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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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的女郎-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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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野辰平的耳语,使顺子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场“暴风雨”过后海野辰平炽热的感情。受到那种感情的感染,顺子觉得自己也投进了那股热流中。她曾对海野辰平说,自己是一个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的女子,其实,自己目前的行动和情感否认了这一点。是什么原因使她有了这种想法的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生活和工作中的制约和束缚吗?还是社会的秩序和纪律?追求人生的自由,可以挣脱社会的秩序和纪律吗?
秩序和纪律,大概就是要束缚那些生活在社会中的人们的。它不仅存在于小范围中的人们中间,而且存在于大范围中的人们中间。人们无时无刻都会感到有个约束。有些约束,人们或许认为不合理,想摆脱它,按照个人意愿去为所欲为。那么,如果这样的话,什么约束也不复存在了。试想,人们又将如何去生活?三泽顺子就想把自己置于一种没有制约、没有束缚的秩序中,看来是脱离现实的。
出租车穿过极不整洁的大阪市,上了京阪公路,已经可以看到山崎一带的山谷了。
“你在想什么?”海野辰平小声问顺子。
“没什么,”顺子嫣然一笑。
“我要多关心你。”海野辰平吸着烟,好象不介意地说。
第07章 温泉旅馆的大火
1
车子撒欢似地奔跑着,要靠近京都市了。他们将到哪里去,三泽顺子一点也不清楚。海野辰平只是躺着一个劲儿地抽烟。他很少说话。他那无言的思考到底是在三泽顺子身上,还是在公司的事业上,没人能猜到。海野辰平是个不断图新、振兴事业的男人,他的沉思或许仍在事业上。这个人从造纸行业、报纸新闻的经营开始,进而扩张到电视行业,成效是惊人的。批评派说海野辰平在事业上的成功是由于财界的援助和庇护,但众所公认的,还是说他能量大,有实力。否则,他也不会得到财界的瞩目和信任。
在海野辰平的计划里,下一步就是打算收买接收R报社了。在事业上不断推出新方案、新设想的海野辰平,或许正在策划新的计划,在策略上下功夫呢。三泽顺子对海野辰平的沉默感到不安。一个普通的男人当他和恋人外出旅游时,往往会对自己的恋人百般温存,絮絮不休地说着体己话,如漆似胶般地和恋人粘糊在一起。而他,海野辰平好象压根就没意识到三泽顺子的存在,没意识到她就坐在自己身旁似的。顺子也尽量不去妨碍海野的思考,她的眼睛看着车窗外迅速流逝的风光。
车子驶进京都后,又过了一座桥。三泽顺子很久没到京都市来了。市内的车辆明显地比以前增多了,但仍然比东京市幽静、肃穆。一过了桥,那古老的智积院就出现在眼前。出租车往左拐弯,继续向前驶去,行进在东山山麓一带。顺子非常喜欢京都的这条路线。他们乘坐的车子又从高台寺进入祗园,穿过中院,来到幽雅的青莲院。顺着青莲院寂静的道路,往上就是南禅寺了。车子的行进路线完全是按照海野辰平的旨意进行的。
三泽顺子在海野辰平身上突然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在顺子眼里,海野辰平虽然身为G报社社长、电视局经理,但这与他的文化素养似乎没什么关系。他主要还是一个有实力的企业家。而像海野辰平这样的实业家,对古老京都的文化遗产、名胜古迹的认识和兴趣,充其量也不过是河原街或祗园一带。但是他指定的这条路线确实是一个有文化教养的人所喜欢的路线。这一点超出了顺子的想象。只是她没有说出来。
早上9点半左右,他们从大阪出发,来到京都已将近11点了。离开大阪时,他们没在宾馆吃早饭。原因是都感到有些难为情。
“肚子饿了吧?”这是离开大阪后海野辰平第一次跟顺子说话。
“你也一样啰!咱们吃饭去吧!”顺子说。
车子又朝着与南禅寺相反的方向行进。沿着一条僻静的道路,穿过一些断垣残壁,正前方就是比壑山。比壑山中云雾霭霭,山上的风光清晰可见。
他们在一家挂着“瓢亭”牌子的门前下了李。走进“瓢亭”大门,顺着一个石阶围成的水池往里边走去。
“哟!欢迎!欢迎!……经理先生,哪阵凤把您给吹来了?”一个很有姿色的女招待满面春风地迎出来。她对海野辰平以及走在他身后的三泽顺子恭敬地鞠了一躬。
“给弄点吃的吧?还有空位吗?”海野辰乎说。
“有,还有一个不错的单间。”
水池里倒映着摇曳的绿叶。池水呈深蓝色。肥大的供观赏的鲱鲤鱼在水面上游来游去。
“啊,好大的鱼啊!”三泽顺子不由得停住脚步。
“还有好多、更大的呢,小祖,”女招待指着一群游过来的鲱鲤鱼,对顺子说。
顺子脸红了。女招待称她为“小姐”,可能是根据常到这里的海野辰平与自己的关系来称呼的。但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看到鲱鲤鳞片上那苔藓似的斑点,顺子感到一阵发痉。
“你看,这个水池是‘心’字形状。”海野辰平说。
海野辰平这种解说显然是在转移女招待的视线。让三泽顺子摆脱发窘的局面。
他们入了座。顺子发现周围的坏境很优美。正面的水池旁边还有竹篱、松树,这是典型的茶室式建筑。
女主人端过淡茶并向海野辰平致礼。这是一个京都人常有的那种漫长脸、细眉眼的中年女性。
“老板娘,有粥吗?”海野辰平问。
“哎呀,还没有。到了夏天才开始熬粥呢。”
“是吗?那就简单地来点什么吧!”
“谢谢。经理先生不是特别喜欢吃茶水泡饭吗?”
“行,清淡点就行了。”顺子没想到,海野辰平这个美食家的饮食要求也特别合乎自己的口味。
“那我就看着办了。”老板娘说着,微笑着把脸转向顺子:“看来经理先生怪忙的,还带了个帮手呢。”
老板娘言下之意,是把三泽顺子当成了海野辰平的秘书。
顺子对老板娘支支吾吾地“哎”了一声算是答话了。其实顺子心里明白,作为善于与人周旋的买卖人老板娘,不是没看破他们两人的关系,而是为了不使顺子尴尬罢了。
吃完了饭,他们走出“瓢亭”。海野辰平让车子朝正北方向开去。
“你去过三千院吗?”海野问顺子。
“没有。不过,正想什么时候去看看呢。”
“好,这一下可以如愿了。去那里转转吧!”
对海野辰平这样的实业家,利用一整天的时间去兜风、去消遣,顺子感到无法理解。也许就在此刻,海野辰平的秘书正急红了眼到处找他呢。设在大阪的那些有关公司的董事、厂商以及约定好与海野会谈的人员,也正惊恐万状地打听海野的下落呢。海野辰平完全能预料到这些情况的发生,然而,他却置此于不顾,还是把顺子带到了游览圣地——三千院。与其说是海野辰平心情舒畅,倒不如说是让顺子高兴。这能不能说是海野辰平为昨天夜晚的“过失”所采取的补偿行为呢?
从出町柳往北,车子上了比壑山路。山路的一边是丘陵,一边是峡谷。小车奔驶的前方,好一派田原风光!星罗棋布的农舍座落在斜坡上,这是在城市中难以看到的景象。
“嘿,太让人开心了!”海野辰平说:“把工作抛开是如此之痛快!”
海野辰平的神情确实很舒畅。不过,干工作时,他也很少有焦心的事。
三泽顺子对海野辰平的生活很不了解。她知道海野有妻子。正如海野自己说的,他还有两个固定的情妇。单从这一点看,海野对自己的家庭和妻子并不十分满意。不知那个当艺妓的女子长得象什么样,性格如何?这些,顺子想象不出来。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艺妓有些隔阂和含有某种醋意了。
虽然旅游的季节还没到,但三千院已有不少游人光顾了,而且多是青年男女结伴而来。和海野与顺子擦肩而过的游人们,总会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两人。顺子清楚,他们是在推测自己和年龄悬殊很大的海野到底是什么关系。
“稍稍休息一会吧!”海野辰平说。
到达三千院的寺庙要爬很长距离的石阶。平时很少走路的海野辰平,爬不了几步就要歇一歇。虽然他也常常打打高尔夫球,但毕竟坐惯了车。
他们在附近的茶社坐下休息。海野辰平从茶社要了啤酒,三泽顺子要了点茶水和当地的点心。茶社就设在林中,林中树木茂盛,一片接着一片。
“你呀,”海野辰平问顺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东京?”
“还没定下来。”顺子回答。
“哦,对了,你已经辞去报社工作了。我差一点忘了。”海野笑笑:“我预定明天回太阪,后天在东京还有个重要集会,无论如何必须在后天赶回东京。”
海野也许想暗示顺子,他想带顺子一起回东京。
“你看这样怎么样,今天晚上咱们再逃得远一些。”野辰平恶作剧似地看着顺子。
“别转得太远了!您在大阪还有公务呢!经理撂下那些官员们,这会难为他们的。”顺子说。
“偶尔这么做一次也不错嘛!”
海野辰平喝完了一瓶啤酒后,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脸也开始红了。
“如果不是这个机会,我也不会想到‘叛逃’的!”
——这样的机会,海野辰平很可能是指他与顺子发生关系而言的,他之所以抛开繁忙的工作,偷闲与顺子去兜风,或许就是想对顺子表白自己的爱情。
但是,跟着海野一起兜风的三泽顺子,忽然联想到夜总会里围着海野辰平,让海野取乐的那些女招待们。不知自己和那些艺妓出身的女人又有什么两样。顺子也觉得这种联想未免太悲惨了。不管怎么说,海野辰平的心还是向着她的。
“你看怎么样?”海野辰平催促顺子表态。
“还是以你的公务为重吧!”顺子回答。她觉得应该服从海野的事业。
“没关系,仅仅是天把两天忘掉工作,没人会注意的。”海野可能有点醉了。他情绪极好。
这个人,本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为了事业,他总是在不停地奔波着。看到他那欢快的样子,三泽顺子反而觉得他很可怜。没想到这么一个有地位、有权势的人,也这么渴望自由,渴望回到大自然中。
“你说说看,还想去哪儿?”海野辰平小声跟顺子合计着:“后天必须赶回东京,咱们不能走得太远了。……这样吧,现在索性开到九州,你看怎么样?”
“九州?”顺子吃惊地问。“那太远了!”
“哪里。坐飞机去嘛!从时间上来说,就不算远。而且从九州的福冈到东京有直达班机,坐上喷气式,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从大阪到东京也只要30分钟。……咱们在京都转来转去,很可能被熟人看见。到九州去不一定会碰到熟人的。就这样,现在就去飞机场。两个人的机票总会有的吧。”海野辰平为自己的计划不胜喜悦。
2
在伊丹飞机场,海野辰平和三泽顺子没遇到熟人就顺利地上了飞机。
“真是太好了!”在飞往九州福冈的飞机上,海野对顺子耳语道。这个头发半白的男子汉像孩子似的,为自己的恶作剧高兴得满面红光。“其实坐飞机很危险,总令人提心吊胆的。但考虑到这趟班机上不会碰上熟人,还是坐了飞机。好了,一个熟人也没撞上。天助我也!”
海野辰平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坦诚地谈了自己的安排:今天晚上在博多住宿。明天全天在九州以北玩个痛快。后天再乘喷气式飞机返回东京。
听了海野的安排,顺子不免又担心起来。她认为这是海野辰平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一时高兴才作出的决定。这种决定,会因为经理“突然失踪”,引起整个造纸总公司、电视局,还有大阪的分公司上下骚动。他们将为经理的“失踪”兴师动众,甚至还会惊动新闻界。不仅如此,这将给他的事业带来多大影响啊!海野辰平与川北良策等人可不一样。准确地说,这位能左右日本局势、叱咤风云的人物应该属于日本人民的,他是日本人的海野辰平。如果海野辰平为了取得自己的欢悦,影响了他的事业,自己也将成为“罪人”,为社会唾骂。
“干嘛一脸的不放心?”海野若无其事地说:“一上了飞机,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公司就是吵翻天也无济于事。你就死心踏地地玩个痛快吧!”
其实,不得不死心踏地的还是海野自己。这从他的言谈中可以知道。他对顺子说:
“譬如说吧,我们现在想回去,不行啊!从飞机上跳下去,那就等于自杀。跳下去也不一定就落在地面上。愁眉苦脸也没用。坐在飞机上,必须把什么都抛在脑后。既来之,则安之,随它去了!”
海野辰平让顺子换到靠窗户的座位上,并跟顺子讲解从云缝中看到濑户内海的各地地名,这个人哪,看上去是如此安闲和开心。如果他真的两天跟外界断绝了联系,是要轰动整个日本新闻界的,不知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顺子还是为他担心。这次的旅行对他的事业一点帮助也没有。海野辰平也有家庭,并且还有两个他说过的固定的情人,她们不担心他吗?三泽顺子忽然感到海野辰平是把这次短暂的旅行作为他赎罪的一种机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顺子反倒觉得过意不去了。她认为责任主要在自己身上,是自己飞到大阪来的。
飞机的玻璃窗上淡淡地映出了三泽顺子的倩影。当飞机穿入云端时,她觉得自己的影子就在云中翱翔。顺子对着自己的影子问道:
“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在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没有回答。影子就象不认识她似的。从离开东京到现在,她仿佛觉得自己就在梦中。而从思想上讲,今天的她不是没有变化,那就是一种虚无感在心中无限蔓延。这种感觉,使她在观察社会、观察问题的角度上开始有所转变。
“在想什么了?”海野辰平问。他从口袋里掏出空中小姐给的水果糖递给顺子。
“把这个含在口里,什么也别想了。……我也把一切抛之脑后。好了,清闲两天吧!”
飞机开始降落了。顺子从未见过的风光开始斜着往上升。乘坐在飞机上,他们往那泛着微波的博多湾海面上滑去。
“啊,到了。”飞机着陆了。海野辰平从座位上站起身。
旅客们也纷纷从飞机上走下来。
这是一次陌生的旅行。下了飞机,三泽顺子紧偎着海野辰平,随着人流往机场事务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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