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大门，留给他一个匆匆的背影。由始至终，没有留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而在确定齐少凡离开公司后，我等在前台接待的沙发上。李姗姗下班路过，叫了我，我从埋头读的杂志中抬起头应她。“我和Rex临时有约，不和你一起去蓝瑟了，James在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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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这才是商场（下）
“阿泠，正解了。商检局项明来电话，今天他们照例查甸昔。”
“你明白怎么做咯，放消息出去。”识相的白楚，我暗自欣慰一下，挂了电话进公司。
九点半点刚刚好，慢悠悠得走进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喝完。照着微波炉的反光面整理下头发，才大摇大摆走出去，在公司过道里招摇着。
欧培思所在十二楼，楼面也不大。而一路上，东一个“我是某监事的秘书”，西一个“某先生请季小姐去一趟十六楼办公室”。我皆礼貌答应，实际连那些人姓什么都一概不记。
还没见着我办公室，齐少凡和李姗姗两人同时冲上来。不等他们说话，我开始发笑，看着他们俩笑得暧昧不清。李姗姗果断从我手上接过包，催促着目送我和齐少凡去十八楼会议室。
程允，杨颖，还有些见过且脸长差不多的环穹董事主席们。“甸昔被查了，季小姐你有什么看法。”说话的是昨天和杨颖一起的那个董事，他的语气略微平静和深沉。
这话听着，我笑了。脸上的笑，足以证明我自信；而心底里的笑，则跟疯子没两样。——我真的只是，无比开心和兴奋。眼中，原本伟大的甸昔集团，竟然毁得如此豪迈而彻底。甸昔是季家的又怎样，我身上流着的是季耘白的血又怎样？结果是，毁了它，我没有一点点感情上的留恋，有的只是兴奋，我的努力化为实质。
我强撑住脸部表情，既表示不知道又表示不惊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淡定自言自语道：“商检照例估计还要查个几天，我不准备等。”未等他发出质疑，我瞥到齐少凡就站在我边上，立即带有些气势得命令道：“少凡，准备撤资。”
此话一出，是一片凌乱。“保险么？会不会风险太大了？”我还是带着那自信的笑容，倾听他们的意见，而实则根本没去听。这些连个事儿都做不了的人，凭什么质疑我？
齐少凡看了我一眼，试图转头征询程允意见，迟钝半秒后，果断定住，执行我的命令。
杨颖与程允耳语几句后快步往外走，我余光追着她的背影，只见门外堆着一堆人——记者。杨颖将大门敞开，数人一窝蜂涌入。瞬间便有保安将内置安全门关上，剩下外边阵阵嘈杂声。
我暗自平复心情，张了一眼齐少凡的电脑界面，他皱着的眉头让我意识到，好像并不是那么顺利。“怎么样？”
“不知道，甸昔的网站打不开，所有有关甸昔现时股价消息的来源系网站，统统出现访问障碍。”齐少凡一连狂按F5，但是页面依旧无法显示出我要的信息。
我瘪嘴想了想，对边上几个不怎么熟的某董事的秘书道：“叫IT部门的人来。”随后拿出手机，试图用手机挂到股票页面拿到信息，只是缓慢到我开始诅咒苹果公司。
“阿泠，怎么回事？”程允缓步走过来，吐着雪茄烟圈，一脸严肃却又看起来毫无压力。我在被问的瞬间无法回答，只能说甸昔的这步，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却不在我的处理范围之外。
我站起来，离齐少凡有五步之遥。“甸昔知道是我们在做事了，可能动了些手脚把自己公司的股网搞到奔溃。他们现在在给自己留时间，反攻。”我努力突出最后两个字，反攻，绝对是季耘白的做法。我的性格和他最像，站在我的角度可以猜测——他，绝对不可能服输——特别是，输给被他看不起的女儿。
程允仰头吐着烟，继续不做评价得看着我，我适时地把头转过去看着齐少凡。程允不得不开口：“打算怎么做？”我把手机塞给他，用指关节敲敲屏幕。程允眯起眼睛看了几秒，把手机递给我，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看清。“做事吧。”
我微微一笑，看来，我未来公公对我是越来越不爽了。“少凡，过来。当前股价，31块6毛多，应该还稳得住。”
齐少凡气愤的将电脑一合，“IT怎么还不来？阿泠，就算等他们来了应该还要点时间才修得好，这样吧我先开始。”
我把手机给他，默认。“为了避免阻扰，回办公室去吧。”我没有跟去，他办公室有我的监听器。
真的，季耘白这招实在太逊了，随随便便搞奔溃一个页面就以为我会完全没辙而给他一个反击的机会？我不知道是他太低估我，还是太高估他自己，或是说这就是他的底牌。我讨厌这些低估我的智商的人。
齐少凡现在去做的，是把我们手上甸昔的股票全都抛掉，然后让财新的记者放假消息出去：商检将要查处甸昔。这样下去，没到午市休息，甸昔的股价马上能疯跌破28块钱。下午开盘，再拿一亿冲进去，资金一手进一手出，对环穹没有任何影响，而甸昔基本不会有翻身之地了。虽然我知道，这5％股份对环穹而言几乎不能做什么，但至少是挑衅——告诉甸昔，我，正式宣战。
而结果，比我意料得还要顺利些许。不能说我把齐少凡调教得好，只能说甸昔比以前更烂了。——两个IT部门的还在折腾得焦头烂额，齐少凡就从办公室走出来，把手机还给我。
我笑呵呵得走到会议桌的首席坐上，屏着气场什么都不说。董事会监事局的老伯们干瞪眼，包括程允也一言不发。“散会。”
第十九章 豪门的气氛
“Aunty，我是季泠，Rex的朋友。”第一次见到程睿司他妈，场景没众人想象中那么宏伟，豪门婆婆对仗未过门媳妇的场景完全没显现出来。这老大妈，穿得挺低调，就看那程睿司的遗传基因，估计智商也挺低调。长得到挺美的，毕竟是嫁入豪门的女人。
“你先到客厅坐一下，睿司还没回来。”她声音低低沉沉，感觉腔调和程睿司挺像。我谢过，一个人转到会客厅，程家其实我挺熟的。
不到十分钟，听见开门声。“阿泠，怎么在这儿？”他走进门，直接往沙发一坐，完全的大老爷派头。
我不意外程允会这么问，这也是我准备好的开场白。“Uncle，今天下班早，过来转转。”我十分注意程允眼睛的余光，淡如止水。
“早么？”两个字。对于程允，我一向秉持猜不透的心态，他和程睿司一样话很少，却在某种程度上犀利得要命。
我站起来，腼腆得笑了笑：“Uncle，我可以当你生气了么？今天这种情况，我一定要给董事会的人一个独立的印象，而不是处处都离不开你这个董事长。毕竟，现在欧培思里我才是第一把交椅。”
程允从正装大衣内口袋里掏出烟，准备点：“我知道。”铿锵有力三个字。我顿时有些沉不住气，我今天是有目的性地惹毛程允，结果？
说完便准备点烟，而他程睿司他妈正从餐厅过道走过来，立刻给拦了下来。“你就不能少抽几根？没看见有客人在家，人家站着像什么样？”
程允斜看她一眼，默默把烟收回铁盒子里。“对了，没介绍。她不是什么外人，季泠，欧培思现任CEO。”
“我知道。”还是这句……难道这是他们家里的至理名言？她还真知道。
我故作尴尬，替老太太拿下手上端着的红茶盘子。“Aunty你好。”程家的人，都一样，一句话都要反反复复说上好几遍才听得懂。
结果是我又被冷落了，程允没管我，接着道：“我安排她和Rex尽快结婚。”
结婚？好吧我明白了，程允也许没那么多气放在我的自作主张上，他丢给我这么大个CEO的外快，主要目的还是要我和程睿司结婚。这会儿，我明白是明白了，却插不上话。这一家人，说话都没个逻辑，应该说他们都有心灵感应还是怎么滴。
我僵着喝了会儿红茶，程睿司就回来了。很远的地方就听见他糯糯地叫着“爸，妈咪，我回来了。”我当场就“咯噔”一下绷住了脑神经。待在这里，简直就是对我的精神折磨！
“Rex，今天阿泠来，你们聊聊。”程允的脸这才有一点点表情，也不是说兴奋，应该算是没刚才那么僵硬了。他见到程睿司出现在过道那边，就起身揽着他老婆走开了。
程睿司服帖得点点头走过来：“季小姐，今天有空。”
“很空。”我学他爸那腔调口气说话，看他怎么接，我好学着点。
“季小姐知道上次传出去的几张照片么？”程睿司确实习惯这种口气，没有半点迟疑，说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我并没有看他，生怕见到他那清澈无底的眼睛，总是萌发起一点点的不忍之心。起身拿壶往小杯里倒了点茶，吹了吹：“什么照片？”这是程睿司的节奏，我正在习惯着适应它。
“上次你到我记者招待会上的，一些照片，被登出来了。”说真的我是忘得差不多了，就那次，我只是很适时得给媒体一点点预兆罢了。
“哦，没对你有什么影响吧？”客套道。此时我正在想，程允既然如此着急要我和程睿司结婚，必定有他的目的。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去多问，但结果始终一样，我必须努力让程睿司和我结婚，否则程允没有理由继续幕后帮我对付甸昔。
他把肩上的斜挎包拿下来，扯松领带，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没什么，只是你应该不太见报的，我怕影响到你工作了。”
现在这情况，我只想笑。也就很豪迈得笑出来了，反正程允不在，没人折腾我的脑神经。“没什么，大家都只是做好自己的社会岗位，不怕影响。”这话说的，我脸不红心不跳。
“那谢谢季小姐体谅了。”客套，恭维。
我正想着是跟着他的逻辑下去，还是反讽他一下，手机响了。我朝他淡笑表抱歉，站起转身接电话。
没有来电显示，我下意识先打开电话录音然后接起来。“你好，哪位？”
“季泠，呵呵。我是你老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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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老公的朋友
我敷衍了程睿司几句，便离开程家。这时候已经九点多，打了好几辆车才有人愿意大半夜开到淀山湖那种偏僻的地方去。
我不时得看表，这司机已经开得算是很快了，而我却总像是定不下心来。我紧捏着手机，即使知道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也不敢放开。原来，由外界因素提及秦暮，我的反应是这样的。——我自己都怕。
然后，我很努力得跟自己讲——季泠，到这份上了，你在怕什么？一个立哥难道你对付不了？那你凭什么对仗甸昔！
直到司机跟我说“还有十多分钟就到了，别睡了”，我才开始慢慢止住手心里的汗，努力把脸色恢复最常态。跟他说了谢谢，付了四百多块，下车站在原地等立哥。
听见出租车开远，没有车前灯的一点点光亮，我想拿出手机照明，便听见后方传来阵阵马达声。转头，因为在黑暗中待了一段时间，刺眼而闪烁的光，使我不由抬手挡住眼睛。“呵呵，季小姐。”
我冷静而缓慢得放下手，正眼看他。“立哥，好久不见。”四年来，我第一次见到陈立真人，应该说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真声。“找我什么事。”
陈立撸着他的斑马头，挑着一边的嘴角讥笑着：“季小姐这么急，急什么？”
“秦暮的事，对我很重要。”没什么可隐瞒的，这件事必须得处理，而且必须是我。陈立是现在上海黑帮第一把交椅，实力不可小觑。而现在，既然他来找我，就表示他没有打算与我为敌。如此，我便多一个盟友，有利无弊。
“他找上我的人，干掉秦暮。季小姐的一百万，这条消息，还了吧？”
我眼角猛然间抖动一下，干掉秦暮，是他？随即稳下思绪：“原来立哥还记得我的一百万保释金。我想，秦暮的命对于我，是值钱的。”这话说得不明白，但足够他理解出我要他护着秦暮的意思。
“秦暮现在在美国，他没办法动手的。他，也不会动你。”
我有些迟疑着，毕竟和黑帮交手的经验我还不足，即使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的伤害我，但始终一颗心悬着。“再加五十万，给兄弟们。我不希望他，或者他身边的人出事。”我果断道，瞬间散发出属于我的气场。
就这时候，我始终紧握着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整个人霎时一颤。手机，正在录音。如果这个界面被陈立看见，我不知道后果会怎样！我把手机屏幕微微竖起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顺势将他的目光从我的手机上引走。迅速关掉录音界面，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我，程睿司。你有东西落在我家了，一个U盘，爸爸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我瞬间脑神经组织瘫痪，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毫无预兆得、用最温柔的杀伤力，置我于死地？
程睿司的语速略慢，再加上我愣了许久，陈立看着我，眼神中渐渐透出怀疑的气息来。我所处的位置是一片荒地，方圆都看不见什么阻挡物，又安静地只剩下风声，如果他耳朵好点，没准就能通过回声听见程睿司的声音。我迅速挂掉电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在把手机塞入包的一刹那，强行关掉手机。
“立哥，我工作上有点事情，先回去处理下。这件事，下次再聊。”
陈立没应我，上了他小弟的摩托车。他戴好安全帽，我礼貌性目送他离开。而这时，他叫住准备发动车子的小弟，对我道：“有什么事，对你，比秦暮还重要？”我看不清，他安全帽下的表情。
什么事，对我，比秦暮还重要？
秦暮替我回答过——我自己——我的野心和我的信仰。
而直到所有的车灯全都消失，我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才意识到，我好像让那辆出租车走了，那我怎么回去？
原来我的脑子也是会突然定格秀逗的，只因为秦暮。
等回到酒店时，过了凌晨三点，想着明天还要上班，便也就不想睡觉了。打开电脑，把手机里的一些录音存档导入电脑，删除原文件，以防万一。
对了，想到那个U盘，落在程睿司家里的那个。我根据一个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