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南宋]锦绣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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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南宋]锦绣山河-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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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营帐鸣金。

    一乘轻骑朝这边飞奔而来,铠甲在霞光中泛起粼粼冷光。

    宗弼来了。

    然后,他被囚。禁了。

    赵瑗先是惊讶宗弼来得如此之快,随后又觉得不过是理所当然。

    她比照着一国帝姬的服舆,略加梳洗打扮之后,由十八名黑衣黑甲的种家子弟领着,来到了宗弼面前。

    四目相对。

    赵瑗忽然笑了。

    她先是浅笑再是大笑最后笑得前仰后合丝毫不顾仪态,最后走上前去,弯下腰,用字正腔圆的女真话问宗弼:“想不想知道,你的结局会是什么?”

    宗弼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冷的。

    赵瑗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想,‘唔,今天着实是我大意了,只带了很少的几个人来,陷入了宋人的计策里。没想到宋人竟然能抢先一步,更没想到宋人竟然偷偷渡过了黄河!不出三天,这些消息就会传到上京去,到时候……这处破烂到了极点的营帐,能拦下我么?’”

    宗弼脸色微微一变,却又瞬间恢复如常。

    这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明显被赵瑗捕捉到了。赵瑗轻轻嗤笑一声,继续问道:“你猜猜,为什么头一个来见你的人,是我?”

    “哼。”宗弼又微微冷笑了一下。

    “你不说。”赵瑗用了肯定的句式,“那么我再来猜一猜。‘宋人狡诈,妄图以女子之身来羞辱我,想我堂堂大金勇士、勇猛善战的第四皇子,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甚至像女人一样孱弱的宋人激怒?哈,来得好,今夜你就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一回,宗弼脸色彻底变了。

    “最末一句是我临时加上去的。”赵瑗浑然不在意地耸耸肩,“看来我猜对了大半。四皇子,我们宋人有个游戏,唤作‘棋’。每走一步,都要预先揣测到三四步之后,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对手的。四皇子殿下,您一定会很喜欢这个游戏的。”

    “看来你是极精通‘棋’的帝姬。”宗弼的声音有些沙哑。

    “错了,我不懂棋,但我略懂一点棋术。”赵瑗笑吟吟地说道,“方才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一步棋。你的每一个反应,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包括现在。如果你愿意,可以猜猜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会以一国帝姬的身份,来挑衅你?”

    宗弼被赵瑗七绕八绕地绕晕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嘶嘶地吼叫一声,立刻就要将赵瑗脆弱的小身板给拆碎。十八位黑甲武士齐齐将宗弼困了起来,暗红色的披风在营帐之中分外耀眼。

    宗弼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睁圆了双眼,似乎已经明白了。

    赵瑗微微颔首,抬头挺胸,学着柔福记忆中汴梁贵女们的矜骄范儿,施施转身,略略收了大袖,不紧不慢地朝帐子外头走去。

    每走一步,宗弼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表情也越痛苦一分。

    等到赵瑗完全走出营帐之外,里头又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接着是一句字正腔圆的汴梁官话:“狡诈如狐的宋人,总有一天我要削掉你的头盖骨盛酒!”

    “……我还是不大明白。”伫立在营帐外的种沂有些挫败。

    金营中的另一个头儿,吴玠吴大人则是冷着脸看赵瑗,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剑柄。

    赵瑗转头朝营帐中瞥了一眼,笑着说道:“可以向上京传信了。”

    “传什么?”种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二皇子暴毙,四皇子夺营。”

    “可宗弼……”

    “‘四皇子’,‘夺营’。”赵瑗又刻意强调了一遍,朝营帐中努努嘴,示意“四皇子在我们手上”。若是种沂还不明白,那她就……

    “……原来是这样。”种沂长长吁了口气,“你之所以要囚。禁四皇子,就是为了冒他的名?”

    赵瑗微微颔首。

    “之所以留着他的性命,也是为了将来上京‘来使’,至少要留着一个活人对峙?”

    赵瑗轻轻“唔”了一声。

    “那我们……”

    “扶灵上京。”

    种沂瞥了吴玠一眼,眼里总算有了几分笑意:“从今往后,你就是金国四皇子完颜宗弼,可以在金营之中发号施令了。唔,他的那些令旗令箭……”

    “都在我这里。”吴玠答得很干脆,而后朝赵瑗拱了拱手,“娘子大才。”

    赵瑗表情有些扭曲。

    “娘子”什么的,是对少女的敬称,敬称……唐朝的驸马也经常称“公主娘子”……呵呵总比晋朝的“小姑子”好多了呵呵……她真的很不习惯啊摔!!!

    帝姬殿下在两位诧异的目光中略微调整了表情,依旧一脸的淡定和仪态万方。至于里头那位金国四皇子、金营里残留的金兵、还有四皇子麾下的那支强大军队……她相信将军们会处理好的。

    “只是……”种沂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们当真不去奉迎二位官家么?”

    赵瑗叹了口气。

    “相信我,我比谁都更加焦急。二位官家,一是我的父亲,一是我的兄长……可当下的情形,你捏个沙盘来仔细瞧瞧,当真适合去迎回二位官家么?”

 第12章 童贯遗风

    种沂沉默。

    吴玠也沉默。

    赵瑗朝两人略略点了点头,又回去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这是“白丁”的服色。帝姬的朝服终究是过于复杂了些,也难受了一些。

    最终还是种沂憋不住问她:“你——你为什么要以一国帝姬的身份,去挑衅兀术?我记得……”你明明不大喜欢这个身份。

    赵瑗轻轻“唔”了一声:“你没发觉他很生气么?”

    “什么?”种沂微微一愣。

    赵瑗笑了:“若我是个一般的宋俘,那么他只能感觉到,我在羞。辱他这个统帅;若我是一国帝姬,那么我就是在羞。辱他这个皇子和统帅。你没发现么?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激怒他。”

    种沂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激怒?”

    “怒火攻心时,人通常会失去理智。”赵瑗尽量说得浅显一些。

    “可你后来又……”

    “对,我在‘挑衅’他,也在‘激怒’他。甚至到后来,我清清楚楚地向他挑明,我就是在激怒他。虽然他明知这是我的计策,他还是失控了。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情绪也控制不了,那么他还能做些什么?”赵瑗莞尔一笑,“他会对自己感觉到失望。当一个人,无法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又对自己倍加失望时……你觉得,他会做些什么?”

    种沂目瞪口呆。

    他早知道赵瑗说的每一个字都意味深长,却没想到连宗弼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他忍不住觉得喉咙有些干。

    赵瑗继续说道:“当一个人处于极端愤怒、又极端自我否定的情绪下,经常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也比较容易掌控。唔,方才我的措辞似乎奇异了些,你能听懂么?”

    种沂似懂非懂,最后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你很可怕。”

    赵瑗颇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你一向是这样……”种沂摇摇头,叹息一声,“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你就是这样。你不像个平常的帝姬,甚至不像个平常的女子。你聪明得过分,也聪明得有些残忍。”

    赵瑗轻轻“唔”了一声,“我喜欢这个评价。”

    种沂一字一字地说道:“多智近妖。”

    赵瑗笑得前仰后合:“那我不妨当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祸的是金国,殃的是金兵。”

    种沂沉默。

    “公子多虑了。”赵瑗收敛了笑容,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很清楚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正因为我清楚自己的手段,所以我才会慎用这些手段。何况我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女子,你手中佩剑轻轻一刺,我立刻一命呜呼。”

    种沂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公子预备什么时候北上,与我一同祸害金国?”赵瑗笑弯了一双眉眼。

    种沂再次愣住了:“我?”

    “自然是你,或者吴大人。”赵瑗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这儿,我可没法子女扮男装。”

    种沂不知想起了什么,耳根微红。

    赵瑗无谓地耸耸肩,又披上了蓑衣和斗笠,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不会骑马。

    一个不会骑马的帝姬,在这乱世之中,无异于累赘。

    她正琢磨着应该怎样把这块短板补足,忽然听见了一些近乎愤怒的吼声,字正腔圆的女真话:

    “老子进寨子的第一刻就感觉有问题!你还老说没有没有!”

    “能怪我吗?四大王自己也觉得有问题,还不是进来了!”

    “现在四大王被关起来来,外面至少三五万宋军,恐怕没杀出去,狼刀都磨钝了!”

    “这么大声气,怕宋人听不见吗!”

    “你凭什么管我!”

    “……”

    紧接着就没声音了,再接着,囚。禁宗弼亲兵的营寨里传出了砰砰的声音,没过多久,里头就抬出了一具尸体,外加一条断掉的胳膊。

    失血这样多,恐怕断掉胳膊的那位仁兄也活不过今晚了。

    种沂忽然有些后怕:“这就是‘愤怒’?”

    赵瑗点点头:“是。所以才会让你将他们分开关押。如果当时宗弼在场,肯定会强力弹压这股情绪,因为他是所有人的头儿。如果他顺势纠集所有人奋力杀出重围,我们不一定拦得住。事实上,我们还可以分别向他们撒一些小谎。”

    “撒谎?”种沂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赵瑗笑得有些残忍:“‘囚徒悖论’。”

    “囚徒悖论”,是博弈论里的一个经典案例。

    当两位囚徒同时处在极端愤怒的情绪下,比如现在,这个经典案例恐怕会更加“经典”。

    最理想的结果,是两位囚徒从双赢变成双输,然后狱。警变成最大的赢家。

    赵瑗随即又开始琢磨着怎样去撒这个小谎。

    也真难为她脑子里同时转两件事情居然不会乱。

    “鸿翎急使——”

    悠远绵长的声音遥遥传来,有几分急促,又有几分惶恐。种沂对赵瑗说了声抱歉,转身便去了主营帐中。赵瑗合计了一下,知道“金营中其实住着宋军”的,约莫也只有宗泽宗老将军了。

    鸿翎急使……只有官家才能动用的鸿翎急使……宗泽,赵构,还有迟迟未曾现身的秦桧岳飞……

    她裹了裹蓑衣的领口,压低斗笠,朝营寨外头走去。

    原本以她的身份,是决计不能在营寨中随意走动的。可昨天这里刚刚打了一场恶仗,今天又得死死看住宗弼和他的亲兵们,所以竟然没有人拦下赵瑗,就任由她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经过寨门时,她略略停留了片刻,恰好听见一位西军将领义愤填膺地说道:“康王殿下又要走宣帅的老路不成?当年老种经略相公被童宣帅一激,被李相公一刺,被……”

    “童宣帅已然殁了。”另一人皱眉,接口。

    “但康王殿下今日行事,实与他如出一辙!……”

    ——赵构又扯后腿了?

    ——不能吧?

    ——明明这回宋军打了个大胜仗,明明赵构高高兴兴地提拔了宗泽又调来了吴玠……

    等等。

    “童”这个字,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赵瑗将南北宋赫赫有名的姓童的“宣帅”在脑内过了一遍,这回当真呵呵了。

    “童”,“宣帅”,很明显就是童贯那个死太监!

    身为一个宦官,童贯无疑是合格的。体官家之所愿察官家之所急,甚至还能使些小计谋讨官家开心,但千不该万不该,这混蛋居然跑去掌。兵了!

    没错,童贯跑去掌。兵了,掌的还是当时号称战无不胜的京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家伙一步错步步错,贻误战机是家常便饭,最后还把极有可能收复的两座城池拱手让人。种师道被童贯压得处处喘不过气,再加上什么乌七八糟的议和使割地使……就此溘然长逝。

    据说,赵佶之所以力挺童贯打压西军,完全是害怕闹出另外一场“陈桥兵。变”。

    每回想起这些要命的事情,她总觉得胸中有一股气憋着不上不下的堵得慌。

    就算童贯已经死了,就算死者为大,她也依旧很想把那家伙拖出来狠抽一顿。

    更何况,听方才那将领的口气,赵构似乎想要做和当年童贯一样的事情?!

    “如今人人都知道,能打的只有西军。”那位将领有些苦恼,“你晓得康王用了什么人?康王用了宗泽、李刚、姚……唔,某忘了他叫什么。反正那三人不多时就要成为西军的头子啦。嘿嘿,再过上三两年,又有谁还记得,世上还有西北种家,还有两位奋力死战的种老将军!”

    赵瑗猛地一惊。

    她错估了赵构。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会担心将领势大?

    皇帝。

    只有皇帝才会担心手下的将领势力过大,不好掌控,才会一步步地□□削权。比如赵匡胤,比如赵佶,比如古往今来一个又一个兔死狗烹、杯酒释兵权的帝王们。

    赵构已经完全将自己摆在了“皇帝”的位置上。

    赵瑗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皇权倾轧、权力争斗本是融进皇族骨血里的东西。如今它们已经被一点一点地释放出来,如同狰狞的兽,在这乱世之中吞噬绞杀,步步为营。

 第13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赵构已经动用了鸿翎急使。

    一般说来,只有官家才有权力动用鸿翎急使,也只有官家才能随意调动这些掌兵的大将。

    至于枢密院?

    别忘了,整个北宋王庭有大半被掳走,黄河以南只剩下赵构这一支独苗。无论天下人怎么想、怎么看,赵构即位都是名正言顺!

    宗泽、李纲、姚平仲。

    不能否认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相公,但是同样不能否认,赵构在给西军换血。

    从太宗时起,西北种家就在边陲戍守,足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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