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这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有一头乌黑的头发,明眸善睐,穿着很简单的花布连衣裙,非常端庄而美丽,照片的背后写着苏清如三个字。这张照片一直夹在一本泛黄的日记本上,小时候,他时常见到父亲出神的看着这张照片,那样严厉的父亲,只有在看到这张照片时,双眼里才有柔光。
有一次,他到父亲的书房玩,正玩到一半,他见父亲进来,只好躲在柜子后面,想等父亲出去后,再离开,但是那晚,父亲一直没开灯,而是在书桌点了一根蜡烛,铺上笔墨,一直在上面写,写了满满一张又一张的纸。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脸上如此悲凄的神情,他当时还小,害怕父亲,所以不敢出声,就在那窝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他后半夜醒来,看到父亲还在书桌旁,双肩耷拉着,似乎在压制的哭泣。
他那无所不能的父亲,竟然在夜深人静时,哭成那样。只是第二天,父亲离开书房后,他看到昨夜父亲写的几十张纸上,只有三个字:苏清如。
后来,他才从家里长辈那听说,那位叫苏清如的人病故了。
也是从那晚后,这张照片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他的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一如既往的严厉。
只是今晚,父亲又翻出了这张照片看,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他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父亲叫他
“进来。”显然是早知道他站在门口。
他进去,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昝父指着电脑屏幕说
“怎么回事?你不是好冲动的人。”
原来是指他打架的事情。
他回答
“没什么事,已经解决了。”
昝父显然不满意他的答复,直奔主题
“为了一个女人?”
他坦荡荡的回答
“是。”
昝父沉默,看着偶尔倔强的二儿子,他时常倍感无能为力。
“不要跟他争。”他最后说出的话,已不是往日命令的口吻,而是带着一种要求。
昝敬树不明白
“谁?”
“时家人,这是我欠他们的。”
那是苏清如的家,是她最后幸福的归宿,他曾给不了她的幸福,时家人数倍给了她,这几十年过去,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只能这样。
昝敬树隐约是知道些父亲与时家的纠葛,就像他们两家有大宗生意的来往,但从不出面。
但他依然很坦诚的说
“那是你欠的,不是我。”
他的这句话,让昝父无话可说。他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哆嗦着,小心翼翼把照片夹好,放在书架的最顶层。
时家也是连续几天的低气压,时召业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没有出来,时老爷子则是在后院的花房里看着苏清如的照片一天一夜。
时二姑与时二姨一筹莫展的在客厅坐着。
“这真真是孽缘,上一辈看上同一女人,最后落的郁郁寡欢一辈子;这一辈又看上同一个女人。”
时二姨也说
“我真怕历史重演,如果姐姐还在的话,或许会处理的很好,可怜召业这孩子,我看他这次时真的被伤了。”
两人不免各自叹气。
直到第三天的清晨,时召业才从房里出来,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唇角的伤还没完全好之外,竟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一身时尚的穿着,风衣,长裤,尖头皮鞋,带着清爽的发型,从楼上到客厅,气宇轩昂,哪里有半分感情受创的样子?
反而是时老爷子从花房出来后,面色暗沉似又老了几岁,他看时召业,眼底难得的心疼。
“你要不要休个假?”他状似无意的问。
时召业耸耸肩,轻快的回答
“哪有时间休假?前阵子没处理的工作快要堆积如山了。”
“嗯,注意休息。”时老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
时召业没有吃早餐就出门,时老爷子只听见车库里,他发动汽车引擎的声音呜呜作响,不一会,果然看他开了一辆许久没动过的跑车,呼啸着开上路,带的路面上尘土飞扬,一个眨眼就消失在拐角处,那时速没有200也至少180。
时召业带着墨镜,冷风吹的他唇角的伤口有点刺痛,但是在街上,他已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极速的快感,全副注意力都在路上,左拐,右绕,技术娴熟的避开所有的车辆,他的车又十分招摇,所以每经过的地方,其它车辆里的人总是频频相望。
他没有骗时老爷子,他确实是开车去公司上班。开了一天的会,处理了大量的工作,直忙到下班。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开车到赛车俱乐部,他有段日子没来,今天凑巧遇上了比赛。俱乐部的负责人看到他,很是高兴
“时少,来的太巧了,这次比赛你一定的参加。”
“没有你在,俱乐部的整体水平直线下降。”
时召业撇着嘴笑
“好说。”
他的赛车还有专人替他保养这,俱乐部里也留有他独立的空间。他三两下就换了一套赛服出来,蓝白相间,英姿飒爽到炫酷的样子。
他一出场,自然是引起全部人的关注。
有熟悉的人问
“怎么没带上回那姑娘来?”
“分手了。”他很快的回答,然后大长腿一跨,已经进了车里,带上安全帽,闲适的等着比赛的口号。
赛场上,已是震天的喊声。比赛刚一开始,他的车已如同离弦之箭似飞了出去,全场都震惊惊叫。这种不要命的赛车方式引爆所有人的热情,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又十分刺激的看着他的赛车。
“果然是时少,只有他能做到。”
结果毫无悬念的,当然是他首当其冲。
他在一片欢呼声之中,被邀请簇拥着去参加了庆功宴,
这是一个狂欢的夜,生着篝火,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着篝火尽情挥洒自己的所有热情。时召业本来就是焦点,他又放的开,比场上任何一个人都能玩,不一会的功夫,围绕在他身边的全是清一色的美女,有俱乐部的女车手,也有拉拉队的美女,亦有来参观的朋友。
有车,有酒,有美女,纸醉金迷,人生这样就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一个新人,是不是该被鼓励一下呢?
在无人看的情况下,竟然勤快的更新了这么多
我已被自己感动的痛哭流涕
你若在看,就给我个问候呗。。。。
☆、玩世不恭
时召业又恢复了他玩世不恭的样子。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彻夜不归,花边新闻更是从来没有间断过。
偶尔是某名媛,偶尔是某明星,偶尔也会是公司的女职员,很多社交活动都有他的身影,身边的女伴更是换了一拨又一拨。按照他们社交圈里的话,最近所有单身女孩都蠢蠢欲动,等待时召业的临幸
有一次,时二姑与时二姨又拉着管家跟陈叔打麻将。
时二姑赢了不少,心情很好,一边摸着牌,一边感叹
“召业这孩子真是薄情,前阵子,我还以为他感情受创,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呢,结果你看看,不过几天的功夫,恢复如常。该上班上班,该谈恋爱谈恋爱。”
时二姨感叹
“跟他交往过的女孩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话音刚落,就见时召业玉树临风的回家了,满面春风的样子。
站在时二姑与时二姨的中间,两手分别搂着她们帮他们看牌。他身上的香水太浓烈,呛的时二姑喊
“赶紧洗澡换衣服去,又不知道从哪个女人那鬼混回来。”
时召业不理会她,跟管家说
“你去休息吧,我陪她们打。”
管家如获大赦,赶忙起身给他让座。
他旁边坐着陈叔,看样子也是受不了两个中年女人的唠叨,一脸倦意。
时召业笑
“看来我要找两个爱打麻将的女朋友来陪你两,省的你们祸害家里人。”
陈叔哈哈大笑
“还是少爷明智,这个主意甚好。”
时二姑瞪时召业一眼
“你千万别去祸害那些好姑娘了,你玩一个抛弃一个,我当初真错看你了,还以为你跟你爸那样死心眼呢,结果你是本性难改的。”
时二姨高兴的说
“怕什么,咱们召业有这条件。”
她俩聊天,分神的功夫,时召业配合陈叔,帮他赢了好几把,等她俩回神,气的要命。
打了几局,他起身要走
时二姑喊
“刚回来,又出去?”
“晚上有约。”
时召业约的是付小博。
付小博苦啊,最近几天夜夜被他拉出来喝酒,喝的他快胃出血了,可时召业却每次越喝越精神,而且他时常是大手笔包了整个酒吧的场,然后呼朋唤友来进行狂欢似的喝酒。
每次喝到最后离场,时召业拿了车钥匙就想上路,虽然他没醉,但也是酒驾,付小博说什么也不让他开车,所以时常是打电话叫田安麦来接他们。
田安麦每次都是二话不说很尽责把付小博先送回家,然后再送时召业。
时召业上车后就开始沉默不语,田安麦问他去哪,他总是回答随便。
他这幅样子,田安麦只好带他回自己家,给他煮了醒酒汤,帮他放好洗澡水。
他不开口说话,田安麦也很默契的不去问。她是听时大姑说过他与俞水方分手了,但具体的细节她并不知道。
时召业这阵子过的奢靡又放纵,在所有人的眼里这就是他原本的样子。田安麦也一度觉得他只是变回原来的样子而已,但是,她又知道,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说不清。
时召业喝了醒酒汤,但并不去洗澡,只是客厅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说
“我走了,谢谢!”
“去哪?我送你。”
深更半夜,他去哪?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一整晚,他换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跟不同的人接触,不同的人狂欢,他也有些疲惫,可他不想静下来,更不想呆在同一个地方。可眼下,他也没有地方可去。
“客房我帮你整理好了,今晚,你至少好好睡一觉。”
田安麦的这套房子还是当初时召业帮她拿主意选定的,后来又常来,所以熟悉的狠,想想确实无处可去,所以打了声招呼,直接进了客房睡。
田安麦只能无声的站在客房门口好一会才离开。
他过了很长一段这样纸醉金迷的日子,夜夜笙歌,终于有些索然无味,并把时间又全部花在了工作上。
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旦下决心做一件事,那必是全力以赴。所以时达重工一票高管简直叫苦连迭,一天至少工作16个小时就算了,连周末的双休都用在了各种加班之上。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他索性在市区里找了一栋办公楼,打算把集团大部分的职能部门都迁移到市区。
所以他又马不停蹄的处理新办公区的事情,这些事情本不用他亲自处理,甚至无需他过问,但他想把自己时间安排的饱和一些,索性连办公区的设计与装潢都自己亲自负责,反正这个本来就是他的老本行,况且还有田安麦这样的专家级别来帮忙。
田安麦对他的品味与要求了如指掌,两人讨论了不过一个小时,基本已经确定办公区设计的方案。他的办公室更是田安麦亲自操刀来装潢,设计图出来时,时召业甚至惊讶跟他想象当中的办公室竟然分毫不差。
这次的合作,让他们从前的默契又都回来了,时召业不得不承认,在工作上,他与田安麦非常的合拍。所以装修进入尾声时,田安麦邀请他一起去装饰市场买摆设品,他欣然同意前往。
时召业原本以为按照田安麦的风格会带他去一些高档商场买些奢侈品摆放,结果她带他来的地方竟是一个类似集市的地方。
田安麦笑着说
“别小看这样的地方,可是很多真正的艺术品都深藏在里边,只要有耐心,一定能淘到很多独一无二的东西。”
时召业不置可否,陪着她一家店一家店的挑过去,田安麦因为常来,所以很是熟悉,与很多店主都很娴熟的打招呼聊几句。
大概看了一个多小时候后,两人已经预定了几样,时召业也没有太大的兴趣继续看。
田安麦说
“下家店,我保证有你喜欢的,看完就回去。”
这家店,是专门卖玻璃工艺品的,可以现场根据自己喜好来完成。做这种工艺品确实是时召业众多兴趣爱好中的一种,顿时来了兴致想一展身手。
当田安麦领着他进了店里之后,才发现今天这家店有些嘈杂,似乎老板正与人吵架,被展柜挡着,看不清里边的人,只听见老板在那嚷嚷
“这套作品是我们店的镇店之作,是无价之宝,你既然不小心打碎了,就的赔。”
“今天你要是不赔这个钱,别想出去。”
老板气势凌人,语气也十分强硬不友善。
然后展柜背后的人回答,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根本就没碰到它,它自己忽然掉了下来怎能怨我?真要理论,你该好好考虑你家店里的安全隐患,刚才若不是我避的快,如果砸我头上,你能赔的起吗?”
对方是一个女生,声势也不弱。
田安麦正想,这个声音很熟悉,她还未细想,就看到女生从展柜隐蔽的一侧走到了另一侧,探出身子来,竟然是俞水方,田安麦心里一跳,真是冤家路窄啊,偷偷看了旁边时召业,他也看到了俞水方,与此同时,俞水方也看到了他们。
老板还在后面吼着俞水方让她赔钱。
此时的俞水方狼狈至极,身上的外套是一件宽松开衫毛衣,里边搭着一条连衣长裙,因为去工地,所以盘着头发,此时头发散乱,毛衣深一块浅一块的沾了白灰,刚刚又与老板吵了一架,整张脸都是面目可憎的样子。
她是没有想到,这么久以来,再次见到时召业竟然是以这副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愣愣看着时召业。见他似乎也瘦了一些,眼底的黑眼圈其实很明显,她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时召业的变化来,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不,是非常非常的痛。
时召业只是看了一眼她,然后若无其事的搂着田安麦离开了这家店,仿佛他根本就不认识俞水方,此时也不愿意多管闲事,转身就走。
俞水方力气被抽干,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整个人无力的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