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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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飘雪-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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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步青微微颔首:“四分之一版《罗密欧与朱丽叶》,虽然开错了头,好在及时转弯。”
  雯因松一口气,大概计量出他所掌握的信息的宽度,说道:“他是梁家的仇人,您不该拿胡编乱造的故事做比对。”
  楚步青笑道:“是我说话不恰当,还请舒小姐见谅。因为舒小姐背景复杂,所以我很抱歉,你没能通过今天的面试,麻烦帮忙喊下一位同学进来。”
  雯因呆了一呆,赌盅一开,却没想到是这么干脆的全盘皆输。
  她满心疑惑,缓缓起身走开几步,中途顿了一顿,似乎欲转身回来,却终究没有转身。
  办公室的门关上,校长试图挽回,对楚步青说道:“那位同学平常在学校里表现相当优秀,听说她还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楚步青看了一眼校长,复又缓缓地点头,“对,是我的朋友,是朋友更该公事公办。对了,后面还有几位同学?”
  “十三位。”校长见他执意如此,心里自有打算,也不再多说。
  楚步青道:“许主任下午两点钟从南京抵达上海,时间不多了,我们继续吧。”
  许主任将楚步青与校长甄选出的同学,一一面试择选完毕后,突然问侍立在侧校长:“我上次见过的那个对数字比较有天赋的女学生,是方才的哪一个?”
  校长将目光调到楚步青脸上,示意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交代。
  楚步青回道:“她不在名单之中,因为没有通过前面的面试。”
  许主任又转头看向校长:“你将她的成绩拿来我瞧。”
  校长猜测许主任可能要亲自问,早有预备,随手便从身上取出。
  许主任随手翻看成绩,楚步青道:“我们这批学员,多半是来自上海的名门大家子女,背景清晰。至于舒小文,她虽是洪季常五姨太的侄女,洪季常也是宋先生手下的干将,但她父亲却官司缠身。”
  许主任问;“什么官司?”
  “她父亲原是有名的药商,几年前因为贩卖假药,判刑十五年,现今还关在大牢之中。”
  许主任笑道:“我当是什么,不拘一格降人才,我们关键看有没有政治上的牵连。倘若我们对每一个人都像防贼一样,那只会亲手将他们推到对方怀中,得不偿失。”
  楚步青继续阻拦:“据一起学习的同学所言,她并没有特别的天赋,不过比旁人努力一点罢了。”
  许主任坚持道:“努力就是天赋,这样,你去带她过来,我亲自见她一见。”
  楚步青道:“她可能已经离开学校。”
  许主任突然明言:“你就不要再推拒,今天带不过来,你就明天带她去我办公室,她一时半会儿难道还能奔月了不成?”
  楚步青听许如此说,也无话可再说。
  面试结束,除却楼下的守卫,大部分学生业已回家,学校内空空荡荡,楼道上灯也没点几盏。楚步青出门,自己也不知该去何处找寻,却在楼梯拐角处,迎面遇上雯因。
  雯因见是楚步青,劈头便问。
  “楚先生,你收受贿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误入中统3

  楚步青乍然受人发问,想也不想,下意识否认:“没有。”
  雯因怒道:“你既没有收受贿赂,那便是存心戏耍于我。”
  楚步青不解:“舒小姐何出此言?”
  雯因道:“我方才已细细打听过,学员的背景资料两个月前就已调查齐备,存档在案。学员背景复杂,两个月前不予以告知处置,却白白浪费旁人两个月时间精力,方在面试中提出,也算疏忽职守。旁人疏忽职守便也罢了,这世上总没免挂误的时候,只是中统的报名表偏又是楚先生派人交到我手中的,我接受之后也曾下了一番功夫学习,你却在最末挤掉我的名额,如此一来,不是戏耍我,又作何解释?”
  楚步青至此,方大概得知事情始末,他早就猜测雯因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因而辩解:“那晚之后我便奉命上了战场,数月之后方得归来,哪里有时间派人给你送去中统的报名表,更何况那时学校报名早已结束。”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开了,许主任笑眯眯地,开着玩笑走了过来。
  “别听他胡说,就是他托人做下的好事,现下事情成了,他又装模作样。”
  校长也跟在旁边,帮着凑趣。
  雯因第一次见许主任时,是开学不久,她还一度以为他是个奸险的人物,就像戏剧里的黑脸奸臣,见面方才发现他非但没有表露出老特务阴沉,说话和善客气,浑身上下甚至散发着书卷气息。
  楚步青听他此言,便知雯因之事,与他脱不开干系。想到方才二人对话大概被他听走,他不免心里有误会,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
  雯因对许老板的话表示不解,许老板先行伸出一只手与她相握:”“你好,舒小姐,欢迎你你加入中统无线电。”如此开门见山,楚步青与雯因皆吃了一惊。
  懵懂地握一下手,雯因道:“您的意思是准备录用我吗?但是我已经……”
  许主任指着楚步青笑道:“所以我说步青装模作样,你还不比我晓得他,就爱恶作剧,白日里故意闹着你玩儿呢,不然他不白下了从前的大笔功夫。”
  雯因更是听的愣住,也不知所谓“下功夫”,是何等功夫。
  许笑个不停,又拍着楚步青地肩膀道:“我瞧舒小姐的性子跟你倒有几分合,日后不如就让舒小姐做你的助手,你也轻快许多。天色放黑,你也不必陪着我了。今日闹的过头了,晚上理当请舒小姐吃顿饭,好好告饶赔罪。”忽又故意低下嗓音,“不过再赔罪,也得小心保重性命,免得让人活吃了你。”
  许说这种话说惯了,楚步青自然听得出他的画外音。他将雯因弄入中统,原来是存了这个意思,想来他是误会了,这必定是当年自己带人回石珀巷惹下的祸端,除却雯因,他还曾为带第二个女人去过自己的私宅。
  许主任既下了命令,楚步青不得不遵从,下了楼来,将雯因引到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做个请的姿势,无奈笑道:“请上贼船吧。”
  雯因方才虽不多言,却也暗暗瞧出一些端倪,上车之后,问道:“中统无线电的报名表的确不是你送给我的?”
  楚步青道:“若是我送给你的,我今日必定不阻拦你,难道我真个存心戏耍人的坏人。”
  “是我方才误会了你,然而不是你,又会是谁。”
  楚步青微微叹口气:“大概是让我请你吃饭的许大老板。”
  雯因吃了一惊,难以置信。
  “许主任?为什么?”
  她有什么值得中统的老板来花费力气,难道是洪家的背景?然而她与洪家一向又不亲近,如今更是不合。
  楚步青摇头笑了笑,不肯明说。
  “过些日子你自己就瞧明白了,我如今不太方便说。”
  雯因虽然仍旧疑惑,但也只好自己慢慢想去,做特务的规矩,不该问的不问,她在学校时所受的训练,已印入脑中。
  楚步青见状,开解道:“你不必多想,你虽上了贼船,好歹我也是船上同伙,咱们平日里多积下点仇恨,我想法子将你挤出去也不难。”
  “你为什么要挤我出去,我又哪里得罪了你?”
  “我倒想问你为何加入中统?”楚步青想听的自然不是冠冕堂皇的答案。
  雯因索性说些坦白话:“一来我姨母太将人瞧不起,人受了气,总会有点志气;二来是最要紧的,因为一时之间寻不到能赚钱的事情做。”
  “我就喜欢听真话,我能再问你一两真话吗?原也是我从前问过的。”
  雯因警惕:“什么话?”
  楚步青大胆开口:“你有男朋友吗?”
  雯因一怔,这问题曾是战场之上跟着别的伤病起哄问过的,随即回答:“没有。”冷冰冰地没有任何感情地回答。
  楚步青再问一个新鲜的:“有结婚的想法吗?”
  有结婚的想法,那是多年前的事情。
  “没有。”她继续回答。
  楚步青意味深长地:“你已经二十三岁,是时候想了。”
  雯因上下打量旁边开车的这个男人,委实古怪的很,不像土生土长的,倒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怪人。
  中统南京站,雯因作为楚步青的助手,能够经常出入楚步青与许老板的办公室。
  楚步青留学归来,既不娶妻,又不风尘混迹,手下未嫁的女职员,便就有些议论,更甚者暗地里诊断他身体缺陷。楚步青的确不喜欢闹哄哄七嘴八舌的女人,至于那些糯糯的吴侬软语,太过玲珑剔透,又经不起摔打。
  雯因频繁出入楚步青的办公室,说的是同大家一般的话,做的是同大家一般的事情,偏偏就给众人瞧出他们二人之间眼神与气场的怪异。
  既得了这样的名声,楚步青也就不打算白白担此虚名,行动上雷厉风行,时常请雯因吃喝玩乐,她若不肯答应,他便假公济私,以公事作为借口。待雯因着实恼烦过甚,横下性子不肯答应,他一般也就收敛许多,可惜收敛不上两三日,又故态复萌。如此明目张胆,往常的叽叽喳喳、窃窃私语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是许老板见状,公然地取笑起他们,楚步青又一概不辩解,雯因心存困扰,唯有苦思解决之法。
  雯因在中统待了两三个月,方才有谈得来的人肯她讲一讲中统的“最高机密”,倘若楚步青单单是许老板的秘书,也就没那许多名门望族的女职员有闲心将眼睛盯着他身上。相传楚步青并非楚行长的儿子,而是陈与一南洋女人的私生子,自小交给楚夫人,也就是陈的妹妹来抚养。陈是朝廷里天字头一号的红人,连许老板都一力捧着楚步青,浅海盛不住蛟龙,楚步青迟早是要飞黄腾达,飞到日头边的。
  办公室内,雯因静静地坐在一旁代他译电,这本是楚步青该亲自做的事情。
  此时的楚步青,接到父亲的电话,起先父亲问他为何多日不回家,可是将他家里人忘的一干二净,他辩解自己中午才从上海急赶回南京,又随便闲聊了几句,也不知为什么,就惹得他父亲动了怒,话筒里猛然提高几个音调,喊道“放着外敌不去对付,又研究在谁身上开膛破肚”。雯因自觉起身,想暂时退避,楚步青则摆摆手,示意无妨,让她继续工作,而后好言好语,承诺今晚一定回家。
  电话挂断,雯因再次起身,将译出的电文交给楚步青,却并不就此离开。
  楚步青便问她还有什么事情。
  雯因掏出拿信封封住的厚厚的一笔钱,交到他的办公桌上,这笔钱抵挡上雯因两年的薪水。她将钱归还后,将怪事讲给他听。
  “前几天有位楚先生来找我。”
  楚步青玩笑道:“巧了,跟我同姓。”
  雯因正色道:“是你父亲。”
  楚步青方才便有一猜。
  “钱是他给你的?”
  雯因道:“是的。”
  “他为什么给你钱?”
  雯因转述当日楚行长特地来中统找人的情景,又道:“楚老爷说现今物价不稳,楚秘书平日太过繁忙,对我照顾不周,所以硬给笔钱让我零花,我没能追上他,所以就落下了。”
  楚步青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是他老人家的好意。”
  雯因又非三岁的孩子,这种事情,多半不是好意,无缘无故,谁愿意在银钱上作善人?这笔钱八成是楚行长不便不明说的旁敲侧击,本意是收下钱便该知难而退。
  “楚秘书也一定是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虽然不属实,但总该避嫌,如果方便,是不是可以调我到别的部门工作。”
  楚步青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何肯轻易调开雯因。原本就有意制造嫌疑,自是流言越多心下越喜欢,嘴巴上却又好言开解她:“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又不见得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若有得闲,就痛骂几句,消遣消遣;若一时忙着,就只管走开不理,难道还能为不相干的人浪费心神?”
  雯因意志坚定,不受他空口白话的敷衍。
  “我今日只怕是得闲了,一会儿主任回来,小怡必定告我一状。”
  “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又跟小怡扯上干系。”
作者有话要说:  

  ☆、婚姻大事1

  雯因道:“今儿我到的早,小怡也一早来的,我们平日里就彼此看不惯,趁着人少,她也大爆发了,说她才是你的女朋友,我只会抢别人的男朋友,又说我丑人多作怪,是发情的母狗,还有更难听的,我说不出口,更没法子跟她对嘴,当下便出手跟她打。结果是我占了上风,拳头打青了她的眼睛,战事方才作罢。”
  楚步青听完故事笑了好一会儿,方才解释道:“我们不过一起陪着主任一起出过两次差,她所谓的女朋友纯粹是自封的,她自封之事干了不下十次八次,你来得晚不晓得,光去年就有两位科长一位股长遭殃,皆是主任惯得她。今日既撞上此事,我也顺带交代干净,免了你的疑心。我正式交往过的仅有两位,一个是留洋时……”
  雯因听他越说越的不对劲,完全是自己不该听的话,便急忙打断了他,冷冰冰说道:“我没有疑心,有疑心也不该我有。我就过我自己的,既不自封,也不受人封。等主任回来,楚秘书还是跟他提一提调换部门的事情,主任面前,你的话才是话。横竖我今天换不成,明天也要换,明天换不成,后天仍要换,迟迟早早的事情,不如早去早省心。”
  楚步青见她利益坚决,无奈摇头:“好吧,你既要一刀两断,等主任回南京,我问他的意思。”
  “但凡你开口,主任必定应准。”雯因又将桌上的前向前推一推,“这笔钱还得劳驾你帮我返还。”
  既要走就得走的一干二净,免得日后又来夹缠不清。
  楚步青却又将钱退给回去:“我父亲近来瞧我越发不如意,总恨不得一顿乱棍打我个半死,我可不敢轻易招惹他。”
  “可钱放在我这里总不是办法,丢了我又是麻烦事一件。”
  楚步青趁机建议道:“原本就是你们之间的误会,我横插一道,事情只会更复杂。不如你自己去还他。”
  梁雯因以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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