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树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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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树上的少年-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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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就来了吗。”木小树大声回答,以防声音被背景音乐盖掉。
  她跟着他来到吧台前,看着他熟稔地和酒保打招呼。
  “来一杯你的最新调酒。”他说。
  酒保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青年,他看着单伯飞的眼里有一丝戏谑:“谁喝?”
  “我。”木小树挥了挥撑在吧台上的手。
  酒保咧开嘴笑了,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伯飞,你的口味怎么变化这么大?”
  单伯飞眯了眯眼:“胡安。”
  酒保立刻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双手举起投降,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他翻转着手里的酒瓶,像完成一件艺术品般调完了一杯色泽鲜亮的液体。他的动作华丽而流畅,看得木小树眼花缭乱。
  蓝得深邃的液体装在精致的高脚杯里,杯沿斜插着一朵矢车菊。
  胡安把那杯蓝色的艺术品递给木小树,眨眨眼睛对她说:“这杯酒的名字叫‘第三十六号’,献给伯飞的第三十六位女伴。”
  木小树眉眼一弯,笑得像只乖巧的小猫:“哦,是吗。那得改名字了。”
  她晃晃手中的酒杯:“它应该叫‘第一号’,献给第一位深夜陪单伯飞喝酒的女性朋友。”
  胡安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
  单伯飞眼里有一抹无奈和好笑:“不是你要我陪你喝酒的么,怎么成了你陪我?”
  “漫漫长夜没有一个女朋友陪你,我勉强牺牲一下,来陪你。”木小树捧着酒杯,同情地瞥了一眼单伯飞。
  胡安笑得直不起腰来。他一边笑一边道:“小姑娘,我喜欢你。如果没有伯飞,我要追求你。”
  第一次有人这样露骨地向她表白,虽然只是玩笑话,但木小树仍是耳根一烫。纵然如此,她面上依旧笑得欢快:“我不是他的谁,你要想追求我,随时欢迎。”
  她低头啜了口杯里的酒。瞬间,辛辣的感觉攫住了她的味蕾,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却被辛辣过后淡淡的酸甜弄得微微呆了神。
  单伯飞警惕地看向胡安:“你给她调了什么?”他拿过她的杯子嗅了嗅。
  胡安耸耸肩:“按你的吩咐,我的最新调酒呀。”过了一会,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哦,不过这不是你喝过的最新调酒,是我见到这位小姑娘时灵感迸发,现场调制出来的最新款。”
  单伯飞面色不善地瞪了胡安,随后柔声问木小树:“还好吗?难喝的话别喝了,下次请你喝别的。”说着就要来抽掉她手中的酒杯。
  胡安大叫:“我调的酒怎么会难喝呢?太让我受伤了!”
  木小树抱着酒杯不放:“挺好喝的。”
  单伯飞举手投降。
  酒吧的舞台上,架子鼓手一阵节奏感十足的敲打令全场沸腾。身着镶红色亮片连身短裙的主唱再飙完最后一个高音后,甩了甩挑染成烟灰色的长卷发,对着话筒张开了红艳的嘴唇:“大家静一静。”
  场下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木小树也好奇地盯着台上身材火辣的女歌手。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和我前男友分手满一个月。”
  台下嘘声一片。
  “今晚,我的前男友和他的现女友也在这个酒吧里,我要亲自给他们祝福。现在有请他们上台——”
  一阵欢呼和口哨声中,台上的光束打到了吧台上。
  “——单伯飞,上台来!”
  光直直打到了单伯飞以及木小树身上。木小树张大嘴巴看着单伯飞,后者的眼角眉梢全是无奈。
  胡安的小胡子欢快地一翘一翘,他挤着眼睛做鬼脸:“嘿,那不是‘第三十四号’吗?”
  木小树忍不住笑了:“单伯飞,你有多少女朋友?难道我被当成了你的现任‘三十五号’?”
  单伯飞摸摸鼻子,第一次在异性面前犯了窘:“没有‘三十五号’了。”
  木小树更震惊了:“你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
  单伯飞忽然觉得有点胃痛。
  “单伯飞,你上不上来!”台上的三十四号吼道。
  台下一片附和声“上台”“上台”,还有人推搡着单伯飞和木小树。看来要想待在这个酒吧,上台是在所难免了。
  木小树看了看单伯飞:“上台?”
  单伯飞环臂护住木小树,和她一起来到了舞台上。
  三十四号抱臂打量着木小树。半晌后,她看向单伯飞:“这就是袁露露?你换口味喜欢纯情路线了?”
  单伯飞尴尬地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被木小树打住:“你好,三十四号。”
  三十四号讶然地挑挑眉,随即红唇绽开一个妖娆的笑容:“你知道做伯飞女人的规矩吧?每一个现任都要接受前任的挑战,没有东西拿出手的,趁早滚蛋。”
  木小树默默地看了一眼单伯飞。这个男人,年轻,英俊,痞气,多金,有着大把的女人倒追,但只要是好女孩都不应该和他有纠葛。
  然而,她再也不想做所谓的好女孩。
  木小树眼里的复杂神色令单伯飞觉得以往纵容那群女人争风吃醋实在是最大的失误。
  “那么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我选一首歌,你来完成它。如果在场的观众反响好,就算你过关了,怎么样?”三十四号慢悠悠地说,眼角却斜看着单伯飞。
  这叫不为难?木小树汗颜,是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吧。
  单伯飞眉头一皱:“你适可而止。”
  三十四号不为所动:“想当初我被前任刁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为我说话?”
  单伯飞揽着木小树的肩膀,准备带她下台。然而他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低头的刹那他看到怀中的女孩笑得促狭:“喂,没试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丢脸?好歹我也是独一无二的‘一号’,怎么能输给你的‘三十五分之一’?”
  木小树从单伯飞的怀里钻出来,直面三十四号:“什么歌,你选吧。”
  三十四号拍拍手:“爽快,我喜欢。”她冲DJ打了一个手势,立刻,劲爆的摇滚音乐响起。台下的观众蠢蠢欲动起来,都看着木小树会有什么反应。
  木小树不听摇滚,也从来没听过这首歌。她把眼镜脱下来递给单伯飞,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音乐的前奏快要完了,木小树也不急着唱歌,而是小幅度地踢了两下脚跟。她的脚慢慢踩上音乐的节拍,动得越来越快。棕色的小皮鞋敲打在舞台上,跳出了繁复的花样和令人眼花的步法。
  她随着音乐跳起了踢踏舞。明眼人会发现她跳的踢踏舞并不纯粹,带着西班牙佛罗门戈的味道。
  她的上衣还披着单伯飞的短皮衣,只扣了颈上的第一颗扣子,皮衣下是纯白的蚕丝镶花边单衣。随着她的舞动,皮衣仿佛棕色的短斗篷,回旋出潇洒的圆弧。收腰的单衣把她的腰竖得盈盈一握,斗篷下她的腿细而纤长,就是这样一双如人鱼尾般的双腿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踩在鼓点上,仿佛摇滚的鼓点就是她足尖发出的颤栗。
  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台下观众的心尖上,引得他们疯狂、呐喊、尖叫。没有人在意这是一首歌,所有人沉浸在了摇滚和踢踏结合的舞中。
  全场失控。
  台下的阴影里,单伯飞紧紧盯着舞台光下的木小树,耳边听不到任何杂音。台上的木小树长发飞扬,巴掌大的瓜子脸上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明媚。她的五官因舞蹈而焕发出炫目的光彩,她骨子里如水墨丹青般的古典韵味和摇滚的现代流行风格相融相合,她略显稚气的脸庞与一股年龄不符的妩媚相伴相生。
  胡安不知何时来到了单伯飞身侧,他感叹:“伯飞,你的眼光终于好了一次。待这小姑娘长大,必倾国倾城。”
  单伯飞的喉头动了动。
  摇滚曲子放过了第一遍,第二遍响起的时候,木小树开口了。
  她没有唱歌词,她轻轻哼着旋律,像呓语,竟与摇滚配合得另类和谐。高/潮处她深吸一口气,极高的纯音从她的丹田迸发,尖利得如同海洋最深处的呼唤。
  好特别的海豚音!台下的观众疯狂了。
  单伯飞把脸埋在了双手间。谁能给他一杯水?他的喉咙干涩得要命。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木小树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全场的欢呼和鼓掌让她的耳膜嗡嗡作响,头顶上变幻的灯光让她有一丝晕眩,她转头看三十四号,眼里有淡淡的小忐忑。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腼腆令三十四号生生一呆,她几步跑过来,一把搂住木小树。
  “小妹妹,你好可爱,你这么好肯定不是袁露露那种只会跳钢管舞的夜店女郎,其实你是被单伯飞那家伙骗来酒吧的对不对?不要跟他一起玩,他可不是好东西!”
  话音刚落,怀里的女孩就被抢到了另一个怀抱中。
  木小树还没缓过劲,就感觉肩膀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桎梏住了。抬头,她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单伯飞。
  “廖静,你对她说什么呢。”他的桃花眼里有一缕危险的气息。
  三十四号廖静双手叉腰,眉毛高高扬起:“我不过告诉她实话而已,你紧张个什么劲?”
  木小树赶紧对廖静说:“谢谢你,我是单伯飞的朋友,我要他带我来的。让你们误会,对不起。”
  廖静瞬间母爱泛滥:“天呐单伯飞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找到这样一个可人儿。快走快走,不想再看见你。”然后转头对木小树笑成了一朵花:“小妹妹以后要经常来哦,到这里来说找廖静就好。”
  木小树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单伯飞揽着肩拉走了。
  走出酒吧时,天边已吐鱼肚白。
  木小树把脑袋缩在皮衣的立领里,嘻嘻哈哈地跟在单伯飞身侧:“嘿嘿,怎么样,给你长脸了吧?”
  单伯飞微微侧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她有点紧张,“这样不好吗?还是说怕现任三十五号误会?哎呀你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嘛……”
  单伯飞停下了脚步。木小树抬头狐疑地看着他。
  “很好,木小树。我在廖静面前,哦不,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长面子。三十五号不会误会,因为早就没有三十五号了。”
  他的卷发搭在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上,在晨曦中晕染出一片温雅的痞气。
  “你们分手了?”
  “唔。”
  “为什么?一个月不到就分手了?”
  “因为不合适。”
  “你这个花心男。”
  “那是因为以前我都不是认真的,如果我认真起来,除了我心中的那位,其他女性生物我看都不会看。”
  “整整三十五个前任女友都不是认真的?天呐廖静说得对你就是个灾难!”
  “……”
  为什么分手呢?
  大概冥冥中注定,我会与你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叛逆

  
  已过九点的琼榭冷冷清清,像一只蛰伏的巨兽,盘亘了半座山头。
  木小树在琼榭的大门处停了下来:“我到了。”
  一路走来,单伯飞的神色越发晦暗。他盯着木小树的后背,默了默,问:“你的家在这里?”问完才发觉这个问题好笑,方圆百里,还有其他住宅么?
  谁料木小树却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我的家。”
  单伯飞不解。
  “我不过寄人篱下。”
  她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一定会。”哪怕拼了命也要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没有说话,任她的视线穿过了他的眼,看向虚无处的某一点。这番话,到底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她自己的?
  她冲他小小地鞠了一个躬:“昨晚谢谢你。”
  他笑:“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喝酒,谢谢你给我长了那么大的面子。”
  她噗哧笑了出来。
  这是她自昨夜至今最真心的笑容。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
  “我走啦。”她朝他挥挥手,向琼榭深处走去。
  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踏入琼榭黑洞洞的兽口,最后消失在了层层琼宇中。就像一滴晶莹的水珠,被攫入了泥沼,无法融入亦无法超脱。
  他压住心底再度升起的烦躁,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木宅早已过了早饭时间。木小树走进玄关时,只见大堂内只余大伯母和二伯母。她们似乎看见了木小树,似乎又没有看见,仿佛她的彻夜不归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木小树亦直接无视了大堂内互相客套打着太极的两个女人,径自上楼去。七年的伪装撕破了最后一层皮,她不必再曲意逢迎,他们也不必再刻意讨好;她自做那所谓的白眼狼,他们亦自去标榜自己如何宽宏大量却不料演绎了农夫与蛇的悲剧。
  刚把自己埋入柔软的被子,木小树便听到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敲门的人显然心绪不宁,敲门声断断续续、时大时小。那人似乎盼着卧室的主人开门,又仿佛希望这门永远别开了的好。
  木小树哗地拉开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一把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想是没料到门开得如此之快,一时呆怔在原地没了动作,一只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木小树先开了口:“早安,堂兄。”
  木泽松不自然地咳了咳:“喏,早饭。”他的另一只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躺着一份简易早餐。
  “谢谢。”木小树接过托盘就要关门,门板却被木泽松的胳膊格住,无法动弹。
  木小树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木泽松吐了一口气道:“你没有办法和爷爷硬抗。你只是个高中生,吃穿住行都得依靠木家。你昨晚那么做,迟早会后悔。现在你快去书房,给爷爷道个歉。”
  木小树静静地盯着木泽松:“然后呢?我放弃学业,嫁去肖家?”
  “肖家人说了,他们可以等。”木泽松道,“等你羽翼丰满,那时候再做打算才更有底气。”
  木小树摇头:“不可能,做了屈服以后再想反抗就难了。”她见识过木家人的手段,所谓的羽翼丰满在那群人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如果肖家人白白虚等了那么多年,他们会放过我?”她的脑海里如电影般闪过那个可怖的夜晚,“如果没有办法让他们现在绝了念头,我这辈子都逃不了了。”
  木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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