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的爱人- 第1部分

静夜的爱人

前奏

在大雪中艰难行驶的火车送出了最后一波疲惫的人群，终于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本想趁着白天赶回东方城市的爱尔利克兄弟也和其他的乘客一样满腹牢骚，特别是哥哥爱德华，原本就讨厌白白浪费时间的他现在更是极度不爽，与年龄不符的娇小的身体里盛满了不满情绪。
不知是为了宽慰哥哥还是生来就脾气好，弟弟阿尔冯斯心平气和地笑着。
“从早上开始就被雪包围着，现在雪不见了还真有点怪怪的呢，是吧哥哥？”
阿尔冯斯的声音清细，与他庞大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像那种冷得要死的地方我再也不去了！”
爱德华和天真的弟弟有不同的感想。
爱德华并不是讨厌雪，相反，小时候还很喜欢下雪。那时弟弟不是铠甲，自己的右臂和左脚也还是肉身。
（谁会想到，由于寒冷机械铠给身体带来了不适。）
爱德华对右臂和左脚僵硬的触感撇嘴。要不是阿尔冯斯很高兴看到难得一见的雪景，爱德华恐怕早就发飚了。
看完想调查的文献后爱德华立刻离开了雪之街，但那天下起了例年难见的大雪，火车能开动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可恶，冷死了！”
虽然比雪之街好多了，但冬天的东方城市还是很冷。
“快点回旅馆休息吧。”
弟弟很担心马马虎虎的哥哥会得个感冒什么的。
他们通常至少会在东方城市逗留1天，所以跟一些旅馆很熟。考虑到可能会深夜到达时就事先跟旅馆方面作了联络，不愁找不到地方住。
两人走出了冷清的车站。
爱德华无意中瞥见地面上延长的浓密的影子，不禁抬头望天。
“哥哥？”
“我说怎么亮堂堂的，原来是满月啊……”
习惯了处在人工的明亮之中，夜晚的明亮让金色的眼眸稍稍留了神。
“冬天夜晚的天空真漂亮啊！”
弟弟高兴地对哥哥说，他一向对自己的感情很坦率。
是呀，爱德华轻喃，表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不爽了。
一个拥有黑色，或者说夜色的头发和瞳眸的青年在爱德华头脑中浮现。
（像大佐一样。）
刚想到这里，爱德华清醒过来。
（我是笨蛋吗！不管怎么解释，那个傲慢的无能的好色的混蛋也不能跟夜色挂上钩呀！）
他被不可解的方程式弄得气急败坏。
阿尔冯斯看到哥哥突然涨红了脸使劲摇头，感到不可思议，于是出声询问。
爱德华赶紧说是因为累了，发觉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于是又慌慌张张地补充道“为了打起精神”。
——累了。
（多么好的理由！）
爱德华抛出万能的借口，阿尔冯斯也接受了。
“快点回旅馆休息吧，怎么能用无精打采的脸见大佐呢。”
为了交报告才来东方城市的，所以和上司罗伊？玛斯坦见面在所难免。阿尔冯斯的话里没什么别的意思，但爱德华听起来却有些心惊肉跳。
不明白为什么会脸红，也许是困了？吐出的气体在寒冷中变成白雾，爱德华现在对冷却头脑的寒气很是感激。
（看到夜色会想到那家伙，真是，我在干什么呀！）

同一时刻。
“这是最后的了。”
东方司令部的执务室里，罗伊？玛斯坦放下签完最后一张文件的笔，活动了一下肩膀。面对堆积如山的文件，部下那句“辛苦了”显得毫无营养。但说起罗伊平时由于偷懒堆积出的工作，没有半点值得同情的。相反，不得已陪着加班的部下才应该同情。
“你原本没必要陪我到这么晚的。”
上司不知死活地说。
“因为这些文件明天早上必须用到。”
部下回答得毫无信用。
据说比上司有能力的莉萨？霍克艾把文件按类别整理着，估计用不了5分钟就能收拾完毕拎包走人。
罗伊凭窗远眺，想放松一下疲劳的眼睛。夜空中一轮散发着强烈存在感的明月落入视线。
“今夜是满月吗。”
罗伊自言自语。霍克艾一边收拾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应是。要是那个没有口德的损友的话，一定会拿“是不是想起哪家的漂亮姑娘啦”之类的话泼自己冷水。
但是看到接近金色的月，罗伊想起的却是右臂和左脚是机械铠的少年。金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眸的炼金术师虽然不像月亮一样柔和，却有着同样捕获人心的光辉。
想起了钢之炼金术师，青年嘴角边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犹如爱德华在夜空下幻想的一般沉静。

没有人知道，在同一夜，看到了同一轮明月的两个人，泛起了相似的思念。

前奏　终

act01　雪白的右手

在夜晚的街道上，爱德华看到了熟悉的上司和不认识的女性。
身穿蓝色军服的罗伊？玛斯坦挂着欠扁的完美的笑容，服务周到地为身边的女性打开餐厅的门，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啊，是大佐。”
比哥哥晚一步发现的阿尔冯斯发出善意的声音。很有礼貌的弟弟向前快走几步想去打声招呼，却被爱德华制止了。
“打扰人家不好吧。”
我们走吧，阿尔。爱德华催促弟弟。
“出声招呼了搞不好会惹人嫌，那多没意思。”
爱德华转身走开，原本还想说什么的阿尔冯斯只好追着哥哥。
“那个人很漂亮呢。”
阿尔冯斯说出自己的感想，爱德华心不在焉地附和。
是个像女明星一样的人。罗伊的部下霍克艾也是个很有存在感的美人，但那位和罗伊约会的女性有着另一种风情的美丽。爱德华头一次目击罗伊约会的现场，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罗伊号称“女性杀手”。
从银色毛皮大衣的衣袖下伸出的手带着梦幻般的润泽，对有这样一双手的主人，想必全天下的男人都会争着守护吧。那只挽在罗伊手臂中的雪白的右手在爱德华的记忆中存留了很久。

坐在咖啡店里，爱德华有些呆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被白色手套包裹起来的右手是义肢，但不是普通的义肢，而是接受手术时据说连强壮的男人也会痛苦地哭出来的机械铠。尽管藏在衣服里看不见，他的左脚也是机械铠。
爱德华从拇指开始一根一根地弯起手指。虽然带着手套的义手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但——
（不一样啊——）
想到这里，爱德华叹了口气。
到底在和什么做比较，爱德华并不愿多想。
“恋爱烦恼吗？”
突然冒出的招呼声吓得爱德华滑掉了支在小桌子上的手肘。
“别把我和风流大佐相提并论！”
爱德华想都不想就咬牙切齿地回嘴，眼前出现了意料之中的罗伊？玛斯坦。
“因为你看起来很没精神。”
“多谢您关心。”
爱德华恶声恶气地说。每次见面罗伊都会用让人嫌恶的口吻说话，不过爱德华也回以相似的口气，事实上这两人是彼此彼此。
罗伊身后，霍克艾和哈勃克一脸见怪不怪地跟爱德华打招呼，爱德华则用跟对待罗伊时完全不同的温和态度应对。明显的态度差别很是孩子气，不过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这点。
“在工作吗？”
要是偷懒的话应该是罗伊一个人跑到大街上。
算是吧。罗伊给了一个暧昧的回答，马上切换话题。
“阿尔冯斯君呢？”
“我本来和阿尔约好在那边的喷水池汇合的，不过他迟到了。”
因为口渴了，所以就找家咖啡馆坐下来，爱德华特意选了一个弟弟来时能轻易看到他的户外座位等他。
“啊啦，说曹操曹操就到。”
霍克艾看着远处对爱德华说。
哥哥~~~！一边挥手一边跑来的铠甲弟弟很显眼，爱德华站起来也向他挥挥手。
（原本还以为你会从那边的路来……）
爱德华瞥了一眼预想中阿尔冯斯会走的路。在冬日的太阳照射下，一束小小的反射光线刺入眼睛。
（枪？）
目标瞄准的是虽然既无能又好色，但却是东方司令部No。2的男人，罗伊？玛斯坦没错。
爱德华突然把右臂伸出来挡在罗伊的前面。枪声在喷水广场响起，随后是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惊叫声、怒喝声中火焰的长龙划破了空气。
狙击罗伊的犯人被自己的猎物的炼金术封住了行动。如此迅速的反应不愧是军人。哈勃克向烧成焦炭状的犯人走去，霍克艾则手持短枪，用锐利的目光巡视四周有无共犯。
“哥哥，还好吗？”
阿尔冯斯紧张地问。爱德华对他摇摇手，卡在手套里的子弹掉落在桌子上。
“真是的，别乱来呀，钢！要是打中了不是机械铠的部分该怎么办！”
罗伊有些惊魂未定地说。
爱德华也觉得自己是笨蛋，但身体自己行动了，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他不打算说给罗伊听。对这个比起道谢更爱说教的男人，爱德华有一肚子的恶言恶语，但在他说出任何一句之前——
“谢谢，你救了我。”
罗伊的一句话让爱德华无话可说。
“……什么意思，你那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的眼神？”
道谢之类的，我也会啊，罗伊不太高兴了。爱德华笑了起来。
“道谢就算了，等价交换哦。”
爱德华一脸恶作剧的表情对着罗伊笑，身旁的弟弟偷偷拉拉他的袖子想要劝谏。
“与罗伊？玛斯坦大佐的命等价的东西嘛……是了，比如这副手套之类的？”
爱德华晃晃破了一个洞的手套。罗伊也不甘示弱。
“你想要一辈子也用不完的手套吗？保管起来很麻烦吧？”
“一组就行了。”
“莫非是用高级羊皮制作的手工针织品吗？”
“戴起来很麻烦的东西我可不想要。”
“我的命是很贵的！”
“没听说过什么叫价值观不同吗？”
针锋相对的对话让阿尔冯斯和霍克艾笑了起来。
罗伊等人要带着哈勃克绑起来的犯人回司令部，于是艾尔利克兄弟就和他们告别。
“我们也回旅馆吧。”
爱德华再次晃了晃破了洞的手套。
麻烦事对艾尔利克兄弟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不管喜欢不喜欢，习惯了以后就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了。兄弟二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散步着回去。
“还是不要太乱来哦。”
弟弟提醒哥哥。
“知道了。”
爱德华回答的声音很随便，但内心被保护了某人而产生的安心感填满。有机械铠的手真是太好了，爱德华难得对义手充满感激。雪白的右手的记忆不知在何时退色、消失不见。

雪白的右手　终


act02　Shall　we　dance？

来到东方城市时要打招呼，离开时也要打招呼。罗伊？玛斯坦对平时连电话都懒得打一通的爱德华说“最起码要做到这两条！”。然而锲而不舍地劝得叛逆的爱德华照办的却是弟弟阿尔冯斯。
预定明日离开东方城市的艾尔利克兄弟照例到东方司令部露个面儿。
“大佐——”
爱德华毫无敬意地闯入东方司令部No。2人物的执务室。连门也不敲就直接进入这间房间的人世上大概只有他和罗伊的损友而已。
“哦哦，钢，来得正好！”
执务室的主人并不责怪爱德华的无礼，反而一副“正等着你呢”的样子。爱德华不禁有点犯嘀咕。
“这是前几天的回礼。”
罗伊把桌边的礼盒放到桌子上。
“莫非，全都是手套？”
前几天因为救了被枪手狙击的罗伊，爱德华要求买新的手套赔偿他破损的那只。虽然多一些后备手套也挺好的，不过太多的话带着就不方便了。
“怎么可能，要是嫌弃的话就选别的方法。”
快奔三十的男人异常得意地说。
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手套只有三组，爱德华接过来正要道谢时看到没有取下的标价签，立刻僵住。
标价签上写着三组1000sense。
“太便宜了吧？”
“哦呀，对你来说，和我的命等价的东西也就那个价不是吗？”
罗伊笑得好不得意，爱德华却被堵得说不出话。
“哥哥输了。”
弟弟精准地评论。
正当爱德华恼羞成怒时，霍克艾恰到好处地进谏上司。
“大佐。”
庄重的声音让罗伊恢复正容。
看起来好像要有什么事了，艾尔利克兄弟对视一下。
“你们今晚有空吗？”
“没有什么安排，怎么了？”
爱德华谨慎地问，一副拒绝参与无聊事件的样子。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罗伊只是想请他们吃饭，于是进入警戒状态。
“从西方城市来的客人今晚召开Party。”
来宾是需要军部出护卫，由大佐亲自指挥戒备一级别的人物。据说前几天罗伊被袭击时也是在视察路线的途中。
“就是说要我们也参加护卫？”
“贝尔氏带来了一位千金，你去做她的舞伴。”
“女人的话你去陪她不就好了？”
“我的容许范围是二十岁以上。”
“大佐，请严肃简明地说明。”
能干的部下凉凉地提醒一句。罗伊赶紧咳嗽一声掩饰过去。
“正像你所知的，东部情势不太稳定。考虑到恐怖活动的可能性，给他们的女儿也配备护卫比较妥当。像在舞会这种人来人往的场所，什么时候被盯上都不奇怪。”
罗伊的口吻里渗透着“增加了多余的工作”的不满，看来他很不赞成举办这次的Party。在不安定的情势里擅自行动会招致祸端。
“虽然明白你说的话，但，我不会跳舞啊。”
“你想说要是会跳舞就接受委托吗？”
算是吧，爱德华给了罗伊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是个天才。”
罗伊突然的称赞让爱德华泛起了鸡皮疙瘩。
“没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事吧？真让人羡慕！”
罗伊继续夸赞，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一套晚礼服。
“这是专为你准备的服装，不要让它白白浪费哦。没什么，跳舞这东西会个大概就可以了。”
“什么叫会个大概？而且，不是今晚就开吗，那个Party？”
“我会教你，给我一次就记住！”
这已经是命令了。
“那太乱来了！”
“放心，你一定没问题的，天才炼金术师嘛！”
“跳舞跟炼金术有什么关系？！”
“没时间了，霍克艾中尉。”
罗伊一声招呼，霍克艾立刻把手伸向房间角落的留声机。真是完美的联动协作，但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
“救命啊，阿尔！”
虽然把救命的绳索抛向弟弟，但唯一的血亲却有站到大佐一边的倾向。
“偶尔也报答一下大佐的恩情啊，哥哥。”
弟弟推开了哥哥要求救命的手。
爱德华大叫叛徒的时候音乐响了起来。
“如果你乖乖合作的话，我就送你一本我的书斋收藏的关于人体炼成的书。”
罗伊的话让爱德华金色的眼眸发出光辉。
“谁的著作？”
罗伊回答的名字是爱德华没听说过的，一本没读过的书，也就是一条具有可能性的路。
“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