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搜寻一切有可能和她有仇的人,思来想去,基本排除以前抓过的犯人,都是些抢劫偷窃的,没钱去请这样三个男人来抓她。
难道和季深行这次的投资案有关?
眼睛看不见,顾绵仔细听车外周围,车应该是在高速路上,因为不颠簸,周围也很安静。
藏在内-裤暗口袋处的小手机,是直板几年前的款,很小,方便携带,也许是警察当久了,深夜出门顾绵总是习惯带上这只手机在身上,以防万一。
今天还真给她用上了。
每到整点,手机会震一下,到现在,一共震了三次,但车还在行驶。
顾绵猜测,已经出了A市。
…………………………
手术室。
“现在进行术中麻醉唤醒。”大卫医生吩咐麻醉师。
麻醉医生注入药剂,卫川绷住了呼吸,缓缓地,季深行眉心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卫川眯起眼睛,“认得我是谁?”
无影灯下,手术台上的男人,苍白深刻的面孔,缓缓眨了眨眼眸。
大卫医生笑,“你可以说话。”
“我叫季深行,今年三十七,我有妻子,顾绵,她在国内……”
大卫医生朝卫川使眼色,卫川走到季深行头部位置,开始按照大卫医生吩咐的,不间断地问他一些记忆方面的问题。
反反复复着问。
季深行的表现很令人放心。
“那么,现在探针要从你的鼻腔进去了……”大卫医生说道,然后吩咐卫川,继续重复刚才的问题。
一旦季深行回答不上来或者迟疑,那就是碰到了保管记忆的大脑区域,需要避开那个区域,及时调整取碎片的角度,而同时,最最重要的,不伤及脑动脉。
手术紧张有序进行中。
卫川的手机突然响了。
国外手术没有严格的不能通话的规定,因为一些涉及到移植的手术,需要及时和外界器官源保持联系。
护士举着手机,卫川看了眼来电,回头,“小双打来的,估计是绅绅闹得厉害。”
季深行看着他,“快去接,要被你问得烦透了。”
卫川出了手术室,手套摘掉,来到二楼观摩室内,看了玻璃窗下手术台上的季深行,转过身去接电话,“小双,怎么?”
……
“你慢点说,怎么回事……什么?!顾绵不见了?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下午你不说和她在一块吗!在她小区外找到了她的伞……那你报警没有?!”
突然,身侧和楼下手术室相通的对讲机传来大卫医生慌乱的声音,“病人心颤!颅内压突然升高……快!电击充到XXX焦……”
卫川举着通话中的手机愕然转回身往下看,手术台上,季深行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该死,对讲机居然没关?!
无影灯下男人的眼眸深沉如海,急剧翻涌着什么。
大卫医生骂了一句,对着对讲机,“卫川你下来!他情绪不稳定导致心颤颅内压不断升高,这样下没办法手术,还有生命危险!”
季深行瞪着眼眸,身体不能动,很着急,刚才他听见了什么?顾绵不见了!出什么事情了?报警又是怎么回事?
“卫川……卫川!”季深行喉咙嘶吼。
卫川下楼,站在手术台边,双频指数监控器上线条波动越来越糟糕,卫川整个人都是抖的,“深行,拜托你冷静下来,拜托你……”
季深行翻转白眼球,身体在电击下痉-挛,四肢麻醉中,感受不到痛,但他整张脸上都是痛苦至极的表情。
三次电击后,双频指数监控器上线条总算慢慢波动,季深行朝卫川看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卫川,就那么看着,眼睛里漆黑变得黯淡无光,慢慢的,慢慢的眼角有透明的液体顺着肌肤纹路下滑。
卫川震住,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也都震住。
因为这个男人,他在哭,没有声音,只是流泪。
“深行……”卫川不敢看他。
季深行惨白的薄唇缓缓轻启,悲伤枯槁的眼眸,“卫川,算我求你,给我醒麻醉,让我下去,让我回国找她。她一个人,会害怕……”
卫川眼睛通红地摇头,怎么可以?手术进行到一半,很顺利!
季深行闭上眼,长而硬的睫毛上沾着水光,白茫茫的模糊一片,他的声音也染了哭腔,“如果她有事,她不在了,这场手术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卫川你明不明白?我要这条命,我怕死,只是因为她,她没了,我什么也不要了……”
……………………
大腿内侧小手机震动第五次震动,车终于停下。
五个小时,顾绵不知道他们把她带到了哪儿。
车门打开,坐在她左侧的男人下车,走的很远,依稀听见他在打电话,应该是和雇主联络?
顾绵呜呜地叫。
驾驶座的男人转身,摘了她头顶的罩子,撕下胶布。
车内一点灯都没有,车窗外也没灯,证明附近没人居住,大致是荒郊野岭。
男人带着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顾绵开口,“我要小便。”
那人笑了一下似的,“顾小姐,对付你这种招数,我们的解决办法是,有排泄物请直接拉在裤子里。”
靠。顾绵心中暗骂一声,她当然没拉,没有尿意,故意这么说是想伺机逃跑,但显然低估了他们绑架人的专业性。
这人和她说完话后就下车,车外面那个男人还在打电话,只剩下副驾驶座那个男人没离开。
顾绵盯着那人脑袋,一动不动,睡着了?
她手背捆在身体两侧,一边盯着副驾驶座一边手臂在麻绳里艰难摩擦着移动,小会儿功夫,手腕移动到裤裆位置,顾绵眼睛一眯,手指往裤子里钻,一点一点费力地触摸到了手机!
太好了,拇指摁下手机最左边的键,然后摸着数字,3是小双的紧急拨号键,用这个号码打,小双就知道她出事了。
可是手指还没摁下去,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住。
顾绵抬头,吓了一跳!
前一刻还在副驾驶座睡着的男人此刻头就在她脑顶,男人移开她的手腕,没客气地大手攥紧她的裤子里,一下就捞出了那部小手机,慢悠悠地说吹了口口哨,“顾小姐委实聪明,把通讯工具藏在这种地方……不过,顾小姐玩错了对象,这手机震动声小,可是五次震动,我五次都听见了,
先待你保管!”
顾绵恶狠狠地瞪着他,“既然知道我是谁,应该也知道我背后是季家,你们为了钱真不怕死!”
男人无动于衷,吓唬看来是不管用。
几分钟后,其他两个男人上车,顾绵又被贴上胶布戴上头罩,车行驶在路上。
没了这只手机,顾绵算不出时间,只知道车开了很久,久到她晕厥过去,停下。
然后,她被其中一个男人扛着走了一段,放到了什么地方。
“雇主说可以把她头罩拿下,胶布撕开。”
接着,顾绵看得见光了,嘴巴也自由了,她在一辆大货车后箱,车门半开,顾绵往外看,是茫茫的拂晓微弱的白光。
天都要亮了,应该是四五点。
“把他也弄到那辆车上去,雇主吩咐的!”
后车门打开,暗色天光里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抓着一个人过来。
等他们走近了,顾绵看到和她一样被控制住抓过来的人,瞪大眼睛,惊诧不是一点半点。
……怎么会是他?!
那人被三个黑衣人扔上了车,看到顾绵时,也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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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MM问番外,会写,但不会写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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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大结局终章【1w6+】
8
手术室外,卫川和大卫医生说话,语速很快,同时密切注意手术室里双频指数监控器上的情况。
“what?!”大卫医生紧皱了眉头,情绪激动。
然后摇头,严肃冰冷的神情面对卫川,“你不要开玩笑!手术进行到一半不做,从没有过这种事!瑚”
卫川目光没离开过手术台,季深行闭着眼眸,表情痛苦,卫川知道,身体的痛不会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令人不忍看。
他沉沉叹口气,“不是玩笑,大卫,他妻子出事了。铄”
大卫医生不能理解,“我明白他担心妻子的心情!但他妻子远在国内,他现在下手术台赶回去,他的脑袋刚被钻了一个孔,或许飞机上就撑不下去,谁也救不了谁,这有什么意义?!”
卫川双手抹一把脸,也很清楚这次手术意味着什么,但是深行现在忍受煎熬,不是身体上的,是顾绵带给他的,心底至深入骨的牵挂。
现在顾绵出事,这个手术即使继续下去也做不好,深行不会配合,他被麻醉控制不能动,但他的每根神经指挥每个细胞,身体机能不会配合手术!
硬来胡来,就会像刚才那样,心颤或者颅内压升高或者出现别的紧急状况,出现生命危险!
“你确定?”大卫医生盯着卫川的眼睛,如此问。
卫川没说话,点头。
“卫,我必须先说明,即使醒了麻醉,他依旧相当于进行了半场手术,手术后十小时内需要不离开病床躺着进行术后治疗,你没见过哪个人刚做完大手术下一秒就能走出医院的吧?”
“他绝不可能一秒钟恢复得像手术前那样,上不上得了飞机,另当别论!而且,手术一旦终止,再要进行又要经过重新一系列的检查,重新制定模拟手术流程,一切都要重来,还不一定能够顺利再取出碎片!这个机会,错过不再有。”
卫川手指狠狠揪住额前的短发,原地转圈,额头上全是汗。
最后他深深大喘了一口,抬起头,面对大卫医生,眼睛通红,“由他吧。”
换做小双出事,他在手术台上知道,他会和深行做一模一样的疯狂举动,每个深爱中的人都会如此,是本能。
……………………
大货车上,空间较大的后车厢壁挂着一盏白炽灯。
顾绵全身被捆的丝毫不能动,蜷缩双腿靠在货车车壁的姿势,依旧是刚才那个男人把她扔上车的姿势。
右腿弯曲得太厉害,身体不能动,顾绵感觉膝盖骨节可能被上半身的重量折的快要骨折了。
剧烈痛楚写在脸上,密密麻麻的痛出来的汗,她小口喘息着,眼神不移地仍旧盯着对面。
货车稳速疾驰。
脸上的震惊和不解渐渐化为接受现实,但顾绵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对面的男人目光紧紧锁住她,身体也被捆着,但和她一样,头上没被罩头罩,嘴唇也没被贴胶布,那张斯文翩翩的老脸上,表情灰暗痛苦。
膝盖折地太疼了,顾绵皱眉想把腿挪直,但只动了一下却换来更剧烈的痛,她咬牙叫出声来,身体痛得直绷着发抖。
“别动了。”对面男人担忧地出声,身体蠕动,想把腿蹭到顾绵的右腿边,“我想办法把你的腿弄直,慢慢来,你再忍一下。”
顾绵拧眉躲了开,再痛也不想让他碰自己一下。
叶景权的身体就那么僵在那里,眼睛耳朵,收到她最直接的抵触反感。
车厢一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不知多久,叶景权靠在那里,眼神空洞,缓缓开了口,“对不起。”
这三个字慢慢散在空气里。
顾绵好久给不出他反应,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内心一点偏激的情绪都没有,恨吗?恨都说不上来吧。
不知道亲生父亲在和自己一起被绑架的这个夜里,说对不起,到底涵盖了多少愧疚的内容。
从看到被那三个黑衣男人扔上车的男人是叶景权,从看清他这张脸时,顾绵脑子里轰然炸了一声,一切谜团倏地清晓。
“顾绵,太多对不起。”叶景权闭上眼,白炽灯下脸上皱纹的每条纹路异常清晰,那是表情皱出来的。
顾绵平静看着他。
他的语气更低了些,像是难以启齿似的,“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只会让我在你面前更加虚伪,更加不堪。甚至,这三个字会伤你的心。但还是抱歉,因为我你才会被抓,从你出生时我就没给过任何一点付出,这些年不相识不相见,相安无事,临到头让你知道了父女关系,反而给你带来这样的不幸。”
他的眼角变红,说到最后,嗤笑了一声。
顾绵抿紧唇儿,问他,“你是怎么被绑来的?”
“不是绑,”叶景权摇头,嘲笑自己的语气,“在机场接到你妈……美凤的电话,她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我以为她肝脏病危险,就取消了去芬兰,支走了秘书,自己开车去她说的地点。”
顾绵凝神,琢磨这番话。
“见了面后,我知道自己被骗了,她的人把我控制住时,我很惊讶,她怎么会和这些雇佣兵扯到一起?这些年对她的生活不曾过问,也许很早以前,她的社会关系就很复杂了吧。”
叶景权拧眉,“我以为她要跟我了私人恩怨,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抓你?”
顾绵嘴角勾起淡淡冷笑,“你妻子去医院找过她一趟。”
叶景权一怔,“什么?美仪她……”
顾绵点头,“我本来找你妻子问清楚她要我头发到底干嘛,跟她去了白美凤的医院,听到了戏剧性的秘密。”
“你妻子拿着和我的亲子鉴定狠狠羞辱了白美凤一番,把她打击的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不,更严重,白美凤当时的哭声听着很凄厉,像鬼一样。你妻子说,她下半辈子幸福,他有我这个女儿,有白美凤亲生女儿的外孙女,有你这个老公,她要白美凤后半生孤孤单单看着她怎么幸福到死去的那一天。”
顾绵把目光落到叶景权脸上,“很显然,白美凤受刺激了。”
叶景权眼睛陡然瞪大,眸光变幻,最终慢慢灰暗成一片死光。
顾绵观察这密不透风的后车厢,知道幕后是白美凤,她反倒平静了。
“这次绑架,我想,我和你凶多吉少,白美凤绝对会让白美仪知道,她不会幸福,什么能让带给白美仪最深的痛苦和羞辱?”
“我和你的命吧,丈夫和亲生女儿,一个女人的一切。”
“不!”叶景权惊惶起来,“我这条命赔给她,你不能有事,跟你没关系!顾绵,你一定要逃走,安全逃走。”
顾绵点头,很镇定,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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