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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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后传-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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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瞬间,展颢忽然不能动。他对这轻轻的试探般的触感并不厌恶,只是想着火莲在这铁牢里受的苦,展颢心里悲潮翻涌,难以平复。怀中冰冷的身体紧紧颤抖着如同风中落叶,展颢忙摘下斗篷将火莲裹紧,抚着他的后背为他回暖身心。
颈上一痛,展颢轻吸气,是火莲的牙碰到了刀伤。展颢又气又笑,这孩子得寸进尺,舔血止渴还不够,竟是要咬上一口么。然而心中一揪,眼角却默默滑落一行热泪,火莲如此狼狈皆因口渴难耐,总归是自己错怪了他害他受苦。
“啪”的一声,泪水滑落滴进火莲的衣领。火莲感到颈后一下湿润,立刻放开了展颢的脖颈,抬头瞧着他脸上的水痕,伸出舌尖去舔展颢的下颌。那里仍有泪珠滚过的踪迹,咸咸的味道令火莲从神思恍惚中渐醒:“爹……你哭了?”
这声呼唤让展颢顿然一怔,低头见火莲涣散的眼中终于又聚起了些许神采,这才心中稍安。他把火莲的头按回自己肩窝,嘴角弯了弯,哼道:“哭个屁……是外面的雨。”
这声呼唤让展颢顿然一怔,低头见火莲涣散的眼中终于又聚起了些许神采,这才心中稍安。他把火莲的头按回自己肩窝,嘴角弯了弯,哼道:“哭个屁……是外面的雨。”
一手环抱着火莲,一手抚着他半边脸颊,指尖颤抖着在他干燥起皮的唇上轻轻掠过,展颢的胸口弥漫出哀愁难解,低垂的视线不知所措的浮在虚空,许久,缠转的目光变得幽远,仿佛从这牢室内无边无际的暗影里终于看清了一些什么。
火莲侧头靠在展颢怀里,几次想抬头稍动一动却不能挣脱,索性放弃了,便蹭着脸微挪了挪,在坚实的肩膀上寻了一处相对柔软舒服的地方倚着。他的眼神因为逐渐清醒的意识重又染上了凄冷迷蒙的色彩,掩在眼底的愁挥不去抹不掉。有热气透过衣服的阻隔传了来,渐渐暖和了冰冻的身体,心底却仍是冷,竟是留存不住一缕温热。
只是累累瘀伤尚在叫嚣,周身的疼痛几乎将刚刚苏醒的意识淹没,疲惫的神经再经不起这样一扯,心底立时涌起一股浓稠的苦涩。鼻子一酸,火莲忽然想哭,咧了咧嘴,眼眶干涩,他哭不出声,更哭不出泪。像是无从发泄内心的闷抑难过,他开始急促的抽吸,紧咬着牙,身体剧烈的抖动不止,他的手指收紧狠命的抓着展颢的衣袍,抓出几簇抚不平的细碎的褶。
展颢内心惊痛,潮热的泪再次盈满眼眶,他收拢手臂将火莲抱得更紧。对不起,爹来晚了,爹来得太晚了!外面不过一两日夜,黑牢之中却是分不清清醒与昏睡,时时刻刻只有孤独绝望,只有数着心底的担忧和痛苦度日如年。爹竟忘了,你一向忧思心重,又对方离用情至深,爹实在不该把你扔在此处,更不该被一些琐事拖住了脚步。展颢轻抓起火莲扯在胸前衣襟的手小心的抚开,他不需要去看,也能摸得出每一个指尖咬破的伤口。
怀里的颤抖方才略微平复,虚掩的铁门却忽然被推得大开,刺眼的强光里跑进来秋娘:“火莲!……”她在百步之外便听见摔碎了瓷碗的声音,又见父子二人竟许久未出铁室,生怕火莲再受责骂,实在放心不下,急忙就挣脱驼子跑了进来。
怎料,这铁室之内竟有一股腐败的臭气,还夹杂了些许血的腥味。秋娘一惊急捂口鼻,只是一瞬,便也明白了,两眼含泪放下了手。这正是展颢不准许靠近的原因。因这只是一间空屋,除了铁墙四壁,什么也没有。
火莲一见强光,脑中嗡的一声炸响,虽是立时紧闭双目,视野里仍有一团极亮的白灼刺得眼中生疼。哪知紧接着又有一声尖利的呼喊,像是女人的高音,几乎就要冲破耳膜。火莲痛得急捂头脸埋身躲进展颢怀里颤抖的缩成一团,声音低哑的惨叫不止。
这一下突如其来,展颢也是惊得眉心骤锁,忙搂住火莲紧紧捂住他的耳朵,回头看着秋娘轻声催促:“快快退出去,掩上门,火莲受不了强光。”
室内重又回归黑暗安静,过了一阵,铁门上响起三下轻叩。那是少年卫士已经领命在隔壁备好了伤药和浴桶。展颢待火莲稍稍缓过劲来,便用斗篷把他蒙了个严严实实,小心的横抱起他,离开了铁室来到隔壁的房间里。
展颢把火莲轻放在靠墙的矮凳,小心的扶住他让他倚墙坐着。火莲不曾言语,只静静的低着头,把□□在昏黄烛光下的手慢慢的缩进斗篷里,大帽垂下来挡住了半张脸。展颢蹲下身低头去看,火莲仍然闭着眼,紧蹙的眉心令展颢胸中深痛。展颢起身扯下身上一段银丝黑纱,又取支架罩在了烛上,这才令火莲缓缓睁开了眼睛。
展颢微松一口气,担忧的深深看一眼那窝在墙角里的孤零零的身影,心中除了疼惜还有一点不安。他来到屋外,秋娘正迎了上来,手里抱了一个月白色绸布包,担忧的问:“火莲怎么样了?”展颢默了默,侧身微推开门:“已经清醒了过来,这会儿还算安静。”只见屋内光线幽暗,冒着热气的浴桶旁边,火莲默默倚坐在角落,不哭也不闹,哀伤全郁结在心里。秋娘满眼是泪,展颢正要拿过她怀中布包,秋娘道:“你哪里会照顾人,还是让我来吧。”
展颢握了她的手,苦笑:“你还当他是七八岁的孩子么,火莲长大了,连我他都不太能接受,你想,他能让你守在旁边看着他沐浴么?”秋娘一想也是,无奈将布包交给展颢,并拉着他的手含泪道:“火莲纵使有万般错,如今也已受了教训,这事……总有办法解决的,你就别再气怪他了吧。”美丽的眼睛里晶莹闪烁,直刺得展颢无法抬目去看,他敛眸沉默,半晌开口道:“……是我错责了火莲。”
展颢回到屋内轻合上门,眼里是再无从掩饰的满满哀痛。他走上前蹲下身,只见火莲凝滞的目光落在地上,苍白憔悴的面容让人心疼不止。展颢轻手拂开了大帽,捧起火莲的脸细瞧他头上伤口,取来药棉拭去了血污。展颢小心的一件一件除去火莲身上沾染了泥血尘灰的衣裳,动作轻缓,生怕一个扯动会吓坏了他。
衣袖脱去,肩臂露出来,一片一片青紫色的瘀痕让展颢内心惊痛,不禁倒吸一口气,那正是他急怒之下打出来的伤痕。这个孩子,他就是这样忍着疼,还要把罪过抗在自己的肩上。可是展颢不明白,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怎么就这么傻?只为了掩盖清月的事,宁可断送自己的幸福么?
他到底还是忘不了幼时的情谊吧。展颢默然思忖,火莲若不是对清月的异样有所察觉,怎会对她种种无理吵闹百般回护,若不是早就发觉了莫飞的接近,那日又怎会认下这荒唐的罪过!他选择了隐瞒,他瞒得这样紧,一丝风声都未曾泄露。若不是清月受伤事发,展颢仍会是毫不知情。
展颢自然不喜被人蒙蔽,然而纵是气恼,内心却是无法再怨怪火莲半分。因展颢深知火莲虽然脾性狂妄却一向善良仁厚,无论是怎样的狂风暴雨他总想着要把损伤降到最低。十几年前当这孩子不忍心踩伤地上的蚂蚁而要绕路走过,展颢就已料到,火莲的善良早晚会烧到自己。
展颢在热水中沾湿了布巾轻轻擦洗着火莲的身体,碰到肩上的隆肿,火莲疼得身子一抖。展颢担忧皱眉:“还疼?……”火莲摇了摇头:“只是有点烫。”他枕着手臂趴在桶沿出神,半晌道:“清月呢?……”
展颢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眼低片刻:“放她走了。”展颢深叹,痛心道,“她既已生出二心,再强留也是无用。”展颢将火莲沾湿贴在额角的发丝捋到耳后:“火莲,此事,方家并不知晓。你与方离的亲事,不会受到半分的影响。”
放她走了?……原来只是放她走。火莲缓缓埋首在手臂,半晌平淡的:“……谢谢爹。”沉默良久,再抬头时眼圈微红,目光脆弱冰冷。他吸口气压抑繁乱的心绪,低声道:“只是现今教中动荡,不宜将方家再扯进这混杂情势,孩儿打算,延后婚期。”
展颢闻言一怔,他站在火莲的背后,看不见火莲的表情,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略一沉吟,叹道:“也好,待到叛贼收押平定再行嫁娶不迟。”
不知是不是因烛火摇曳引得光影错动,在展颢的视线里,火莲的身子似是有一阵的微微发颤。展颢担心是否又碰到了伤处,正待开口问,只见火莲两手紧抓着桶壁竟已撑着身子站了起。他站得不稳,却也不至于摔倒,他一步跨出浴桶,身上的水珠自肩背滚下,顺着修长的腿滴落在地。
火莲光着脚走到桌边打开包袱就要穿衣,忽觉背后一暖,是展颢取了布巾围过来。展颢蹙眉冷言:“你又在急什么?……也不擦干,这弄得一地水。”敢情这房间也不归你整理是吧?
火莲这才想起来,回头笑笑,他眼里还未散去的淡淡的脆弱,含着一丝委屈哀怨的情绪,让展颢心生一阵疑惑。火莲接过布巾胡乱擦了擦,穿上白衣锦袍,钢枪收进袖里:“我去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关心则乱

往常被关进黑牢的人,凡不能压抑心中苦楚的,待放了出来不是疯癫就是痴傻,更有不少人在牢中就已了断了生命。即使幸免于难,受了伤的精神和虚弱的身体也都需要一段不短的日子恢复。故而在那黑暗幽静的铁牢里,当展颢听见火莲低低的叫了一声“爹”,他惊得神色一凛,内心百感交集。这个坚强的孩子,他还是清醒的,他还会陪在我的身边!展颢感到无比的欣慰和欢喜,可他未曾料到,火莲才出铁牢,竟说了这样一句:我去杀了他。
展颢疑惑。杀谁?是清月还是莫飞?
如果是莫飞,莫飞敢与无间道为敌挑头反叛,自是已有万全的藏身之地。如果是清月,清月早已经跑远,这样漆黑的夜,哪里去寻。不过无论火莲说的是谁,展颢都不打算让火莲去。
展颢伸出手本想拉住,不知怎的手却停在了半空里,又缓缓的放了下。他凝视着火莲的背影,这个削瘦的背影似乎散发着令人难以亲近的冷冽气息。展颢知道,火莲不是随口说说,这个孩子心中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他只得负手静静瞧着火莲整好衣袍推门出屋,鼻子里哼一声:“你离得了这总坛再说吧。”
果然,火莲才出门外就被秋娘怀抱了住。秋娘搂着他直哭“是爹娘错怪了你!……”,眼泪落个不停,火莲也是眼圈通红,心里头苦涩翻涌,陷入这温柔怀抱他哪里还能抽身离去,只觉四肢酥软,半步也迈不动。
火莲在秋娘的细心照看下安稳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秋娘刚端了早饭进屋,就见屋内空空无人,床上被褥倒叠得整齐,显是火莲故意趁她离开的片刻自行出了门去。这时展颢正进院,就见秋娘从里屋跑了出来:“火莲他……他走了!”
展颢眼眸顿然一缩,他需要琢磨一下才反应过来。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展颢一开口,声音轻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他能走到哪去?……”
火莲半边脸搭在冰冷的木桌边沿眼望着墙角发呆,弓着背窝着腰,两手垂向地面。驼子一进门吓了一跳,立刻咬紧牙关才没喊出声来。他早上醒来不过去了一趟茅房,屋里竟多了个人!绕到近处仔细一瞧,素衣锦带,散发披肩,火莲脸上的苍白颜色透着明显的疲惫。可他这姿势啊,真是!驼子方才直以为撞了鬼,激得浑身汗毛直竖。
驼子倒了杯茶推到火莲眼前,哼笑:“怎么,蔫了?……昨个夜里见你从那黑牢出来时也没这么丧气啊。”
火莲一听见黑牢二字打了个激灵,心里不是不后怕的。他亲身体会才知,一间密闭的空屋子也会有这般恐怖的效力,竟能剖开人心底的伤,扯碎了错落的情弦让你绝望。他的凝滞的目光从墙角收回,定定的聚焦在眼前的白瓷茶碗。舔了舔嘴唇,口干,他爬起来咬着碗沿喝茶,眼见驼子正在旁呼噜呼噜的吃着粥,香气勾得空荡的胃里翻腾不止。火莲伸手去抓碟子里的肉包,不想却被驼子一筷子敲在手背,疼得又缩回来,捂着肚子虚弱的:“驼叔,我饿了……”
驼子横他一眼,我说你来干什么的?上我这儿蹭饭来了!无奈只得起身又取碗筷塞给火莲,叹道:“总坛闹饥荒了么?还是你爹仍在气头上?”
火莲啃着包子摇了摇头:“早上得了消息,说有叛贼一伙在市集出现,我不等吃早饭就带人赶了去,谁知还是晚了一步。”驼子奇道:“教内有反叛之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的你才出牢狱就急着抓捕……”驼子凑近前帮火莲擦去嘴角流出的油汁,蹙眉问道:“难不成,与清月的事有关?”清月与莫飞联合一伙,无间上下已是人人皆知。
火莲沉默一会儿,挖了一口粥喝下:“爹一向憎恨背叛,得知清月与莫飞有染定是怒火灼心,他能放了清月离开,已经是念了情不忍将她斩杀示众。可是清月逃回到莫飞身边才是最最危险。教内都知道宗主下令对叛贼杀无赦,莫飞又是通缉了许久不得抓捕的贼首,你瞧那下面的卫士们,一个个瞪大了眼就等着杀了莫飞邀功请赏呢。身陷此种危急困境,清月难免会受到波及。”
驼子手里的汤匙停了停,“所以你打算布下天罗地网尽速抓捕叛贼?……那也得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啊!”火莲边吃边笑道:“只不过两天没吃饭而已,这有什么!十天我也挺得住!”驼子听得这话,伸手抢下了粥碗:“那别吃了,省得浪费粮食。”火莲手里一空,眼中含起水光,他满脸委屈的望着驼子,可怜兮兮的咂吧着嘴里的半口白粥。驼子心软,只得又将粥碗还了给他,哼道:“你就逞能吧!……你越是逞能,大哥罚得越重!”可不吗?他以为没达到效果啊!火莲没空听驼子啰嗦,正忙着往嘴里塞东西,驼子叹口气摇头。平日里多么机灵的一个人,这点道理怎么就讲不懂呢?
驼子轻叹一声:“若真的抓住了,打算怎么办?”火莲停下筷子,表情变淡:“什么怎么办?”驼子气得瞪眼:“莫飞啊!”净跟我装傻!左右看看门窗紧闭,驼子压低声音道:“你不是才给他吃了通天丸吗?那就是不希望他死。你也说这是宗主的意思,连宗主都不愿他立刻死去,如今你若真擒了他,按理就只能依教规处置。当着你爹的面,你却要如何给莫飞脱罪?”
火莲垂目,刚咽下的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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