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诀]谁怜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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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诀]谁怜芳草-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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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从这个意外中回神。
可这样容易地击毙一名武功远胜自己的成名高手,戚芳却没有半点得意。翻手之间杀人,对她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简单。或许就和逍遥侯与她说的一样,她天生就应该在这江湖的血海腥风里活。这是上天对她唯一的偏爱。
戚芳稍稍活动了下因为蜷缩一天而略有些僵硬的手脚,慢悠悠地捡起地上沾满了言达平鲜血的匕首,反手再对方身上的衣服上擦了又擦,孩子气地皱了皱小鼻子:“脏兮兮的。”
月光下娇俏的少女做出这副表情真是可爱纯真到了极点,可配上她的举动,又血腥骇人到了极点。
她浑然未觉自己这副样子能吓哭一众武林壮汉,只在心里嘀咕着这匕首还是当初师兄出去买给她的,要因为言达平给弄脏了可是不值当。
方才一时激动,让这匕首在那老头的身体里走了一趟,连缠手布带都给弄得黏糊糊的,这么擦还真难擦干净。戚芳不开心地把布带全解开,打算自己再缠一次。然后才伸了个懒腰,手起刀落把那言达平的头给砍了。
她可不是万震山那傻瓜,用什么窒息扼喉,还平白给戚长发那老狐狸一次闭气逃命的机会。人死不死就看他头还在不在,只要把头割下来,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最后都是一滩肉。
做完这些,戚芳便给自己烧了一桶水,好好泡了个澡,把一身的血污给清理干净。最后才履行她对言达平的承诺,一把火将他的尸体同万家烧了个干净,送他去和心心念念的连城诀作伴。
如今没了这些暗地里算计狄云的人,终于可以开始着手把那个傻子救出来了。不知道这些天那傻瓜有没有听她的话,好好活下去,努力变得更强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们女主就是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不忍直视,捂脸。
【偷偷蹭冷月下~谢谢冷月的地雷啦~】

☆、对歌

要论起守卫森严,荆州这块地界上再没有比知府衙门更周全的地方。不论是威名赫赫的江湖大盗,还是穷凶极恶的匪首凶徒,只要进了凌知府这扇门,就没见到有活着走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凌知府的这份本事,不仅是在两湖境内百姓敬佩这名由翰林出身的文官,就连荆州附近府县遇上了棘手的凶犯,也乐意分了功劳,将自己辛辛苦苦抓来的犯人寄到荆州府的大牢里。毕竟那些江湖人手段百变,也只有凌退思凌知县才能举重若轻,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戚芳用了三日,始终没找到潜入狱中将失去武功、行动不便的狄云带牢门的法子。她虽然设计万家得了不少金银,也暗中置办了许多手段,可仅凭她一人之力,要想对抗整整一个州府的官兵,到底还是勉强了些。
要是还在前世就好了,凭借她的人脉手段,就算不靠天宗,她也有法子找到供她驱使的人。如今一切重头再来,她自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到前世一般,却没办法眼睁睁看狄云在牢中苦熬。她怕在她经营到足够势力之前,那傻瓜已经在牢中被人给磋磨死了。
戚芳眉心微蹙,人却缩着肩,满面柔弱地慢慢顺着牢狱的外墙走着。过往行人见到那小姑娘在这里来来回回地走,刚开始都有些纳闷,后来看那姑娘时不时扑到墙上哭两声,喊上两句“云哥你在里面好不好”“我一个人可怎么办”之类的话,也就恍然了。
这种夫君入狱,女子走投无路到大牢门前哭的事情大家都见得多了,心里虽然同情,却也爱莫能助。也有些心思不正的,看那小姑娘长得美貌,动了些心思,也在观察半天,发现那小姑娘哭得没完没了,嗓门又十分大,看着有些泼辣难缠的时候歇了心思。
就算是市井无赖,对这种哭着哭着就可以到地上打两个滚的美人,也是有些忌惮的。谁知道到时候调戏的时候会出什么幺蛾子啊。
戚芳凭着上一次探监的记忆,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监牢的墙壁都是以山中青石混合土木历经多年反复砌成,就连墙角条石缝中都特地以糯米浆浇灌,就是为了狱中有人用那地道的方式逃脱,“铁打荆州”之名由此可见一斑。戚芳站着的地方正是这样一堵石墙旁,也是狄云所在牢房的窗下。
或许那也不叫窗,只是两个巴掌宽的气孔,堪堪能让里头的人见到一点光亮风景。戚芳把手贴在城墙上,心中微微发酸。
她的阿云,那个眼睛明亮,会傻乎乎地给她当肉垫子的师兄,被人穿了琵琶骨,像锁牲畜一般锁在了这堵墙里面,每日能看到的只有这巴掌大的风景。戚芳一想至此,心中更恨,决定在给那娇娘传点消息,让那许克丰富下自己的手段,好好撬开万家人的嘴。
戚芳心中想着往日那些折磨人的法子,面上柔情无限,檀口一张,清亮婉转的山歌就透过那小小气窗传进了阴暗牢房里:“妹是园中花一丛,哥就好比一只蜂;花儿不开蜂不来,蜂来采蜜花更红。”
戚芳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歌来清亮极了,歌声远远荡开,连数十丈外那栋小楼都可以听到。隔着气窗的狄云自然立即听出了师妹的声音。
“阿芳,是阿芳……”狄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贴在墙上,视线却仅限于对面小楼的窗台,上面摆着的是一盆娇嫩的碧色凤仙,其形翘然如凤,随风欲飞。
他伸着满是黑色血污的手,想要探向窗外,想要爬上去看一看,看一看外面是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妹,却只觉肩胛上的铁链扯得骨头咯吱作响,剧烈的疼痛不得不咬牙弯腰才能忍住不痛呼出声。
万一外头的真的是师妹,听到他呼痛,只怕师妹又要难过了。
其实自从上一次师妹来过以后,那凶汉虽然还是日日暴打他,可下手的力道却比他刚来的那两天轻了许多。只是他本就受了伤,即便有师妹送的药,可狱卒只拿些馊水一般的饭菜,还要被同监的囚徒摧残,这伤好得就慢了。
等到那股疼痛稍稍缓解,狄云反而欢喜起来。会痛,自然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因为幻觉,是师妹,窗外唱山歌的真的是师妹。
在麻溪铺的时候,每当他好容易鼓起勇气和师妹对山歌,最后都会被师妹给戏弄得面红耳赤忘记了初衷。现在听到师妹跑来和自己对歌,他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不幸,因为刑罚与折磨变得沙哑的声音替师妹把接下去的歌给唱完:“土墙开花细绒绒,妹恋郎哥莫嫌穷;只要两人情意好,冷水泡茶慢慢浓……”
戚芳听到狄云的回应,知道他尚且活着,一直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那般游刃有余手起刀落的报仇,背后其实藏着这样大的恐惧。
怕那个人还是灰心寻死,怕那个人撑不住重伤而死,怕那个将师兄调到知府大牢的黑手把他杀死……她活了那么久,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对她好,会对她好,只对她好的男人,若是他就这么死了,连戚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好,他还活着。
戚芳慢慢地将先前在麻溪铺乡间听到的歌唱完,只觉自己竟能体会到歌中女子那份纯粹到极致的情感:“变竹我俩变一蔸,变花我俩开一树;变水我俩流一沟,生不丢来死不丢。”她从来最自私,可这时候竟然也有了能与对方共死亦不错的念头,这可真是奇闻一件。
戚芳无暇分析自己身上的反常,只觉胸间那股酸涩只逼喉鼻的灼热让她素来平静到冷漠的情绪不停翻涌,竟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算计谋划,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哼唱着那首山歌,一遍又一遍地同牢房里的狄云对唱,直到两人都唱得喉咙沙哑,声嘶力竭,才停下。
戚芳将脸颊贴在冰冷的石墙上,冲着那气窗低声说道:“师兄,我很快就能来找你了。”
狄云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忐忑,既高兴师妹终究还是最喜欢自己,山歌中的情意绝不比自己对师妹的心少,又担心师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难道师妹想要也犯个事,进牢里来陪自己么?
不,不行,这官老爷十分不讲理,到时候只怕会伤了师妹。现在自己连走都走不了几步,拼出性命他不怕,只怕自己拼出性命也救不了师妹,那就后悔莫及了。
慌乱的狄云连忙拍打着石墙劝戚芳:“师妹,你在万家好好的,别做傻事。师兄,师兄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
戚芳哪里听不出他声音里隐忍的疼痛,她心中虽然难过,却知道他们师兄妹此刻无能为力:“我没在万家呆着了,他们都不是好人。师兄,你要好起来,不然我……”
狄云本以为师妹虽然担心自己,但至少万家有师伯师兄弟在,必定能好好照料戚芳。更何况当天万圭来的时候,他也是看出了那个师弟对阿芳的亲昵,谁想到这不到几个月,那些人就把阿芳一个柔弱女子给赶了出来,顿时怒极攻心,恨不得闯出去把那些欺负阿芳的人都给刺上两剑。
他也没问戚芳离开万家的理由,他师妹这么好,既然她说那万家人不是好人,他们就一定是坏人!
都怪自己没用,要好起来,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好师妹!替师妹出气!
狄云变强的渴望前所未有的激烈,双手紧紧握着铁链,几乎要把那钢铁嵌进血肉中:“我会好起来的。”

☆、小楼

戚芳离开外墙之后并没有回到城中,而是向着那间正对狄云窗口的走去。
不管那小楼里住的是谁,这楼既然落在这个地方,她戚芳就要住进去。这是最方便她观察营救狄云的地方,若是那主人不识相……
戚芳眼神一变,掩住了眼底的狠辣,又成了那个柔弱堪怜的凄惨少女,轻轻地叩响了小楼门扉。
先前戚芳在监牢外墙与犯人对歌的情景,瞒不过小楼中的人。而屋里人对戚芳的叩门反应也很和善:“姑娘可是需要帮助?”
听声音似乎是个温婉柔和的年轻女子,只是对方虽然声音和善,却没有一丝一毫开门的意思,这可算不上好客。
戚芳心中不断分析,口中吐出的声音却满是疲惫和伤心:“这位小姐,我,我丈夫被人诬陷,关到牢里去了。我没地方去,又想离他近一些,可不可以……我什么都会做的,做饭裁衣,打扫卫生,只要小姐肯收留阿芳,阿芳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她说到最后,当机立断跪在门前砰砰地就磕起头来。血肉磕在青石条板上的声音听的人牙根发酸,门后那女子自然没法子无动于衷。
只见一道青色的窈窕身影迅速打开屋门,一把将地上叩头的戚芳拉了起来。这女子并无武功在身,身体似乎也不太好,戚芳若是不想起,女子就算费劲力气也不能让她动上一动。只是戚芳本就是做戏,目的达到也就很自然地做出一副虚弱模样靠在对方怀中,还不忘泪盈于睫,感激涕零:“小姐答应了,小姐你人真好,会有好报的……”
这话是直接截了言达平当日的话了,不是戚芳偷懒不用心,实在是看到这女子的脸,镇定如戚芳也大脑空白了一瞬。
不是因为对方太美,而是因为太丑。连戚芳都没见过的丑。
女子身姿窈窕优美,举止娴静,声音柔婉,可就是因此,更凸显了她容貌的骇人。不大的瓜子脸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刀痕。戚芳大略一扫,就能估计出那伤痕至少有十七八道,刀刀深刻入骨,面骨也被这伤给搅得扭曲,眼、口、鼻统统歪歪斜斜,简直如鬼怪一般。
戚芳见多识广,只是一愣,连口中的话都没停,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够完美。一个心系丈夫的普通村姑,这时候见到这样的脸怎么也不会淡定,便微微惊讶地指着女子的脸颊:“小姐,你……你也是被恶人给害了么?我,我力气大,还可以帮你打恶人的。”
那女子心急阻止戚芳,却不防自己的容貌被戚芳给看见了。她扶着戚芳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羞惭与哀伤一闪而过,到底还是没把虚弱的戚芳给放回去,而是淡淡地说了句:“没事。我扶你进去吧。”
戚芳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进了小楼,后面想到一连串的计策倒是没了用处。她当下就感动地笑了笑:“嗯,谢谢小姐。”
女子嘴角微勾,丑得吓人的脸因为那一点笑意竟然透出了几分淡然若菊的风采,看得戚芳目光微微一闪:“别叫小姐了,我姓凌,叫凌霜华。”
戚芳懵懵懂懂地点头:“嗯,霜花姐姐。”
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问道:“霜花姐姐是秋冬时候生的么?”
这话没头没脑让人一头雾水,对初次见面的人来说,实在有些唐突。凌霜华讶异地眨了眨眼,好脾气地回道:“是呀,阿芳你怎么知道。”
先前戚芳磕头请求收留的时候自称阿芳,凌霜华也是记下了。
“因为霜花姐姐叫霜花啊。”戚芳小嘴一咧,笑得很是可爱:“秋冬时候才有霜花嘛。”
凌霜华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这种解释,也不计较戚芳把自己名字歪解得那般俗气,而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阿芳说得也极有道理,与我父亲所起之名倒真有几分相同默契呢。我父亲当时看到深秋菊花凌寒而开,希望我能如菊一般有凌霜之风华。”
戚芳眨巴着清澈得能一眼看清的杏眼,佩服地点头:“霜华姐姐的爹爹一定是有学问的人,起的名字比我爹爹可厉害多了……我爹爹起名就只会叫云啊芳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已是进了小楼。
两层的阁楼,俱是用常见的杉木搭建,木质尚新,不像是老房子,可底层的屋角房沿却堆满了灰。
凌霜华谈吐文雅,举止高雅,显然自幼受到良好的教养,更有先前所见十指纤纤,想来她必定是出身富贵之家,如今却要亲自应门。再看阁楼中这些空置的地方堆满了灰也无人打扫,想来必定是出了意外,才让凌霜华不带婢女独居于此。
戚芳口中娇憨地抱怨父亲起名不够有寓意,心里将推门之后入目所见给推敲了个遍,脚下却跟着凌霜华上了二楼,推开左首小门,只见屋中一片空洞,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平常普通的木床上挂着的是寻常的夏布白帐子,铺的是半旧的薄被,枕的是磨损了的方瓷枕。若说这屋中有些意思的,大概就只要窗下摆着的十几个花盆,里面栽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此时大多并未开花,只是在这雪洞一样的房间里,些许青翠也是风景。
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的香闺,分明像是出家人的居所。
戚芳不动声色地看了身旁的凌霜华一眼,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到底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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