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身在后宅,比别人得到的消息晚,她还是因为连着几天没见到鄂硕,忍不住向下人询问,才知道鄂硕被孝庄革了职,听说鄂硕酗酒度日之后,她十分担忧,不顾云娃等人劝阻硬是亲自去了鄂硕房中看望。
她一看到鄂硕醉倒在桌边,连忙扑过去惊呼道:“阿牟其,你怎么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是新月啊,阿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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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乌云珠&新月(十八)
鄂硕醉的糊里糊涂,头晕脑胀的;听到身边吵闹的声音顿觉心烦;皱起眉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人,喝道:“滚开!把酒给我;酒呢?”
“格格!”云娃惊叫了一声;连忙跑进来扶住新月,不悦的瞪着鄂硕喊道:“老爷;我们格格是好心过来看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格格!”
新月单手捂住被撞痛的手臂,眼泪要掉不掉;十分委屈。她本等着鄂硕像从前一样哄着她;谁知鄂硕却没有声音,她抬起头看到鄂硕正醉眼朦胧的摸索着酒壶;摸到桌边抓了个空,身子一歪就栽了下去。
“阿牟其!”新月瞪大了眼,抢上前去扶鄂硕,可她娇娇弱弱的哪有那么大力气,自己倒是被鄂硕给带倒了。她环住鄂硕的肩膀冲云娃喊道:“快去煮醒酒汤,叫门外的小厮进来扶阿牟其到床上去!”
云娃见屋子里乱糟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听到新月的吩咐惊醒过来,应了声“是”,转身就跑了出去。门口的小厮进来将鄂硕扶到了床上,顺手将其外衣脱下,鄂硕皱着眉头还嚷嚷着要酒。
小厮们不敢和格格共处一室,给鄂硕盖好被子就垂着头退了出去,两人在门外面面相觑,回头看了眼房间,觉得有些不妥,低声商量了一会儿,便由一人继续守着,另一人跑去禀报费扬古。
新月根本不知避嫌为何物,连鄂硕脱外衣的时候都没有回避,只一脸焦急的拿湿帕子擦着鄂硕的额头。端着水盆的丫鬟犹豫了一下,劝道:“格格,这些让奴婢来做吧,格格金枝玉叶,怎可屈尊做这等事?”
“是啊,格格,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您先回去,奴婢们在这伺候着就行了。”
新月闻言抬头看了看她们,心里生出几分不喜,她刚刚来的时候鄂硕已经喝得烂醉,而这些丫鬟小厮却都远远的站着,一句话也不知道劝,哪里是在为主子着想!她平日里若是有什么难过,云娃肯定会拉着她安慰,像云娃那般忠心善良的下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她心里感叹了一番,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丫鬟们都是懂规矩的,听了她这话,心里无不惊异,这么晚了,一个格格独身与成年男子共处一室,即使差着辈分也不合情理啊!再说老爷喝醉了,她们不在身边照顾着,万一有个什么不好岂不是她们的罪过?但看着新月的冷脸,她们又不敢多说什么,纷纷退了出去,只想着费扬古少爷能尽快赶来,解了她们的尴尬。
云娃很快送来了醒酒汤,两人将鄂硕费力的扶起来,鄂硕双手挥来挥去的差点打翻了汤碗,新月好不容易给他喂了些,看着鄂硕紧皱的眉头叹了口气,“阿牟其一定很不舒服,连睡着都皱着眉,太后娘娘也太不近人情了,只因不喜欢乌云珠姐姐就迁怒阿牟其,实在是不讲道理!”
“格格哟!您可别再说这话了!现在太后娘娘已经是皇上了,咱们可得万分小心,”云娃说完看了鄂硕一眼,扶着新月的手臂劝道:“格格,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明日再来看望老爷。”
新月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放心不下,回去也是睡不着的,云娃,你去门外守着吧,给那几个丫鬟说说怎么照顾人,日后可不能再让阿牟其这样了。我在这里看着阿牟其,有事会叫你的。”
“可是……那好吧,格格,我就在门外。”
云娃是了解新月的,见她一直担忧的看着鄂硕,显然心意已决,便退出去将门关好,细心的给丫鬟们传授伺候主子的经验。可怜那几个丫鬟听着云娃各种不守规矩的作为还不能出声反驳,只得硬着头皮应和,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新月坐在床边给鄂硕掖了掖被角,突然看到鄂硕的衣襟上洒了一些醒酒汤,虽说不多,但衣服湿着总是不舒服的。她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帕弯下腰想将湿衣服擦得干一些,她一手拽着鄂硕的衣服,另一手轻一下重一下的擦了。
鄂硕嘴里咕哝了一声,轻轻睁开了眼睛,他本来快要睡着了,却感觉到一双小手在他身上点火,这种事他不知经历了过少次,每次醉酒总有丫鬟想要爬床当上姨娘的,他是老爷自然来着不拒,说起来自从被革了职,他也好多天没让人近身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虽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能看出床边的人脸型身形都是上等,他伸手一拉,新月就倒在了他身上,鄂硕耳边听到一声娇呼,只觉十分动听,怀中的柔软让他满足的笑了笑。
新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连忙挣扎着要起身,鄂硕昏头昏脑的,只以为是小丫鬟想和他玩情趣,稍一用力就将新月压在身下堵住了嘴……
门外云娃越说越起劲,声音也不小,几个丫鬟围着她站在台阶下讨论着做下人的经验,竟都没听到屋子里新月细声细气的惊呼声。
另一边,费扬古一见到父亲的贴身小厮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声问道:“阿玛他怎么了?可是又喝醉了?”
小厮喘了口气,回道:“少爷,格格过来看望老爷,还留在屋子里照顾老爷,奴才……奴才觉得不妥当,还请少爷拿个主意。”
“格格?”费扬古一锤桌子,“这个格格就会惹麻烦!若是传出去损了格格闺誉,家里的情况就是雪上加霜了!走,我们赶快过去!”
费扬古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鄂硕的院子,几名下人也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只见鄂硕贴身的下人全都站在院子里,竟没一人在屋里伺候,费扬古看到云娃还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你们在外面干什么?怎么不伺候着老爷?格格呢?”
丫鬟们看了看,还是云娃上前一步说道:“回少爷的话,我们格格正在屋里照顾老爷呢,格格让奴婢给她们说说伺候主子的方法,别再粗心的让老爷受苦,格格她……”
“什么?格格和我阿玛单独在房里?”费扬古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就算他急着赶来也没想过皇家的格格会这么不懂规矩。
云娃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皱皱眉说道:“我们格格是好心,怕别人照顾不好……”
费扬古已经听不进她说的话了,推开她就走进了房里。其他人都深深埋着脑袋,他们的身份低,劝不了格格,这会儿少爷来了,可千万别迁怒于他们才好!
“砰!”
费扬古的小厮刚跟着进去就见费扬古撞翻了地上的木凳,摇着头向后退,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他们比费扬古晚了两步进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费扬古有些摇晃,忙上前将他扶住,这下也听清屋子里的声音了。
床榻摇晃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粗喘声和女子的啜泣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两个小厮脸色惨白,对看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惊骇,冷汗刷的就冒了出来。
亵渎格格,该当何罪?
费扬古退了两步撞到门框上才清醒过来,他转身出了门厉喝道:“把院子给我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小厮们看他的脸色吓人,忙照着做了,院中众人没有进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是在大家后宅里长大的,少爷进屋看了一眼就震怒,里面孤男寡女足够他们猜想了,这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了。
云娃看到他们的反应愣了愣,不明白怎么回事,看向费扬古问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格格呢?”
费扬古一抬眼看到和新月有关的人,恨不得把她扔出去,瞪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不自知的凶狠。身后两名小厮将房门关紧守在两边,云娃想要冲进去,却被他们拦得紧紧的,云娃顿时慌了,摇着头哭道:“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让我见格格,你们不能软禁我们!”
费扬古拳头握得死紧,咬牙切齿的哼道:“端亲王府真是好教养,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该是我问你们想干什么才对吧!”他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即使再早熟,遇到这种事也有禁不住口出恶言。
“天!”云娃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什么孤男寡女,你怎么这样说话!格格敬重老爷才会屈尊照顾,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竟还在此污蔑格格?”
费扬古只觉得新月和她的丫鬟都让人不可理喻,当下转过身也不再理会,嫌云娃吵闹的头疼,一挥手让下人将她堵住嘴绑到了一边。屋子里的两人已然成事,鄂硕也还醉着,他就算现在打断他们也只会更混乱、更难堪,还不如等鄂硕清醒过来再看看如何处理。
费扬古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觉得自己的未来也一片黑暗,投生到这种家庭是否就一辈子出不了头?姐姐乌云珠嫁给王爷勾引皇上已经是败坏门风,如今父亲与格格无媒苟合,还不同辈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家被问罪判刑的景象了。
想起重病在床的母亲,他紧紧的咬着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这个家还有需要他保护的人,他必须顶立门户,将这个家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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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越更越晚了,我要检讨一下【蹲地画圈圈
☆、第237章 乌云珠&新月(十九)
鄂硕府上发生的事;孝庄在第二日清晨就知道了。
伺候新月的方嬷嬷和冬青虽然不太管她的事,但还是细心的监视着她;夜里她们一直在鄂硕的院子附近探听情况,费扬古发怒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一耳朵;见他们封了门,两人不敢耽搁,连夜从后门混出去找到了孝庄手下专门传递消息的宅院。鄂硕与新月同处一室且很可能发生苟且之事,这一消息在半夜就传到了苏墨儿这里,不过这在苏墨儿眼里只是一桩小事;不值得打扰孝庄休息,所以直到第二日清晨上朝之前才跟孝庄说了一说。
孝庄伸展着胳膊让宫女们整理衣饰;笑着说道:“当初这新月和威武将军努达海不清不楚的,朕将他们分开不过是不想闹开来让别人看笑话;这下倒好,竟又和鄂硕搅在一起了,她不是口口声声叫什么‘阿牟其’的吗?朕记得她还说自己又有了家的感觉?”
苏墨儿将朝珠为孝庄戴好,转了一下摆在正中的位置,笑道:“主子,新月格格多愁善感,鄂硕许是常去安慰她,两人便熟稔起来,听下面的人说这几日鄂硕因着丢官一事常常酗酒,格格昨夜正是不放心想要亲自照顾他,这才闹出这么一桩事来。”
自从孝庄登基之后,苏墨儿便改了称呼,不再叫孝庄为“格格”,而是改叫“主子”,孝庄曾说不在意这些,苏墨儿却认为当了皇上就要有威严,即使是一个小称呼也不能大意。
孝庄见衣饰已穿戴整齐,低下头随手理了理袖口,问道:“这么说,是鄂硕酒后失徳了?”
“是的,新月格格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小姑娘,何况她先前并没有爱慕鄂硕的举动。”
孝庄点了点头,“这样,把他们秘密带过来,先在佛堂里跪着反省,等朕批完奏折再行处置。”说完,她便上了龙撵前去早朝。当了皇帝之后,当真是过不得悠闲的日子,每日清早就要起床与众大臣议事,下了朝还要批阅奏折,想要改革政策必须面面俱到,各方面都考虑好,她现在的生活称得上是日理万机了。
顺治在五台山山脚的一处庄园里,有层层侍卫队把守着,还有孝庄派去的粘杆处暗卫盯着,逃是肯定逃不了了,也间接的断了一些大臣的念想。比如岳乐,本身才智过人,与顺治君臣相宜,若顺治还有起复的希望,想必他心里会生出一些想法,可现在顺治指望不上,他就只能重新考虑自己的出路了。
岳乐本算得上顺治心腹了,孝庄手下的大臣们大多劝她斩草除根,削弱岳乐的权力,但孝庄对此人倒是甚为欣赏,她自己掌握着粘杆处,随时可以知道岳乐的动向,自然不会疑神疑鬼,猜忌于他。岳乐此人文武双全,在朝中是改革派的代表,孝庄正需要他率领改革派与那些顽固的保守派对抗,达到平衡,然后慢慢施展利国的政策。
岳乐有自己的理想,在几次与孝庄长谈后,不得不承认只有跟着孝庄做事,才能实现他的理想,将他制定的一系列改革策略实施下去。而他受到了孝庄的重用,对于曾经顺治手下得力的人来说,无异于打了一剂强心针,这意味着只要他们有能力,即使改朝换代也不会遭到无故的打压!
启用汉人,缓解与汉族地主阶级的矛盾;停止圈地,使人民能正常从事生产活动;安抚百姓,逐步降低民族差异……孝庄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走下去,她迅速的使中原经济复苏,平息各地动乱,打击想要趁火打劫的贪官污吏。事实证明,有了安稳的日子过,就没有那么多人想着起义造反,毕竟大家都要顾虑着自己的家人。
当然她也遇到了很多阻力,改革触及了许多宗亲的利益,好不容易登上天下的顶峰,谁也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和利,而且在他们眼中,自己是皇亲国戚,本就应高人一等,各旗下族人也应该享有优待,若成了百姓一视同仁,怎么能体现他们的优越?
孝庄思虑一番之后先安抚了蒙古,蒙古部落本就没有进入中原,落差感也没有那么大,通过吴克善交好的一些部落都得到了孝庄的承诺,中原和关外的通商将作为主要发展方向,在盛京修建了商贸司,粮食、药物、衣被等草原上缺少的东西将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而草原上的羊奶、毛皮等将作为交易品运回中原。除此之外,若有牧民愿意到中原来生活,还会给予许多便利。
大清才刚成气候,像吴克善等在草原上掌权的人并不愿意进入中原,他们在草原上,整个部落都是他们的势力,自由自在,若进了中原,即使被封官封王,可不能自己养兵,感觉上就削弱了势力,没有安全感,所以在得到孝庄的承诺后,他们便支持孝庄的决策,只要给蒙古的好处不会少,她想改革与他们也没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