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觅脸色明显有点不太好,一旁的胖胖的董事说:“薛经理舞姿曼妙,没想到公司现在真的是人才济济啊,我们都老了,”说完又转头对唐少觅说:“唐少要不要陪薛小姐跳一曲?”。
顿时尴尬,薛轻青心提到了嗓子眼,巴结他别拿我开刀啊。
“薛小姐技压四座,”他淡淡回绝:“我跳得不好,还是不献丑了。”
一时间心中的那根弦好似断了一般,委屈,尴尬,薛轻青也不知道当时那里来的一种孤勇,拿了陆朝南手中刚刚倒好的酒杯,径直往前一步:“那我就借花献佛,跟唐少喝一杯吧。”
水晶杯沿轻轻一碰,先他一步,一杯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几个董事都鼓掌,大赞她巾帼不让须眉。
正想礼貌优雅地撤退,孙大秘一脸死相地走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薛轻青,你没事嘛,去请XXX跳舞。
你大爷的!薛轻青心里骂了一声,烦得抽他的心思都有。没看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还让她去?
薛轻青只得又将步子转回去,走到雪茄团队旁边,微笑着跟XXX说:“X书记,您有时间吗?一起跳个舞?第一次见您,觉得很荣幸,不跳这支舞我要遗憾了。”
大家都笑起来,馒头董事长也笑了,说:“X书记,您看,我们公司的第一美女很崇拜您,您一定要给这个机会。”
XXX客气地推辞了一下,拉着薛轻青的细弱葱白的手进了舞池。
陆朝南一脸不悦,而唐少觅更是直直地看着薛轻青浅碧色的背影,面色瞬间转为铁青。
薛轻青自然是看不到的,她索性放开了,跟这位中年舞伴聊些天南海北的,慢条斯理地侃大山,最后这位书记也笑的很开心。
女人如果放开了去应酬,真是应酬的天敌。
散席时她到底还是有些醉了,胃里难受,憋着把火跌跌撞撞地跑去找厕所。
她空腹喝了那么几杯酒,最后那杯又喝得那么急,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想跟她拼命似的。唐少觅站在洗手间这边的走廊尽头,叼着根烟,等着她出来吐完出来。
想起刚才那情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无聊,他这到底都是在干什么呀?她薛轻青既然都已经不要他了,他又何苦再跑来跟她较这通劲儿?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可没办法他就是管不住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回头再一想,可算是明白为什么《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要不眠不休死活纠缠着尹志平了:爱又不可能爱,杀又下不去手,就只好没头没脑影子一样地跟着。
这女人现在是越来越不想要命了?喝成这样,还能当着陆朝南的面跟别人跳舞?陆朝南还是男人?!她选择他是因为他的大度?!唐少觅也烦,三年来,他根本都没有丝毫忘记过她,又希望她过得不好,过得不好才追悔莫及,才会想起他的好;可是又希望她过得好,如果她不好,他会心疼。
就是这样的矛盾。一直到现在,他都还记着当初在佛祖面前向她许下的诺言:不舍不弃,不舍不弃,可问题是他要是能弃得下那就太好了!想起他那天从家里跑出来,他还是愿意相信她,只要她愿意解释。可是家里空空如也,打她的电话,半夜三更,电话那头的声音,竟然是陆朝南!!!这就是她要给他的解释么?这就是她说不出口的那番话?!他向来自信,自诩聪明,却这样彻头彻尾地傻了逼了这么一回!
正择菜呢电话就响了,他兴高采烈地跑去接起来,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告诉他她把孩子给拿掉了,他当时都懵了,那感觉就像塌了天,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当即一屁股摔坐在了沙发上!
他这辈子没有那么惨过,什么形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抱着脑袋哭得一塌糊涂,他做错什么了呀她这样对他?他能给的全都已经给她了,他甚至都不强迫她爱他,为什么还是留不住?为什么就是留不住?!
他后来想想,让她走,与其说是愤怒,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能为力。他已经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了,他恨不得连自己都打包了送给她,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留不住她!
离开三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一开始是因为忘不掉,到后来就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忘了。他都已经失去她了,如果再连回忆也没有,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听说她后来瘦了很多,他痛苦忧愁睡不着觉,听说她和陆朝南住在了一起,他更加睡不着觉。他结婚了,不想宣传,只怕传到她的耳朵里,可是她真的会在乎么?他们各自有旧爱新欢。白薇他三年也没碰过,结婚之后,他甚至都没有把她接来唐家,相敬如冰,大抵就是这样政治婚姻的结局。
天知道为什么他会去吧东单早就送给彦章的那套房子要回来,无数个深夜,自己像个偷窥狂偷听狂,又想知道,又害怕听到他们生活在一起的点滴。那些夜晚,他不知道在那个阳台上抽了多少包烟。
他真是没辙了,他都已经放弃她了,可她却还是不让他省心!还要出现在他面前,还要那样看着他!还要露出委屈受伤的表情!他不敢再去猜测,真的不敢,怕一丝希望又变成一厢情愿,自以为是,所以只能冷着脸,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都不再属于彼此,他们都身边有了别人。
唐少觅站在走廊里,听着她在里面吐得肝肠寸断,想如以前那样进去,可是想法在心里兜了一圈,脚步却还是停在了洗手台前,不敢推门进去。
真的不敢,是近情情怯,还是无法面对?无法面对,却又舍不得离开。
一边想着一边嘲笑自己的无聊和没骨气,一边愤愤腹诽薛轻青你丫的活该受罪,小爷我捧着你护着你你不要,偏偏自己要受罪!吐不死你!
忽听厕所里响起一阵轻快的音乐铃声,他知道这歌,世界名曲《哆啦a梦》,他烦躁之余不禁一头黑线,TM都奔三了,都多大的人了啊还听这种歌!
吐得天昏地暗全身虚脱的薛轻青,好不容易腾不出来手接电话:
“喂?”她尽量让声音显得快乐。
“妈咪……”
“嗯?小蜜,怎么还没睡呢?”
“小蜜想妈咪,妈咪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几天很忙,一定回去,男子汉都应该早睡,知道么?”她笑着回答。
“我不是小孩,我是男子汉。”电话那头的唐小蜜奶声奶气:“陆糖糖和你一块回来么?”
“不知道啊,你想他了?”薛轻青哑然失笑,陆朝南这个称呼看来是甩不掉了。
“我和他打的赌,你让他记得回上海的时候把礼物带给我。”
“什么礼物啊,这么神秘?”薛轻青背脊靠着墙,缓缓蹲下。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嗯?”薛轻青笑了,小蜜特别早熟,早早地就将自己和陆朝南摆在同一个位置,从来都固执坚持他是个男人,而不是小孩:“男子汉是不是该睡觉了?你再不睡,以后就长不高了,你在陆糖糖面前就要矮一截了!”
“嗯,我马上就睡,阿姨在给我热牛奶……妈咪也要早睡。GOODNIGHTKISS!”
“嗯嘛!”薛轻青对着电话狠狠亲了下:“这下行了吧,晚安。”
接完电话,她几乎想要瘫软。从洗手间,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影,她差点吓得没摔地上。
如果说唐少觅刚刚对她的神色是嘲弄和不屑,那么现在他的脸色则阴沉铁青到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步,他拧着眉,盯着她看的时候眼神幽深晦暗,几乎像要把她碎成齑粉一般。那一刻她的右眼皮竟然不由自主地跳了两跳,果然是不祥之兆!
薛轻青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惊惶,她努力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讪讪地跟他说:“唐少……”开了个头又觉得尴尬,难道问他,哎,你也来厕所呢?于是又改了口风:“喝得有点多,我先过去了,不打扰您了。”看地看薛。
“你陪那些老头子嘻嘻哈哈还没嗨够么?!”唐少觅冷不防将她走了一半的步子拦了下来:“一个女人喝那么多酒,还陪那么多男人,你把你当什么?像什么样子?!” 薛轻青哪里被人这样吼过?除了他唐少觅,没人对她这么凶过,可是这样凶,即便是唐少觅,也是第一回,连优雅都不想维持了么?
薛轻青从来是吃软不吃硬,被他一激,借着残余的酒精,也怒了:“我怎么嘻嘻哈哈了?!你们这样的级别,我不应酬行么!”
“别把我扯上!”
“是,别把你扯上!我不配应酬你!我们是两个世界。”
唐少觅简直抓狂:“是你自己要和我在两个世界的!你自己选的!”
“对,没错,我们都自己做了选择,所以,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薛轻青不去看他,仿佛她一直是对着墙壁说这番话:“所以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行了吧?”
她声音带着颤抖,嗓子还是嘶哑的,他不由得语气软了下来:“别这样。我们至少应该是朋友吧。
“朋友?不了!我不想给你的家庭带来误会!我,我有我想要保护的东西,我也有尊严!”
唐少觅忍不住用力抱着她,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嵌入骨髓。
三年了,多少次他远远看着她却克制住了,可是她为什么要用那么深情那么悲伤的眼神看着他?他低吼着:“你想保护什么?!还是他么?!你说的尊严我不能给你吗!去陪老头子们喝酒就是尊严吗!?看见我的戒指你心痛吗!?不心痛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为什么要那样委屈哀怨地看着我!?为什么现在不敢看我?!”
薛轻青心里像被捅了一刀,手瞬间冰冷,眼泪流了下来。多久没哭了?
她不记得了。这眼泪在这种场合,竟然控制不住了。她脑海中一个声音在说:别哭,轻青,现在是很重要的会议,现在面前的是唐少觅,你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可是自我催眠根本就完全没有用,他身上依然是青草和阳光的味道,还带着她有些陌生的烟味,铺天盖地地将她心中深埋的东西全部都勾了出来。头晕目眩的感觉,思念像决堤的洪水,几乎要将她冲垮。
眼泪怎能么都控制不住,心里却还清清楚楚地着急,完了完了,怎么回去怎么回去,她不能在这呆着了,她得赶紧走。
“唐少觅,你结婚没有给我请帖,我还没来的及祝福。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她用最后一丝清明和力气推开他:“对不起,唐少,我有些不舒服,我回房间了,不好意思,告辞。”
唐少觅拿余光重重地扫了她一下,然后看着她,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行啊,那我送送你吧!”
只一刹那,他看着她的眼神已恢复了平静,漂亮的眼睛里面无波无澜,仿佛她对他而言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一般,她见状不由得就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啊!
一个人可以爱一个人多久呢?薛轻青觉得自己越来越茫然,从前她爱陆朝南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可以爱他一辈子呢!谁知道缠缠绕绕命运弄人,她竟然爱上了唐少觅。那么唐少觅说爱她,可是不过短短三年而已,再见面却已然淡漠如路人,而且他已经结婚了!这个时候如果再要说什么一辈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太好笑了点儿。
有点累了,她又喝多了不怎么舒服,所以电梯里面俩人都没怎么说话,到了房间前面薛轻青停了下来。
再走,就有些逾越了。摆了摆手,正准备拿房卡开门进去。
唐少觅却突然语气平淡地笑问:“都不邀请我过去坐坐吗?”
她先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答:“改天吧!今天好像有点晚了,而且我有点醉,不方便招待。”其实这话说得多心虚,哪次她喝醉,不是他照顾她?可是薛轻青哪里顾得上这些,说完不等唐少觅再开口,推开门逃一般的躲了进去。
再相见,再相处,是这般的让人心痛又贪婪。
薛轻青怀着万般复杂的心情躺在床上翻烙饼,这一晚上她的心情波动起伏太大,唐少觅给她带来的心理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从包里找了一片药,温水送服。因为之前失眠太严重,虽然知道吃药不好,她还是准备了几颗应急,接下来的几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她不能失眠,不能胡思乱想。她需要让脑子平静下来。
相见怎如不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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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来得很快,晕眩的感觉从血液中蔓延开来,视野呈现出一片纯粹的浓黑。言孽訫钺项看项有。
黑暗散去之后,出现了一条很长的白色走廊,连玫瑰也是洁白的,唐少觅挽着自己走在长廊上,可是捧花却突然掉了。薛轻青蹲下来捡起,再一看,他牵着那个新娘走在自己前面头也没回……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是新娘。
眼泪不停地流,压抑着哭醒过来,睁开眼,却看到唐少觅的脸,眼底无限怜惜和温柔,就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薛轻青视线模糊,心想,为什么总要梦到他,她真的不想总这样肆无忌惮地梦到他,醒过来好不好?
可是醒过来又能怎么样呢,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醒过之后,现实只能是比梦里更加痛苦。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生不如死,薛轻青梦里梦外都哭得伤心欲绝。
不禁鼻子发酸,放任眼泪横流。在家的时候不敢哭得放肆,怕吵到小蜜,也怕陆朝南无比心疼的眼神。。
薛轻青睡在床上,似乎在做噩梦,睫毛微微颤动,娇艳的唇也在开合,神情有些恐惧,有些急切。
他悄悄走过去,蹲在床边仔细看她。她有几缕头发落在额头上,他小心拂了去。
她睡得很沉,一点知觉都没有。
少觅伸手把她的头发拨去一旁,半张埋入枕头的小脸露出来,脸上全是泪,她梦呓含混,却足够让他听得清楚那种真切的悲伤和艰涩:“……少觅。”
唐少觅眼神忽然一暗,头忍不住低下,双手紧握成拳,再控制不住地吻了下去。
薛轻青觉得朦胧中嘴巴被人堵住,毫不温柔地,带着青草的味道,重重地压了下来,炽热感和痛感从嘴唇上传来。
薛轻青闭着眼睛,手有些颤抖,触感是真实的,温热的皮肤,还有那柔然的短发。如果是梦,为什么要这么真实?真实得让自己疯狂。能不能不要再做梦了,那种冰冷的痛感,醒了或者睡着,都看到一个人,这个人在你心里,却不能在你身边,她不想每日每夜都重温。
如今她只想有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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