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蔚天一记眼刀横过去,让人很不自在,象长了一根刺在背上似的。
“你是我什么人?你不觉得自己很自作多情吗?凭什么认为我会稀罕你给的东西?”都是问句,却没有上扬的尾音,殷蔚天在经过连番两次生死之后,心理承受能力相当惊人,远胜从前。
邘凌峰比他更冷静,尽管他的话越来越犀利尖锐,不给面子,但邘凌峰那张千年不变的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表情:“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也是我唯一看中的继承人,这就是理由。你没有拒绝的权利,现在的你,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蓝黛总裁吗?你现在的生死掌握在谁手里,难道你看不出来?”
这两父子,首次交锋就擦出如此激烈的火花,真是让人咋舌,一个比一个强悍,一个比一个更不甘被对方牵制。站在邘凌峰身侧的两个男人虽然没有表情变化,可心里都在暗暗为殷蔚天捏一把汗,从没有人敢如此跟邘凌峰说话,如果殷蔚天不是邘凌峰的儿子,这俩保镖早就动手了。
殷蔚天定定地凝视着邘凌峰,这个残疾人,就是他的父亲?他不是歧视残疾人,而是因为这一点而更震惊于邘凌峰的能力,真难以想象,将他于死神中救出来,并且在这样的地方拥有私人别墅和飞机的人,会是一个残疾人!
“你说是我父亲,有什么证据?”
邘凌峰象是听到一个很差劲的笑话,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悦,沉声说:“我邘凌峰说的话就是证据,你觉得我有可能会认一个不是自己骨肉的人为儿子?”
殷蔚天心头剧震,瞳孔微微收缩着,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掠过关于“邘凌峰”的信息……
邘凌峰,香港船王,更是香港的地下皇帝,因在公海上有数搜豪华赌船而控制着香港黑帮。简单的说,他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一代枭雄!无论是港台还是大陆甚至是整个东南亚,邘凌峰跺跺脚就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传闻他和他的几个兄弟可以随意操纵香港股市,传闻如果香港没有了邘凌峰,社会混乱的程度会连警察都无法管制……
传关于邘凌峰的传闻,远比殷家要复杂,远比殷家要更富有传奇色彩。
邘凌峰确实没必要欺骗殷蔚天,他说的话就是最铁的证据!
殷蔚天沉默,心头掀起的滔天巨浪在顷刻间恢复了平静,就算邘凌峰真是他的父亲又如何?如果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强迫他继承属于父亲的一切,从而成为一个被人操控在手里的傀儡,他宁愿……
殷蔚天突然笑了,本来就俊美得不象话的男人,这么一笑顿时如同万树梨花开,灿烂得让人心神具颤!
他动了,却不是走向邘凌峰,而是转身往悬崖走去。
邘凌峰蓦地皱眉,眸光中划过一抹狠色:“你要干什么?”他的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殷蔚天很敏锐地感觉到了,背对着邘凌峰,他眼里精光乍现,就凭这一点,他知道自己赢了一半。
“我不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做你的傀儡。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被人支配。你刚才说错了,我的生死,不会掌握在你手里,至少,现在我还可以从这里跳下去。”殷蔚天说得很平静,好象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就那样站在悬崖边,无畏无惧,挺拔的身姿如山岳一样巍峨,他身上被树枝刮出的伤口还在浸着血,为他增添了几分诡异的美,他象是顶天立地的魔神,不屈不挠,只有他主宰别人,他绝不要屈服于任何人!
邘凌峰的胸口一阵窒息,紧接着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保镖的脸色都变了,气氛不由得变得紧绷。
这父子俩是在暗暗进行一场拉锯战,怪不得谁,这是天生骨子里的东西,或者说,那是属于强者之间才会出现的……战意!
邘凌峰深深地凝视着儿子的背影,一双漆黑的眼眸里竟隐隐有晶莹闪动……殷蔚天这是在威胁他!
但无可否认,殷蔚天这孤注一掷的一招,奏效了。他也正是吃准了邘凌峰的反应。
能地子过。邘凌峰太开心了,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他欣慰,他自豪,他骄傲得上了天!因为,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儿子是多么的优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敢威胁邘凌峰的人,都是吃了豹子胆的!很好,这样才够资格当他的继承人!
如果说在这之前的邘凌峰对殷蔚天的感情纯粹是亲情,那现在就是由衷的佩服。能让邘凌峰佩服的人,屈指可数,他很荣幸这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儿子。
邘凌峰老怀安慰,他的选择没有错,抛开殷蔚天是他儿子这点不说,就凭殷蔚天这一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魄,这世上也没几个能做到。
邘凌峰的继承人,代表着什么,只要是知道邘凌峰的人,都该明白那其中的分量,那将是站在权利和欲望的颠峰!而殷蔚天却不愿意做一个傀儡,不愿意被邘凌峰操控,他宁愿放弃那个至高的位置。
几个呼吸之间,邘凌峰已经心念百转,脸色缓和了下来,低头一笑:“儿子,老爸累了,以后你掌权了可别忘了经常来这儿看看。”
“。。。。。。”
聪明的强者之间从来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彼此都会有种难言的默契。只是这么简单一句,殷蔚天铁骨铮铮的汉子竟晃了晃身躯。他懂了,邘凌峰这是完全妥协,等于是在告诉他,他不是傀儡,他继承邘凌峰的一切,同时也可以自由支配和掌握,在邘凌峰的王国里,殷蔚天就是新任的国王!而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顶上,没人。
一霎间,所有的乌云都散去,看不见的硝烟瞬间消失于无形。
殷蔚天没有一刻犹豫,转过身来,缓缓走到邘凌峰跟前,垂眸,伸出手,搭上轮椅,轻轻推着他朝屋子里走去,就象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淡淡地说;“你下次别让手下用子弹招呼我的话,我会考虑考虑。”
“哈哈哈哈……虎父无犬子,你如果会被子弹打中的话就不是我儿子了,我儿子不可能是窝囊废。”
“你以为你是神仙,你生的儿子也是神仙?”
“臭小子,你不是老子生的,是你老妈生的,老子又不是女人,怎么生得出你!”
“。。。。。。”
父子俩二十七年后重聚天伦,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彼此都是顶级强者,颇有惺惺相惜的味道。什么废话都是多余,不需要磨合,一拍即合!
两个保镖互相对望一眼,静静跟在身后,看着父子俩的身影,耳边响着邘凌峰爽朗的笑声……很多年没听老板这么笑过,即使是老板的另外一个亲生儿子——恒少爷,也没能让老板象今天这么开心过,这说明,殷蔚天在邘凌峰心里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要。
邘凌峰的王国,将由殷蔚天全盘接手。
时光如梭,一转眼已过去一年了,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发生变化,当年的一场风暴渐渐在人们口中演变成不同的版本,大部分的人都愿意把殷蔚天说成一段神话,时隔一年仍然有人热衷于将他的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
他的陨落,对于蓝黛和殷家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尽管殷家尽量将事件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谢绝任何媒体的采访,不允许有只字片言的报导关于殷蔚天的身世。如果只是殷家在封口的话,事情或许还会有着波折,但是由于涉及到市委书记胡靳在从政前的旧行,其性质就不一样了。总的来说,在舆论的表面还没酿成不可挽救的风波,但实际上被这件事所影响的人,没一个心里好过。
殷蔚天真的象一颗流星般消失于灿烂的星空,他曾经的光芒却深深扎根在人们心里,无数人为之扼腕叹息,也有无数人暗里明里地幸灾乐祸,不管是哪种,至少说明殷蔚天这个人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会永远定格在一些人的心里,脑子里,甚至是……梦里。
今天是殷蔚天从这里坠江整整一年,用民间的话来说,是他的“祭日”。从傍晚时分开始,这里就站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就在那石栏边,久久都不曾动过一下,直到夜幕降临……
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临江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周围的树木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凭添几分萧瑟与凄凉,听在方菲的耳朵里,尤其是有人在孤独地低声哭泣……
四周空荡荡,没有一个行人,弥漫着一片冷清,还有令人发毛的阴暗……
方菲呆滞在那里,她脚下正是殷蔚天一年前坠落的地方。很难想象一个女人竟有胆量在夜里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她完全融进夜色里,一动不动,如果这时有人经过,绝不会想到这还有一个人……
她以为真的只有她一人,不知道藏在黑暗的某个角落,有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盯了她很久了,从她来的那个时候开始……
第161章 谁是新老板?
方菲没有给殷蔚天立空坟,甚至连个牌位都没有,因为在她心里,永远都不可能认为他死去,她只能靠这一点幻想活着。偑芾觑五
夜色,细雨,孤影,如同一幅深沉的水墨画,让人在欣赏的同时也不禁为她心疼着……她究竟是有多伤心?她究竟是有多痛才会沉浸如斯,连下雨了都舍不得离开。
她这是在自虐!她站在这里,脑子里全是曾经与他的过往,她一层层剥开自己的伤口,在上边撒盐……
有种痛,不是你刻意隐藏就会消失的。有种痛,你拼命想要忘却,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可一旦在某个时刻爆发,你就会发现,它从没远去,它一天比一天深刻,它日夜侵蚀着你的皮肉,它浸透你的血液,它遍布你的五脏六腑,它占据你灵魂的每个角落!它就象空气一样成为了你每天生活的一部分,除非你死,否则,你将无法摆脱!
兴许是方菲的脚站得麻了,身子无力地撑在石栏上,顺着边滑下去,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胸,象一只受伤的小兽,软弱无助的样子,见者如何能不为之怜惜……大来不殷。
只是,这中间不包括那隐藏在暗处的男人。Qr3u。
她站了有多久,他就在距离她不远的树后站了有多久。黑暗中,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只是一双眸子时不时隐约闪烁着幽光。他象一个幽灵,更象来自地狱的魔神,他不是融进夜色里,他给人的感觉是……主宰。
方菲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暗处窥视她,她完全投入到自己的情绪里,甚至有几次想过干脆就从这里跳下去吧……可只要这么一想,大脑里立刻就自动浮现出方博的影子……
方博给予她的父爱,是她最难以割舍的,否则,她真的也许在一年前就会做傻事。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无怪乎会产生任何一种消极的思想,许多事情我们理解不了,那是因为没走到那一步。
好在方菲的这个念头经常都是稍纵即逝,虽然活在无尽无休的磨折里,但终究还是活着,只是……生不如死。
男人终于动了动,不知道是想朝方菲走过去呢还是从另一边离开。他才刚抬脚,蓦的,远处有灯光在逼近……有车来了。
一听那引擎就是顶级跑车无疑,停在方菲跟前。
方菲下意识地被惊醒,回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男人……是苏裴。
苏裴挺拔颀长的身影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越发令人沉迷不已,他在外人眼里是当之无愧的花样美男,偏偏公子哥的模样,不知道的怎会想到他是本市黑帮的老大呢。
“方菲,你爸爸说打你的手机打不通,他着急,所以打了电话给我,我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你准是来这儿了。”苏裴的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和淡淡的疼惜。
方菲有点尴尬地牵了牵嘴角,软腻的声音说:“苏裴,我爸爸又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本来是打算现在就回去的。”
苏裴依旧是一副雅痞的样子,有点不羁,有点小荡漾,当即轻拍着方菲的肩膀调笑说:“反正我现在还没结婚,你想怎么麻烦我都行,等我要是婚了,你可没机会咯,所以嘛,现在可以允许你多麻烦几次。”
方菲“噗嗤”一笑,苏裴总是有这样的本事能在她心情最糟糕的时候将她逗笑,有这么一个“闺蜜”真是她的福气。
两人低声说笑着上了车,刚才那片愁云惨雾瞬间就趋散了。
匿藏在黑暗中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去的车,看着车尾灯勾勒出的幻彩,他眸底渐渐染上薄冰……很好,想不到苏裴下手真快,以苏裴的条件,想追某个女人那是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他愿意,女人在他面前几乎没有免疫力。
帅气又多金,势力背景雄厚的苏家,与殷家的女儿,当真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只不过,看在某人眼里是无比的刺痛,碍眼!
濛濛细雨中,男人站在方菲刚才站过的位置,良久才缓缓迈开步子,朝不远处的岔道口走去。只需要很短的路程就能看见那栋熟悉的别墅……那里,住着殷骏和胡丽珍……他们应该还过得好吧?
男人呆立半晌才走,仿佛不知道淋多了雨会生病,也许他的身体足够强悍,也许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淋雨算什么。
实际上在男人身后,一直跟着一辆黑色轿车,里面几个黑衣大汉,个个魁梧彪悍,除了那个司机之外。他们是这个男人的保镖,每个人都严正以待,手心里扣着手枪,只要发现有危险靠近那男人,就会在第一时间内做出最直接的反应——射杀!
男人一直走到了大马路上,才转身上了这辆黑色轿车……
再次回到这坐城市,心境竟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但是却有了另外一种期盼。生活是需要我们自己制造乐趣的,不然会无聊到死。男人现在的乐趣就是……将曾经的一些人和事,玩弄在股掌之中,犹如猫见着耗子有时不会一下逮住吃掉,而是慢慢地……玩。
=
时隔一年,方菲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营业员了,她已经晋升成为蓝黛的彩妆师。
这是方菲在第一次看见蓝黛的彩妆展示会时就在她心里萌芽的一个志向。那时候很朦胧,她也对于未来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想要什么职业,但越是接触化妆品这一行,她越发现自己志不在此,她更想的是自己可以亲手为别人制造看得见的快乐。
关于这一点,殷承泽竟是很细心地察觉到了,因为他从来没停止过对方菲的关注,他是个比狐狸还精的男人,很容易就试探出方菲的深浅。
他借着教方菲化妆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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