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洛玩味:“司徒,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抄袭是很可耻的行为?”
岑洛踏进C大校门的时候,已经超过下午三点。
司徒燕安静地站在校门口,洁白的校服裙裾微扬,长发如墨,眉目若黛,脸上未着丝毫妆容,却分明给人一种艳光四射的感觉。只是她的唇却紧紧抿着,眸光微微含着可怜巴巴的色彩,怔怔望着某个方向出神。分明是受尽了委屈的小白兔模样。
直到岑洛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彼时细雨若牛毛,一身红色风衣的洛洛出现在远处的转角里,慢悠悠行来。
司徒燕便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
忽然就定住了眼神。
只那一个模糊不清的红色影子,便令她从一片喧嚣雨声中抽离,满身满心的宁谧。
更近了,司徒燕于恍惚里与她对望。分明是没有打伞,发丝微乱,她整个人却丝毫不见狼狈之色,眼神如同被雨洗过一遍,清澈通透,一时那浪漫的雨景都成了她的背景色,只将她渲染出一股惑乱人心的气质来。
“洛洛,你终于来了。”司徒燕看着那双眼睛,喃喃叹了一声,压下乍见她时的那份迷惑。一时笑若夏花。
“考试结束了吗?”洛洛淡淡地问。
“还有半个小时。凭你的能力,十分钟就能搞定,也就是说我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抄誊你的,走吧。”司徒燕嘻嘻一笑,小心翼翼地望着她,见她唇角含笑,放下心来,扯着她的手便朝考场跑。
很多年之后,司徒燕还对岑洛进入考场的情景记忆犹新。
那是洛洛以转学生的身份进入C大一个月后,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出现。
司徒燕抢先一步奔到考场占了个位置,然后双手衬着下巴,期待地看着门口,脑海里勾勒着洛洛进入教室那瞬间的惊艳场景。
她的位置正对着走廊。当洛洛出现在门口,门口的那段时光忽然被渲染得一片静好。司徒燕便屏息,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恶作剧的笑意,不经意地,跨进了教室。
然后,很无辜很纠结地拢了拢自己的风衣,苦恼地吐出一句:
“好大的雨……”
那绝代的风华,忽然就全部收敛进了骨子里,再也瞧不见半分。
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罢了。
司徒燕错愕地望着她,她的眼神那么无辜,却并不清绝,只眼底深处,一抹戏谑一闪而过。
司徒燕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将自己的风情,收敛得如此彻底。
考试了出来,司徒燕缠着洛洛:“去寝室坐坐吧!你当初嫌寝室不好,非要住什么宾馆,害的我想找你说话都没有机会。”
岑洛笑了笑:“好。”
本是无意间地一个侧首,偏偏就见着了她的那抹淡淡的笑容,司徒燕一颤,兀自怔了。
part 3 金屋多藏娇
宿舍是双人间公寓,温馨漂亮,窗台上几盆盆景绿意盎然。
公寓的书桌上,一台电脑界面呈开机状态,洛洛只一扫那电脑桌面,眼底讶然。
“前几天有个大新闻,你知道不知道?”司徒燕双眼放光,“我们市的那个粟大富豪家举办的一场豪华婚礼,新郎没有出现。我看报纸,那个新娘长得和你好像,当然了,没有你漂亮。”
岑洛低哦了一声:“说不准就是我呢!”
她目光还睇在电脑屏幕上。那一个一身名牌的漂亮男人纵然被压缩成了一张花哨的壁纸,依然给人一种极致的优雅感觉。
司徒燕不满:“怎么可能是你?那个粟家的少爷听说在外面鬼混,若你嫁给他,那还不是鲜花插那什么上!”
洛洛不置可否,手指在键盘上随意一敲,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电脑的桌面壁纸……这个男人是?”
司徒燕哑然失笑:“洛洛,你连他都不认识?我真怀疑你不是C市人。”
洛洛唇角微扬,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来回滑动,却眼睛带笑望着司徒燕不说话。
明明是浅淡的眼神,偏给人一种极为深邃的吸力。
司徒燕被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魅惑弄得一阵尴尬,却忽然醒悟了:“我倒是忘记了,洛洛你本来就不是这个城市的人呢!也难怪你不知道他了……”
将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语气微酸:“这个人的爷爷是本市第一富豪,老爸是C市市长,妈妈当年是亚洲小姐总决赛冠军……这么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又继承了妈妈的好样貌,洛洛你不知道喜欢他的女孩子有多少……”
“哦?”
“不过我可不喜欢他。只是见他长得确实养眼,拿来做壁纸还勉强耐看。”司徒燕解释。
洛洛见她脸色微微发窘,沉吟着,却没有再说话。侧脸望望外面的天色,乌云淡雨,不知怎么就有了点倦意。
“司徒,见过他本人吗?”
司徒燕讷讷:“他小时候就出国念书了哪!我只在电视上常常见到他。怎么了?”
洛洛抿唇:“他本人……并不如你想的那般风光……”
便已经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多,于是忽然打住。
再看天色,已经有些蒙蒙若灰了。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摆弄着几盆盆景。
见她似乎很喜欢,司徒燕大是得意:“我送你一盆吧!”
岑洛眼睫低垂,轻轻谢绝:“我只喜欢白色的兰花。”
忽然轻轻一笑,在司徒燕的诧异中,加了一句:“而且只喜欢帝王兰。”
后来,洛洛离开的时候,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这个……你不喜欢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司徒燕答:“东方谨。”
她看着洛洛慢慢走在雨幕里。走过的地方,竟有一种陈迹难寻的怅然之感。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
金翰苑在望,倒也不急着赶路了。洛洛漫漫而行,眸子带着评估,打量着这片建筑群的格局,时而揣测着建筑师们设计的意图。
本是聚精会神的,却忽然心下一动,若有所察般回眸,就见到了一个女人从金翰苑斜对面的绿揽苑出来。二十六七的年纪,一身妩媚酒红的短裙,下套一双惹火的红靴,长的却是极度精致。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跟在她身后,正一个劲地嚷道:“姐姐,姐姐你答应人家嘛!人家看上那款跑车好久了……”
一侧身,就看见了远远站立着的洛洛。少女的脸色忽然不自在起来,扯了扯那女人的手臂,低声道:
“姐姐,你看,是那个女人。”
那女人侧目,饱含深意地扫了洛洛一眼,眼里原本是有着点敌意的,却瞬间消散于无形,甚至还礼貌地对她点点头,这才对身边的少女说:“黎黎,走了。”
“可是姐姐,她……”
女人淡淡一笑,瞪了那少女一眼:“你到底还要不要去看那款法拉利?”
少女惊喜地啊了一声,果然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钻进了一旁的高级休旅车。
洛洛站在一边,脸上的笑意还在,但是心里就微微有了点寒意。
那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偌大的别墅里,岑落坐在露天顶上,拥膝侧脸,若有所思。身边的几上,一杯饮料纹风不动,脚边却是那沓从啡咖拿来的资料,散了一地。纤足如玉,随意翻踢着那些薄薄的纸页,直到,豁然出现今天邂逅的那个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依然是一身妖娆的红,那一抹纤,那一份媚,细细品来,竟是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黎思,二十五岁。孤女。十八岁成为粟离的情人。藏于黄金地段绿揽苑。
脑海里,就开始回放今日傍晚那个女人离去时候的一瞥。
那种眼神,有点酸,有点冷,有点浅,却在一瞬间化作了一种笃定和不屑。那是胜利者惯有的姿态。
可是,只一个女人罢了,如果不是被那个男人宠到了一种放肆的地步,何来那样一种耀眼的神态?
那真的只是那个男人的金屋之娇吗。一个资料上显示的除了给予过粟离建立试美色的灵感外,无足轻重的女人?
便微微眯起了眼,沉吟。这样的女人都还无足轻重,那么,什么女人才能套住那颗孤狼的心呢?
白嫩的脚趾在那张照片上微微一错,立时那页纸片就单薄了,苍白了。
洛洛转动旋转沙发,面朝窗外,半眯起了眼。眼底一丝锐利的光芒划过。
别墅大厅的座机忽然响起。佣人跑去。不多时上楼,却是带来了粟衡天的口讯:
“少夫人,老爷让我转告您,少爷接下来去埃塞俄比亚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回程的日期可能要推迟一两周。”
洛洛不意外地抿唇,淡淡道:“无妨。”
无妨,我正打算把他的世界清空。不回来正好。
长身而起,对着漫漫的夜空轻轻伸了个懒腰,唇角慢慢就又有了一丝趣味的笑意。
拨出一个电话:“乌鸦,我们谈一笔交易。”
那端,带笑的声音响起:“哦?”
洛洛笑了。
她抿唇低叹,若有所思:“你入侵美色总系统帮我做一件事。”
“代价?”
“我把啡咖转入你的名下,如何?”
声音莫名有几分飘渺。
那叠资料还散落在脚边。
挂了电话,俯身拾了那张照片,洛洛半躺在夜空下,指甲深深地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划过,留下一条难看的痕迹。
你,真的只是给了他试美色的创立灵感吗?我不信,怎么办?
美国。华尔街某栋高级商业大厦。二十一层。
“黑客入侵系统!”
“立即集合技术部人员!”
“技术总监已经得到消息,马上过来……”
纷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喧哗在二十一层的技术部响起,一个个操着美语的男人半带兴奋半带紧张地集中到了办公室。二十余台电脑同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工作人员如临大敌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击。
五分钟后,一个高大的法国男人冷着脸跨进了办公室。
“如何?”他以美语问。
其中一个技术人员连忙回答:“总监,正在处理。对方似乎是采取的温和手段入侵美色系统,数据未见破坏,只是……”
法国男人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径自向前,在电脑总控制台站定,看着脱离控制的页面,寒声吩咐:
“比特,联系警署;其他人继续维护系统,一定要把那个黑客揪出来……”
试美色总部一片忙乱的同时,德国某城郊,却是一片安详宁谧的氛围。
一个少女慢悠悠在笔记本上敲击着,嘴上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她整个人窝在藤椅里,周围是一片白兰花,花丛掩映间,蝴蝶轻绕。
半晌后,她弃了电脑,自言自语:
“听说美色系统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安全维护软件,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微微侧脸,低声笑:“去中国找孔雀,办理啡咖的过户手续。”
暗处,一个人影恭敬地道了声:“是。”
part 4 初见
“报告总监,系统忽然好了!”美国,试美色总部,松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总监面色稍缓,语气依旧冰寒:“可查到了对方是谁?”
“这……”
总监冷笑:“怎么,你们作为顶尖的网络技术师,连个黑客的IP都查不到?”
有冷汗滴下。一个工作人员匪夷所思地回答:“我们工作组和那么多黑客玩过技术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人物……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恶意。经过检查,系统并无任何变动。只是……”
另一人接口:“总监,凭对方的技术,就算真做了什么,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察觉。”
中国。C城。
落地窗外已经有淡淡的晨曦。
洛洛看着刚刚从邮箱上下载的文档稍稍有些反应迟钝。
一个小时前,乌鸦来电,告诉她:“一切搞定。”
然后她兴致勃勃地打开文挡。几分钟后,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无力感。
几十个文档。每个文档都是一份关于粟离的艳遇记录。倒是对于那个黎思,却只提了寥寥几语:
黎思,十四岁就读于C三中,邂逅粟离,一见钟情。并确立恋爱关系。十六岁,两人的感情遭到粟衡天的强烈反对,宣告破灭。黎思伤心之下投入珠宝商郑其怀抱,粟离远赴美国,以黎思的名义注册试美色高级商界俱乐部。十八岁,粟离回国,再见黎思,同年郑其因不明原因辞世,黎思与粟离重归于好,从此定位地下情人关系。长达数年。
十八岁,粟离回国。十八岁……黎思十八岁,那就是七年前了……
洛洛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托腮,低声叹了口气。眼睛里多了一抹怀念的神情。
思绪立时就飘远了。
七年前,自己在做什么呢?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那个又脏又窄的贫民窟。
***
十一岁的小女孩趴在贫民窟的巷子里,身上满是一番被拳打脚踢后的痕迹。天空暗沉,雷雨交加,她单薄的身子瑟缩在雨中,若一只破碎的灰色蝴蝶。
有脚步声渐近。隐隐可以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刚刚,他们那样对你,为什么不哭着求饶?”
小女孩努力抬起眼睛,见到那个漂亮体面地男人。他正俯身,眼睛里满是趣味地看着她。
小女孩默然不语。
那个男人忽然就背起了她,不顾身后几个西装革履的手下的大惊失色。他的背很硬,却有着温暖。
“我很脏……”小女孩不自在地低声说了一句。
男人微微一笑,声音却出奇地狠厉:“你听好,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也许上一刻你还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可是,这一刻,你毕竟是躺在一个很有身份的男人背上。”
小女孩心里撼动,只是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的紧张:“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声音柔和:“去我那里。做我的公主,好不好?”
旁边一个男人不可思议地呢喃:“少爷,你是不是疯了……叫一个面黄肌瘦的臭丫头做你的公主……还嫌老爷子气得不够吗……”
男人淡淡睨了下属一眼,那个说话的男人只得苦笑一声。男人这才轻轻对背上的女孩子说:“做我的公主,我可以给你力量,然后,你可以运用那些力量,将刚刚那几个欺负你的混混踩在脚底。”
小女孩执拗地摇头:“我不做你的公主。”她顿了顿,忽然凑近男人的耳边,低声地,“因为我更想做孔雀。明天,就会有人来接我去做孔雀了。到时候我依然可以把那几个坏蛋踩在脚底。”
“孔雀?”男人疑惑地问了一句,“什么孔雀?”
小女孩紧闭着嘴,不回答。她松开绕着男人脖子的手:“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了。”
男人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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