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有时候觉得妈妈是对的。在和陆朝南在一起的时间里,反问自己,难道真的没有在物质上依赖他吗?!如果真的不是妈妈口中那种虚荣心盛的女孩子,为什么不敢把“伯父”的事情向他解释清楚呢?!
她带着这么多的问题,又怎么敢说是对感情负责呢?!又有什么脸面让善良正直地父母与自己同流合污呢?!
一时间,崩溃、无助、焦虑、忧愁无措,薛轻青非常想念陆朝南,想让他温柔地拥抱她,让她内心稍稍安定一些。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需要一个爱自己的人,证明自己还是一个值得爱的好女孩。
胸口闷闷的,她蜷腿坐在飘窗上兀自胡思乱想了一会,没出息地哭了一会。然后换了衣服,下楼,打车,有些迫不及待地冲去陆朝南家。
在门口,楼下服务台的前台拦住薛轻青:“请问,小姐去哪里?”
因为前面每次都是和陆朝南一起,直接从车库到达他家,薛轻青突然意识到,她竟然从未从正门去过他家,所以从未经过这个服务台,难免别人会不认识。
薛轻青眼泪还没干,没兴趣解释,说:“信口就说,新搬来的,2008房,登记名是陆朝南,美国籍,门卡还没办下来。
那服务生一脸微笑,也没有过多的问题,只是留下她联系方式,薛轻青终于上了楼。
门铃急切地被她一直按一直按,都没有半点动静。
薛轻青有些奇怪,一小时前还打电话说在家的,怎么没人开门,她有些固执地和那门铃死磕起来。
时间快11点了。
薛轻青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陆朝南,过了一会,陆朝南接了:“宝贝,想我了?!”
这次薛轻青乖乖地回答:“嗯。刚刚打电话给家里了,被我妈骂了一通,想见你。”
陆朝南温和地说:“乖,明天见面再说,我已经睡了。”
薛轻青不爽,一边打电话,一边按门铃,门铃在门里面聒噪地响:“睡这么早?!不像你啊。”
陆朝南听出点不对劲,问:“你现在在哪里?!”
薛轻青黯然地说:“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电话那端是许久的沉默。
薛轻青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握着电话大声问道:“你在哪里?!你是不在家,还是不开门?”
陆朝南淡淡地说:“对不起。你回家吧。早点休息。”
薛轻青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脏哪里一直碎裂开来,她似不相信又似了然:“陆朝南!你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既然要这样对我,又何必说那些话来骗我?!”
电话嘟一声的挂了,没有再给她多一秒歇斯底里的机会。
薛轻青背靠着冰冷的墙,一点点滑落,蹲了下去。
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助和孤独感,在北京这个和她相依为命了八年的城市,她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孤苦无依,这样一个让人心痛如绞的晚上,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对象。一颗心被揪住狠狠地绞痛,血流不出来,堵在身体里,头晕目眩。以前用心感受的所有快乐或者悲伤,都飘在空气里,渐去渐远。
薛轻青扶着墙站起来,看着眼泪高高滴落,已经不能呼吸。
还能做些什么?还要守候你吗?陆朝南,我曾经不相信你,也不相信自己,可是现在,我真的相信了你。
何必呢!何必这样呢!为什么总是连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都不愿意,痛痛快快告诉我你是个坏男人!让我留点余地给自己不好吗?!何必让我相信你!明知道我那么傻,如果你给希望,我便舍不得放手,为何要对我温柔,让我如今这么爱你!你会害死我的!
薛轻青终于不能控制,哭出声来。
对面2006的门打开了。这个地方每一层,只有两户,门牌号只有08和06两间。。
薛轻青用仅存的一点意识知道自己打扰了别人。她狼狈不堪,不敢抬头,哽哽噎噎地说:So。。。。。Sorry。。。。。
“你还好吧?!”一个熟悉的声音,抬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唐少觅。还青说朝。
一时间两个人除了愕然,都是尴尬。
唐少觅见她满面是泪,头发都糊在了脸上,在看看对面那岿然不动的2008号,他秀眉微蹙,一瘸一拐地过来,将她一把拽进门里。
这里是唐少觅前几年赚了第一桶金买的房子,过来拿两张CD,谁想竟然碰到她这个样子。他瞬间了然,原来她是来陆朝南家,原来他的情敌一直就住在他对面。这么晚了,送上门是怎么回事?唐少觅看到她那个糟蹋样就来气,本想将她拽进来骂个狗血淋头,终究还是心软的,他看着她软软地蹲在那里,一直在哭,后来他把她抱到沙发上,她也还是自顾地一个人淌眼抹泪,哭得畅快极了。
唐少觅虽然早就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动不动就爱哭,可是也没这么震撼,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哭成那样,黄河决口了都,他也只是不做声,虽然他希望她早点离开那个男人,可是却不愿意看到这个傻妞这么伤心。
厨房里一阵叮铃咚隆,薛轻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眼睛和太阳穴的涨涨地疼。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只想就这样哭到地老天荒,为她自己的愚蠢和可笑。陆朝南将那个女人保护得那样好,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情敌叫什么名字。
恍惚间有人拿冰毛巾给她擦脸,她愣愣的抬头:“你这次,怎么不骂我了?”
“骂你有用么?我说过,如果你不是为了我哭,就让你哭个够,”唐少觅擦了两下,又觉得心烦,将毛巾丢去她脸上:“去洗把脸吧,哭这么久,也累了吧,喝点粥,有了力气再接茬哭。”
“谢谢你。”其实她根本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他,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熬这样好的粥。
鸡丝粥用文火熬成蓉状,入口即化,口味绵软清淡,倒叫薛轻青根本舍不得将它一口吞下。她喝粥的时候表情十分投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十足一个爱吃鬼的模样。
吃饱了,温暖的感觉从腹中一直蔓延出来,薛轻青也不哭了,讪讪地问道:“你怎么,也住在这里?”
唐少觅揉了揉头发,恶狠狠地说:“以后不住这了,你那个陆朝南住这里,简直煞风景,我可不想在这遇到你!”
薛轻青一时无语,两人沉默,再沉默。她在心里找话题,这样沉默的气氛,让她有点无措,一双眼睛东瞟西瞟,却见露出来的裤腿里面,赫然是石膏和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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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伤得这样严重,还跑出来做什么?”薛轻青讶异地喊,刚刚光顾着哭,都没留心他一瘸一拐的。言孽訫钺
“在家闷死了,”唐少觅躺在另一个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早知道要遇到你这样子,我才懒得跑出来,这幅鬼样子,看了给爷心里添堵!”
薛轻青有些尴尬地响起来,自己好像不止一次,这样麻烦他。每次都会在最最狼狈的时候被他看到。
她摸了摸手机,时间已经一点多了,站了起来:“太晚了,我回家。”
唐少觅倒也没有留她,只是欲言又止地说了句,“我送你。”
“不,不用了,”她摆摆手,“你早点睡吧,拆石膏的时候,我去看你。”
“啰嗦什么。”唐少觅抓着她摆得他头晕的手,一瘸一拐将她推到了电梯。
到了楼下,她才发现,一辆漆黑的宾利在楼下等着。看到他们,司机下来毕恭毕敬地打开了车门。
她诧异,诧异,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他完全无视她探究的眼神,和她一起坐在后座,流利地吩咐:“到XXXX,送她回去,我们就回家。”
回到房间已经是半夜了。她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陆朝南,脑子里有一千一万个片段,每个镜头都是他。这个男人如此沉着安定,像一条闪电一样骤然劈开她的身体钻进她的心脏,她抗拒不了,也根本完全不愿意抗拒。两年多了,今年她已经26岁,她自以为自己是聪明的,步步为营,在相信他和保护自己之间谨慎地行走。
一晚上睡得梦多得吓人。法国妞哭泣,陆朝南的微笑,唐少觅蹙眉,爸妈殷切的眼神轮番地在眼前过。睡了简直比没睡还累。泪水一点都不美,干了之后糊了眼睛和睫毛,一睁眼,扯得生疼。
电话响了,是陆朝南。
薛轻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轻青,对不起。”陆朝南的声音中带着疲惫,薛轻青不安好气地想,莫非他昨天还在外面忙乎了一夜?自己像个被他骗来骗去的傻子,这隔夜的质问,都问不出口。
“我还在睡,不用说这些。”薛轻青闭上眼,那密密麻麻地疼痛又席卷上来,“一直,是我在打扰你。”
“你别胡思乱想,我今天有事去趟石家庄,晚上就回来,去我家等我。”
“我加班,今天很忙。很多工作要做。”薛轻青淡淡拒绝,她不想再一个人去他家,看着那扇将她关在外面的门。
“好吧,那我来接你,乖。不要多想。”
又是无力的安慰。薛轻青嗯了一声,掐断了电话。
不管怎样,还是要上班。她用冰牛奶敷了敷眼睛,爬起来一路晃悠地去了公司。没办法,她没有资本来品尝失恋的痛楚,她要生活,即使感情世界塌陷了,也必须要工作。
才进办公室门,薛轻青以外地看到落地窗边站了一个人,背影有些陌生。
那人见她进来,转过身,礼貌性打了个招呼:“薛小姐,有点私事来找你,会不会打扰你?”
薛轻青啊了一声,心想,我要觉得打扰,能实话实说么,嘴上却说:“张总早,怎么会打扰呢,您客气了,喝咖啡还是喝茶?”
“呵呵,咖啡吧,不加糖,”张总嘴上笑着,目光却落在她红肿不堪的眼睛上,又笑着说:“哭过了?朝南这个家伙。
薛轻青端过去一杯咖啡,做到办公椅上,低着头不敢乱看。。
张总喝了一小口,对她说:“很怕我?我像古板的资本主义家么?”
你不就是资本主义家么,你们都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尴尬地笑笑:“当然不是,怎、怎么会呢?”
“那我怎么把一个伶牙俐齿的美女吓得结巴了?”张总笑眯眯看着她:“朝南这个家伙看来是什么都没说。我是朝南在哈佛读书时代的好有,还有高大伟,你应该认识他。”
薛轻青呆住了,点点头,她着实没想到还有这层的关系。该死的PAUL,也从来没听他说过!
张总又说:“我在车场看见几次你的背影,我还想朝南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交女朋友的。后来在年会上给你颁奖,你领完奖走下台,你站在门口发呆,我觉得背影好熟悉,想不起来。再之后看到朝南出来跟你在一起说话,才想起来。呵呵。他这小子。
薛轻青黯然垂下眼,从爱上陆朝南开始,她的心情就处于极度的波动中,总在当她以为靠近的时候很远,以为了解的时候陌生。她幽幽地回了一句:“你看见的不一定是我。朝南,他应该一直都有女朋友吧。”
“呵呵。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张总打太极般地笑笑:“其实他不喜欢在外面乱来的,我们几个男人中,朝南最安分。”
“……”那他和那个法国170美女是怎么回事?她很想知道那个女的名字,却又不敢直问,和张总在公司上下级开会开得太多,总觉得交流起来有距离。只得换个问题:“那您是怎么认识E的?还以为您只是他的工作拍档和合作伙伴。”
张总笑了笑,又说:“我们是大学同学。我当时刚到美国,举目无亲,英文口语也很差,朝南那时候是个热心的,一直帮我。”
薛轻青黯然,那是她所不知道的陆朝南,也许,如果张总今天不来找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陆朝南从来都是一副别人的事情不管他事的样子,简单、执拗。她低头说:“他没说过。”
张总从过往年少的回忆中淡出,见她脸色不太好,又说:“他后来,不太提美国的事情。”
薛轻青又问:“为什么?”
张总犹豫了好久:“没什么。不提就不要提了。”
薛轻青却觉得一些蛛丝马迹的头绪,好像怎么都拼凑不起来,不由得喃喃道:“是那个法国的过往么?”
张总好似对她会说出这个人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她等了许久,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
“张总,给我讲讲美国,不管是什么样的故事,我都想知道。”看着他转身就要出门,薛轻青低低问到。
张总在门那停留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举步出了办公室的门。
心情恍惚地过了一天,无所事事,效率极低。
走出大厦,陆朝南竟然已经回来了,依旧像以往那样倚着身子在车门上,身长如玉,眼睛怔怔地看着天空,那半面清俊的脸上,好似有一种迷离而忧愁的味道。看到她出来,他转头冲她一笑:“我们回家吧。”道张道朝。
回家?薛轻青听到这两个字,心颤了一下,玄机是苦涩。脸上却又笑的云淡风轻,她越来越像他,某些方面,和他在一起后,撒谎,假意欢笑。
晚饭依然是陆朝南下厨,他是个精致完美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一样,精致好吃,色香味俱全。
薛轻青满腹的心事,终于在这时候如同下决心一般地说出了口。
“朝南,我想和你说一会话,我,我想跟你道歉,”她喃喃说着,“其实我骗了你。”
“哦,”陆朝南不以为意,说:“什么事。如果不重要,改天再说吧,我真的好累,我赶回来,只想好好抱抱你。”
薛轻青咬咬唇:“重要。这决定着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如果,你没有骗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即使,你骗了我,即使,你没有爱我。我也要告诉你真实的我。”
陆朝南伸手抚了下她的脑袋:“轻轻,你在这里,就是真实的,除此之外的,都不重要。”
薛轻青摇头,再摇头:“不是!真实的我是每个月2千块薪水,刚刚涨到4千块。真实的我是花一个半月的薪水买一个DKNY的包包,这样和你在一起才觉得心里安定。真实的我是去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淘50元的衣服。真实的我是住在一个每月1100元的破公寓里不敢让你知道,所以骗你和伯父同住!我不是好女孩!我骗了你!我妈骂得对,我是虚荣!
陆朝南看着她激动的情绪,有点讶异:“就这些么?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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