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穷的连面都舍不得浪费一下了吗?”
慕小悠往面里倒着水,和了下,再倒一些进去。
“你上学的时候,你老师没教过你,粒粒皆辛苦的吗?!榛”
“……教了教了,你别唠叨了。”
慕小悠翻翻白眼,顿了顿,指了指对面的男人:“你力道轻一点,馅儿都快被你弄出来了——”
“一定要吃这个么?宜”
斯君谦皱眉,将手中的筷子丢到了一边:“我觉得不吃也可以……”
“过年吃水饺是我们的传统,在异国他乡的,就更要遵守这种传统了。”慕小悠喘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着。
斯君谦勾唇,一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看她:“这么爱国?你是要竞选人民代表么?”
“我们出去吃吧。”
童佳佳凑到他跟前,一边说一边拿眼角鄙视慕小悠:“让她自己做了自己吃好了……”
慕小悠挥挥满是面团的手:“去吧去吧,我正好可以少做一点。”
斯君谦侧首看童佳佳:“你出去吃吧,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些烟花回来,我们晚上放烟花。”
童佳佳撇撇嘴:“看什么烟花啊,又不是小孩子……”
“别闹别扭了……”
斯君谦推了推他:“快去吧。”
童佳佳抿唇,站起身来:“对了,你书房桌子上有东西,一会儿记得去看看,很急。”
“好。”斯君谦点头。
慕小悠等他走了,才好奇的问斯君谦:“你还有书房?在这里,要书房做什么?”
斯君谦敛眉:“偶尔看看书而已……”
“是吗……”
慕小悠微微皱眉:“那他给你桌子上放什么东西了?很重要吗?不然我现在帮你去拿过来吧?”
“不用……”
斯君谦微微抬手:“小玩意而已,你也知道,他喜欢小题大做,你先忙着,我上去看看,一会儿就下来。”
“哦……”
慕小悠点头,看着他进了电梯。
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没有电梯的,童佳佳对他是真的好,为了他上下方便,还特意帮他弄了电梯。
用了大半个小时才把饺子都捏好了,她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桌子,大门忽然被打开,一身白色时髦大衣的女人踩着尖尖细细的高跟鞋走了进来。
女佣立刻迎上去,恭敬的接过她的大衣,又向她问好。
慕小悠听到她们叫她路易斯小姐。
她甩了甩一头乌发上飘落的雪,微微点头,表情高贵而冷艳。
那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只是面容不像法国人也不像中国人,倒有些混血儿的味道。
女人脱了高跟鞋,女佣立刻将拖鞋准备好,她踩上,抬脚就要上楼上走,走了两步,又蓦地顿住,转头,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你是谁?”她用流利的法语问她。
慕小悠勾唇,用中文回答:“你好,我是慕小悠。夹答列午”
女人皱眉:“你说什么?”
慕小悠只好用法语又说了一遍。
那女人突转过身来,很不客气的绕着她走了两圈,又在她面前顿住:“你找谁?”
慕小悠抿唇。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让她很不舒服,从她的眼神到动作到身上的香水味,每一样都让她有种想要狠狠揍她一顿的冲动。
女佣上前跟她解释了下,说她是来找斯少爷的,身边这个叫路易斯的女人整个人瞬间都锐利了起来。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慕小悠的心蓦地沉了沉,敛眉,将水饺放回了桌子上。
“她跟斯什么关系?”
她听到她语调怪异的问女佣,女佣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女人又转过头来问她,一张艳丽绝顶的脸上是浓浓的戒备与警惕。
慕小悠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事实上,她也的的确确笑了出来:“我能先问问你,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么?”
“我是他女朋友!!!”女人扬了头,毫不示弱的表示自己的身份。
慕小悠伸出舌尖来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顿了顿,挥挥手:“他在楼上书房里,你去找他吧。”
“我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女人猛地把手中的包甩到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慕小悠看着满是面粉的手,半晌,冷冷开口:“没关系。”
真的是……
走到哪里都不缺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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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的在洗手间里洗手,洗了好一会儿,才把面都洗干净,出去的时候,客厅里还是只有三名女佣。
她坐进沙发里,有些头疼的按着眉心。
不一会儿,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男人跟女人一起出来了。
慕小悠深吸一口气,稍稍坐直了身子,微微勾唇:“斯君谦,帮忙介绍下吧……”
斯君谦面色有些白,定定看她:“小悠,你生气了?”
“生气?”
慕小悠挑眉,忽然觉得有些搞笑:“我生什么气呀?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是该我生气的么?”
斯君谦凝眉,看着她,不说话。
慕小悠看着他,眸光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如果有需要解释的,他一开始就会解释,这样沉默,是因为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她摇摇头,低低的笑。
站在斯君谦身边的女人皱着眉头,用法语问斯君谦:“这女人是不是疯子?”
“闭嘴!”男人沉声呵斥。
慕小悠笑着笑着,实在是笑不出来了,耸耸肩,站起身来:“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拿行李箱。”
“小悠!!!!”斯君谦英俊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我……我只是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就找了个女朋友是吧?”
慕小悠勾着唇,一字一顿的接口:“没关系啊,你女朋友很漂亮,记得好好珍惜。”
说完,抬脚想要去楼上拿行李箱,被他用力拉住。
“小悠……”声音都是带着微微的颤栗。
慕小悠抿唇,顿了顿,垂首看他:“斯君谦,承认吧,你从来都是不甘寂寞的,你对我的执着,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只是不甘心而已……”
斯君谦凝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什……么?”
慕小悠深吸一口气,客厅里并不冷,可是深吸的那一口气,却好像吸入了多少冰雪一般,冷的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昨晚……”
她垂首,静静看他,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开口:“只是对你的亏欠而已,我觉得该补偿你一下,才会跟你睡在一起,这话我本来是不想挑明的,不过现在看来说出来也没什么大碍,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她平板的没有一丝波澜的话,瞬间化作无数锋利的刀片,一刀刀的,狠狠的将他切割成千片万片……
斯君谦看着她,一瞬间,连呼吸一下,浑身都止不住的疼。
他知道这件事情上他做的不对。
可是他从来没有碰过路易斯,一指头都没有,只是在这个空洞的古堡里,一分一秒都太难熬,而这个女人的眼睛又那样与她相像,他觉得,哪怕是对着一双相似的眸子思念她,也比空空的想念好……
可是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她更加生气而已,只会让她更加生气而已……
他也知道她昨晚是因为对他的歉疚……
他也知道……
可是这样被她赤|裸|裸的挑明了出来,他还是止不住的一阵阵窒息,她的心,终究还是不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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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行李箱走出古堡的时候,她一眼都没有回头看。
是真的没有留恋了。
寒风瑟瑟,男人始终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看着她拖着行李箱,在夜色中飞快的走着,像是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赶着一般。
他看的眼中一阵阵泛酸。
又开始后悔,那次为什么不死掉呢?如果那次死了,她至少还是会想念他的吧,她至少还是会在心里心疼他的吧?
可是现在,他就算再一次的死了,她也不过是在心里痛快吧?
她黑色的发丝被风吹散,在暗沉的夜里四散飞扬,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一步步的向前走着,飞快的,急切的。
冷肃无人的街头,行李箱拖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格外清晰,路边酒店里摇摇晃晃出来四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嚷嚷着要上车的时候,其中一个看到她,忽然拍了拍身边的同伴,两个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哄笑了起来,另外两个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跟着看了过来。
慕小悠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风太冷,她穿的衣服又太薄了,只能紧紧的拉紧衣服裹住自己。
直到听到踉跄的脚步声,她才蓦地顿住,一转头,四个人已经带着熏人的酒气围拢了过来,嘻嘻笑笑的拉她的头发捏她的脸。
她吓了一跳,行李箱也顾不得要了,只是拼命的想找个缝隙钻出去。
几个人却开始推推搡搡她。
那一瞬间,她的牙齿都开始打颤,拼命的缩了身体想要躲避他们的碰触,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身后忽然空了一块,她下意识的就向后缩,面前的两个人眼神抖得犀利了起来,用她听不懂的脏话叫骂着,慕小悠踉跄着向后躲,一具沉重的躯体忽然飞到了她跟前,吓的她猛地一颤。
一抬头,斯君谦一手轻松的攥着另一个人的手臂,另一手握拳,像是打沙袋般狠狠的揍向他的鼻梁。
男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慕小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时之间,迟钝的大脑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在自己身后的?
他怎么可以站立起来了呢?
倒在他脚下的男人忽然踉跄着爬了起来,顶着肿了的半边脸就往她身上扑,她一个趔趄,咚的一声跌坐了下去,下一瞬,男人的后衣领被狠狠拽住,仰面朝天的向后飞了过去。
慕小悠喘着气,一抬眼,泛着银光的锐利匕首已经对着男人的后背刺了过去。
“斯君谦——,小心!!”她大脑轰的一声,本能的叫他。
男人刚刚侧转过身去,对着心脏刺过去的位置,直直刺入了他的右胸。
“斯君谦——”
她惊恐的瞪大眼,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却软的爬不起来,几个人完全清醒了过来,看着银红的血顺着男人的胸膛汩汩流出,吓的猛地丢了手中的匕首,四散逃跑。
慕小悠抽噎着,眼前满满的都是血红,她张了嘴,想要叫他,却嘶哑的说不出话来。
男人微微喘着气,步伐稳稳的走到她身畔,半跪了下来:“没事吧?”
血迹顺着他走过来的路,淅淅沥沥的流了一地,趁着苍白的血,愈发的妖冶红艳。
那血窟窿近在咫尺,嫣红的血将他白色的衣服浸透,在凛冽寒风中,凝结,冰冻。
“你……怎……怎么……办……老天……”
她抖着手捂着他的胸口,眼泪哗哗落下来,声音抖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怎……怎么办……斯……君谦……”
“没事……”
他抬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昏黄的灯光中,他脸色雪一样的白,薄唇却勾着暖暖的笑:“没事,我没事,不要怕……”
慕小悠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抖着手想要去找手机:“你……你等一下,我……我找手机……你没事……会没事……的……”她哽咽着,翻找了好半天,才抖着手找出了手机,手机关机,她又慌慌张张的开机,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手机屏幕上,将上面染上的血迹晕散了开来。
男人冰凉的手捧了她的脸,一点点的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半晌,微微叹息:“别恨我,我……还不清楚怎样爱一个人,不要恨我,好么?”
慕小悠凝眉,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他胸口处仍旧在不断的流出血液来,身下一滩血红的痕迹,将冰雪融化,又与冰雪凝结在一起。
慕小悠抖着手看着拨号盘,哭的不知所措:“电话……电话,医院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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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睡觉。
漫长的雪夜。7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童佳佳刚刚来的时候冲着她咆哮了半晌,吼的嗓子都嘶哑了,被护士拉住,这才勉强住了声。
慕小悠靠在长椅中,沉默的等着斯君谦出来。
她手中捏着两张薄薄的纸,是医院拿来的病危通知书,要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榛。
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会挺过来的。
这个男人,不会甘心就这样死在手术台上的,他自己也说过,如果死了,就见不到他了,他害怕见不到她,所以不会死。
他不会死的…姨…
他不会死的……
一直离她离的远远的童佳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伸手点了点她的肩膀。
慕小悠闭了闭眼:“还想骂什么,就骂吧。”
童佳佳抿抿唇,半晌,才闷声开口:“我告诉他,你跟那小白脸同居了,还拿了你们在一起的照片给他看,他才同意留在我家里的,我知道……知道……他很想你,就给他找了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女人,他没碰过她,只是偶尔叫她过来看看她而已,你想生气的话,就生我的气好了……”
慕小悠凝眉,有些无力的揉着眉心。
时针一点点的向下移动,直到凌晨五点钟,医生跟一群护士推开门,摘下了口罩,脸上是全然的放松。
慕小悠本来想站起来的,一看到他们的神色,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软在了那里。
童佳佳奔过去问了几句,医生摆摆手:“抢救是抢救回来了,不过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还需要观察一下,你们尽量不要打扰他。”
童佳佳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病床被推出来,慕小悠挣扎了下,勉强爬起来靠过去,男人面色纸一样的苍白,双眸紧闭,安静的像是已经沉睡了过去。
慕小悠凝眉,心里一阵酸涩难过。
“你是慕小悠?”医生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慕小悠抬头看他:“我是。”
“病人手术之前要求,手术后希望你能一直陪着他,我觉得你还是陪着他吧,病人这段时间里,求生意志也是很重要的,你要帮他一下。”
慕小悠咬唇,用力点头:“好,谢谢你。”
“没关系。”医生摆摆手就走了。
护士推着病床向外走,童佳佳跟着跟着,忽然拉住她:“喂,你留下吧,我以后……不跟你对着干了就是了……”
慕小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姬千尘还在等着她,那是赋予她第二次生命的人,她不能那样伤害他的。
一天后,斯君谦从重症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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