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姑娘举着庞然大物,笑靥如花:“喏,给你!你说你没带海豚才要抱着我睡,所以,我很慷慨的解了你的燃眉之急,有了你的小伙伴,你今晚可以从我的床上搬出去了吧?”
季深行:“……”
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一向言辞善变只有他整人的份的某人,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午后的阳光清晰的见证了老男人那张英俊无敌高贵冷艳的脸,从皙白到青黑的详细过程。
所以,不要总欺负人,看看,被人欺负回来了吧。
姑娘偶尔也会机智一下滴。
……
晚上。
入睡时间。
老男人抱着他的小伙伴海豚面色青黑的杵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自个儿媳妇欢欢喜喜哼着歌当着他的面关上那间该死的卧室门。
临了,还有甜甜一句:“季深行,晚安哟。”
“……”
吴嫂从厨房忙活完出来就看见自家少爷无比幽怨地站在卧室门前,抱着个大海豚,三十二岁的老男人,此刻表情像个被赶出家门在楼道里吹冷风的可怜娃子……
“少爷,孤零零站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进去睡呀?”
偏偏,不知情的吴嫂还要如此这般好心关切的问。
老男人那张黑成煤炭渣的脸,此时更严重了……
姑娘欢脱的掀了被子要睡,哇塞,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翻滚果然够味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背脊总有股恶寒的感觉,隔着一扇门都能感觉到屋外深重的怨气……
……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手机响了。
失眠一晚上的老男人,顶着一双黑眼圈拿过来。
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微微皱了一下眉,接起。
那头,不算陌生的清越男声。
“季先生,我是凌枫,方便吗?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明。”
季深行的眉头一下子拧巴打结。
接到谁的电话都不意外,凌枫,出于什么原因给他来电话?两个因为一个女人而打过几次照面的男人,理论上的情敌通话,怪异。
但,接了这通电话后,季深行的脸上的冰冷,再没缓和回来。
……
九点,顾绵起床,出来,是空荡的大厅,吴嫂从厨房出来,脸色不太好地说:“少奶奶,少爷一大早急急忙忙买了机票回A市了,您知道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吗?”
“啊?”
顾绵挠头,对于这个消息的惊讶,季深行突然回A市,为什么不带上她?急事?什么急事?
想了想,顾绵给季深行打电话,但手机提示关系,应该是在飞机上。
难道是爷爷身体出状况了?
顾绵很想打电话到季家别墅,可是这次出来,是季深行强行绑走她的,爷爷奶奶那边至今没通过电话,不知道季深行是怎么对爷爷奶奶解释她不在A市了的。
……
A市。
季深行下飞机,脸色依旧沉的冰冷难看,眉间的川字,像凝满了冰霜,浑身上下,一股慑人的冷漠气场。
他没有回季家别墅,而是拨了一个号码,一个,十五年不曾拨过的号码。
———————————————————五爷分割线————————————————
凌枫先生作为季大爷头号情敌,找季大爷,所为何事?
(坏五爷:难道素搞基……)
明天揭晓答案~~~小伙伴们看文辛苦鸟~~~
070:不离婚,我们好好过(6000)
许美静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接到这样一个电话,来自儿子。
一时间,捧着手机,热泪盈眶。
他说见面,说了地址,几个字,挂了。
一如当年季伟霆对她说话的语气,冷漠,冰寒,还有彻底的厌恶。
尽管这样,许美静还是激动,半天没反应过来,一声儿子卡在喉咙,湿着眼睛望向窗外万家灯火,手始终颤抖盥。
那天见顾绵,她很小心谨慎,在公安局门外没人看到,另外,选的见面地址特别偏僻,肇事司机是她仔细筛选过的,肇事地点附近,没有红绿灯,就算儿子起疑也查无可查。
……
季深行挂了电话后,站在A市的天空下,很艰难地呼吸一口,眉间的川字在太阳光下越发褶皱泸。
看向来来往往的车流,忽然觉得是这个世界那样陌生。
他给凌枫报了地址,让他带队,赶在许美静到达之前蹲好点。
……
从机场到见面的商务酒店的距离有多长?
季深行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抽掉了半盒烟。
又要去拿的时候,司机忍不下去了:“先生,车内禁止吸烟。”
季深行手指僵在烟盒,这才闻到,烟味的刺鼻。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同看不见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样的,空洞。
许美静做多少伤害他的事情,不要紧,已经麻木,带给顾绵伤害,这事儿不会完。
……
抵达商务酒店。
八层。
出了电梯,凌枫迎面而来,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四目相对,气场在窄小的走廊形成漩涡,眉眼间存在的,是为了同一个女孩而遏制的那份愤怒。
季深行跟着凌枫走进另一件房间。
里面站着警员,配枪,还有一些设备,技术人员。
凌枫把案件材料递给他,还有视频里那辆没拍照的车撞人后经过红绿灯被拍下的车内司机的侧脸。
车没有牌照,很难找到,单凭肇事司机的侧脸,凌枫确实废了很大劲儿,动用他的那套人际关系努力许久,逮住了那个司机。
最后是审讯时司机的录音,季深行双手交握凝神听,听见那个男人提到许美静三个字,听着那个男人如何描述驾车疯狂加速然后准确无误地把她撞倒在地,从她肚子里流出的血,在马路上形成小小的河流,肚子里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没人搭救,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一点一点没了,她是什么心情?
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
在医院对她说的那些轻描淡写的话,太混蛋。
……
商务酒店,房内。
许美静坐立难安,桌上一杯水,已经喝光。
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身影高大挺拔,那个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季伟霆从机关大院里走出来的模样,年轻,有力。
“儿子!”许美静热忱叫喊着,冲过去。
季深行没躲,任由这个疯子抱着,唇齿间的一点轻笑,能够冻结一个世界。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死寂的胸腔里发出来,算是轻嘲吧:“十五年前没能害死儿子,今时今日,害死了孙子,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衣服袖子上抓着的那只手一僵,许美静脸上的笑容强装着不减:“深行,你在说什么……”
他这下不笑了:“我说,我要把你送进你该去的地方,十五年前我没有这个能力,今天,我有!”
季深行甩开她,那么厌恶她的靠近和触碰,这辈子他最自卑的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个事实,不能选择,没法改变。
摔倒在地的许美静碎了一地的伪装,她仰脸看向儿子,这回,她看清楚了,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场。
他冷漠的眼眸里,从始至终没有母亲这两个字。
许美静黯然,或许,十五年前就没有了吧。
季深行转身出去,凌枫带着警员已经过来。
配枪的两名警员进去,不一会儿里头传出许美静的尖声厉叫:“凭什么抓我?你们有证据吗!深行,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妈妈,我做的再不对,我也是你妈妈……许家家大业大,不会让你们就这么抓了我的……”
季深行按着眉心走远几步,扭头:“你们那边定案之后,我这里会出具一份院方的精神鉴定报告,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凌枫思忖,点头,毕竟证据不十分确凿,这样的解决方法,算妥善。
“这件案子不对外公布,许家那边,我会过去一趟,他们不会闹事。”
季深行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许久,谢谢两个字,说得极慢。
凌枫付之一笑,看向他的眉眼,凌锐:“季先生,如果你不能给她百分百的安稳安全,我会把她抢回来。”
凌枫说话,从不寻求在气势上压人,他说到必然会做到。
季深行捻烟头,指尖触到燃着的火星,烧疼,却仍在用力,深邃眼眸直视地面,逼人的冷度,面上却淡笑。
“不会有这个机会。”
两个男人的对话,到此为止。
……
当天下午,买了机票,返回海南。
抵达海景别墅,已是深夜。
拿钥匙开了防火门,按指纹,进屋,弯腰换好鞋,站在门口,偌大的客厅全在一片黑影之中。
没开灯也能顺利找到卧室的门,修长冷冰的手指放在门把手上,很久很久,似乎没有力气,打开那扇门。
她在里面睡得好吗?做噩梦了吗?
今时今日,才明白,她提出离婚真的不是无理取闹。
整件事,她说一直都知道吧,是许美静蓄意策划的。
但,她什么都不对他提起。
这里面她的那份深意,值得他好好揣摩。
………
透过落地窗帘渗进来的月光,看见床上小小的隆-起一块。
季深行放轻脚步,按开床头壁灯,调到最暗,俯身床边,静静凝视,她乖巧中隐约不安的睡颜。
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贪恋摩挲,她莹白的肌肤在他手底下丝滑,柔软,仿佛捅一下,就破了。
她动了动,翻了个身,小手在空中晃一下,抓了他腰部的衬衫。
他在此时低头,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情,轻轻吻了下去,唇贴着唇,一下一下很慢的碰触,都带着一份沉重的情绪,最后,加大了力度,咬了她,喘息着,顷刻间,漆黑的眸子里闪了隐隐泪光,像是抽烟时熏的那般。
顾绵在疼痛中睁开眼,朦胧里看到他眼底的湿意。
刚睡醒的声音,很温柔:“你回来了。”
季深行低头,压在她身上,沉黑的眼眸注视她:“对不起,没有护住你。”
顾绵一下愣住。
一个像季深行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一句对不起,分量有多重?他的人生里或许根本不屑说这三个字。
他回A市,大概知道事情始末了。
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有个不好的妈妈,她在我爸爸死后扔下我和小西跑了,还带走了所有的钱,我不知道你和你妈妈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一定很让你伤心吧,这次的事,是你妈妈,我已经难过死了,我不想你,再那么难过。”
别人给的伤害能痊愈,至亲的人蓄意为之的伤害,是刻骨的。
他眼里的水光更多,重新抚上她的脸,更加抱紧了她,抱紧了这个在自己受到伤害时还一心为他着想的傻姑娘。
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温润如水,贴心,被关怀着,是他的福气吧。
“绵绵,不离婚,我们好好过。”他一下抱紧她。
顾绵喘不过气,忘了挣扎,一时的思绪全在他的这句话里。
既然已经说开,还有一件事。
“我被车撞倒在地后,给你打了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说你在浴室洗澡。”
季深行一顿,蓦地抬头,眼底快速闪过什么,皱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绵看着他,无法辨认这句话的真假。
但他神情那样坦荡,他这样高傲的男人,也许根本不屑解释什么。
她可以再信他一次吗?
“季深行,你喜欢我吗?”
她只问喜不喜欢,不问爱不爱,有自知之明。
男人没有回答她,漆黑眼眸专注望她很久,低头,一个吻落下来。
算是……默认?
顾绵想离婚的心,一下乱了。
这一刻,迟钝察觉到,短短一个多月的婚姻,对着的男人的感情,竟然已经到了难以割舍。
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
误会解开,彼此的心事挑明。
随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日历一页一页翻过,很快,二十多天过去了。
顾绵脱臼的胳膊好了,身上的外伤也结痂,至于肚子,季深行带她去当地的医院检查过,没有发炎的迹象,恢复良好。
医院的药房有体重秤。
顾绵趁着季深行和医生谈话的时候,鼓起十二分的勇气走了上去,一站,盯着仪表盘上的指针。
一声尖叫在药房里惊天动地!
季深行皱着眉头走过来,顾绵指着指针,愤怒地瞪向身旁风姿绰约的老男人,要哭的模样。
“四十六公斤……”
季深行修长手指从眉间掠过,烦:“都这么个补法了,还没破百?”
“靠!破百了我还是不是人?!季深行,你这个歹毒的男人!你什么意思?把我往猪的方向喂是不是?我胖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本来就长得矮,以前我只有八十四斤的,现在一下九十二,我还怎么活?呜呜……没法见人了……”
歇斯底里大吵大闹,满药房的人行注目礼。
老男人觉得丢了他那张高贵冷艳的脸,把她小小身子往门外拽。
医院外的台阶上。
顾绵犟着,抱着柱子眼泪哗啦的,不肯走,死要向他讨一个说法。
那么多人看着,老男人也不好上演家暴,只得隐忍:“在爷爷奶奶眼里,你现在是三个月身孕的孕妇,三个月,就算你再瘦肚子也要有点动静了,你瘦不拉几怎么见他们?这两天爷爷电话不停地催,你那个产前抑郁症出来旅游放松心情的理由已经顶不住了,过几天回A市,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再给我胖五斤。”
“我是猪啊,几天胖五斤?我不要胖,我要减肥!”
裤子腰围都穿不下了,对女孩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发胖更恐怖的事!
老男人眉眼厉厉:“没得商量。”
“嘴巴是我的!从今天开始,我不吃饭,只吃水果!”
……
话是这么信誓旦旦说了来着。
可一回家,一打开门,一闻到厨房里吴嫂这些日子按着她口味想法设法研制出来的美味佳肴。
姑娘肚子里被养叼了的馋虫,咕咕咕咕叫,怎么拍肚子,那声音也隐不掉。
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往厨房而去的步伐!
顾绵简直要泪了,打自己不争气的腿:“回卧室!不许去!再往那边走我剁了你……”
老男人在背后听着,一副看破她那点贪吃灵魂的目光,似笑非笑。
减肥的决心豪情壮志,但结果往往总是可悲的。
当姑娘大快朵颐吃完最后一块排骨,啧吧啧吧油光泛亮的小-嘴儿摸肚子时,梦地弹起来,哭天喊地:“季深行你刚才怎么不拦着我?!我吃你就让我吃,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哼!现在你满意了?!我又暴饮暴食了,呜呜……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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