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冲进去的时候乌云珠还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孩子的事情被揭穿怎么办?顺治正疑心着,见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一沉,他走到床边眯起眼定定的看着乌云珠的眼睛,那里面全是惊慌失措!
“乌云珠,乌云珠!朕在这里,快回过神来,不然孩子会有危险的!”他拍了拍乌云珠的脸让乌云珠清醒过来。
乌云珠看到他,忙做出委屈的样子哭道:“福临,你要相信我!我真的……”
“好了!先生孩子,其他的过后再说!”顺治觉得太阳穴跳得生疼,脑子里各种思绪翻来覆去让他冷静不下来,乌云珠的痛呼声让他更是心烦意乱,无奈,他只得又回到了外间。
娜木钟对他们的反感根本无法掩饰,孝庄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坐在那品茶。
又等了半个时辰,产房终于传出了婴儿响亮的哭声,顺治盯着那道门,紧紧的皱着眉头,心里一丝喜悦都感觉不到。
崔嬷嬷用事先准备好的明黄色襁褓包住孩子抱到了外间,听到之前他们争吵那番话,她也不敢提恭喜了,低下头颤声说道:“是,是个皇子。”
娜木钟一下子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崔嬷嬷旁边,盯着婴儿的小脸上下打量,“像!太像了!”
她激动的拉着乌嬷嬷,眼中含泪的笑道:“你看看,像不像博果尔?像不像!”
乌嬷嬷连声回道:“像!跟咱们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
孝庄没有上前去看,她觉得那么小的孩子,若不是长得很有特点那种,哪里能看出像不像的,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顺治瘫在椅子上,听到她们的话愈发不敢去看了,生怕会看到和博果尔相像的面孔。
孝庄指了指苏墨儿端上来的水道:“福临,是不是你的孩子总要验一验才知道,现在就滴血吧。”
顺治一下子握紧了拳头,盯着那碗水没有动。
“你若不肯验,这孩子本宫就带走了。”
顺治听到娜木钟的话,手颤了颤,他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那碗水,闭上眼松开了手。
苏墨儿用银针刺破了他的手指,滴了一滴血进碗里,娜木钟也拿了一根银针小心翼翼的刺破了婴儿的手指,滴完血还轻声哄到:“乖!不哭哦!”
几人紧张的盯着碗里,两滴血随着碗中的水晃来晃去,就是不相溶,等了整整一刻钟,依然没有相溶。娜木钟又哭又笑的抱过孩子,欣喜的亲了亲他的脸蛋,而顺治则是猛地咳出一口血,大受打击。
其实孝庄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她只是交待苏墨儿用带醋的布巾擦了一下碗,血便不会相溶了。这个孩子交给娜木钟,才能平安快乐的长大,至少比在宫里当什么“朕之第一子”要好得多。
看着顺治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对激动的娜木钟说道:“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娜木钟,好好把他养大,多给孩子积些福。相信阿布奈和端顺知道后也会高兴的。”
娜木钟抬头看着孝庄,知道她是在警告自己,心里不甘,突然怀里的婴儿哭了起来,她低下头紧了紧手臂,低声说道:“本宫自会护着他平安长大!”
孝庄笑了下,走到她身边将一块暖玉放在了孩子的襁褓里,摸了摸他的小脸,说道:“贤妃难产,小皇子夭折,娜木钟,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不要让哀家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
娜木钟微扬着下巴,冷笑道:“本宫自然知道该如何做!阿布奈担心本宫孤寂,特将他刚出生的小儿子过继到博果尔名下,呵,太后娘娘,可行?”
☆、第230章 乌云珠&新月(十二)
孝庄轻轻的拍了拍孩子;暗暗传了一丝灵力过去让他暂时安静下来;苏墨儿拿过来一个透气的盒子;小心的从娜木钟手里接过孩子放了进去;然后她亲自带人将娜木钟送出了宫,除了几名心腹;没人知道懿靖贵太妃在进宫这三个时辰里带走了一个孩子。
孝庄在房里坐下;静静的等着顺治回神;一般情况下,她穿越后都会照顾原主的亲人朋友;可顺治的思维她实在是调^教不了,总不能直接给他催眠或者下点什么药吧?那有点太无视人权了;她自己也接受不了;不过想一想原主的记忆;也许皇家本就没有纯粹的亲情,在原主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顺治,而是整个大清。
“砰!”
她正想着原主还有没有什么心愿,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回了神,抬起头就看到顺治发泄般的掀翻了桌子,连同上面的茶壶、摆件一同摔在地上,瓷器碎片甚至还弹到了她的裙摆上。她皱了下眉,手指微动就在周身覆盖了一层简单的结界。
顺治还在不停的摔东西,花瓶、香炉、凳子、字画……所有他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没能幸免,崔嬷嬷跪在地上已经被砸中好几次了,却是一声也不敢出。
“你满意了?你就是想要羞辱我!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我不听你摆布,不当你的傀儡,所以你就要惩罚我!你在乌云珠生产这天让我滴血验亲,还特意叫来了贵太妃,你就是想让我永远都抬不起头,是不是?”顺治赤红着眼睛,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咆哮了起来。
“当然不是。”孝庄摇了下头,平静的说道:“哀家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不要再被董鄂氏蒙骗。那你让哀家什么时候说?就在今早,你还认定那董鄂氏生产是被人害得早产,你如此信任她,哀家说什么你会信吗?至于贵太妃,既然是她的孙子当然要交给她抚养,也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
“你的意思是朕是昏君?分不清是非黑白?你为何总是与朕做对?别忘了朕才是天下之主!难道你是想废了朕,效仿武皇,牝鸡司晨?”此时的顺治如同一只刺猬,孝庄的每一句话听在他耳里都觉得是讥讽。他瞪着孝庄,眼里满是愤恨,只觉得孝庄的一举一动都是居心叵测。
孝庄突然不想再和他说那么多道理了,他们两人总是说不到一起,而且,单看顺治今日的表现,他就不适合做一个皇帝,连最基本的冷静和镇定都没有,怎么处理国家大事?他将乌云珠抢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乌云珠是弟弟的妻子,那么有今日的结果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苏墨儿去护送娜木钟,便由常公公进门来伺候着。常公公见孝庄起身,连忙上前两步站在她身侧。
孝庄看了顺治一会儿,摇了摇头,转身搭着常公公的手走了,什么也没再说。顺治的自尊心过重,无论是谁,只要指责他,他就会竖起一身刺,听不进半句劝解,她没必要再做无用功。如今他心中的白莲花已经不再是单纯柔弱的形象,她倒想看看他会怎么做,若他就是不长进,那最适合他的恐怕就是废掉他,白养着他到老了。
顺治怔怔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记起了孝庄每一次恨铁不成钢的训斥,每一次看向他时失望的眼神,他大声喊道:“你别走!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朕无可救药?你说清楚!”
崔嬷嬷吓得瑟瑟发抖,她跪伏在地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不知道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她还能不能活到明天,只得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边,希望不要惹到狂怒的顺治。
顺治自己乱吼了一顿,眼角瞥到崔嬷嬷,想起了里间的乌云珠。他咬牙切齿的冲了进去,和之前的忧心焦急不同,他此刻恨不得掐死那个让他丢脸的乌云珠!
乌云珠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嬷嬷们已经把产房收拾好,随孝庄离去了,她一个人听着外间的动静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时一见顺治的怒容,反射性的就摆出了委屈的样子,含着泪哽咽着说道:“福临,福临!我没有背叛你,是博果尔发现了我们的事,他……他强占了我,我推拒不过他,福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这是我的耻辱,我说不出口啊!福临!”
顺治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乌云珠忐忑不安的拉住了他的手,不停的诉说着自己的迫不得已,自己的委屈求全,只是她到底刚经历了一场生产,身体虚弱,头脑也没那么清醒,装的也就没平时那么真实了。
顺治盯着她的脸,表情一点一点扭曲,“啪”的一声,狠狠的打在了乌云珠的脸上!他本就是个任性至极的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从小订下的皇后他说废就废,曾经宠过的佟妃他说厌就厌,两个儿子他看也不看,逼死亲弟他毫不愧疚。
这么多年,他坐在权掌天下的皇位上,虽然在政事上不能随心所欲,但在私下里孝庄足够顺着他了,除了孝庄本人,谁敢让他不痛快?乌云珠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个捧在手心里对待的人,他为了她与多少人对抗,数都数不清,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今日发生的事简直是将他的脸面踩在脚底下践踏,即便不会外传又怎么样?孝庄和娜木钟两个人目光就足以让他无法忍受!
“福临……”乌云珠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痛逐渐变成麻木,她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对上顺治的目光,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心里开始发凉,她最害怕的事发生了,她完了。
爬得越高,摔得越痛。顺治和乌云珠两个人在所有人的反对中越靠越紧,把他们的爱情抬得越来越高,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相爱,连他们自己也认为他们相爱。这份爱情太美好,太梦幻,以至于顺治发现乌云珠骗他的时候根本无法接受。
他心里不停的挣扎着,一边觉得乌云珠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庸俗女人,为了荣华富贵勾引他、欺骗他,把他当成傻子耍;另一方面又觉得他付出了那么多,乌云珠怎么可能不爱他?一定就像乌云珠说的那样,她是被博果尔强迫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事。
顺治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乌云珠就那么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终于,顺治叹息了一声,表情缓和了下来,温柔的问道:“爱妃,还疼吗?朕也是一时气急才打了你,你放心,朕相信你,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你要好好养身体,下一次为朕生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知道吗?”
乌云珠柔柔的点了点头,背后却渗出了冷汗。
贤妃董鄂氏早产,三个时辰后难产诞下一死胎,身体大受损伤,太后令其专心在承乾宫调养身体。顺治罢朝三日以示哀恸,不少不知情的百姓都称赞皇帝痴情。
前朝后宫对此猜测颇多,最多的就是猜测太后容不下贤妃终于出手了,当然这想法只能自家人私下交流,谁也不敢放到台面上说,如此一来,倒是无形中起到了轻微的震慑,让许多中立派和保皇派对太后的心狠手辣更为忌惮。
襄亲王府依然大门紧闭,娜木钟将孩子守得紧紧的,她想要这个孩子真正落到博果尔名下,就不能传出丝毫不利的传言,看着小婴儿纯真可爱的笑脸,她的心都柔软了许多,她没有怀疑过血脉的真实性,毕竟在她的眼里,孝庄是不可能把亲孙子送给她的。
孝庄送的那块暖玉,她特地让乌嬷嬷去查了下,是上等玉,十分难得,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天凉的时候佩戴确实能起到些保暖作用,她便亲自编了项圈将暖玉戴在了孩子的脖子上。博果尔是她唯一用心照顾过的孩子,如今她把这份亲情全都转移到了这个小婴儿身上,日日抱在怀里,不假他人之手,似乎连心里的不甘都淡了些。
那块暖玉确实是好东西,孝庄存在空间里多少会沾染一些灵气,普通人佩戴自然十分舒服,不过她还在上面刻了护身符和静心符,掺杂在繁复的线条里,不懂的人看到只会以为是漂亮的花纹。而作用除了能保护小婴儿,还能让玉佩周围的人平心静气,娜木钟就是因为日日离玉佩那么近,才不那么执着于复仇之事。
孝庄趁娜木钟放松警惕时,照着暗卫查到的名单,将她留在宫中的暗线全部清理出宫,借口就是为贤妃和夭折的小皇子祈福。娜木钟得知后,沉默了许久,她没想到她在宫中的势力竟被连根拔起,这就说明孝庄的势力已经恐怖到能查清她所有的钉子了,那她的一举一动是否也都被孝庄监视着?
娜木钟想到那天孝庄提起她的一子一女,言语中透着淡淡的威胁和警告,她认命的放弃了复仇的想法,她一向是聪明的,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连累子女和孙子,何况她也没办法将孝庄和顺治怎么样,至于顺治那些孩子,就当为孙子积德吧,她今后与皇宫井水不犯河水!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木有二更,我现在写,写完了就发,没写完就明天发【好像在说废话_(:з」∠)_
☆、第231章 乌云珠&新月(十三)
宫中小皇子夭折;皇上罢朝;太后又放出了一大批人;怎么看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不仅后宫中人人自危;连前朝各大臣家里也都是谨慎小心,生怕什么不合时宜的言行触怒了上面;会为家族招来祸事。
雁姬牢牢的握着将军府的掌家权,不着痕迹的将重要位置都换上了自己的心腹,并且暗中联系哥哥;联系宁悫妃的娘家;希望能给儿女找个好出路。
丈夫变心给她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但为母则强;受太后点拨之后,她也明白了最重要的事是把儿女先安排好,至于丈夫和她之间,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理。何况她年纪已经不轻,难道还要难看的闹起来让别人看笑话?
努达海被打了三十大板送回家养病,对她偶尔会表现出歉意,她本还有些心软,谁知努达海却以担心格格为由,让她去鄂硕府上拜访,她不同意还被斥为冷血无情!自从她无意间发现努达海一个人发呆念着“月牙儿”之后,她便彻底死了心,往日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心寒,那些山盟海誓的记忆终归是抵不过年轻鲜亮的容颜。
老夫人因着努达海的惨状病了一场,雁姬尽心的伺候着,这天看她精神头不错,便笑着说道:“额娘,这阵子努达海卧床休养,您也身子不爽利,媳妇才发现自己一个人有些照顾不过来。”
老夫人听她这话,以为她是不愿意照顾,脸立刻就沉了下来。雁姬一看,忙开口道:“额娘,媳妇这么多年每次要给努达海纳妾,他都不允,媳妇实在为难,不如额娘亲自劝他几句,媳妇要管着府里,还要教导骥远和珞琳,有时难免不够细心,若是有了妹妹们照顾努达海,媳妇也能放心些。”
老夫人原本想要斥责的话顿时忘在了一边,笑着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好孩子,额娘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委屈你了。”
雁姬贤惠的笑着,“看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