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准备要转变回家,哪是超车。”衰,什么人的车不超,竟然尬到阿睿这家伙的休旅车,杜嘉玮皱着一张脸,懊恼。
大吼,“没学过两段式回转吗?”他睨她一眼,“下次再让我抓到,我就通知警察开罚单。”
“知道了啦……”她怯怯的说。
不是她爱抱怨,有时候阿睿真的严格得令人头皮发麻,生活规则更是多如牛毛,光是这阵子跟他生活下来,她就不知道挨了多少骂。
牙膏要从末端规规矩矩的挤,用过的毛巾一定要拧干摊平,梳头发不可以有毛发掉在地上,床上不可以吃零食,睡觉时间不可以点台灯看书……规则几乎比《六法全书》还要厚。
以前还以为他的人生过得很随性,住在一起,她才发现他真的是好龟毛,随性洒脱的反而是她自己。
看见她嘴巴无声叨絮不休,梁允睿伸手狠狠的弹向她的眉心,“嘴巴在嘀咕什么?”
“没有啦,我只是在纳闷,你今天干么这么早回家?”指着腕表上的指针,她讨好的说:“都还没七点欸。”
他挑眉,“是吗?我没注意时间,反正事情处理完了,就想说直接回家。”
“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整个人性格丕变。”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怎样奇怪?我应该没有像某人那样,喜欢在睡觉时变身成为八爪章鱼,袭击他人吧?”梁允睿恢复他特爱的恶趣味说词,语带调侃的问。
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嘴角隐隐浮现一抹刺眼的笑,以一种很嚣张的姿态点醒她不堪的记忆。
空前强烈的挪揄狠狠的重创杜喜玮的自尊,尤其他的笑容实在太叫人崩溃了,她当场翻起大白眼,警告的瞪他一眼。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抱人睡觉的坏习惯,今天早上醒来,当她亲眼目睹自己搂抱着他时,她吓得从床上摔下去,短短的几秒钟内,就把手肘给撞得严重发肿。
她痛得头皮发麻,龇牙咧嘴的想要杀人,甚至差点就哭出来了。
明明是万般凄惨的情况,原以为他会善心大发的拉她一把,谁知,可恶的他非但没有对她伸出援手,还在一旁冷冷的嘲笑她。
天啊,她怎么会像个大色女似的对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呢?
她想,她在阿睿面前的形象,只怕到死也翻不了身了。
“我说过,那只是个意外,我把你错当是我的宝贝熊熊了。”她再次郑重声明。
“我也说过,事实上,打从同居的第一天晚上,妳就对我性骚扰了。”
“骗人,如果我真的性骚扰你,你怎么可能连着十来天都闷不吭声?”
“因为我为人厚道善良,想要用耐心等着妳自己发现恶习,我再给妳痛改前非的机会。”非常冠冕堂皇的说词。
“你——”每次跟阿睿辩论,她就是占不了便宜。
可恶,他干脆说自己是普渡众生的菩萨算了,看会不会被佛祖打屁股。
梁允睿把西装外套甩在肩上,“现在回归主题,妳到底想要说我什么?铺陈了一堆,也没听见什么重点,光会说我奇怪。妳又不是小学生在发言,怎么老是天外飞来一笔的。”
深不可测的黑瞳,跟杜嘉玮的目光发生紧紧凝视,一口不小心,她看痴了,完全忘了自己到底要对他说什么。
他回来有一个月,他们同居的时间也超过半个月了,可是好像直到这一刻,她才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端详他,他的眼角有着淡淡的笑纹,一定是以前总是嘻皮笑脸,所以留下痕迹。
他的鼻梁如记忆中骨挺得目中无人,难怪产格强势张狂不改。他的唇,好像变得更有男人味,比电视上的男明星好看,就是讲话太刻薄,爱激怒人。
而他的眼睛,在这昏暗的车库里,显得特别明亮。杜嘉玮感觉自己的心,就快要沦陷在那一片汪洋之中……
梁允睿皱起眉来。“欸,杜嘉玮,我跟妳说话,妳竟然在给我发呆?”曲起手指,朝她的眉心再次施展弹指神功。
“痛!”她回过神来。
“妳又神游太虚到哪里去了?”
“哪有!我、我只是在怀疑……怀疑你被附身。”搪塞。
梁允睿凝视她的自光跳跃着戏谑的光芒,“没创意,之前是被猪,这次又是被什么附身了?”
“外星人。因为你最近工作未免认真得太超过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拚命的做一件事情,感觉很不对劲。”
要不,得怎样才像他?难不成要继续吊儿郎当,成天捉弄她吗?
“别说得我好像从来没认真过似的,以前追一个北医的女生,我连着一个月风雨无阻的到他们学校去站岗才赢得她的芳心,还有那个T大的校花,她一天就花了我一个月的零用钱,我还是任劳任怨的当了她半年的司机……”他细数当年的风流帐。
是啊,梁大少爷的认真,通通只会用在追马子上头。
她不耐烦的掏掏耳朵,“说完没?大情圣,你怎么不说,因为你的风流成性,害那个北医的女生足足哭了半个学期,结果差点被二一。还有那个倒霉的T大校花,为了摆脱你的情变阴影,不惜远走他乡疗情伤……”说起这些过往,她心里其实五味杂陈,对阿睿而言,这些可能是战绩辉煌的情史,但对她而言,却是灰色青春的一页,不过幸好心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会再痛了。
“等等,杜嘉玮,妳有没有良心,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数落我?要不是北医妹颠倒黑白喊妳狐狸精,我怎么会跟她翻脸?还有那个T大校花,不乖乖念书,没事干么找人堵妳,我已经不当混世魔王很久了,不需要找那种极道界的女人,她比较适合去日本黑社会当她的大姊头。”
“好、好、好,就你最有理。”
“废话,妳知道就好。”他大爷性子一起,又把手往她脖子圈横住,像是在绑架禁脔似的把她推进屋。
眼尖的他突然注意到她手中提着一只纸袋。奇怪,早上出门前好像没看到她有这只纸袋。
“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一早去上班就放在我办公桌上,署名要给我的。”
杜嘉玮在一间科技公司的会计部门工作。
人生真的很奇妙,明明以前念书的时候最讨厌数学,大学填志愿时却失心疯的填了会计系,这下好了,未来的一辈子注定得跟数字纠悝不休了。
“该不是个不具名的神秘爱慕者吧?”梁允睿大胆臆测。
“你是说,有人在追求我?”杜嘉玮满脸诧异。下一秒,她脸上竟然浮现疑似小女生般的娇羞窃喜,眼神也跟着梦幻起来。
唉,相较于阿睿桃花一朵一朵的开,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被追求的感觉,爱情这门功课,她永远是在帮人当信差——负责把女生的礼物和情书,送到这家伙的面前,情人节还得被他施舍巧克力,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好窝囊。
看了纸袋里的神秘礼物一眼,她心想,该不会是风水轮流转了吧?一抹甜得几乎溢出蜜来的笑含蓄的抹开,这世界上总算有人慧眼独具的注意到她了。
不知怎么的,梁允睿被她陶醉的表情惹得不开心了起来,胸口鬰闷,呼吸不痛快。
哼,没大脑的女人,随便有人送样东西就这么乐,万一对方送的是炸弹,就不相信她还笑得出来。
“杜嘉玮,妳可以再虚荣一点,听到有人追求妳,马上眉开眼笑得像要飞上天,妳不要忘了,妳现在正在跟我试婚,过义上是我半个老婆,就算只是假装的,也请妳麻烦表现点专业水平好不好?”他不是滋味的提醒她。
她高举双手,堵住他的嘴巴,“笨蛋,你讲这么大声,万一被听到怎么办?”
他拉下她的手,“我爸跟我妈今天晚上有饭局,不会在家。”
“喔,难怪你这么嚣张。”她不服气的瞪住他,“你分明是在嫉妒我,像我这样才不是虚荣,毕竟,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喜欢被讨厌。”
松开她的手,他两道眉活像是打死结似的蹙拢在一块,“那就恭喜妳了,好不容易度过低迷的行情,现在总算开始起死回生了。”讪讪的说完话,径自回房去。
“梁允睿,你讲话真刻薄!欸,是不会帮忙提东西吗?真是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她嘟嘴抗议。
奇怪,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他干么突然火气上身?真是个怪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梁允睿洗完澡,就看见杜嘉玮那个笨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拿着那份知名不具的礼物东摇西晃,一次又一次的猜着会是什么东西。
俗到爆的包装纸,闪耀着廉价的光芒,还有那个拙劣的包装手法,梁允睿忍不住怀疑起那个送礼者的眼光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那想知道,直接拆开就好,干么在那边自我陶醉。”
“多猜几次才更显神秘啊!”她还想要多多享受这种惊喜的感觉。
他双手抱胸,“快点拆开礼物,我非常期待要看看那个神秘爱慕者的品味有多好,希望不会是镜子一面。”
没说出口的是,镜子正好可以照出妳现在的傻样。
“不管是什么,心意最重要。”
杜嘉玮拿出小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包装纸,硬板的纸盒外观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漏,她搁下剪刀,打开纸盒——
俗艳的桃红色纸卡,留有歪歪斜斜的字迹。
“期待看见妳穿上它,等待我给的爱。”杜嘉玮狐疑的看看纸卡,又抬头看看他,表情诡异,“好像有点肉麻。”
岂只是有点而已,是非常肉麻好吗?梁允睿心里已经开始觉得不爽了。
他忍着没吭声,而是用眼神敦促她下一个动作。
她拨开防尘纸,拎起纸盒里的布料……
期待的心情在这一刻降到冰点。
“啊!这是什么东西?”
吓了一跳的她猛然缩回手,疑似衣物的布料跌回纸盒里,她跟着仓皇弹开,不愿再靠近须臾。
梁允睿在第一时间抓起纸卡,旋即一把将之拧皱在掌心,再看见纸盒里的东西,犀利双眸燃起怒火。
那是一件非常低俗的情趣内衣,又或者这东西根本已经称不上是所谓的情趣,更遑论是礼物,简直可以直接被解读为一种极为恶劣的性骚扰。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随便送那种东西给一个女生,而且还是用不具名的神秘手法,更该死的是,东西还如此低俗不堪。
梁允睿飞快的抓起纸盒和包装纸,狠狠的把它们全都拧成一团,然后毫不犹豫的扔进垃圾桶。
有一瞬间,他身体里的野兽几乎要被唤醒,他愤怒得恨不得马上揪出送礼物的人,狠狠的赏对方一毒打。
他看向杜嘉玮,她脸色很难看,显然那该死的玩意儿让她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负面的感受害她呼吸都沉重起来。
他抿着嘴,走向她,二话不说的将她拉近怀里——
她在发抖,那份恶劣的礼物真的让她浑身不舒服。
“我不会放过那个混蛋的!”
“阿睿,”声音有些哽咽,她死咬住自己的唇,紧紧的抓住他衣襬,强忍着复杂的情绪。
她好愤怒,觉得被羞唇、侵犯了,同时,她也感到不安。到底会是谁?为什么送这种充满性暗示的东西给她?
梁允睿紧紧的抱住她,像个守护者似的搂着娇小无助的她。
好温暖的胸膛。幸好,这世界上还有阿睿的拥抱,总是能够在她不安的时候让她觉得好过些。
“别再想了,先去洗澡,我等妳吃饭。”
“嗯。”
他们的心情或多或少都被那件插曲影响了。
用餐的时候,杜嘉玮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偏偏纠结的眉心,泄漏了她的情绪。
梁允睿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她碗里,这口举动果然引起她的注意,她傻傻的望着他。
“我知道妳是天生饭桶,但是帮佣阿姨做了满桌子的菜,妳可不可以有点道德,帮忙消化一些?”
“你自己才是天生的饭桶啦!”她送给他一个大鬼脸。
臭阿睿,嘴巴永远吐不出好听话,明明是要劝她多吃菜,干么还非得在一开头损她是饭桶,讨厌。
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很温暖。
“这阵子去上班的时候,自己要多小心,尤其是妳身边的同事,有什么情况,随时打电话到公司给我,秘书……不,不要透过秘书了,妳直接打我的手机,我会马上处理。”
“万一你在开会怎么办?”
“会议可以延后,但是妳的小命只有一条,我答应过杜伯伯,要好好照顾妳的,万一妳出了什么事情,我无法跟他交代。”
“原来只是为了跟老爸交代……”她低低的咕哝,无法掩饰心头的失落。
“妳说什么,大声一点。”
“我说,这应该只是单纯的偶发事件,所以,我们都放轻松好吗?”
“不管是不是偶发,总之,妳都要给我时时保持小心,听到没有?”
“知道,不会害你对我爸难交差的啦!”说完,她闷闷的把饭菜扒进嘴里,早先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梁允睿望着她安静的脸庞,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多年前,一段被埋藏在记忆里的惊险意外。
他永远忘了不那一天她被几个中辍生推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雪,漂亮的眼睛里写满恐惧,不断的涌出泪水,他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当时,他满脑子充斥打死那些混蛋的念头,凶狠的挥舞着球棒,他打得对方头破血流还不松手,要不是有她的阻止,年轻气盛的他早铸下大错。
可是,有好一阵子,他总是会因为梦见惊惶无措的她,而心疼不已。
幸亏那天他偷懒溜去校外吃冰,否则,他真不敢想象后果……
刚刚他再次感觉到一股像当年那样的愤怒情绪,他想要严惩那个害她惊慌的人,直到把她拥在怀里,确认她的安全,他的怒火才得以平静。
他是怎么了?他的情绪不该有这么大的起伏才对啊!
目光无可避免的注意到她玫瑰色的软嫩唇瓣,他脑袋里竟想到了亲吻!
倏然,他严肃的皱起眉,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卑鄙,握着餐具的双手,都僵硬起来。
杜嘉玮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抬起头,就发现梁允睿紧紧盯着自己,从他清睿的目光里,她彷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