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衍衡回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其实宋然在前去赴那个酒局,见到纪衍衡那一刻,便明白了华荣会招她的原因,无非是看在她和纪衍衡过去的情分,并且私自认为时廑会给华荣机会。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父亲入狱后;几乎所有的公司都拒绝应聘她,即便她的拥有足够的实力,而只有华荣愿意聘请她,她以为华荣慧眼识英雄,却不料华荣却另有目的。
骄傲如她,若是从前肯定二话不说的的甩手走人,可如今,生活的压迫,母亲的病情,早已不容许她肆意妄为。
她想城府慎密如他,定是看穿了周世昌的伎俩,所以他毫不留情的将他们的过去定为校友。
校友?从小到大的校友?
那日后,周世昌待她,不如以往热忱,宋然以为周世昌在看到纪衍衡如此态度后,定会让她滚蛋,可没料,周世昌仍旧让她负责那个项目,或许周世昌是知道她的实力,又或许周世昌不甘心,平白高薪聘请她,却得不到回利。
商人最计较利益得失,不是吗?
可她也不甘心,不甘心和纪衍衡就此陌路。
***
纪衍衡打电话来时,沈熹唯正在厨房忙碌,空不出手,只好唤苏时帮忙接一下。
苏时兴冲冲的从沙发上的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朝厨房大喊:熹唯姐,你老公哦。〃
〃叫嚷嚷什么呢叫嚷嚷?〃苏容毫不客气的给了苏时一爆栗子。
苏时哀嚎一声,鄙视看了自家姐姐一眼,她当初对纪衍衡点头哈腰那副“谄媚”的嘴脸,她可清楚的记着,不过她苏时宽仁大度,才不会和她计较呢,苏时乐呵呵的接通电话,甜甜的唤了声:〃喂,姐夫好。〃
〃嗯,沈熹唯呢?〃纪衍衡以往打电话也是苏时接的,所以对苏时这个人,他也是熟悉的。
〃哦,熹唯姐在厨房呢,你要和熹唯姐说吗?〃
苏时拿着手机往厨房走,而那端纪衍衡皱了下眉头,拦声阻止:〃不用。〃
语毕,还未等苏时回应,便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苏时茫然的听着手机中的忙音,沈熹唯看她这副表情,一手拿勺子,不解地问:怎么了。〃
苏时一脸花痴:〃熹唯姐,你老公好高冷啊!连挂电话都这么高冷哦,迅雷不及掩耳之铃欸。〃
沈熹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苏时的语文成绩,她表示深深的忧虑。
而另一端,窝在家中的纪先生,捏着手机,愤恨的想,他有必要提醒一下沈熹唯,他才是她老公,不好好在家给老公煮饭,三天两头的往苏容那跑,还给那女人煮饭,这到底是什么事儿?
王姨看纪衍衡脸色阴沉,心想谁又惹这大少爷不高兴:〃唯唯还回来不?〃
〃加班,回不来。〃纪衍衡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王姨憋着笑,中午,她家的这少爷早早就回来,还特别吩咐她别准备午饭,让沈熹唯来煮。她还纳闷呢?此刻,王姨一边往厨房走,还火上加油的幽幽来一句:〃我也想尝尝唯唯的手艺呢。〃
纪衍衡严重内伤。
***
〃熹唯姐,这么一比,我姐煮的食物简直不是人吃的。〃苏时看着桌上色味俱佳的食物,啧啧称赞。
〃吃你的饭去,话多。〃苏容冷脸喝斥。
苏时努了努嘴,朝沈熹唯无声的说了句〃爆女〃,便埋首吃菜。
〃吃饭吧,唯唯。〃
沈熹唯摘下围裙,搭在椅背上:〃那天的酒吧的事是怎么回事?〃
苏容扒饭的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沈熹唯的碗上,不甚在意道:〃你知道的,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难免会遇到几个疯子。〃
也对,沈熹唯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有事,你一定要和我说。〃
〃知道了,沈大姐,我大姨妈来了也会和你说,这样行吗?〃
〃恶俗,我还在吃饭呢!〃苏时抗议。
从苏容那出来的时候,已经1点多,却接到柳延城的短信,让她下午去看一下房子,沈熹唯想了想,刚好下午正没事可做,刚要给他回复,眼前的一辆黑色轿车正徐徐停下,车窗摇下,是柳延城。
〃熹唯,上车。〃柳延城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沈熹唯矮身坐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问:〃柳大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苏容的住处不是地处市中心,比较偏僻。
〃有事情要办。〃柳延城目视前方,嘴角噙着抹浅笑。
〃哦。〃
〃你是有什么朋友在这里?〃
〃嗯,苏容啊,你还记的吧?〃
柳延城沉思半响,才开口:〃记得。〃
车很快到达目的地,两人正要下车,沈熹唯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慌乱,柳延城正欲问原因,却听到沈熹唯说:〃柳大哥,房子改天再看吧,我有急事。〃
便匆忙要下车,柳延城出声阻止:〃我送你去,这里不好打车。〃
沈熹唯眼眶微红,无措的点头:〃嗯,谢谢。〃
柳延城虽然不知是什么事让她急成这样,但还是软声安慰:〃别急,会没事的。〃
沈熹唯赶到隆锦医院的停车场,正巧与纪衍衡碰个正着。纪衍衡刚从车上下来,就撞到自家的老婆正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虽没有什么越举的举动,但却刺眼十足。
纪衍衡也不知道这般火大的缘由,但若是说他对沈熹唯上心了,倒也不见得,只将这莫名的情绪归咎为男人这种自私物种的占有欲在作祟。
占有欲这种情感,便是有些人即便你不想要,但也容不得他人觊觎。
但有些人不知道的是当你对一个人产生占有欲,那便意味她对你而言开始变的不一样。
纪衍衡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柳先生,倒真是有空?”
纪衍衡朝两人的方向走去,停车场光线不足,沈熹唯辨不清纪衍衡此刻的面容。
但为何又觉的,他的话语竟染上了几许愠怒。
这样的想法只在沈熹唯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不敢多做臆测,生怕猜的太深,反倒画地为牢,而困扰的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对于纪衍衡意味不明的话,柳延城也不作解释,刚才车开到隆锦的途中,他了解到事情的大概,毕竟是纪家的事,他也不太想参与其中,只对沈熹唯道:“有事就打我电话。”
“嗯。”
柳延城开车离去,偌大安谧的停车场只剩两人相对而立。
几分钟前,沈熹唯接到兰姨的电话,告知纪母已转移到普通病房,已无大碍。
前一刻还火急火燎的心情,此刻只剩无所适从。
纪衍衡的眸子晦暗如墨,可惜沈熹唯没注意到,她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我们去看妈吧。”
沈熹唯琢磨不透纪衍衡此刻的心情,但还是小声解释:“柳大哥是我的一个客户,今天主要是去看柳大哥需要装修的房子。”
那次见面,沈熹唯也没告诉纪衍衡这件事,所以纪衍衡也只是单纯的认为两人是偶然碰见。如今?纪衍衡冷“哼”了一声,这柳家二公子追起女人来,倒是好手段。房屋装修,亏他想的出来!
纪衍衡眉梢未动,饶是他和沈熹唯之间没有爱情,可他也不会放任柳延城围绕在沈熹唯的身边,并且这个男人还存心不良,他想了想,说:“把工作辞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结婚一年多,沈熹唯从没生气过,连一次小小的动怒都不曾有过,可这一次,胸腔中滋生的那点点星星之火,她知道她生气了,她向来动怒都是不声不响。所以这次她只是抿着唇,沉默许久,
低声说:“我不会辞职。”便迅速转身离开。
纪衍衡的话当真伤了她的自尊心,自从那次车祸后,鼎浩空间装饰设计工程有限公司的老总就曾找过她,语带暗示的要她主动辞职,就连说她影响公司形象的话都搬了出来。可她呢,也是故作不懂,死皮赖脸的呆在公司,所以每一次接到案子,她都会拼命的去完成,好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些辛酸她从不和任何人说起,所以如今纪衍衡这番漫不经心的话,当真刺伤了她仅有的自尊心。
沈熹唯垂着头,往前走,眼睛泛酸,她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哭出来。
可又有什么好哭的呢?年少的时候那个男人对她的不公与忽视,她不是也走过来了吗?如今只不过是多加了一个而已。
纪衍衡和那个男人一样都不懂她,或许是因为不爱,所以不去懂。
纪衍衡看着那个因为想匆忙离开,而步履略显不稳的女人,眉头一皱,快步追上。
***
柳延城匆匆赶到包厢时,里面的人都已经等候了将近二十分钟,
柳父看到儿子出现,虽面有松动,但还是没好脸色:“三十多岁的人,这年龄都长到哪去了,明知和长辈有宴会,还让长辈干坐着等你,还不快给你于伯父赔罪。”
于世益见状,笑劝道:“来了不就好,这年轻人啊,那想我们老头子这么有空闲。”
柳延城也只是笑,往杯子里倒了酒:“于伯父,不好意思,这杯我先干为敬,让您和我父亲。”柳延城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于世益旁边的于音之身上,“还有于小姐久等了。”
柳父看这场景,想到自己已逝的大儿子,难免心生悲戚,若是柳志城哪里会明知有宴要赴,还不让长辈干等,定是自己找找就到此,恭候长辈,野养的孩子终究不如家养的好。
柳延城一回头,便看到父亲脸上还未褪去的悲戚之色,定是又想起了他亲爱的儿子吧,不过谁叫他柳志城英年短命呢。柳延城心里冷哂,不过死的早,倒也省了他许多事。心里有多不乐意,但面上他还是毕恭毕敬说:“父亲,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事所以来晚了,还请您见谅。”
柳父看他是因为自己公司的事情而耽误,心里的火也就“不吹自灭”:“既然来了也就算了,下不为例。”
酒局上,谈笑风生定时不可缺少的项目。
政治,商业,股票是众多的男人谈资,而对于女性身份的于音之来说,当然只觉的枯燥无味,所以她只在一旁乖巧的吃着食物,偶尔会附和几句,但也只是几句,若是以往,于大小姐,定会扔筷子走人,可这次的酒局对她的来说意义非凡,由不得她使小性子。
柳延城觉的这女人和上次见面有些不同,按她的个性此刻应该会甩门离去吧,可这小姐还乖乖的坐在一旁,不时的面露微笑,小口小口的咀嚼着食物。
柳延城对于音之还是有些了解,这女人生~性~爱玩,若搁在民国定是“交际花”那种类型,此刻她这么一副全然乖巧十足的模样,他只觉的有几分虚假。
酒局进到一半,柳延城扯了个谎,便暂时离局。相继,于音之也以去卫生间为借口离开。
于音之在走廊巡视一圈,这才在吸烟区发现柳延城。
柳延城上身半倚在墙上,修长的两指夹着一根烟,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看到她,他倒不像刚才那般彬彬有礼,用了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就没再看她一眼。
于音之倒也不在意,只伸手抢走他手中的烟,狠狠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倒也真是个傻女人,看她这般狼狈,柳延城阴郁的心情竟有所好转。他劈手夺过他的烟,捻灭,扔进垃圾桶:“女人吸什么烟?”
于音之此刻已经止住了咳嗽,涂着紫葡萄颜色的食指抚了抚嘴唇,嘴角带了几分得意:“柳先生,我们刚刚,这算是间接接吻了?”
商场遇见再难缠的对手,他都能迎刃冰解。可眼前的这一个,他倒真是束手无策。
这女人,道理听不懂,无赖倒是会耍,柳延城往旁边移了几步,正欲离开,却被攥住了袖口。
“柳先生的意中人可是沈小姐?”于音之虽是疑问,可语气却笃定无疑。
柳延城转身,神情冷淡:“这可不关你的事。”
“啧,我以为柳先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看来不是哦,今天这个酒局,你我不是心知肚明吗。”
柳延城当然明白,这个酒局的目的早就昭然若揭,可如今这女人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心生几分不快,便口不择言道:“虽然老头早就讲明原因,可你这只花蝴蝶,我可不敢轻易接手,一时失足,倒时候反倒惹了我一身腥,可不好办。”
柳延城刻意的咬重腥字的读音,恶意便彰明较著。
于音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嘴巴竟然如此刻薄,所以她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那你呢,那个沈小姐可是纪衍衡的妻子,你这勾引已婚女人的行为恐怕也不道德,所以柳先生,你我半斤八两,谁也别谁说的不是。”
柳延衡狠狠瞪了女人一眼,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于音之冷然一笑,摊开手掌,白皙的掌心上赫然躺着一枚蓝宝石袖口,她柳眉上挑,嘴角带笑,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
纪衍衡和沈熹唯一前一后出现在病房时,纪母看到沈熹唯眼睛通红,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事担心,当下便对沈熹唯心生几分怜爱,拉着她的手:“担心了吧,我特意叫兰姨在手术结束后告诉你们,就是以免你们担心。”
沈熹唯这时,情绪已恢复正常,她向来容易迅速让自己从消极的情绪中走出来,笑了笑,问:“妈,怎么回事啊?”
兰姨打电话来,只告诉她,纪母在做手术。
纪衍衡看着那女人,虽然她笑的无懈可击,可他还是觉多少有些强颜欢笑。
今早纪母到洗手间,谁想,这轻轻的一跤,倒是左小腿摔成骨折,所幸的只是轻微型骨折。
人老了,疾病意外也就这么找上门。纪母哀叹一声:“老了,这身子骨就大不如前,滑一跤倒也能进医院。”
纪母口有些干,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衡子,给我倒杯水。”
见状,沈熹唯开口:“我来吧。”她距离床头柜较近。
这时,纪母多少瞧出了两人之间的端倪,她疑惑的看了眼儿子,可自家的儿子却没理会她,径直跟着沈熹唯进入卫生间。
纪母的病房是单人间,独立配备的卫生间,餐厅,客厅,设备俱全,相当于一户小型的单身公寓。
纪父和隆锦医院的院长有些交情,所以给纪母安排的病房也便多花了几分心思。早前沈熹唯也享受过如此待遇,出车祸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每天苏醒过来,闻到的味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