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龚大哥的。”暖暖直言。
李唯仿佛恍然大悟,这才走到一边,“喔,你们聊。阿廷,她就是你选的妻子。”语调怪异,含着淡淡的酸涩。连带着暖暖不禁多朝她看了一眼,如果没猜错,她就是上一次替龚大哥接电话的女人。似乎是错觉,她身上的冷有些熟悉,像与龚越廷的冷颇有渊源。
“龚大哥你需要什么一定要跟我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既是你的妻子,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暖暖得到机会,急忙凑到他跟前,她没有受伤的左手拎起他手腕有旧伤疤的手,紧贴在脸颊,一副满足的笑意,细细端详他的俊容,仿佛眼前的男人是她所有的珍宝。
龚越廷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这只手贴着眼前的女人美丽的俏脸,心底泛起异样的感觉,似怜惜,似爱恋,但却无比的陌生!
111别扭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小妹把他的结婚证砸到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他亲眼看着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他真难以置信!原来他也会有结婚的一天!很难想像,此刻他的记忆停留在二十五岁那年,那一年正好是他和李唯情意最浓之时,而心间溢满李唯的他,此时再面对一个据说是他妻子的女人,他打心底里抗拒突如其来的陌生。失去记忆的他,像被强迫性地塞给他一个女人。
但当传说中的女人出现在门外的时候,他仿佛与她心有灵犀,在别人都没有注意到时,他看见了她。一身病号服,苍白的脸很憔悴,却不掩她的美丽。光是静静地站在外面,世界仿佛安静,独她一人矣。李唯说什么,他没听到。他只是立即将门外的她与结婚证上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值得赞叹的是,真人比照片美艳千倍!
此刻,当她握着他的手依恋地蹭着脸颊时,他并没有刚醒过来时的抗拒!反倒有一种连他都解释不了的淡淡的感动。
“谢谢你救我!答应我,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决不能再失去理智,你要做的首先要保存自己!如果代价是失去你,我宁可就这么死去。”暖暖没有血色的小嘴,说着誓言般的话语。
龚越廷眸底滑过迷茫,可惜暖暖满心满眼都是得知龚越廷没事的愉悦,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龚越廷眉梢轻挑,“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就算你是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人,军人的使命也会促使我义无反顾地回去救你。”
暖暖眨了眨眼,觉得他说话变得正经了,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这里多人的缘故。她没瞧见刚装开水回来的龚乐江猛向龚越廷打眼色。
“再怎么说,我的命也是你救的!对了,这事情应该了结了吧,我们出院以后就要重新布置我们的家,新家在哪里?确定了吗?”
龚越廷瞥了小妹一眼,听到暖暖说家的问题时,瞳孔猛地骤缩,目光坦诚,直直注视她,“有一件事,也许会令你难过,但我不得不说,我不记得你了。”
暖暖一愣,握他大掌的手一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炸弹的威力太强悍,他为了救你,以身相护,在他怀里紧紧捂实的你没有多添别的伤痕,但是他却因此失去部分记忆。他只记得五年以前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他都记得,唯独忘记后面时间里认识的人,其中包括是他妻子的你!”李唯交叉着手臂,在一旁凉凉地开口。
暖暖怔怔地转而瞅住李唯,“那能治好吗?”
李唯双手一摊,“他属于间接性失忆,没别的办法,只能靠他自己回想起来。他这种情况,比起那些全然记不起来的恢复机率要高一些。但想不想得起来,还得看他自己。”她打心眼不希望龚越廷记起后面发生的一切,忘记她消失的这些久远的年头,忘记她拒绝与他结婚,忘记她各种不好……眼前的情形无疑是上天赐予她的极好机会,她已经打定主意,决不放过大好时机。曾经高傲的她把尊严看得比天高,如今她愿意乘人之危。
李唯虽有私心,但她首先是一名医生,敬业的她并没有因为私心对暖暖撒谎,况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龚大哥,我们……”暖暖说不下去,因为龚越廷抽回她依恋的大掌,微微坐起上半身,在暖暖看来,他是因为她离得近而要远离些。
暖暖看着龚越廷,他没有看她,正单手卷起受伤手肘的衣袖口。
“我来帮你。”暖暖殷勤地起身,想亲手替他做。可是龚越廷伸手拦住她,不让她更靠近一步。
暖暖脸上闪过明显受伤的痕迹,这才明白,他眼里缺失的那些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那是对她坚如磐石的情意!
病房里看到这一幕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李唯冰冷的唇角缓缓上扬,为免在那么多人面前流露出她的真实意图,她干脆转过身去。
“老哥,嫂子!你们俩刚醒来,肯定有一肚子的话要聊。爸,小妈,还有李姐,给他们留些私人空间,我们都到外面去。”龚乐江拍拍手掌打破僵局,将所有集中到暖暖身上的目光吸引过来。
暖暖对龚乐江投向感激的一眼。
“也对,小夫妻有说不完的话,咱们都走吧。”龚敏良发话,李唯也不好继续留下来,她意味不明地目光在暖暖身上流连一会儿,终是抵不住龚乐江灿然的笑容。
陆蔓晴叮嘱暖暖一句,“饭搁这儿,你们一起用吧。” 病房里剩下他们俩,过往的温馨甜蜜没有再出现,陌生的寒冷悄然流淌,十月的天时已是深秋飒爽,却不及暖暖心头暗暗涌起的凉意。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龚越廷看着她吊起的半只手,心底的怜惜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肩膀受了严重枪伤,不适合移动,你坐着。”
暖暖原本很失望的,听这话立即又充怀希望,“你还关心我!虽然你不记得我了,可是你还会关心我!记忆能够失去,但是你对我的感情呢?我相信有过的感情不会因为记忆的空白而完全消失,你看着我的时候,会有熟悉亲近的感觉吗?龚大哥,我,我知道一时半会的,很难让你像以前那样和我在一起,但是,请你不要排斥我,我,我只有你了。”
用尽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暖暖差点哽咽。她一开始不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和他在一起的么。事到如今,也真就得他一个人了。如果连他都和她生分,那她得学会一个人生活。
龚越廷并不熟悉的眼神自她进来就一直看她,看看这个他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小妻子。据说,当初是他乞皮赖脸的要和她结婚的,据说他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就互相情投意合,据说他们分过手,然后缘份令他们再次走到一块,据说她离乡别井也要跟他在一起,据说据说……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他忽感焦躁,眼前这个因失血过多而略显憔悴的小女人,仍旧不掩她眉稍眼角的清新,像泉水一样的甜美。她看着他的眼睛像黑夜里最闪亮的星星,黑琉璃的润眸像能将人的魂儿吸进去。
这一刻,他想了解她。这股子冲动,不亚于在他心中炸响一道惊雷。哪怕记忆里他活过二十五个年头,却谁也没有令他产生这种感觉。李唯是他从小到大玩耍的女性朋友,他最熟悉的女人,也是与他最为相似的人,一样的冰冷,一样的习惯隐藏自己,所以同类的他们因为习惯走在一起,在那么多陌生的女性当中,与她在一起,相处最为舒服。二十五岁,是个适合结婚的年龄。早晚要结婚,最相似和熟悉的李唯,成为他结婚的对象。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做些什么?”龚越廷忽然来了兴趣。
“不就是做饭、吃饭、睡觉、聊天嘛。”暖暖疑惑瞅他的神色,每天除了吃喝拉撒,还是吃喝拉撒,他问这个做什么?可是说完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大确定地抿抿嘴角,梨涡欢脱地跳出来。尽管她不像是在笑,但龚越廷觉得,这梨涡长相,天生甜美清新的小女人,光看着就令人心情舒畅。
得知她的回答,龚越廷眉峰跳跳,“我们有做过特别的事情吗?”他想了解旁人不清楚的事,他们既是爱人,就会有他们甜蜜的小秘密。但是她好像理解错误,或者真没有做过特别的事情?
暖暖为难了,“什么叫做特别的事情?搬家?你为我特意装修的房子?亲自找人订做的摇摇椅算不算?你经常亲手下厨做饭算是吗?那,你陪我坐过山车?”
暖暖每说一句,眼睛就璀璨几分,星星点点镶嵌在黑莹莹的眼珠子,煞是好看!龚越廷心底异样的悸动愈发强烈,如果这就是心动的话,那他估且容许这个女人接近她。尽管失忆,他仍然自信!他想,既然她是他的小妻子,那么他的眼光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他看着这小女人,真心越来越欢喜。
“也算是吧。”龚越廷不情不愿,却说她说对。他忽然抿紧薄唇。
暖暖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马上抓急,“怎么?”
“我饭吃到一半。”龚越廷指指饭盒。
“喔喔。”暖暖敲一下不灵光的脑袋,转身跛着一只手给他满上一碗,送到他面前。
“放下。”龚越廷朝一旁点头,暖暖不敢有异议,把饭碗搁在小桌面。龚越廷再次发话:“你自己吃吧,我饱了。”
“阿?”暖暖被他说得一愣愣的,时而说吃到一半,时而说让她吃饭,他这到底是要吃还是怎滴?
“你不没吃吗?赶紧吃啊!”龚越廷面容紧绷,像给他的兵下令。
暖暖呆呆地趴饭,她伤的是右肩,左手夹饭笨拙而迟钝。她发现以前的龚越廷,关心人的方式咋这么别扭呢!
暖暖很认真在吃饭,认真到除了吃饭的功夫外,也就只是偶尔抽空看龚越廷。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回到刚认识他的那会儿,不敢多言,似乎言多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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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没出息
住院的日子谁都不好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味,天天躺医院的人都要发霉。
暖暖很想呆在龚越廷身边,一起住个双人房也挺好的。可是一对上他那双略显陌生的清冷黑眸,到嘴边的话就生生咽下去。
只那一天后,暖暖已经有两天见过他。那天回去后,肩膀未结疤的伤口再次大出血,医生忙活好半天才给她重新包扎止住血。也因此,医生勒令三天之内不准许她下床。
龚越廷就在她旁边,听到医生的话,俊眉皱起,不赞同的表情,暖暖在他那样高压的神情下,只得闷不吭声答应着,没敢再像那次般莽撞胡来。
而他,也没来瞧过她。
“瞧你一副被抛弃的怨妇小样!给咱女性丢脸!”暖暖正想得出神,恰巧龚乐江按时送吃的来了。
“你要是没空就不用特意给我送饭,医院里有得是,还营养丰富。”暖暖瞧她一天三顿准时来报到,生怕因为她的病落下别的事。
“我知道医院里有,可是医院里的饭菜不好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也别怕麻烦我,我也就这么几天逍遥的日子。过些天,我没有了清闲的时候,你该怀念天天来你这里叨扰的我。”龚乐江不厌其烦地做着倒汤添饭的工作,“再说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嘛?人家常来看你,你还嫌弃我。你真不该疼。”
“你谢谢你都来不及!我哪敢嫌弃你啊!要不是你每天来插科打诨,我这日子不知该怎么过呢。虽说有电视有书可解闷,但没有人和我说话,病房里安静得发慌。”有时候,她倒情愿和别的病人住一块,也好有个说话的人。暖暖满足地尝一口猪骨汤,确实比医院里的有味儿!“蔓晴阿姨的手艺真好!每天替我做这些,真是个有心人。”
“你也别太在意!她呀,替人着想的心是真的!不过她的心思可不全在你这儿,她最想讨好的人,恰巧是把你放在心尖里的男人。”龚乐江意有所指,暖暖疑惑地挑眉询问。
“我这人大大咧咧的,家里的烦恼事一概不管。再说当年我亲生爸妈离婚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兼有心无力的小学生,想管也管不了。但我哥不一样,他当时正好十八岁,什么都懂,就以为小妈拆散他们。爸妈离婚不出一个月,我爸就把小妈迎娶进门,我老哥更不肯罢休,不但离家出走,一怒之下倒随了爷爷的心愿,跑去当兵。当兵的十多年以来,也没几趟真心回家的,难得回一趟家也不一定高兴,冷着一张脸,我弟弟也不喜欢他。”
他没跟她说过他亲生父母离婚的细节,也没有谈过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暖暖心里有点凉,虽说婚姻的过程是互相深入了解的过程,她不着急,可什么都要从别人口中得知,那滋味,恰似一块冰凉在心头。
“我和龚大哥都已经回来,就不打算走了吧。”暖暖露出浅浅的笑意,掩饰着眉间的一抹落寞。
“所以我说,你功劳大着呢!不仅是我,特别是爷爷,还有我们的亲妈,他们得知你们回来的消息特别高兴。爸爸嘴上没说什么,我看得出来他打心底里傻乐着,小妈自然也欢迎的,她一直以为是她的缘故,老哥跑去当的兵。尽管老哥对她的态度不好,可认真想起来,算不得太恶劣。反正小妈对老哥也算努力过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至于老哥接受与否,就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喔,对了,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就听红姨说过,小妈她天天忙着在家里布置你们的新房。前天我也抽空回去看过一眼,装修得那叫一个绝妙啊!我从来没住过那么舒服的房子!每一样都是最舒服最适合人居住的顶级货!”
龚乐江竖起大拇指,把所有的人都说得欢迎他们,暖暖虽然高兴,可也有疑问,“你抽空回去看过一眼?难道你没和龚爷爷他们一起住吗?”
这话一问,龚乐江瞪大双眼,“都成我嫂子了!连我不在爷爷家里住也不知道?额滴神呐!不过也对啦!俗话说三年一代沟,六年一条河,你和我哥中间不得搁好几个沟呢。”
暖暖低垂着眉眼,默不作声,满腹心事无处理顺。
龚乐江无意给暖暖难堪,胡乱替老哥找个借口,“也许,也许家丑不可多说。这是他的疙瘩,也是他小心眼。爸和小妈都给我们生了个弟弟,他一把年纪还计较干嘛。”
她哼哧,“爸妈离婚以后,我跟我妈生活在一起,大哥当时还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爷爷死活不让他离家。于是我们一个跟爹,一个跟娘。所以,我们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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