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洛基咬着牙,将权杖举在两人面前,挡住齐塔瑞人前进的脚步。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阿斯加德人。”
“我也没打算和你们开战,”洛基冷淡地说,“回去请示你们的主人吧,告诉他我能给他想要的,别让他因为一个地球人把好好的生意吹了。”
“你不能。。。”
然而齐塔瑞人剩下的咆哮和阴暗的环境忽然都烟消云散了,小维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背靠着床铺坐在地上,酒店温和的淡黄色壁纸和精致的桌椅也物归原位了,感受着身下柔和的地毯和背后光滑的床单,刚刚溜走的热量又缓缓回到了小维体内,但一看到洛基的脸色,小维就又感到一丝寒意。
“我。。。”
然而洛基并没有给小维解释的时间,从权杖顶端漾出一圈光波,正正好好将小维排除在攻击范围之内,却将房间里的各类家具、装饰打得粉碎。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洛基一边怒吼,一边用绿色的光芒在小维身边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小型爆炸,“闯进我和齐塔瑞人的连接,你这只自以为是的蝼蚁!你以为我会救你?我会救你这样一只愚蠢的蝼蚁?我应该把你留给他们,你就会知道你的狂妄自大会带给你什么结局!”
小维不得不在洛基的愤怒和爆炸带来的气浪中将自己蜷缩起来,她右手的伤口已经完全复发了,血蜿蜒地在满地狼藉中择路而行,一直留到洛基脚下,让洛基挥动权杖的手顿了一顿,他随即冷哼了一声,随手从已经翻倒在地的旅行包里抽出了一卷绷带,带着怒气扔到小维身上。
“这是你的报复吗?”洛基看着小维用不熟练的左手将血肉模糊的伤口重新包扎起来时问道,“报复我飞机上的恶作剧?”
小维因为疼痛而精神恍惚,在那不毛之地的可怕经历和洛基骤然的责备也让她不胜疲惫,她试图站起来,但还是失败了,便干脆放任自己坐在地上:
“我从来没想过什么报复,这不是我的错,”她的大脑一片混沌,“你的魔法出了问题,我打开房门就被自动传送到了。。。那个地方。”
“你在质疑我的魔法?你怎么敢。。。”
“哦,我不敢,我不敢,”小维最终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所有碰撞的感情终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爆发了,“我不敢质疑你的魔法,我不敢背叛你,我什么也不敢,我只是一介凡人,一只最不起眼的蝼蚁,但你知道我敢做什么吗?我敢在得到警告后依然忠于你,我敢在我脆弱的人类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依然不丢下你,你一定很不屑,你会说‘愚蠢’,你会说‘别犯傻’,我还敢在这里冲你大喊大叫,我现在正在这么做,你又要说‘你怎么敢’,我不敢,我不敢,也许我是疯了,但你不能怪我,人类一般不会和外星人相处这么久,我猜你们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你在侵蚀我的脑子,洛基,我能感觉得到,这很疼,你难以想象这有多疼,比我的手掌被刺穿还疼,你能结束这一切吗?如果我们彼此都无法再互相忍受,用你万能的权杖做点什么吧。”
小维拉过洛基的手,将权杖的顶端贴在自己的胸口,她的眼睛是那样湿润,仿佛包含了一片太平洋的情感,所以当她看到洛基眼底的波澜不惊时,她是如此痛恨。
“虽然你自己也知道,我还是要重复一遍,愚蠢,”洛基淡淡地说,他的脸上已经什么也不剩了,连怒气也消隐无踪,“人类情感的爆发总是让我很厌烦,没有逻辑,没有意义,只是一堆废话,你让我想起我的哥哥,他冲动起来就和你们人类一样。”他从小维手里抢过主动权,将权杖抵在小维的心口,“你确定你要我这么做?因为我不会有任何遗憾。”
小维感到自己的记忆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被封锁了许久的洪流喷涌而出,她看到一张憔悴的脸,淡金色的头发,破烂的衣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因果报应是这样形成的,她突然笑了笑,洛基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什么”
“我对兰兹也是这样的吗?”
洛基沉默了,深不可测地看着小维,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
“这么残忍?”
“这么残忍。”
洛基松开了她,她跌倒在了床上,双人床因为之前的混乱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小维茫然地看着洛基转身坐到窗边的扶手椅上,他们之间隔着满地狼藉。
“我。。。我之前。。。都没有意识到。”小维的声音在飘。
但是洛基早就意识到了:
“也许追求不可能的事,是你们人类的本性。但你的那些壮举,其实并非值得夸耀,正如我说过的那样,冲动往往超越了勇气,愚蠢往往超越了忠贞。”
“我们人类有一个词可以概括你的意思,”小维望着洛基,“那是一种本能。”
洛基扬眉:
“愿听详情。”
“拥有一个人愿意为你付出的本能,那可比他向你表述一百次忠心还要好。”小维缓缓地将自己在床上放平,“我相信那个地球女孩儿简对索尔就存在这种本能。”
小维听到一阵风声,睁开眼看到洛基正俯身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种隐忍的神情:
“那么你呢?”
小维微微笑了,她完好的左手手指小幅度地动了动,似乎想要碰一碰近在咫尺的洛基的脸,但最终还是像海底受了惊的珊瑚一样缩了回去:
“我也想,洛基,但是我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敲钟吧卡西莫多
夜已过半,洛基在确定小维已经沉沉睡去之后,才再次开启了与齐塔瑞人的联系,继续他们尚未商讨完毕的事业,却在回到现实中的酒店房间时,面对盘着腿坐在床头的小维,感到哭笑不得。
“我一直以为人类是需要睡眠的生物。”
小维没有理睬他的讽刺,看上去忧心忡忡:
“我坏了你的生意了吗?”
“你对这件事情的关心程度简直让我怀疑你是神盾局的特工,”洛基说,却一脸“这只蚂蚁要是也能当上特工我就能举起雷神之锤”的表情,“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呢,小蚂蚁,联谊吗?”
“听上去你正在为自己建立一支军队。”小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洛基哼了一声。
“你听到得太多了,这让我有点担心,你最好祈祷我最后不会杀人灭口,要知道我向来相信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护秘密。”
小维翻了翻眼睛:
“我能告诉谁呢?外星人要攻占地球这种事情天天发生在电影里,说起来不足为奇,却没有人相信,真是讽刺。”
小维说到最后竟不知怎么有些落寞。
“所以你压根儿不关心自己生存的星球的命运,就打算默默地看着它成为我的战利品,和其他千千万万的人类一起臣服在我的脚下?”
“难道你希望我奋起反抗?”小维有些纳闷。
“那倒不是。”洛基轻柔地说,“你简直具备了蝼蚁的一切缺点,但也兼具了所有蝼蚁所没有的优点,所以你有你的特别之处,”他顿了顿,“我会保持我的诺言。”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维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毫无疑问违背了孔夫子的尊尊教诲,甚至还算得上为虎作伥,她看了洛基一眼,莫名联想起汉奸这个词,随即又意淫了太君模样的基神,便自顾自地笑起来了。她知道汉奸的结局可不容乐观,但反正自己的结局本来就不容乐观,时间不多了,她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仿佛在为自己倒计时,既然洛基说他会保持自己的诺言,她为什么不能高高兴兴的呢?
夜色温柔,却不宜久留,狂躁的夜晚之后,两人反倒在更加复杂的关系下恢复了过去的相处模式,但却小心翼翼地避之不谈任何过份深入的话题,这个世上竟有一种关系比乱伦还要让人措手不及,离别是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的情节,这种主仆之上恋人尚远的关系也就无需再做进一步努力。
第二天早晨小维用早餐的时候,洛基消失了将近一个小时,回来后就带小维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已经站在法国巴黎的街头,小维裹在洛基的长大衣里,好几次险些被衣摆绊住,在雪地里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而洛基已经凭借腿长的优势,穿过了雪地,正站在高出地面的台阶上等候着,他向小维伸出的手和温和的笑容,都与小维记忆中的基神不符,连带着响起警报在小维的大脑中回响,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别,洛基。”
“怎么了?”洛基笑得越发没心没肺。
小维咬了咬牙:
“别这样。”
“哪样?”洛基圆睁着他绿色的大眼睛,显得人畜无害。
“你都快走了,洛基,就别捉弄我了,这些天来你也玩够了吧?”
“我还以为游巴黎是在满足你的愿望。”
“你的暖男角色扮演也是在满足我的愿望?”
“这个嘛,”洛基似乎意犹未尽,“既然你不喜欢我王者的模样,也许你喜欢更温柔一点的我?”
“我不。。。”
“告诉我,小维,你喜欢温柔的邪神吗?这个体贴地给你披上大衣、陪你在巴黎街头的雪中穿行的邪神?”
答案如此明显,小维却不愿意作答了:
“至少比拿着权杖到处打炮的你好多了。”
洛基漫不经心地低下头,拂去了肩头的一点积雪:
“真可惜,”他在台阶上弯下腰,将脸凑到小维耳边,“回答错误,温柔的邪神从不存在,王者才是我的本色。”他又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维,“不过你说得对,我是在满足你的愿望。”
“作为给仆人的奖赏”
“如果那样理解让你感到屈辱,就别去在意。”
这原本是会让小维感到屈辱的,但时间的紧迫感让她真的没有在意。
“你已经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自尊,这很好,”洛基说,“我们会在生命中不止一次被要求这么做,锋芒毕露的自尊心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我们?”
“我在阿斯加德的成长的几百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洛基平静地说。
两人的对话变成了漫无目的的闲聊,洛基很少谈论自己,离别将近,他倒变得多话。
“也许是我打算最后杀了你,所以无论告诉你什么都不要紧的缘故吧。”他这么解释道。
小维无意中透露了她见到了简福斯特,引起了洛基的兴趣。
“你不会去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吧?”小维很是担忧自己会害了简。
“她早晚是臣服于我的蝼蚁之一,我何必多此一举。”洛基不屑,“她看上去怎么样?”
“很漂亮。”
“我问的不是这个,”洛基嗤笑道,“怎么?她没有因为思念我哥而形销骨立吗?”
“哦,她很思念索尔,真的很思念。”小维莫名产生了一种苦涩感。
“嗯。”洛基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维,随即两人的话题又转移了。
他们一直沿着塞纳河走,冬日的河边总是特别冷清,因为大雪和接近圣诞的缘故,许多商店都提早打烊了,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只有雪花和水波做伴,雪花落在车辆、行人来往的街道上立刻化成了雪水,波浪冲刷着高高筑起的堤岸只是徒劳,两人最后站在巴黎圣母院前。
“这就是差距,”洛基说,“同样在法国巴黎飘荡和流淌了百年的雪花和塞纳河水不会在任何人的记忆中留下痕迹,构成巴黎圣母院的石头却会遭人膜拜,”他转过脸看着小维,“这就是我不甘平凡的原因。”
小维的嘴唇和大脑在寒风中冻得生疼,一时答不上来,只勉强记起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关于“平凡”的对话,洛基看起来也不指望小维给出什么回应,兀自走进圣母院,无视了显示塔楼因为天气和假期原因已经封闭了的告示牌,直接控制了安保人员便踩着旋转的楼梯上楼。小维尽量紧随其后,却还是被他甩下了好一段距离。
她到达天台的时候,洛基已经站了许久,他黑色的头发和宽阔的肩膀纷纷被大雪覆盖,连他微微扬起的脸上,都附上了细碎的冰渣。
“洛基,你的大衣。。。”
“你穿着吧,”洛基说,“我不需要它了。”
他俯视着整个巴黎,莫名让小维想起亨利十四在城门上叫嚣“朕即国家”的英姿。
“它建成的时候我来过地球,和我哥以及他的狐朋狗友们一起,”他突然转过身问小维,“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七八十岁吧,按照人类的平均年龄计算,”小维一开口就满嘴雪花,“离外星人远一点也许还能更久一点。”
洛基笑了:
“那就祝你长命百岁。”
小维突然就后悔那么说了,雪越来越大,几乎遮挡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看到绿色的战袍替代了人类的衣裤,洛基周身似乎在散发着一种神圣的绿光,强烈的不安击中了小维,她先是瑟缩了一下,然后便迎着风奋力跑到洛基身边,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不,别消失,不是现在,求你了。。。”
洛基回过头来看着小维,随后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
“你看。”
小维不大情愿地将目光从洛基的身上挪开,回头看见了漫天大雪中的埃菲尔铁塔,与此同时报时的钟声在整个城市上空回响,夜晚六点的巴黎,以埃菲尔铁塔为首,整个城市的夜景一点一点亮起,从四面八方朝圣母院聚拢过来,仿佛上帝的手由远及近地点亮了全世界。
“有些东西还是隔着一点距离才会更迷人吧。”
洛基的叹息声响起,离小维所站的天台最近的一块展示牌随即亮了:
FAREWELL。
小维把脸埋进双手之中,肩膀抽动得难以自持。她没有回头,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敲钟吧,卡西莫多,整个城市都在听你歌唱。
作者有话要说:请允许我在离别时搞点小文艺。。。
☆、忠心的奴仆
半个小时以后,小维感到自己的思维快要在寒风中被冻僵了,她转过身沿着原路返回,在下楼前注意到洛基站立过的地方已经被新雪覆盖,毫无痕迹,她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那里还残存着一丝她熟悉的味道,却也在渐渐地烟消云散,一个外星人降临过的所有证据就要这样被抹去了,天啊,这雪为什么那么白?难道它忘记了它原本的颜色?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懦弱,但她有充足的理由变得懦弱,洛基就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去虽然她没有任何资格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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