第一印象。
小孩的直觉一向很准,钦宇方这么调皮的孩子,在白数面前每每规规矩矩,连自己玩耍也不敢去烦他。汤让一来,像是看到了救星,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放,非要跟他一起玩。
汤让摸摸孩子的头,向坐在沙发上呆滞的看着电视剧的白数,小声的打了个招呼,见人甩都不甩他,自觉地抱着钦宇方,拿了些玩具,摆到远离客厅的阳台,陪着玩耍。
隔着一道玻璃磨砂移门,一大一小在阳台上玩的不亦乐乎。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尚沉浸在嬉闹中的两人。
乒呤乓啷——!
玻璃碎裂的响声络绎不绝,钦宇方跌跌撞撞的扑到汤让怀中,小身板抖得像个柿子,满腹委屈:“叔叔,怕。”
汤让抱起孩子,拉开玻璃磨砂门,硬着头皮寻声走去。
茶几上的玻璃杯碎成渣渣,混合着几滴血,躺在地板上,一部触屏手机也被甩出老远,摔得四分五裂,汤让看得肉疼。
在厨房里找到白数,玻璃橱里的碗皆被他摔得粉身碎骨。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白数扭头看见来人住了手,阴着脸,面容狰狞的走回客厅。
汤让和钦宇方见他脑门上青筋毕露,目眦欲裂,不敢吭声,等他从他们身边走过才松口气。
让孩子呆在厨房外不准进来,汤让自己走进厨房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扎人碎片,拿起扫把,慢慢扫着地上的碎片。
扫了大半天,刚要伸手去拿塑料畚箕,一个黑影压了下来,汤让仰起头,白数一张冷脸,阴晴不定的盯着他。
汤让登时有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僵硬的问:“白大哥,有事?”
白数冷冷道:“你跟奇言几年了?”
“我和他认识四年,不对,是五年。”汤让想了想,老实回答。
白数冷笑:“劝你趁早放弃,就凭你能配上他?”
领悟到之前问话的真正含义,汤让急急解释:“白大哥你误会了。我和钦总不是那种关系。”
“那小子看不出来,该不会以为我也跟着眼瞎吧!”白数呛声道,“你对他什么用心,我会看不出来?一叶障目,未免太过可笑。”
说得汤让脸颊一阵青一阵白。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个性懦弱又胆小,混到现在还只是个小记者。让我猜猜,你以前上学一定被人欺负过吧!”白数观察着汤让闻之色变的表情,平静的逐步分析,宛如那条引诱夏娃偷吃禁果的蛇,“在学校,你因为没钱,遭同学排斥。学习上怎么努力成绩也上不去,同学们对你指指点点当面讥笑,老师对你的笨无可奈何。在公司,你的领导看不起你,同事经常背后笑话你,你做什么都没办法补救,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我……”汤让的思绪被他的话渐渐弄混,难受的分辨,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白数神情阴冷,笑得没半点温度,低沉好听的嗓音,层层推进:“你的家人也嫌弃你没用,这个岁数了都没一个女朋友……”
“大姐她才不会这样!”汤让言辞激烈的反驳,早已被白数绕了进去。
“你确信她不怨恨你?男人三十而立,你都要三十了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她怎么看你?” 
“她说爸妈的房子她不要……我……”
白数神不知鬼不觉地套着他的话:“对!她不要。那是可怜你!出来工作这么久,连一套房也买不起,她还不知道怎么想。当面不说,没准背地里和你姐夫抱怨,你没出息不争气。
奇言他,我看也未必真当你是朋友。他这人我了解,做事一板一眼,商场上无情的很,你那是没看见,逼人家倾家荡产跳楼的时候,他是眼也不眨一下。你只是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在他面前,见你正好可以帮他照顾儿子,才容忍你到现在。等方方长大,你看他还会不会来理你,没准过了一两年他就主动避开你了。他呀,不过当你是个随叫随到的免费保姆罢了!”
汤让屏住呼吸,脸上的血色随着白数的话语一点一点地退下去。
见眼前人的神经摇摇欲坠,仿佛要随时崩溃,白数撅起一抹恶毒的笑,语调轻柔,极具蛊惑性的诱导:“汤让你都二十九了,却还一事无成。老师嘲笑你,同学笑话你,同事看不起你,亲人怨怼你,朋友利用你。真可怜啊!我都替你惋惜。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俯下身嘴停留在汤让耳畔,调子拖得长长,平缓的叙述,“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到最后,特意加重了音强调。
“还不如死了算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汤让茫然的睁大眼,呼吸急促,双手不自觉的勒紧了衣领,神情灰败,整个人笼罩在消极的情绪中,只觉心灰意冷,全身同浸入冰窟,刺骨的寒颤,那句话如魔音般在脑海里不断的重复,一遍又一遍。
“够了!”

37
厉喝打断了汤让的思绪,彻底惊醒了尚自沉浸在消极氛围中的他,他猛地抬头,看到钦奇言大步走过来。
在白数跟前站定,钦奇言抬手飞快地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打得他捂住脸不得已退后几步。
一拳后,钦奇言住了手,沉声道:“白数,我说过。汤让是我朋友!不要让我再重复!”话语里头隐隐有威胁之意。
白数目光凶狠的注视着眼前人,桀骜不羁。
钦奇言不为所动,肃着张脸,面无表情的质问:“自己发疯,别往人身上撒。汤让招你惹你了?”
“奇言!”白数低低的警告道,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伸进鼓起来的裤子口袋中无意识地揣摩。
瞥到他的小动作,钦奇言的表情顷刻沉了下来,争锋相对的冷然道:“你以为我真怕你?白数!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
言毕,白数阴着脸从口袋里拿出那把纯黑的92式,却没进一步的上膛,只拿在手掌里把玩。
钦奇言侧头蹲下身,抱起搞不清状况的儿子,走到刚刚大气不敢出的汤让身边,按住他的肩,温言道:“走吧,我送你。”
白数此时只顾低头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手里的枪,汤让噤若寒蝉,畏惧的用余光瞟了瞟他,苍白着脸,默不作声的轻轻跟在钦奇言身后走出去。
钦奇言并没去车库,而是和汤让往车站的方向走。
“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走到半路,钦奇言轻拍儿子的背,出声道。
知道“他”指的是谁,汤让看向身旁之人,静静等待。
“他这人从小就这样,自己过得不好,就见不得别人比他好。”钦奇言平静的说。
汤让听了答不出话,继续保持沉默,细心的聆听。
“这次事关小高,他的情绪才会这么失控。”
“小高?”汤让惊诧的问,印象里他朦朦胧胧记得听过这个名字,见过这个人,有些耳熟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只有模糊的概念。
“对。你见过,就是上回打残王国建手的那个。”
“原来是他?”汤让错愕道,总算忆起那人是谁。
钦奇言应了一声,说:“白数以前读书的时候,攻读的专业就是心理学,和他说话要小心,一不注意很容易被他绕进去,思路被他牵着走。你以后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妙。”在车站的站牌下站定,仰头看看站牌道,“我送你到这里,先回去了。”
“嗯。”汤让垂着头,答的短促。
钦奇言望着他褶皱的衣领皱眉,放下儿子,伸手抚平,目光诚恳的凝视他,认真道:“汤让,你很好。”
汤让听他说的这么慎重,轻笑起来,脸颊两边也多少回了些血色。
见状,钦奇言的心微微定下来,浅浅的弯了弯凤眼,低头对儿子吩咐:“宇方和叔叔说再见。”
钦宇方睁大湿漉漉的圆眼,软绵绵的同汤让告别。
车子缓缓地驶来,汤让跳上车,朝他们挥手道别,直到车子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钦奇言才牵着儿子往回走。
花了一个半小时车程,回到家里,汤让随手热了几样昨天留下的剩菜,三下五除二的吃完洗碗洗衣服,待一切做完,便坐在床沿发愣。
下午,白数的一席话,让他马上遗忘是不可能的。
那些话把他的脑子塞得满满,一点点的蚕食他,而他理不出任何头绪,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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