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的疾呼,希涵从床上蹦起,直直奔去厨房。
“怎麽了?!”
“没事没事。”韩阳笑著摇头,血滴滴答答落在洗手池里,晕成粉色花。
“呀!这麽深的伤口还说没事!”希涵一把打掉他还捏在手中不放的碎瓷,拧开桌上的水瓶对著伤口冲,还很绅士的遮住韩阳的眼。
没事的,我也不是女生,不怕血──想说话,一开口喉咙却被哽住似的说不出。
韩阳咬住唇,有点僵──好像,还从没人,对他这样细腻体贴──希涵却全当他是疼了,安慰的轻轻拍他的额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洗干净才不会感染,等下带你去医院包扎,忍忍,路上买糖给你吃,最大的波板糖!!”
说著,把韩阳拖出厨房,用纸巾小心擦干净他湿淋淋的手,伤口却依旧在渗血,理不干净,希涵急了,抓起他受伤的手用唇裹住。
温暖柔软湿淋淋的触感真实吓了韩阳一跳,反射性的想挣开,伤口处猛的一紧,疼劲儿上来,他乖乖不敢动,希涵的手横在他眼前,世界一片黑暗,裂开的伤处有粗麻柔软的东西反复蠕动,是什麽?不知道,却能嗅到那携著热度的暧昧。
“哥,我回来了,手机忘带了,我……”
思贤蹦进来,毫无预兆的。
空气里沈满缠绵的味道,自玄关便清楚看见希涵一只手掩住韩阳的脸,一只手轻握住韩阳的手,放在唇边,闭起眼,仿佛陶醉似的吻著。
吻著……
吻著!
吻著?!
“你们在干什麽!”
猛然一种冲动爆发,有野生动物被侵犯领地的沈闷危机,思贤狠狠踏响地板。
希涵无所谓的抬头,也放下自己的手露出韩阳茫然而微红的脸,被遮挡著而找不到方向的眸转了转映出思贤愤怒的眼,於是立刻心虚的低下头,却忘记弄清楚自己为什麽要心虚,只是这些许的心虚让思贤更愤怒起来。
“你在做什麽!”
他不看韩阳,反而转向白希涵。
“你哥收拾碎玻璃,手割破了,血止不住,你干嘛这麽大声?”希涵扬起头反问回去,一脸无辜加平白被吼的愤怒,黑眼珠兜了两回,希涵舔舔唇角,两步凑到思贤身边,挑衅的压低声音,“或者,你以为我们在做什麽,才这麽生气”
原本愤怒的眸吃惊瞪大,闪了闪,莫名泛起狂雾,侧头,避开韩阳的视线,同样压低声音,“你什麽意思?”
“哼哼”希涵在他耳边冷笑,“小子,装傻是可爱,这会儿你要是装纯,那就是没劲了,真不懂的话,不如……”他停下,稍稍转头余光窄窄的瞥向韩阳,眼角沈下一抹促狭暧昧的促狭,舔著唇角,“做给你看看?”
“你!”胸口积郁的愤怒顷刻火山迸发,希涵说什麽他懂,却喜欢装作不懂,这一刻,如同藏匿心中多时的炸弹被触发,那份爆炸的感觉真实到无法忍耐,虽然他早知道也许会有这麽一天,但从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麽快。
几乎反射性的未经思考捏紧拳要轮飞那张漂亮的脸,希涵却突然退後双手无辜在胸口左右摆动。
“喂喂,不是这麽小气吧,你不在,韩阳在洗碗,所以我才帮你接的电话嘛,我也不知道是很重要的人啊,好了,大不了我去跟她道歉,当哥的总不能坏弟弟的好事儿,要怎麽办你开口!”希涵很仗义的一拳挥上思贤的肩,看起来随意,其实藏了力气,背对著韩阳的脸上,毫不掩饰诡谲的笑。
“不是希涵的错啊,思贤。”对两个人近距离眉来眼去深不理解的韩阳终於弄清楚事情始末,想必希涵擅自接了思贤女朋友的电话,惹怒了思贤,“那时候我在洗碗,没来得及,希涵是被吵醒的,讲话语气不好也不能全怪他。”
“什……什麽?”思贤眯起眼,这次是真的完全不懂。
这两个人说著他不懂的话,只知道韩阳第一次在他跟外人冲突的时候站在了别人那边。
“行了小子,快去哄你女朋友吧,老地方三点半不见不散,这次记著把东西带全了,不然会很麻烦哦,万事小心嘛。”希涵笑起来,完全不介意思贤之前的冒犯,大度的很。
“女朋友?”思贤皱眉,片刻恍然大悟,懊恼的冲过床上抓手机,“md,怎麽竟然给忘了,这下糟了。”说著,收拾了几件衣服冲进卫生间,刚关门就听见希涵在外面喊,“小子,好好打扮一下,别给哥丢人,我先送小阳去医院了,你今晚不回来没关系,我住这儿陪小阳。”
嗯?
医院?
医院!
猛然想起希涵刚刚念叨什麽韩阳的手被弄伤,思贤一把摔下衣服跑出去,却只听见关门声,水池里一片狼藉,淡淡的血腥融成樱色,染满碎瓷坑坑洼洼的裂边。
流这麽多血,伤的不轻。
他刚刚在想什麽?!为什麽居然没注意到这麽重要的事?!
MD!
狠狠咒一声冲出门去,远远只看见一辆红色taxi拉风的划过眼前,一通尾气喷得他睁不开眼。
弯腰咳嗽,胸口紧紧的,思贤觉得,有些事情,可能会从此变得,与往常再也不同。
是阻止还是任其发展,他不知道……
D5 萌动
D5萌动
什麽时候开始爱的?
嗯,从懂得爱的那一刻开始。
……死小子!
啊,哥,干嘛又打我,真的会打笨的!
揍扁你!你要是现在还不懂,我等你到八十岁啊!
嘿嘿,哥,你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什麽都骗不了你!
滚蛋!
嘿嘿……
明媚阳光下,小崽子笑的耀眼而天真──笨蛋!全世界最笨就是你了!害我爱的好辛苦。不过还好你笨,嘿嘿~
喂!干嘛笑那麽诈!
没有啊……啊!哥,别拧,胳膊胳膊断了啊~~哥~~~
…… ……
夜沈沈,屋里灯光明亮,一杯牛奶安静放在书桌,冷了温,温了冷,反复几次,整点报时响在四个零的位置,韩阳叹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披了衣服,拿起牛奶杯准备再温一次,没料到赵思贤小崽子看书看得累了,记起手边有杯牛奶,随手摸住,正抓在韩阳手上。
感觉不对劲,小崽子皱著眉抬起头,对上韩阳瞪大的眼,不解的转头,看见两人交叠在一起扣在玻璃杯上的手,立刻触电似的抽开,低头跟书继续缠绵,牙齿咬著笔杆,一排排印子。
从韩阳手受伤那天开始,思贤就变得有点不对劲,韩阳说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但是那股子别扭劲儿明晃晃的刺著他。
若是寻常,刚刚那种情况,小崽子一定会咧开嘴笑,舔著嘴角露出痞子笑,“哥,正好,我饿了,有肉麽?越大块越好,嘿嘿~”
难道是在生气?
那天希涵以他手有伤不能做饭为理由,拖著他在外面吃到很晚才回家,手机从医院出来就莫名没电,希涵咕哝著,出来的时候跟那小子说了我们会晚回去,而且,那小子跟女朋友约会呢,你打电话耽误人家办正经事儿你安的什麽心哪你。一句话说得韩阳脸色熏红低头不语。
谁知道那天赵思贤偏偏回去的很早,摊了一桌饭菜等著他,他们回去的时候那小子坐在厨房睡著在桌上,微波炉里转著冷了不知道几次的菜。
韩阳知道小崽子那天等了很久又打不通自己的手机心里憋著气,却碍於希涵在不好发作,心想等希涵走了好好跟他说说。
可那晚……
希涵硬赖在他家。
当然,他的手有伤,两人挤一张床不方便,所以希涵跟赵思贤睡一起。
那晚赵思贤睡得异常安静,没磨牙,没说梦话,韩阳却有点睡不著,屋里明明多了一个人,竟然显得冷清。
第二天突然接到通知赛前集训,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填满冰箱就走人,一到地儿被收了手机,只叫他满心喊冤。
一个月地狱生活过去。
回来就看见小崽子把个房间弄成猪窝,费劲打扫了两天才弄干净,小崽子回来看见他,居然没冲上来一把抱住,只是淡淡一句──回来了,晚饭我买了,不用做。就埋头看书。
一周,过的好奇怪。
从前偶尔也会闹别扭,孩子气的互相憋著谁也不理谁,慢慢总会自然的好起来,这次,韩阳总觉得两人别扭著的时间格外的长,长到,让他无法忍耐。
“思贤。”把温过的牛奶放在桌上,韩阳深吸口气,坐在床上面对思贤,决定把这令人困扰的别扭打散,“你还在生气?”
“没。”小崽子吸吸鼻子,别扭的小声。
“喂,赵思贤,我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你至於跟我这麽别扭麽!”他本来打算好好说的,可是思贤别扭的样子让他火大,那小子好像有什麽急事儿要赶,巴不得赶紧结束这场谈话,完全当他是怪兽,唯恐躲避不及,什麽意思啊!“到底怎麽了!什麽话说不清楚!至於麽!”
“没有,你想多了,我今天得把这书看完,有话明天说……啊……”
话没说完,手里半天也没翻一页的书被韩阳一把摔在地板上。
“看个P书,你这本书都一个礼拜了,一页没翻过!你当我是傻子啊!”
“这页太难,我参不透。”思贤也不动,看也不看韩阳。
“难?”韩阳皱眉,嘴角咬紧,从地上扯起书,几下翻到那页,啪摔在思贤面前,“这个,方程,这边这样……”
劈里啪啦讲了一通,直讲得赵思贤目瞪口呆,而後口渴的抓起牛奶一饮而尽,舔著泛白的唇角恶狠狠,“还有哪儿不懂!”拎起书在思贤面前晃,“这本书,哪儿不懂,我给你讲!”
“……”赵思贤张著鸡蛋嘴,盯著不停晃荡的书,说不出话。
“你给我转过来,看我!说话!有tmd什麽不能说啊!我十六岁认识你到现在五年了,架也打过,人也骂过,就没这麽别扭过,你想什麽,跟我说!”
思贤不说,思贤不看,思贤低著头,继续别扭。
“小崽子!”韩阳一怒,伸手钳住思贤的下巴,把那张十二万分别扭的帅脸转到自己面前,凑近盯住他瞳孔,恨恨的,“tmd给我说!别逼我揍你!”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那麽一点点,呼吸交错著。
昏黄的灯光揉出氤氲热量,蒸得两个人汗水默默,四目相对,撞在一起,思贤的心猛地沈下去,喉咙深处有仿佛被撕扯的紧绷,如此近距离看那副早熟悉不过的五官,竟然与平常不同,好像照片模糊了柔光,密密而柔软的透著奇怪的引力,呼吸变得急促,透著无法压抑的东西。
叮──
清脆一声,心里绷紧许久的弦,断开……
那一瞬他知道,有些事,他有心阻止,却无力阻止。
他靠过来,声音沙沙的,“哥……”
韩阳愣了,忘记躲忘记闪,所以被他轻易推倒,压住四肢仰面躺在床上,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思贤,暧昧灯光下清楚看见他下巴上青色胡茬,突然眼神模糊,讷讷的,“思贤,你十八了吧?是大人了。”
“……哥,粘了牛奶……”
“啊?”看他眼神沈沈,像漩涡,仿佛一口气能吸干净自己的灵魂,从没有过的心悸,脸颊发烫,韩阳转头,借著擦唇角掩饰自己突然莫名迸发的狂乱燥热,却被压住肩膀,无限制的靠近,眼角看得见他的脸,却看不清。
柔软,滚烫,潮湿。
粘在一起。
四片唇,生涩纠缠。
韩阳瞪大眼,找不到焦距的视线里思贤沈沈黑眸闭拢,两片唇中央,那崽子不安分的舌头挤进来,强硬敲打他的牙齿。
秒针挪动的声音像鼓擂,重重敲打心脏,温柔的缠绵大汗淋漓。
贴近的唇舌无法呼吸……咬破舌尖的深吻仿佛天地那麽长那麽久……
这是在……做什麽……
肩膀被搁得疼,有什麽霸道挤进他双腿中,挤著男人身体的敏感,清晰的痛令他瞬间清醒。
“唔……放……开!”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思贤没防备,向後倒去,後脑磕到书桌,响亮的疼。
“我,你,你,我,我……”韩阳语塞,捂著嘴冲进卫生间。
思贤听见哗哗水声,用力闭了闭眼,睁开的时候灯光里一切模糊,唯有哗哗水声清晰刺激耳膜。
我到底,做了什麽……
颓然跌倒,手抱住自己的头,狠狠敲打。
韩阳开著水龙头发呆,听见哗哗的水声仿佛安慰,抬头镜子里的人头发蓬乱双目熏红,湿漉漉颤抖,微张的唇红肿,下巴上闪亮亮的几道痕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小子的。
刚刚那个是什麽?
吻?
吻?!
突然双腿颤抖著站不稳,贴著洗手台滑倒,双手撑住体重,狼狈坐在地上。
不怕,不讨厌,不排斥,不恶心,不生气,他只是……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因为被亲弟弟一样的人吻了,而袭来的,男人可耻的生理冲动。
他不是,不是那个,早在几年前有那样的人把他堵在更衣室里告白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是,所以他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下的狼狈,只能一边祈祷著,祈祷思贤没有发觉他的反应,一边开大冷水,冲进去狠狠的淋。
心里曾经埋下的种子,开始疯长……
他要杀掉它,在它还没有开花结果的时候,再难受,也要剜掉!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屋子里空的,韩阳松了口气,心里却酸的横著疼,桌上一张草草的字条──明天出差,一周之後回来 思贤
方方正正的字条右下角有一块深色的潮湿。
韩阳在衣柜里翻了翻,厚的衣服都没拿,犹豫了一下,还是拨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小姐温柔提醒,韩阳咬咬唇,揉平手里捏碎的字条,愣愣坐在窗边。
出差──多笨拙的借口……难道,他刚刚发现了自己不该有的反应?所以……厌恶的逃开?
这麽想的时候,韩阳觉得,心,好像要碎了……
“韩阳哥,今天怎麽一个人来?”
YS里一向热闹,一楼吵得韩阳想变成鸵鸟,把脸埋进沙漠,於是挤开人群到地下室,刚坐下,盛雪就凑过来,这孩子跟思贤成了好朋友之後自然而然把他当成自己人,有空就拉著他聊天。
“想喝什麽?我让Chris哥帮你调。”
“我……”韩阳支吾著,拢了拢手边的大包。
“怎麽?思贤出差把哥一个人扔在家里,所以哥无聊了?”盛雪笑著靠上韩阳的肩膀,“那哥就来这边嘛,这边热闹,我们凑一起也玩的高兴,哥,跳舞吧,上次哥跳完,好多女孩子都跟我打听哥呢。”
“啊,不会吧。”韩阳低头,是真的有点羞涩。
他没自诩有过跳舞的天赋,只是读大一的时候学校社团需要编一套有些武术动作的舞蹈,请他去帮忙,他才接触到这门艺术,好玩似的跟编舞老师学了几招,或许是天赋缘故,跳起来也能像模像样。
那天因为思贤领了薪水,请大家喝酒,韩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