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危险的人……为什麽会出现?
“你赢不了我,因为你从来不会想让你的对手死,你只是想让他们输,而我,只想让我的对手死。”
“为什麽……这麽绝……”
“这有什麽可惊讶,你惊讶,恐惧,不能理解,将我当做异类,不过是因为你与我所生活的世界不同,在我的世界里,这是根本的生存法则,对你的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你只是让他输,一定有一天他会翻盘,所以,只有让他死,这是那个世界的人,所一定要遵守的法则,就如同要呼吸才能活下去一样,你不懂,赵思贤可是清楚的很呢,是吧,赵思贤。”
韩阳跟李忆一同转头去看思贤,思贤原本紧张的盯著李忆手中的枪,听到这话之後,心虚似的低下头。
“赵思贤,告诉他,你到底来自一个怎麽样的世界,你所在的世界有怎样的生存法则,就算你被他影响变得有些像这个世界的人了,可你终究留著那个世界的血,这些法则会左右你,直到你死。”
思贤不说话,肩膀微微颤动。
“他跟你不一样!”韩阳吼出来,“他不会像你那麽轻贱人命,他是赵思贤,不是李氏的什麽!他不是!”
“赵思贤,告诉他你是不是,告诉他你是不是从来都只会杀死对手,而不仅仅是让他们输,告诉他你隐藏自己恶魔的本质隐藏的多辛苦。”
“你给我闭嘴!他跟你不是同样的人!他……唔……”被李忆突然捏住脸颊,韩阳张开的嘴无法合拢,手枪连著的消音器硬塞进口中,腥重冰凉的金属味道立刻充满鼻腔。
“哥!李忆,你tmd!”思贤站起来又趔趄得摔倒,看见韩阳被人把枪塞在口中压在墙上的屈辱姿态,眼泪在肿起的眼眶转圈,“是,你说的没错,我是生在那个世界,我是受那种教育长大,我也从来都不觉得杀死自己的对手有什麽错,我就是那样的人,跟你一样的人,tmd没血没泪的王八蛋一个,行了吧,好了吧,你满意了吧,别动我哥,这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根本不懂这些,你让他走。”
“赵思贤,如果我说,你跟我回K国,回去李氏,我就放了韩阳,不会杀他,如果这样,你怎麽选?”
“你说……什麽?”思贤贴著墙壁,慢慢滑下,看见韩阳快要不管不顾的去掐李忆的脖子,於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浓浓的鼻音哭泣一般,“哥,我求你,别动,一动也别动,那枪是真的,他想要你的命他眼睛都不会眨,那个世界你不懂,从来不像你看过的这一个那麽天真清白,杀人偿命什麽的都是放P,他今天在这儿杀了你,明天一样回K国去逍遥他的日子,你死了也还是不明白到底怎麽就死了,哥,我求你,你听我的,别动。”
韩阳抬到胸口的手僵住,在李忆仿佛得意的笑中慢慢缩回身体两侧,攥紧成拳。
“赵思贤,我现在不杀你,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得这麽便宜,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会毁掉你接下来的人生,是不是回去K国你根本没得选,但是你可以选择是不是带韩阳回去。”
“我……”
韩阳不能讲话,手心是汗的安静等著,胸口怦怦慌乱的心跳。
思贤,不管怎样,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
“等等!”
思贤猛地抬头想说什麽,一句话被人生生拦住,差点咬掉半截舌头。
李忆却笑得很开心,好像等了很久看他的狼狈,摇著头,“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选,无论你选哪边,结果都很无聊,所以,我们换一个玩法,韩阳,你来选。”
李忆转向韩阳,看见那双清澈的瞳因为刚刚的不安而湿润起来,像是天然的琥珀一般。
“你听著,赵思贤所在的世界,并且将要继续在的那个世界,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样子,无论怎样他都不得不回去那个世界,你是跟他回去,把自己变得像那个世界的人一样,还是留在你自己的世界里。选择继续爱情放弃自己,还是选择继续自己放弃爱情,你要怎麽选?无论你选哪个,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口中的消音器被慢慢抽出,尽管思贤快要流泪的警告,韩阳还是没控制住抬手捉李忆衣领的冲动,李忆在他得逞之前一脚踢在他的肝脏,让他还没来得及喊疼就弯著腰倒下去。
李忆用潮湿的枪筒挑起他的下颚,引他看不远处的墙边,那里躺著刚刚与李忆站在一起的少年。
韩阳惊讶的看著那个似乎攻击过他的少年安静躺在地上,头部流出大量的血,四肢以骨折的奇怪姿态摊开,仿佛没有了生命似的,什麽时候变成这样子?
“别惊讶,这是你自己做的,在丧失理智的时候人人都是恶魔,你为了从我手中停止赵思贤的苦难,就忘记了要手下留情,所以你看,Key他除了我以外,还没输给过别的谁呢,但是你用一招就杀死了他,所以韩阳,你的心里,其实也住著一只魔,怎麽样,唤醒他的话,你就会轻易变成我们世界的人,这样,你可以继续你的爱情,你舍不得赵思贤吧。”
“不……不是的……”仿佛惊恐,韩阳向後退,摇著头否定眼前看到的一切,躺在血中的少年,僵硬的身体与记忆中曾经险些死在自己手中的男人重合,少不经事的愤怒留下一辈子不能挽回的伤痛,那些事,是心头的伤,韩阳抬手抓住李忆的衣袖,“叫……叫……叫救护车……他没死……没死……不会的……”
“呵……你忘了他刚刚是怎麽伤害你的?”
“不要……不要……”韩阳摇头,用手堵住耳朵。
那不是他的错,不是他做的,不是……他没想伤害谁……他就算是盛怒的时候也会手下留情,他不要……
不要再看到被他伤害的人愤怒的脸,那些亲人悲伤的泪,那些无法消散的全部是恨的怨咒,那些他永远都无法偿还的债……
他只是个普通寻常的孩子,不是魔鬼,不是恶魔,不是野兽,别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别躲他,别咒骂他……他只是个普通寻常的孩子,普通寻常的孩子……不是杀人的魔……不是……不是!
“你也可以杀了我,像刚刚杀了Key一样杀了我,赵思贤就得救了,再没人会伤害他为难他,所以你可以吗?杀了我,用你这双已经染了血腥的手。”
“放开我!”韩阳惊恐的叫,瞳孔缩成针尖般纤细,甩开李忆冰凉的手,“我没有……不是我……我不会……不会的……”
“哦?赵思贤是你最爱的人啊,这种时候,没有办法救他吗?你看,那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没有能杀死对手的勇气,你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就算有再多的力量,也还是会慢慢失去一切,失去自己最爱的人,到最後,失去自己的生命。”
“叫救护车啊!”韩阳狠狠的推,却让自己狼狈倒地,尖锐嘶哑的声音暴露内心的脆弱,一脸慌乱的泪水湿透衣襟。“叫……救护车……警察……我……警察……”
李忆冷冷的看,冷冷的笑,哪里有什麽天使,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平凡人,一旦双手染上不属於这世界的血腥,就会崩坏的平凡人类。
“韩阳。”李忆站起身的时候,几个人从小巷的拐角走出来,一个人抱起地上因韩阳而没了生命的尸体,另外几个拎著无法站稳的赵思贤。
韩阳看著,却不能阻止,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即便清楚看见思贤被人像拖麻袋一样揪住头发拖出老远,也只是抖著身体将自己越团越紧。
李忆说的没错,他的心里住著魔,不能,他不能再动手,不然,会有更多的伤害,会有更多他无法预料的结果,更多的更多的能将他淹没的泪水,哀怨,无法承受的悲恸。
那双手,会染满更多的血腥,一生都洗不干净。
“不要……”韩阳抱住自己的头,深深低下去,封闭感官就听不见记忆里的孩子哭闹著让他将爸爸还回来的声音。
“韩阳……”李忆将什麽塞到韩阳口袋里,“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赵思贤我带走了,一个星期内,你随时可以到这个地址来找我,告诉我你的答案,一个星期之後,我会带赵思贤一起回K国,就算那时候你有了答案,也没用了,所以,我只等你七天。”
李忆起身离开,走了几步,突然招呼前面的人停下,接过那人手里自己的风衣,转身替仍旧坐在原地颤抖的韩阳披好,手掌停留在韩阳头顶一段距离,犹疑了片刻,终究没有落下,只是吩咐了一句,“叫辆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你再回来。”
那人答应著开始拨号码的时候,李忆才转身离开,消失在小巷深处。
D4 化茧成蝶
D4 化茧成蝶
这个冬天比以往任何一个仿佛都长,即便是晚春的时候天气仍旧透著微寒,窗外硕大庭院里随风摇动的枝条光秃秃没有生命的迹象,只剩遗憾似的。
男人坐在宽宽的窗台上,手中转动著盛满烈酒的透明杯,另一只手将两个亮亮的金属圆环丢进去,冷峻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黑色的瞳孔深沈如同暴风雨前的寂静海面。
突然一个声音闯进来,“老爷,Key的电话。”
男人懒洋洋的转过头,随意挥了下手,立刻有人将话筒递到手中。
“为什麽比预期的慢了一周?”男人冷著声音仿佛随意询问的样子也让人胆寒。
话筒那边的人不知道讲了什麽,男人的眉头皱起,“Key受伤了?伤到要用那个人来看?呵……他惹李忆生气了麽?没有?是别人?”
男人放下酒杯直起身子,眼角有极微小的不可置信流出,“谁能把Key伤到这种程度?C国有这样的人?韩阳?韩阳是谁?啊……韩阳……”男人唇角勾出一个嗜血邪气的笑,“有趣了,就算李忆不想把那个韩阳带回来,也想办法把他弄回来,有这麽好身手的人,不要浪费吗,告诉李忆,我只给他最後一周的时间。”
男人丢下听筒,心情仿佛突然变好了似的,拿著酒杯穿过二楼走廊打开尽头一扇门,全以墨色装饰的房间里,中间黑色纱幔围住一张圆形大床,黑色丝绸被单下安静躺著的身体赤裸著雪白,男人坐在床边,手掌覆在床上人漂亮的脸上,那张脸仿佛承受著痛苦似的,即便熟睡也皱紧眉头抿紧唇,那张脸仿佛拥有魔力似的,即便岁月流逝也不见任何损毁的美丽令人著迷。
肌肤的触感弹性细腻,只是这身体持续消瘦,男人抚摸了一阵不见他醒来,皱了皱眉,抬手将杯中的酒全部倒在那人脸上,两个湿漉漉的金属环先後砸下来,终於惊动睡熟的人。
那人眉尖耸动,与梦魇斗争一般,而後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男人的脸时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摸摸脸颊的潮湿,不知为何而嘶哑的嗓音在男人听来格外性感,“你又发什麽疯!”
连生气的表情都那麽美,难怪在K国有无数的男人为他疯狂,男人邪气的笑,抬手在他脸上狠狠拧了一下,“或者说小俊更希望我发情?”
不知是被调侃还是被捏痛,俊的脸红起来,慢慢从床上坐起,抓过睡衣抹了抹脸上残留的烈酒,不理会男人的下流玩笑。
“去哪儿。”男人拦腰抱住想要离开床的俊,扔掉酒杯将他压在柔软床上。
胸口贴著腻滑的被单,以弱势的姿态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法摆脱男人的钳制,俊皱眉,“Lee,放手,我要去洗澡!”
“等下再洗。”
“为什麽!”
“反正现在也要弄脏。”
俊想抗议,口中溢出的却是极为短促的哀鸣,Lee的手指捏紧他股间的脆弱,疼痛与快感迸发。
“我说……”一边享受著俊体内的柔软滚烫,Lee一边好心情的与他聊天,“他快回来了呢。”
“谁……”不堪被摇晃纤细的腰肢,像是要折断似的,俊哑著嗓子回答。
“你和你最爱的男人的儿子啊,赵思贤,要回来了呢。”男人笑著讲话,眉头却沈下来,突然发狠的重重撞击,俊立刻无法承受的跌倒,发出的声音如同悲鸣。
“他要回来了,终於回来了,你和那个男人所犯下的罪,终於有人来赎了,哈哈哈哈……”Lee放纵的笑著,俯下身,探出舌尖轻轻舔弄俊敏感的耳垂,怀里的身体因为欲望的燃烧而颤抖,Lee的声音变得遥远冷清,如同梦中恶魔呢喃,“终於要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不错的东西回来给我呢,韩阳,哈……”
那之後不知道Lee又说了什麽,俊在接近疯狂的被动摇撼中再一次失去意识。
……
“教练,对不起,我要,退出。”
毕恭毕敬的,韩阳将干净白色信封呈在教练面前,弓著背低头。
“老大,你开什麽玩……”
“去训练!”教练黑著脸一声吼,吓得周围的人鸟兽散,边跑边不安的回头看韩阳,那弯成一只逗号似的背影,不知怎麽,看起来竟然那麽瘦小无力,与曾经意气风发的那个偶像一般的韩阳,判若两人。
教练没有接韩阳递出的信封,抿著嘴沈思似的,好久之後开口,“为什麽?如果因为打架的事情,我相信你,你不是没有理由出手的人,所以没有必要因为自责而……”
“不是的。”韩阳摇头,放下举到酸痛的手臂,却仍旧没有挺直脊背,仿佛失去了那重要的一根脊椎似的,“我只是,没有资格再站在这里而已。”
“你说什麽?”教练一只手砸在韩阳肩膀上,韩阳趔趄著往後退,虚弱得如同平常人,“你到底怎麽了?”
“我……”韩阳声音颤抖,想说什麽却一大滴眼泪先落了下来,深深砸在地板上,“对不起,教练,我……我杀了人……”
“……”
夕阳在平静河面投下燃烧一般鲜豔的红霞,晚春的风就算是冷,也冷的温柔,河畔三三两两的人或急或缓的走著回家的路,脸上有疲惫的笑容。
韩阳安静坐在长椅上,茫然呆滞的看著前方。
“给。”
身边的人递过来什麽,韩阳吓了一跳,隐约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却没有心力去慢慢追忆,看清楚教练手里的冰淇淋,摇摇头,“我不要。”
“拿著!”教练声音强硬,却温柔的拎起他的手把甜筒塞进去,“吃点东西精神精神,别这麽没精打采的,我看著别扭!”
韩阳不语,机械的接过那东西机械的往口中送,尝不出味道,只有冰冷潮湿的感觉。
“其实夕阳也挺好看的,但是看著就没什麽干劲儿,总要看见早上的太阳才有精神,是这样吧,韩阳?”
不懂教练在说什麽,从被他带著一路沈默逛到河堤,韩阳就完全摸不清头脑,也或者是脑袋被塞满了,放不下别的。
今天是第七天,过了今天,那个叫做李忆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