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着她怔了半响,才一边关门一边道:“你也在啊。”
漠颜没有在意变得凌乱的发,笑着道:“在思考一些事。”
好走过去,移开注视她的目光,望着远处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被风之族人带走的呢。”
“说来真是惭愧呢。”漠颜苦笑。她竟然没有在一开始就发现“奈莲”的不对劲。
其实那晚的事雾夜锁告诉了好,好几乎可以凭自己的想象能力再现当时的画面。他突然有些想笑,因为他用了与那个能变身的家伙一模一样的方法来报复他。以牙还牙,他做的真够绝。
也许是他的唇边有了不寻常的弧度,漠颜问道:“偷笑什么呢?”
既然被发现了,他索性放声笑了出来。他简单地向漠颜叙述了那个冒牌货的出现,和自己对付他的办法。
“帮你报仇了。”
漠颜没有做声,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外面。好迟钝地注意到,他在说出对冒牌货所说的“我喜欢你”时,放在当前是不是也算一种表白?
“啊,我还在想找你商讨什么时候收复边境呢!”好转移话题道。
“明天开始行动吧。”似乎早就再三考虑过了,漠颜答道。
“嗯……快点也好,不知道敌方还会有什么举动。”他成功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我觉得风之族很奇怪……”
“是啊,明明占优势,却选择了停战。”好的眼前浮现出风逸被毁容的脸——这是个意外。那时白光太刺眼,他才出现失误的。
“我觉得,敌方在这里打的几场仗只是幌子。风逸的态度,很明显不怎么认真。”
“他本来就是爱玩的人吧。”
“玩?对了,刹云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您也玩够了’……”漠颜握紧了扶栏,蹙眉深思。
敌人大部分兵力留在边境未动,这一点很可疑。如果风之族来这里的目的其实是与我们耗着玩,那么应该是为了掩饰什么。到底在掩饰什么呢?若风之族牵制住我们的同时,驻扎边境的军队向内进犯的话就说得通了。可是他们什么也没做。
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离边境较近的地方还有军部,所以我们直接用那里的兵力就行了。”
“那你的意思是?”他大概猜到了漠颜的想法。
“没错,我们不用带兵过去。总之,我们先要摸清敌人到底有什么隐藏的计划。”
“就是要潜入敌营了?”潜入游戏他已经玩过一次了。
漠颜肯定地点了点头。
5
深夜。
夜羽和架柳还在木莲国境内。他们的路线是向着汉梨的西边直走,这是他们来时的路,回国用时最短。
此时他们到了一个山坡脚下,准备在这里休息片刻。
架柳从包袱里拿出了一瓶水和干粮,“接着。”他说着,向坐在一块岩石上的夜羽扔去。
夜羽没有食欲,心神不宁的拧开水瓶的盖子喝了两口。
“夜羽,你还是吃一点吧,路还长着呢。”架柳啃着干饼,狼吞虎咽着。
“你是饿死鬼吗。”这个没心没肺的白痴。夜羽冷冷地瞥了架柳一眼,把头转向一边。
“咦?”架柳感到视线模糊起来,“夜羽你怎么变成三个了?”
夜羽仍然没有理他,心里训斥他这不是闹着玩的时候。但是接下来,架柳昏倒了,面朝下趴在了地上。“喂喂,装死好玩吗?”
架柳没有动静。
夜羽生气了,他起身想过去踢他几脚。可他还未站直身子,一阵晕眩感袭来,双脚站立不稳。
“晚安呀,夜羽殿下。”
似曾听过的声音。
夜羽没能看清那个人的脸,就倒在了架柳身旁。
第二十八章
1
风逸看着镜中,边沿撕裂般的伤口几乎将右脸完全覆盖。污血凝固,蜿蜒在像被剁碎的肉粒之间。那种腐蚀的疼痛犹记在心,仿佛有人在一针一针地挑开皮肉,动作极快却又毫不含糊。
差一点就伤到眼睛了,真险。他注视着自己的金瞳,庆幸只是容颜被毁。这张脸算不上英俊,所以没什么可惜的。他想着,拿起桌上一罐烈酒,倒入一个小碟中。
用棉布蘸上酒后,他凑近了镜子,准备清洗伤口。这种事他从未做过,也未曾尝过烈酒洒在伤口上的滋味。他有些笨拙的将棉布贴上伤口,但紧接着,随着一声因剧痛而发出的叫唤,无辜的棉布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若是让下人来替他清洗,估计会被他当成蓄意谋害处决掉。这是哪门子的消毒,简直是在掀伤口!他在心里骂道。
冷静了片刻后,他捡起棉布,但没有重复刚才的做法。风逸提起酒罐,罐口冲着脸,闭上眼果断泼出。
这一次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抬起有水滴垂落的睫毛,舔了舔唇。一下忍受所有的痛,总比慢慢疼的好。
刚脱下打湿的上衣,门外就传来说话声。
“哥哥,可以进来吗?”
是弥殇。
“进来。”
弥殇轻轻推门,月光流入屋内。
风逸向弥殇看去,然而目光只是在弥殇脸上一扫,立刻转向吸引他的明朗月色。
“这么晚,没有打扰到您吧。”
弥殇走进屋,停在了地上的一滩酒前。看着风逸在烛光下的面容,尽管有丑陋的伤口,但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丝毫不受影响。
“明知这么晚还来打扰我。”
风逸没有再看弥殇,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着上身。
“哥哥真的玩过头了呢。”
弥殇平静地道。话语中的“哥哥”不带一点亲切之味。
风逸冷笑了一下,扬起左边的唇角,“有什么事就直说。”
“我想退出。不参与‘那个’。”
“哦?怎么,有罪恶感吗?”
弥殇不答,默认。
“这可真像你。”
雪梅军占领边境时,在弥殇的要求下没有杀害一条人命。
“难道你,”风逸终于肯正视他了,只是眼中含着浓浓的鄙夷,“你真的对这里产生了感情?”
弥殇依旧不答,眸中淡淡的光芒透出坚定。
“哼,听说你还留了个女人在身边,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对‘那个’我没有异议,但请您准许我的意愿。”
啪——
一掌从弥殇脸颊挥过。
弥殇盯着他没有眨眼。
“你知不知道?”风逸抓住弥殇的衣领,声音轻而狠,“这就是我们俩的区别。这就是,你永远无法超越我的原因。我成全你。”
2
脑中像被灌入了铅,沉钝的感觉。
夜羽蓦地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半响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他被绑在一根立柱上,架柳在他左边不远处。这是个宽敞的房间,摆设陈旧。以正对面那张做工豪华但材料一般的床榻来看,初步断定为某大户人家的卧房。
屋内点着一盏油灯,放在靠墙的木桌上。夜羽向半开着的窗户望了一眼,天空是较暗的湖蓝色,天边有几道预示黎明的光。
他的内心焦躁难安。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人下毒,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再想起罗兰,他更是心如火燎。
夜羽转头看着架柳,架柳正耷着脑袋,似乎在沉睡中。
毒一定是下在食物和水中的,夜羽思忖着。架柳吃的东西多,因此药效还未过。食物和水是好命人准备的,能够下毒的人,必在汉梨军营里。那个人一直跟着我们,只要我们停下来休息吃点东西,他就能轻易抓走我们了。可是,谁有能耐跟了那么久,我和架柳却都没有察觉?
喂,架柳醒醒!
他想叫醒架柳,可惊恐地发现喉咙发不出声!
不过随即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喉咙没有疼痛感,应该是被迫服下了一种暂时不能出声的药。
“哎呀,你醒了。”
一个男人从里房走出来,面部被头上帽子垂下的黑纱掩住了。
不仅声音,连体形都有点眼熟。夜羽确信他见过这个男人。
“夜羽殿下还想回国吗?”男人故意疑问道。
夜羽怒视他,眼中写了两个字——废话。
“想的话,就与我签一份合约。”
“内容是,罗兰自愿割让部分领土给木莲。”
“怎么样?愿意在这里签字吗?”
男人从袖中拿出一张卷起的纸,举到夜羽眼前,将它缓缓展开。
夜羽看完纸上简明的内容,咬紧了牙。让出十座城池?要他割让一寸土地,都是割下心脏的一部分。
“如果不愿意也无所谓,”男人放下举着的手,“罗兰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呢。把你交给金白联军,肯定也会有好处的。”
夜羽睁大眼瞪着男人,如剑的目光像要把他刺得千疮百孔。虽然看不见男人的面容,但他能感觉到男人嘴角勾起的笑意。
“我不喜欢给别人太多考虑的时间,现在就做个选择吧。”
夜羽握了握拳,被紧绑的手臂向后环贴着立柱。这个样子不能使用通灵术,他暗想,心中生出一计。
要我签字总得先松开我的手吧。他不动声色地做出口型。
男人懂了夜羽的意思,走到他右边,只松开了他的右手。
一只手就足够了。
“用血写吧。”
男人的双手分别捏住纸的上下边,绷紧了它。
夜羽看着纸张下半部大片的留白,咬破了食指。接着,他伸手触到了纸面,一个召唤灵兽的五角图样从脑海中闪过。他的指尖快速划动起来,“安倍”两个字形体十分扭曲。
只要再写完一个“夜”字,里面的一些笔画就会连成脑中的图案了。
然而——
嘶的一声,纸穿在了夜羽的指上。就在他将落下最后一捺时。
男人的刀向他的手砍来,夜羽无能避之。
刀光在夜羽眼中频频掠过,伴随着碎纸片纷纷扬扬。
“别耍花招,否则下一次你的手就作废。”
男人冷冷的警告夜羽。他从袖中重新拿出了纸,是备份。
“签吧。”
夜羽眸中惊恐未散,抬起变僵的手,写下了四个生硬的字。
他别无选择。
“很好。”
男人一边将纸收进袖里,一边道:“我会守约放了你,但是那个男人得留下。”
“等你实现了条约,我自然会再放他。”男人握住刀身,刀柄抵在了夜羽额上。“如果你毁约,他的命就没了。不过,你愿意为了领土放弃他的话,也行。”
说完,刀柄在夜羽额上一撞,他便埋下了头。
男人摘下帽子,脸上是阴险的笑容。
“这张纸的用处远远不止这些呢……”
他自言自语道。
3
“御冥王?”
漠颜从马厩牵出两匹骏马,借着稍微放亮的天色看见了走在十几米外小道上的人。
那个人的身影顿了一下,原本打算拐入另一条道的脚,转向了马厩。
“这么早。”
御冥王笑道。但漠颜看出他似乎不怎么想见到她。
“嗯,”漠颜点头,“御冥王怎么会在那里呢?”她直接道出疑惑。
他的笑容瞬间消失,眼里是被触犯的神情。
“只是散步,不行吗?”
“那个方向是帝王安身之处吧。”漠颜大胆地试探道。还在敌营里时,她就对他生疑了。
御冥王盯着她怀疑的眼睛,冷不防的抬起了她的下巴,轻佻地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倒是你,我对你身份的怀疑可是满满的。”
“御冥王。”
好忽然出现在他的背后。
“啊不好意思,忘了这是你的女人。”
他放开手,没有回头的,从漠颜身边擦过。
4
架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他睁开大雾弥漫的眼睛,目光在床榻的镂花顶上游离。
感受着床垫的柔软和木枕散发的薰衣草香味,头脑一片混乱。他闭了眼,有想继续睡的欲望。这一觉怎么会睡得这么不舒服呢?他觉得全身僵痛,特别是脖子,就像抹上了石膏。啊啊,一定是睡姿不对,他想,他是不习惯平躺的啊。可是背似乎生了根一样紧贴住床,令他无法翻身。
脑中忽然浮出了天旋地转的画面,以及,三个夜羽错落的身影。
夜羽……夜羽?……夜羽!
这个名字就像一道清醒剂,他猛的抬起眼帘,眸子如清可见底的浅湖。他艰难地侧头时,听见了骨骼的脆音。快速转动眼珠扫视房间,虽然由布帘掩住的里房和床榻后的空间看不见,但是他的心里很明确这里没有夜羽的存在。他的表情先是震惊,再而竖眉大怒,最后变为了焦切。
架柳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快点逃离,快点去找夜羽。
有没有人啊!
他大吼,然而没有声音从嗓子里发出,倒是肚子发出了“咕~”的一声表达对食物的呼唤。他又一震,欲哭无泪,心中悲痛无比——大爷那么有磁性的嗓音啊!现在竟然成哑巴了……
他挣扎了几下,果然是徒劳的。本以为用通灵术就能轻易解开身上的麻绳,但,他的手指分别被小铁环扣住,想动一下都难。谁那么变态,他张口无声的大骂,连这一步防范措施都做到了!
那么只剩一招了。
他努力冷静下来,闭目凝神。
巫力从身体中释放出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如果附近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巫力,就可能有救了。这样释放最多只能持续两天。
就把希望寄托于那个未知人吧。
5
似乎是在马车里,颠簸了很长一段时间。
夜羽中了寐术,有知觉,但犹如在梦中不能醒来。
那个男人为了不让他认出被关起来的地点,雇人将他带离。心中估算着时间,差不多过了一个上午。终于盼到颠簸停止,他感觉自己被抬高了。下一刻,他像货物一样被粗鲁地扔下了马车。
接触到地面的霎时间,寐术解除。意识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回到了脑袋里。
耳旁的马鸣声渐远。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席阴凉中。在一座房屋投下的阴影里,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从他面前经过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瞟他一眼,疑惑这个貌质俱佳的男子怎会遭到如此待遇。
夜羽走出阴影,直射下来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这一条街上都是俨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