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迷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克里特迷宫- 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必须不断提高在利用这种超乎人力所及范畴的能力。因此,人类便通过捕食强悍动物来增强自身的强悍,通过食用狡诈动物来增强自己的心智,因为人类相信,生命力存在于血液中,饮食鲜血将会延长自己的生命。但是,人类同样也重视动物的价值,比如,除了肉和血液,它们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能够被充分利用。人们将鹰的羽毛摘下戴在自己的头上,相信它们能够带给自己鹰一样的敏捷与犀利。人类自身的服饰、足迹、唾液、头发以及指甲,一旦被施加巫术,便被注入新的能量,它们也便与人的受伤与否或者成败得失紧密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通过一个受伤的脚印,一截被施以符咒的剪掉的指甲,一摊混杂了沾上“魔鬼法力”物的口水,就能够预知一个人的旦夕祸福,事情进展的顺利与否。当然,还有其他的获取这种超能力的方法。比如,通过一些仪式或者念诵咒语就能将人引入某种途径。因此,这种信仰也便慢慢滋生——人们相信,无论是神还是动物,都可以被人类的意志力进行催眠。如果要捕捉一头麋鹿,猎手事前会演示一遍他所希望看到的结果——麋鹿奔跑着,然后如他所愿般跌倒;渔夫也会扮起被捕获的鱼儿在网中扭曲挣扎的动作,或者游向诱饵上钩的样子;水手们出海时会习惯性地吹起口哨,那是希望海风的到来,而一旦停止吹哨,则是风势已经足够强烈了。此外,在某些季节里,还有着类似的祈雨仪式。

第二章 旧石器时代的巫术与宗教(5)

看起来,在人类早期似乎存在着两种巫术——一种能带来好运,另一种则是厄运。通过在仪式上施以法术来影响能带来好运的源头,那些古老民族将自己的幸福全部寄托于此。所以,泉眼便成为幸运的象征,所有带着愿望去参观的人,都会留下一件东西,以确保能够源源不断地获得满足欲望的动力;还有一些树木被当作好运的源头,而另一些树木则是厄运之源。因此,人们通常会采用扔石子的方法来表示避免遭遇厄运,比如,朝一座墓冢或曾经发生过灾难的地点扔石子,或者当提到一个不祥的名字或路遇一种不吉利的动物时吐唾沫。
“宗教信仰影响着我们的始终,也勾勒出我们的未来。”“它带有说辩的性质,是在人类发展到一个更高的智力阶段,意识到这个世界实际是受到智慧控制的——那便有了神学。”凡此种种,这类假说在今天有着不小的舞台。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当把它们放到现实中应用的时候,都必须受到这样那样的条件限制。即使在巴比伦和埃及那样的文明地区,最高端的宗教理念通常也是与最原始的巫术信仰和活动联系在一起的。神被认为是掌握和控制着这些“力量”,但是他们自己似乎也深受其影响。在巴比伦,能够登临万神殿之顶的主神,掌握着这世界的“命运石板”(TabletsofFate);他引导“力量”进入特定通道,但其他年龄更老的神则通常能够创造出它们。比如,米罗达(Merodach)是众神之王,但是,他也必须同他的父亲“伟大的巫术师”依亚(Ea)配合才行。埃亚能够用火和水创造出力量。此外,在古代信仰中,我们还能找到“月亮是力量的最高源头”的说法,后来,它又被赋予诸如阴阳同体的双性神南纳(Nannar,巴比伦神话中的月神,在阿卡德语中被称为“辛”神)的神话色彩。在苏格兰和爱尔兰,月亮却从未被具体化过,它永远都只是一种巫术中的坩埚,神圣却又简单。
今天,我们可以把巫术与宗教分离开来,但是远古时代的人类不可能这样,在他们的信仰中,二者没有区别。他们将祖先的各种信仰和思想全部沿袭和继承下来。宗教所包含的各项内容在原始民族群落中都能够发现,其中巫术占据着十分显著的位置,因此,巫术中的各项要素也都能从宗教体系发展的过程中寻到线索。看起来,这种观念上的混淆在旧石器时代似乎也存在。在我们今天看来,原始人类的思想既缺乏逻辑上的合理性,也缺乏整体上的同一性。可以说,当时的人们对各种并存的甚至是矛盾的信仰一律采纳和接受。他们简直堪称最顽固的保守主义者,即使是在接受了那些原本是用来代替陈旧观念的新思想之后,仍旧会继续坚持原有的信仰。
当人类面临危急关头时,宗教思想似乎便开始萌发了。在每个原始部落中都曾有过这样一段时期,即人们不得不承认,巫术也帮不了他们:受到符咒保护的房屋照样在劫难逃;佩戴护身符的勇士一样在战场上倒下;即使在所有祈求食物的仪式上祷告一遍,一个家族或一个部落还是要面对饥荒的威胁。尽管如此,人类还是不得不怀揣着信仰和勇气去面对灾难和未知的明天。正如马雷特先生(R。R。Marett)所说,“宗教就是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一种心态。正是得益于它的精神才使得人们的心理获得安慰……这种在所有现存宗教中都含有的精神通常是与一定的坦诚和谦逊并存的。”'17'
这种宗教情感成为人类对于超自然意志认识的必要条件,它给人类原本脆弱的心灵带来一种对于超凡能力的模糊概念,这种想法在人类的思维中是很自然地萌生出来,它是对人类思想与情感要求的一种回应。天上的众神,或者是众神中的主神,与人类社会的构成和秩序完全一样,但却不受自然力的控制。随着这一思想的发展,人们逐渐相信好运是来自于天神,他们是人类的朋友,而厄运则来自于魔鬼,他们是人类的敌人。因此,人类有必要去赢得天神的帮助,而确保自己不受到魔鬼的侵袭。
但是另一方面,人类却并未意识到,巫术只是一种渴望超越被自然力控制的意识。归根结底,这种信仰是源自于“整个世界都要受自然规律支配”的社会现实。可能有些人在偶而使用这些方法获得成功后便迷信它们是亘古不变的天律,但是当他们在为这些巫术为何不能总是奏效而深感困惑时,却不曾醒悟,原因其实很简单,只因他们忽略了自然规律。他们对自然力的认识是建立在那个时代的科学基础上。他们在实践中会竭力利用这些认识,就如同他们的后人利用尼亚加拉瀑布发电一样——从一种已被认识的能源中汲取能量,就像无线电通讯设备是利用从电流中获取的振动波一样。在试图解开这些自然之谜时,他们往往是无功而返,但他们通常会将这些“障眼法”运用得十分巧妙,比如,对于那些祷天祈雨的仪式,是轻易不会使用的,除非在久旱不雨,万般无奈的情势之下,才会将其昭然示众。一般说来,老谋深算的巫术师们很少去做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尝试。他们总会获得成功,不管用何种方法,只要能满足他们影响普通民众的目的即可。可以说,原始人类生活在一个充满恐怖的世界中。人们头脑中的许多思想是不牢固的;几乎没有人不生活在那种紧张到近乎疯狂的社会秩序中。而巫术师们正是通过不断调整这种不稳定的信仰来达到种种人力难以企及的效果。对他们来说,通过催眠的办法来控制那些受伤或生病的人与其配合并非什么难事。在今天,许多原始部落中的野人都被发现出现过类似歇斯底里的症状,当然,这完全是巫术师们的“杰作”。一个有勇气单独面对一头狮子或一挺马克西姆重机枪(Maximgun,一种老式机枪)的野人,当他一看到在一个旨在影响权力分配的可怕而神秘的仪式上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巫术师时,便可能吓得战战兢兢。
因此,当我们发现一个有着鲜明特色的神鬼信仰的独特部落时,应该可能想到,这是一个已经拥有超自然的意识,并且该意识是有别于一般概念的巫术学说的民族。当人类随着这种兴趣的日益浓厚开始用各种行动来实现这些想法时,也就产生了宗教活动。所以说,表面上看来是一个巫术仪式,其实质却可能只是宗教内核的一种折射。实际上,很多古代民族,在进行一些驱魔活动时,都会像对待神明一样套用宗教的形式来施展巫术。正如希腊哲学家伊索克拉底(Isocrates,公元前436338)所说,“那些在我们看来是好运之源的神都被冠以奥林匹斯山诸神的头衔;而那些总是与灾难和惩罚相关联的神则要承载遭人避忌的恶名;对于前者,无论在民间庙堂还是城邦祭坛,他们都是受万众景仰俯首参拜的对象;而对于后者,无论在祈祷还是供奉的过程中,都不会有他们的位置,当然有一种情况除外,就是在驱魔仪式中。”'18'在印度婆罗门的祭神仪式中,会参杂进一些法术内容,这些举动的目的是驱逐魔鬼,免得供奉给神灵的祭祀被中途截取。在埃及,祭司在供奉神的祭拜仪式中也会施展一些法术,以期对神产生影响,在巴比伦也同样如此。宗教与巫术的融合衍生出许多相互结合的活动和更为复杂的信仰体系。
旧石器时代的民族有他们的神或魔鬼,抑或二者皆有,以及有关巫术的信仰。在他们的岩画中描绘的兽头神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们有的手臂高举,如同埃及人敬神的姿态一样;有的像巴比伦神话中的半人半兽神和布须曼人中流传的兽头神一样跳起了“丰收之舞”。这种庆祝丰收的舞蹈也是巫术的一部分;舞者是一个信奉超自然主义的民族,这当然是一种宗教上的概念。
在巴比伦,最古老的那些神与妖魔之间是不能辨别的。甚至连慈祥的埃亚也不例外,他按照魔界样式教授他的信徒们怎样建房造屋,耕种土地,制定人间法律。旧石器时代的神身上同时还兼有十分明显的半魔的特征,“破坏者”与“保护者”、“人类的敌人”与“人类的朋友”、“灾难制造者”与“祝福给予者”,这些对立的角色却恰恰都集于他们一身。
在塑造神的过程中,早期人类形成了他们的世界观——他们最想要什么或者最畏惧什么。象征健美与运动的神身形会如同参天大树一般伟岸,他掷起巨石来比人类抛小石子投得还远;代表爱与美的女神则完全不受世俗的约束,妩媚风骚,恣意放荡,在与其媲美者的面前极尽夸张之能,尽情展示她的娇媚柔美,她的追求者就像伊师塔的仰慕者一样多如牛毛。她们通常被描绘成丰乳肥臀的女性特征,这丝毫也不为过,因为从古至今这一直都是人们心目中完美女性的象征,当然,有时她们也被描绘成那种杨柳纤腰、曲线玲珑的女性之美,毕竟这同样也是令男性心旌摇荡的佳丽形象。总之,在当时人类的心目中,神便是超人,而女神自然也就是女超人了。

第二章 旧石器时代的巫术与宗教(6)

当然,这些神的思想同样也要受到当时人类信仰的局限和影响。崇拜动物的民族,自然会相信他们的祖先是一种独特的动物,于是,他们一定会将其与半人半兽神联系起来。例如,巴比伦文明中的天神埃亚,身上就穿着远古时代的鱼皮,这在祭祀中已成为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因此,在图腾祭仪上的祭司通常身披类似的象征部落祖先所崇拜动物的皮毛,因为这些动物是人类主要的食物;或者戴上一个面具,以此象征图腾与他们部落的合二为一。有关兽头神的另一种理论这样解释,他们是联系人类神与动物神的一个纽带;人类从一开始崇拜“巨兽”(GreatBeast)逐步发展到崇拜“巨人”(GreatMan),这个过程是一个逐步进化的过程。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但是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尽力尝试从奥里尼雅克时期南欧和西欧的兽头神着手来解开这个千古之谜,而不是埃及或者巴比伦。
因为,对于远古时代散居各地的人类来说,早在底格里斯幼发拉底河流域文明之前,这种进化过程就已经在这些地区开始了,它甚至比埃及人开始土耕火种的时间还要早。这样一个漫长的文明年代为未来文明的缔造者们始终在进行着铺垫和准备,这一时期的人类将祖先对于丛林的懵懂敬畏和信仰,连同那些在第四纪冰川期之前和期间发明的装饰图案一起,被沿袭和发展下来。甚至这一时期的服饰风格也同早期的样式一脉相承:喇叭口式的裙子,蜂腰周遭悬挂的饰物,(这些特征与克里特文明联系在一起,)都在奥里尼雅克山洞中的岩画上有所展现。不过这并不足为奇,因为即使是亚述人的女神造型也要早于其文明本身。一尊像埃及女神一样的伊师塔的象牙雕塑在库扬及克(Kuyunjik)被发现。“这尊塑像带有典型的埃及人的特征,”金先生(L。W。King)'19'这样写道,“先看眼睛……事实上,几乎这尊塑像的每一处特征都像是埃及人,只有一处例外——她的手势。女神手抚胸部的动作顿时昭示出她的亚洲人的特征……事实上,这的确是十分典型的西亚人的特征,后来又进一步延伸到爱琴海地区。”这一姿势同时也是奥里尼雅克时代的特征;有些脂肪臀的女子象牙雕塑也有类似的手抚胸部的动作。“现在还不能确定,”金先生继续补充道,“是否裸体女神最早可以被追溯到巴比伦、安纳托利亚或者爱琴海文明。”或许裸体女神是奥里尼雅克时期散居各地的旧石器时代民族的后裔与新石器时代初期迁至欧洲的后来移民两种文化交融后的结果。在下一章,我们将引领读者一起追溯不同地区祭拜古代女神的历史,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是生活在后冰川年期的旧石器时代民族,他们与地中海沿岸最早期的居民交往并相互融合。
脚注
'1'《巴比伦和亚述的宗教信仰》,莫里斯·贾斯特罗著,第136页。
'2'女性胡须表明这一地区为寒带特征。另一方面,它也为我们提供了古埃及人中“中性人”的最早证据。
'3'见《南非内陆行记》,W·J·波切尔,第二卷,第61页(1824年);《南非土著民族》,G·W·斯托,第129页(1905年);《加拿大西北地区部落报告》,英国协会代表(1889年),第837页;《古代狩猎者》,W·J·索勒斯,第238页(1911年)。
'4'《西部高地传说》,坎贝尔,第3卷,第225页。
'5'《诺森伯兰郡史》,哈奇森,第14卷,第4页。
'6'《南印度巫术与迷信》,第119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