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米丽竟然找到了这里。
“米丽!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两分钟后,丁缈和米丽一起坐在杂货店门前的长凳上一边咬着冰棒一边在说着话。
“之前,对不起了,我对你的态度太差了,我今天来是特地过来向你道歉的!”
“哎哟,你不要这么说啦!”丁缈诚惶诚恐地摆起手来,想了想,她又轻轻地笑了笑说,“其实,之前也是我太轻率了啦,自己想到什么就跑来做了,结果根本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你会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因为你一直都很崇拜徐莫的嘛,视他为偶像什么的。”
米丽定定地看着丁缈。
“和徐莫,还是没办法再在一起吗?”
丁缈愣住了。
其实,是有机会的,因为,徐莫对我的感情,我想,还是在的,只是……
“关于这件事,我想,没有这么简单吧?就算我现在对徐莫已经完全没有恨了,那么徐莫呢?他对我,是否还有其他的顾虑呢?”
“你指的顾虑,是什么呢?”米丽迷惑地问。
丁缈甩了甩头,她的眼前,又交替出现了许多的身影,夏之沁,短发女生,短发女生,夏之沁,也许还有很多很多同她们一样正紧紧围绕在徐莫身边的女人。
从认识徐莫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是一个特别耀眼的存在,所以自己才会对他意外的垂青而心存感激,同时,也因为有了徐莫的爱,一向自卑、懦弱的她,才学会了和他一样闪闪发光地生活。
但是现在……
“徐莫的身边,真的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虽然我是可以为他做到无视一切,也可以为他承担一切的骂名,但是,徐莫真的需要我吗?还是说,我的存在,只会给他带来困扰?
“在这之前,我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试图忘记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距离,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认真地想一想,我和徐莫,真的可以在一起吗?真的可以,在不破坏别人的幸福的基础上追求我们自己的幸福吗?”
米丽没多久就走了,但在走之前,她留下了一句堪比炸弹般的话:
“丁缈,我不知道你和徐莫之间除了你俩错过的这十年时间,还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可以分开你俩的距离,如果你是因为徐莫的关系而想打退堂鼓,那么我要告诉你你是多虑了,徐莫,他并没有和夏之沁结婚。”
丁缈久久地呆立着,直到米丽已经远远地走出了她的视线,她也依旧屏着气,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莫,并没有结婚、并没有和夏之沁结婚!那么,念念呢?难道他只是收养了念念吗?那么,他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说呢?
“徐莫,你喜欢她吗?你爱她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夏之沁在一起的?你明明知道她是高越的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难道你从一开始爱的人就是她吗?”
大雨中,丁缈的心碎成了千片万片,她无法接受徐莫的背叛,但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徐莫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了傻瓜!
“亏我那么喜欢你,亏我、把你当成我的唯一,我把所有的信任全都交给了你,结果你却、你却宁愿选择夏之沁而不选择我?是我不够漂亮吗?是我不够温柔吗?那么我去整容,我去改变,只要是你喜欢的样子,我通通可以为你而改变,徐莫,徐莫,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呀……”
你爱夏之沁吗?已经和她生下了孩子的你,已经为了你和她的爱情而牺牲了我、牺牲了你的兄弟以及身边所有人的信任与爱护,结果,你却并没有坚持你之前的选择而娶了夏之沁吗?徐莫,难道你比我之前认为的,还要渣吗?
丁缈不知为何就怒气冲冲地上路了,她要去向徐莫问个明白,她要好好地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和夏之沁在一起,为什么明明没有和她结婚却也没有试图来找过她,难道让他主动一些挽回一些错误就有那么难吗?
结果走到半路,丁缈又站住了脚。
前方走来一对中年夫妻,那是高越的父母亲,当初在高越的葬礼上见过的,而且之后也有过几次交谈,所以丁缈对这两位都相当的熟悉。
“高伯伯!高伯母!!!”
“啊,这,不是丁缈吗?”
“是小越的高中同学丁缈吗?”
“是呀是呀!”
“高伯伯,高伯母,你俩还好吗?身体还好吗?这么多年没见了,原来你们都还认得出我呀?”
“当然啦,因为当初只有你在小越的葬礼上哭得最凶嘛,我和你高伯母一直都还以为你是小越的秘密女友呢!哈哈哈——”
接着,高越父母就把丁缈领去了他们家。
高家客厅,仍摆放着高越的遗像,十七岁的少年,在镜框里静静微笑着,丁缈走上前,双手合掌,默祷了一阵后,又接过高伯伯递来的香,插在了高越的相片前。
高伯母已经准备了茶水和点心,招呼丁缈一起过去坐。
“哇,这是香芋糕吗?”一看桌上的茶点,丁缈忍不住叫了起来。
高伯母笑得眯起了眼睛。
“是呀是呀,是香芋糕,是我昨儿刚做的,今天早上送去墓地了一些,这些是准备留着自己吃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呀!”说着,丁缈就抓起了一块直接塞进了嘴里,“话说从很早以前我就尝过高伯母做的香芋糕了,因为每次高越从家里带点心过来,他都会分我一大半,他说他怕甜!”
高伯伯一边吹着茶水上的热气,一边笑呵呵地说:“我记得,小越回来说起过,说他们班上有一个特别爱吃甜食的女孩子,每次都会抢他带过去的点心吃,而且最爱的就是香芋糕!”
“明明他自己最喜欢吃的也是香芋糕!”高伯母在一旁附和地说。
“所以说嘛,那次在葬礼上,一看到丁缈在吃香芋糕,我们就认出她来了……”
“是啊是啊,因为她是小越在家里唯一提过的女孩子嘛,喜欢吃我做的香芋糕的女孩子……”
丁缈泪目了,她转头望向客厅中高越的遗像。
我们曾经,是那样亲密的关系吗?那为什么,为什么在你受伤的时候,你却不曾来找过我,向我来倾诉呢?
“高伯伯,高伯母,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过来的呢?看你们现在,好像都已经挺过来了呀!”
的确,在这两位中年丧子的夫妻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的阴霾,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持他们走过这一切的呢。
“是徐莫,一直以来,是徐莫在帮助我们,不管是在经济上,在生活上,他一直在默默地为我们付出着,尽管一开始,我们都无法接受他和原谅他,但是后来有一天,我们在小越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封信,这封信,清楚地解释了小越真正寻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徐莫抢走了他的女朋友,而恰恰相反,徐莫一直都是在替他收拾残局,所以,徐莫对我们来说,不但不是仇人,反而是恩人,一个足以让我们夫妻感激他一辈子的大恩人!”
丁缈离开时,借走了高越父母所说的那封信。
“虽然这封信里并没有涉及到你,不过,我们很愿意把这封信当做礼物,送给你,而其中的原因,也许你以后就会明白的。”高父高母如此说着。
丁缈谢过了高家父母,将信紧紧地攥在胸前,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徐莫,并没有抢走小越的女朋友,相反,他是救了小越,他是用他所能付出的一切,在尽力地挽救小越,尽管小越最终还是死了,但他总算死得体面……所以,请你和你的朋友们,不要再误解徐莫了……”
误解?
没有抢走高越的女朋友?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丁缈找到一棵大树,在树干旁坐了下来,她缓缓地展开了那封信,那封信的开头,并没有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的真相要粗来了?紧脏紧脏……
☆、【020】真相
“徐莫,之沁怀孕了……不,孩子不是我的!”可是随这声否认后,是一道重拳狠狠地砸在了高越的脸上。
徐莫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带着一张极度厌恶的脸转过身去,但是马上的,高越就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双腿。
“救救我,徐莫,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夏之沁肚里的孩子,既不是高越的,也不是徐莫的,而是某天,她为了寻找身陷赌场的高越时被赌场里的老大□□后怀上的。
不知何时竟沾染上了赌瘾并欠下了巨额赌债的高越哭着对徐莫说:“我欠了钱,欠了人家好多好多钱,那人逼我还钱,我还不上,所以……”
所以他就把夏之沁骗了过去,他用夏之沁的身体还了债,然后,他逃了。
夏之沁怀孕了,她找到高越,想让他帮她想想办法,可是高越躲起来,不肯见她,而唯一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徐莫在高越家附近的公园里救下了企图自杀的夏之沁,并在她的央求下,替她把高越带来。
高越要夏之沁把肚里的孩子打掉,“打孩子的钱,我会尽快去借来的,但是有一个条件,这件事,我不许你跟任何人说,以后,你也不许再来找我!”
高越这是要跟夏之沁分手。
“因为我被人侮辱了,你嫌我脏了,是这个意思吗?”夏之沁绝望地扑到高越身上想与他同归于尽,可是高越狠狠地把她给甩开了。
“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不是吗?要是你那天没有来,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高越不但不感到愧疚,甚至还视夏之沁为□□烦。
徐莫因此狠狠地揍了高越一顿,并在临走前摔下了一句狠话:
“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说完,他拉起夏之沁的手,把她带走了。
从此后,之沁就把徐莫你当成是她的保护神了吧,虽说以前这个角色一直是由我扮演的,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站在之沁的面前,帮她打架,帮她抹眼泪,可是,这些都已经没办法做到了,是我,亲手摧毁了这一切的!信中如此说着。
最后一次见徐莫,是为了要跟他道歉,另外,我也有一些话,想拜托他带给之沁,可他没容许我开口,他对我说,他的眼里已经再也看不到我。
胆小鬼!他第一次如此评价我,眼里充满了不屑。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知道他们都对我失望透顶,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我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啊,关于之沁,关于我,关于我为何要自暴自弃,这一切的一切,还有那些我无法对父母解释清楚的原因,现在看来,只能由我带去坟墓了。
一直以来,我都渴望着死,我想,只有死,才能清洗我身上的罪恶,徐莫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就是一个胆小鬼,明明早就对之沁变心了,可我就是不敢向她开口,因为不敢向她开口,就只好欺负她,想一直欺负她到恨我为止,我以为那样,我就能不必再对她心怀愧疚了。
这样看来,这封信,似乎是以遗书的口吻写给徐莫的,可是,高越为什么没有寄出去呢?已经发黄变旧的信封上,没有任何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据说高家父母也是在高越死后很久才意外地在一次整理中从一个角落里发现到的,但信的内容,却很清楚明白地道出了高越自杀的原因——
不是因为被徐莫抢走了夏之沁,而恰恰是因为他把已被他伤到体无完肤的夏之沁推给了徐莫后,感到无地自容了才会那么做的。
“那之后,是徐莫一直在照顾我们,不管是经济上,还是生活上,他处处关心我们,几乎把我们当成是他自己的父母一样来孝敬……”说起徐莫,高家父母眼里总是含着泪,“可那孩子,当初,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啊,他心里,究竟藏着多少苦呢?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责备和惩罚,甚至还帮夏之沁养起了那个坏蛋的小孩,天知道,他是怎么熬过这十年的……”
没有人说过徐莫会哭。
没有人说过徐莫会逃避。
只有大家抨击他挖了高越的墙角,并逼到高越自杀的地步。
哪怕他明知会失去丁缈,他仍坚守着他的秘密,因为他要保护高越,因为要保护高越,所以也要保护高越想要保护的人——夏之沁。
不知何时,丁缈已是泪流满面,风吹过来,将她手中的信纸吹得猎猎作响,她仰起头,对着从茂密的枝叶间所泄露下来的耀眼的阳光,几乎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徐莫醒了,从又一场宿醉中睁开了眼睛,此地是何处?我的家,在哪儿?
猫儿在打滚,心爱的女孩跪坐在他身边正在编花环,灿烂夺目的阳光,从她的背后照过来,将她镀成了一个金黄色的小人儿,她冲他快活地笑着,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然后她俯下身问:你睡醒了吗?说着,她就把她手中编好的花环轻轻地戴在了他的头上。
他坐起来,抱住她,轻轻地吻住她,他不知自己到底吻了她多久,但是管它呢,反正现在整个世界都已经是属于他的了,他已经什么都不用再去想了……
眼泪无声地自眼角处滑下来。
“真是够了啊,已经受过一次那样的苦了,又何必再来这一次呢……”他喃喃自语着,一边用手托着额头,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啊,现在?他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墙上的钟……天!居然已经到中午了!他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推开房门,他飞奔向念念的房间。
“对不起,徐莫,我不敢,我害怕,我一上那个台子,就怕得滚下来了,徐莫,怎么办?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我,也不能就这样把它给拿掉啊!”
暴雨中,夏之沁抱着徐莫的双腿坐到了泥泞的雨地里,一道惊雷闪过,她越发害怕地攀附在了徐莫的身上。
已经,没办法了吧!就算现在高越在这里,一定也说不出再让夏之沁把那个孩子打掉的话吧?
“那就,生下来吧,反正,我也已经承认了我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了,不是吗?”
“念念!念念!你起床了吗?”徐莫一头撞进念念的房间,可是念念的床上空无一人,“咦?不在?难道已经自己起床了?”于是徐莫又转过身砰砰砰地往楼下跑。
“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吧,徐莫,因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