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道：“二师公！”接着拱手弯了一下腰，问候：“三师公！”
我以为我和三师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没想到他忽然冒出了一句：“你我才多少日不见，你竟跟我这样生分？”
按照我们二十一世纪的惯例，旧情人之间还应该吃一个散伙饭的，撇开这个不讲，难道我们还应该像以前一样下去么？看来三师公你的脑子比我的要先进得多。
二师公打圆场：“好了好了，我许久没见子衍，这才是生分了！子衍，今天二师公请客，来跟我说说话。”
我低下头，说：“我在这边还有客人！”
“三十一，叫你的菜上快点，我要吃……”他不耐烦地走出来，剩下的话活生生地咽在喉咙里，卡住了，冷不丁地咳嗽了一声，道：“三……三师公来了！”他看了看里面，手指了屋里又指了指三师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里还握着一双大大的筷子。
三师公低头看着我，说：“阿镜，我要跟你谈谈。”
二师公似乎也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很识趣地喊来店小二，说要另开一个房间。我跟着三师公去了二楼的阳台，看着脚下的咸阳街。
他转过身，紧皱眉，以前，我都不曾看见这样不开怀的三师公，他不开怀，我也不由自主跟着他不开怀。我说：
“你瘦了。”
“嗯。”他点头，说：“阿镜，虽然我娶了别人，我的心里却只有你一个人，如果你愿意……”
我打断了他：“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他再娶我，我不愿意我成为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我不愿意我跟席姝成为情敌，我不愿意他夹在我们两个中间，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他，至少还是完美的，还是我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三师公。我说：“三师公，就这样吧，你心里有我，藏在心里就好了，不要说出来，我不愿意伤害淑子，你身为一个丈夫，以后也要一心一意待她，事情既已成了定局，就让它过去吧。”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早想到了！”他说：“但是你也不要再我生分，虽然我们无法携手，师徒间的情谊还是在的，我希望我们还能如从前那般，我还可以照顾你。”
“嗯。”我虽然点头，却也知道这个道理，我们是怎么都回不去了。果然，不做情人有不做情人的好，若是我们没有这段情，像以前那般，该是多好。我也总算知道，为什么某电视剧里说可能不会爱你，其实是怕失去你，所以就维持在最好的朋友的状态，其实这才是最爱。
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终归是我们爱得不够深，若是真的爱得足够深，是什么都能够牺牲的。
大概，我也继承了慕容善的特点，我不会爱人。老天爷，帮我带个梦给慕容善，替我问问他，他爱一个人的姿态是什么样子的，好让我有一个参照物。
回到包厢的时候，只有石情和昆弟两人，我问：“白凤呢？”
“早就走了！你跟三师公出去那会子！”他还不忘嘴里的美食，跟昆弟比，这两人的吃相真是天差地别，昆弟果真是天生的贵族，气质都是骨子里发出来的。
我望着白凤的空位子叹了口气，果真是大忙人啊！坐下来，问石情：“他没说什么么？”
他说：“什么也没说！”
我说：“连道别也没说？”好吧，白凤可不跟我谈什么礼貌的。
有人问过我，三师公就这么没了？
no！
预知后事如何，你还得收藏收藏，哈哈！
（。xiashu。cc） 第249章 历史怎么了
我觉着，把她的伤口包扎好了就没事了，她不多时会醒的，可是如今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见她醒。在医学上一直有这么一个规律，若她能挨过去就没事了，若是挨不过，『性』命堪忧。若是她醒不过来，我却还要背负上那么一条罪名。
白凤从宫里给我带回来不少『药』材，对治疗伤口很有用，目前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也只能马不停蹄地待在席姝身边，唯恐她有事。其实我越是马不停蹄才越是心慌，这说明了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却还假装着镇定，一直想着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人生哲理。
临走前，他在院子里迟迟未走，想着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我一边捣『药』一边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下吧！”
他思考了许久，道：“给你个忠告吧！”
他给我忠告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每次都是他占了上风我败了下风才会说的，今日，他神『色』有些怪异，说道：“人心是会变的，你好自为之。”
虽然他说的话有道理，但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说，要说，如果要说教，也要选在一个合适的地点一个合适的时间说，这样受教人才会听得下。
不过，他已经在关心我了，虽然关心得有些矜持，但是这也是一种进步。
胡亥来了，他跟嬴政说我病了，所以才得以出宫一趟，也帮我解了擅自出宫的围。
我把席姝的事情跟胡亥说了，问了他为什么席姝还是没醒，他向来是一本活字典，我想着他的点子应该有用。
他探了探脉象，说：“你怎么还不放弃？”
我把头捶地很低，说：“不知道，就是不想放弃，我该怎么办？平日里神医神医地自称，到最后关头却救不了她。她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他一直打手抚在我肩上，安慰道：“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我能不自责么？我说：“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在讲梦话，整个人发着高烧，稀里糊涂的，到了今天早上，脉象弱得我差点就探不出来。”
他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她这个样子，估『摸』着也不想醒过来。”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素问》里面有关于心病这一块的说法，说只要能打开她的心结，唤起她重新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她便能够有强大的意志让自己醒过来。可是，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如何能够让她留恋？
我没想到，她对这么世界的意志竟然那么弱，连最基本的求生都没有。
我说：“这个世上，会有她留恋的东西的。”
……
她躺了足足五天，中间脉象停过一次的，我用心法护住了最后一丝气息，可是只要我一停止输气，她便死了。
一直到，三师公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回来。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去理他了，其实连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在我身边的我都不知道，我的眼里心里手上，全都是配『药』，试『药』，熬『药』……
他蹲在我旁边，伸手捧上我的眉梢，温柔道：“你累坏了，快去休息一下！”
我鼻子又酸了，俯身抱着他，没敢哭下去，只是吸吸鼻子：“三师公，怎么办？我救不了她。”
他说：“没事，有我在。”他这番话，说得有些牵强，医术上的事情，他不如我，如果连我都没办法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果然都忙昏头了，才未想到，席姝在这个世上是有留恋的东西的，她爱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只要他站在这里，这个世界便是美好的。
只是我抢走了这些，我也思慕他。
这一切的因果，竟是我。
（。xiashu。cc） 第250章 我是个有出息的细作
他带着我从凤凰上面跳下来，飘飘落了地，没沾染上一点灰尘。几个人已经聚在了外面，看起来都是等我们的。
卫庄和三师公在最前方，墨玉麒麟，他在最隐蔽的地方，有些骇人，还有隐蝠！妈呀，我立刻往后闪了闪，撞了身后的白凤。我指着他，慌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他，他……”
我想说的是，他怎么也在这儿？我怕他啊，虽然现在我有一身好身手跟他较劲，但是，我还是很怕他啊，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卫庄扭头一看，没说什么，可是为了照应我，你也应该让他回避啊！我只好躲在白凤身边，说：“你替我挡着这只怪物！”
他道：“怎么可能，我跟他可是如影形随呢！”
我活生生吞了一口唾『液』，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我平日里都干了些什么啊，居然跟他混了那么久。现在被他知道了我的弱点，以后要跟他在一块可就难了。
隐蝠旁边站着赤练，这已经是个相当稳固的战队站法了。
我视线再挪动，三师公旁边，站着师尊和二师公，好家伙，齐鲁三杰都来了，二师公还对我狐媚地一笑，我点点头回礼。二师公身边，除了席姝，还站着一个紫『色』头发的中年男子。
对，我在机关城外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医术了得，还帮我包扎过伤口，逍遥子。
最后，是站在卫庄身边的一个人，那双黑兮兮的脸，化成灰我都记得他，他和卫庄什么时候走到一块的？我惊讶地喊道：
“义父！”
他说：“起初卫庄跟我说你的时候，我还不大相信，原来真的是你。”
我低下头，跟着所有的人进了屋子，这个阵势，貌似要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这么庞大的领导团体，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果然，我还是争气的，这么快就爬到了和他们齐头并坐的位置。
他们都在屋子的四周坐着，我身为一个演讲者，就站在中间，添油加醋地把这两天宫里的情况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顺便，还加上了些个人观点，譬如说，赵高李斯会权倾朝野这样的事情，或是胡亥会篡位这样的事。
我之所以会进咸阳宫收集情报是因为他们派去的细作都被揪了出来，死于非命了，我现在是最有声望且唯一一个细作，就算是我说嬴政已经死了他们还是会相信的，所以，他们就我说的这一堆信息探讨了起来。
我原地想，我果然是最有出息的一个细作。嬴政有没有怀疑我的身份我不敢说，不过听白凤说，我是目前活得最久的一个，可见，细作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我把这个观点跟白凤好好地跟白凤说了一下，结果，他以一声哼哼就回应了我这么意味深长的演说，我直直地锤了他一圈，他扭头看他，让我看一看后面。
我顺着他的目光走，隐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我身边，虽然他很安静地坐着，但我还是“啊”的一声跳开了。
众人忽然停下谈论的声音，齐刷刷地看着我。我干笑一声，迈着步子走到巨子大人身边坐下，这样我会觉得有安全感一点，坐下后，赔笑道：
“你们可以继续谈话了！”
这次事情稍稍比以往的要重要一些，所以他们一说就是一个晚上，我抵不住睡神来袭，挨着巨子大人就睡下了，接下来他们说什么我只是『迷』『迷』糊糊听了一些，记住一些没记住一些，我依旧枕着巨子大人的大腿安然入梦，只觉得忽然有人给我盖了被子，被子上是淡淡的木兰香。
我就知道，那是三师公的香味，他的味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xiashu。cc） 第251章 流沙的人，没有未来
“起来了，别睡了……慕容镜。”一个粗鲁的大手推搡着我，把我从睡梦中拎了起来。我『揉』『揉』双眼，看着屋外，还一片漆黑，朝着蹲在我面前的白凤喊道：
“这天黑没亮，你干什么？”
他冷冷地说：“五更了，还得送你回去！”
“哦！”我记起来了，我还得回皇宫里去，果然，细作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撑着身子站起来，却又踩着裙角，直接趴在了地上，鼻子碰了灰。这一摔，可把我摔醒了了，『揉』『揉』这多半要他塌掉的鼻子，对他抱怨道：
“干嘛不扶着我，偶尔也该怜香惜玉一下吧！我祝贺你找不着老婆！”
我的诅咒一向很灵的，你还别不信这个茬儿！只听耳边又一阵女声，我回头一看，席姝正对着她的大腿小锤，看似很累，她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就在我身后斜四十五度角的地方。我懂了，我哪里枕着巨子大人的腿，我枕的是她的大腿，怪不得，整个晚上都像枕着骨头一样，她太瘦了！
白凤说：“看什么看，枕着人家的大腿一个晚上，也不会道声谢！”
真的是她的无私奉献啊！我感动！对着白凤道：“我们姐妹情深，彼此之间是不用道谢的！”说罢，便爬到席姝身边，两手帮她垂着大腿，赔笑道：“淑子，累了吧？我帮你捶捶！”
她笑笑，温柔地握住我的双手，道：“你也累坏了吧，快点回去吧！我不碍事！”
你看，又一次让我飙泪，吾未见深情如斯者。
我低头，看见我睡的位置，耷拉着一件披风，原来昨晚盖着我的，不是被子，而是三师公的披风。天啊，真是造孽啊，我觉得有些对不起淑子。不过想想，她现在是我的三师婆，名分就摆在那儿，昨晚我也看到了，他们的情谊也实在好得很。
我正放空着，白凤又不温柔地将我拎起来往外走，说：“再不走天就亮了，你信不信我让隐蝠来送你！”
“我信！”我跟着他走，顺便扭头跟三师婆道别：“淑子，我们回见！”
她留给我一个相当温柔的笑容，我腻了好久都没挣扎出来，出到门口，刚好见二师公和三师公回来。二师公问：
“要走了么？”
“嗯。”我弯腰，给两位师公拱了拱手：“二师公，三师公，子衍先告辞了！”
二师公笑着点头，说：“万事小心。”
我还想跟三师公说点什么的，就被白凤直接拎着上了凤凰，居高临下看了他们一眼而已。我看着蒙蒙亮的天空，凑到白凤身边，贼兮兮地笑了声，笑得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笑道：“你这么急着把我从三师公面前带走，是不是有点醋了？”
他差点把我从大鸟背上拍下去了，看来，没有这么可能，我以后绝对不在高空说这么富余挑战『性』的话了，哪天被他推下去就不好了，这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看来，要把白凤此人感动，还有相当长一段路要走啊！吾将上下而求索……
凤凰带着我们划过了凌晨中的咸阳，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繁华，没有夜景的咸阳也很美。我来这里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渐渐的，霓虹灯在我的脑子里已经消逝殆尽了。我不知道，那是跟着我一起出生的东西，我竟然也可以淡忘。
我问白凤：“我们真的可以活到两千年以后么？感觉不科学！”
他忽然冒出一句：“只是长生不老而已，你不用想太多！”他说得对，只是不老，不代表不死，不死的神话在上古的时候被蚩尤给打破了，就是说我们受了什么致命伤，还是会死的。
我问：“你就没有想过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么？”
他淡淡的：“流沙的人，没有未来。”
“……”
（。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