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聊了起来。他机智的言语给人深深的印象,他根本不是油腔滑调那一套。我
曾听到许多人指责过他的不是,甚至说到他虚伪。可我有时候在想,要是他那非
凡的谈吐不是来自于他首先得使自己心悦诚服以便因此获得巨大的力量去说服别
人的话,他怎么可能成就大事情呢?
我们自然还是就市场情况详细地进行了交谈。我不想做多头买进棉花,可他
却相反,我看不出做多头有什么好处,他却和我看法相反。他还列举了大量事实
和数据,似乎应该听他的,可我还是没动摇。我不可能否认这些事实和数据的可
靠性,但是也不能动摇对自己理解力的信任。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直到我
对从商报和其他日报上得到的信息产生动摇为止。这意味着我不能用自己的眼睛
观察市场了。一个人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推翻自己深信不疑的事情,但是他可能被
人用言语引诱到一种态度暖昧地步,更糟糕不过,这就意味着他做起交易来既没
有自信又没有乐趣了。
倒不是说自己给完全弄糊涂了,但是,我把握不住自己了。更确切地说,已
经不能独立思考了。我不能详细地描述出使我进入一种后来证明是付出巨大代价
的心态的每一步骤。我认为正是他对自己精确数字的自信而不是市场导致了我的
结局,这种自信是他独有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和我一点都不沾边。他反复
地述说在南方他有许多绝对可靠的情报员。终于我用他的方式仔细研究了这些情
况,因为我们都在读同一本书的同一页,书是由他拿着展示在我眼前。他思路清
晰,一旦我接受了这些事实,毫无疑问,由此得出的结论就和他的一模一样了。
他最初同我谈起棉花市场的时候,我不但看跌,而且已做了空头。后来,我
接受他所说的事实和数字时,开始担心自己先前的主张一直是建立在错误信息上
了。当然,我自己不会那样想,也不会平空头。一旦托马斯使我认错,我就翻多
了。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这辈子别的没干过别的,就是买卖股票和期货。
我很自然地想到,如果做空头错了,自然该做多头。如果做多头是正确的话,就
必须买进了,就象我的老朋友帕尔姆。比奇一样,潘特。希姆也爱说,“直到你
下了赌注,你才明白!”我必须证明我对市场是判断是对还是错,而这一切只有
在月底时从经纪人的帐单上证明。
我开始买进棉花,很快就达到了我通常的水平,大约有六万包。这是我交易
生涯中最愚蠢的举动。不是凭自己的观察和推理,只是在玩别人的游戏。如果让
我自己做,决不会有那样的结果。我不在并看涨的情况下买进,而且也没有按照
经验积累头寸。我的交易方式不对,你瞧,我栽了。
市场并没有按我的方向发展。当清楚自己的处境时,我既不害怕又不急燥。
但是,如果托马斯是正确的话,市场走势不该那样。走错了第一步,我又迈错了
第二步、第三步,自然弄得乱七八糟。我任凭自己被言语引诱着不斩仓。这种把
戏同我的天性格格不入,不符合我做交易的准则。即使我当年在对赌行里干的时
候,都比现在清醒。可不知怎么了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托马斯化了的人。
我不但做多头买进棉花,而且还买进大量的小麦。小麦做得很漂亮,浮动利
润很大。我愚蠢地想支持棉花市场,把头寸加大到十五万包。可以这么说,这时
候我的感觉并不非常好。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掩饰过失的借口,而只是
陈述事实真象。记得我后来去了海滩度假。
在那儿逗留期间,我对一些事认真回顾了一下。在我看来,我那些投机的诺
言太过分了。一般说来,我这人并不胆怯,可是有点紧张感,这就使我决定要减
轻自己的负担。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要不抛出棉花,要不抛出小麦。
我似乎不可能象从前那样对交易技巧了如指掌了,有十二到十四年的股票和
期货交易经验,居然把事情办得如此糟糕。棉花期货交易表明了我失利,我保留
着,小麦期货交易表明获利,我却抛出。真是错到极点,不过我心理上好受点的
是,这不是我的交易方式,是托马斯式的。在所有失误中,很少有比这种拉均价
以求减小损失更糟的。后来的棉花期货交易完全证明了这一点。总是抛出表明已
有损失的头寸,而保留获利的头寸。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直到现在
我都还在惊讶自己怎么把事情做反了。
我就那样卖掉了小麦,把盈利的头寸脱手后,小麦价格每蒲式耳上升到二十
点,要是我当初没抛出,将获利八百万美金。于是,为了继续原计划,我居然又
买进了更多的棉花!
我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每天是怎样买进棉花的,而且是买得愈来愈多。为
什么要买进?为了避免价格下跌!
我不断地拿出愈来愈多的资金——结果最终失去的更多。我的经纪人和好朋
友们简直无法理解,直到今天他们还感到莫名其妙。当然,要是这笔交易不是那
样做的话,我就创造奇迹了。
人们不只一次提醒我,不要过多地依靠珀西。托马斯那些高明的分析。可我
把这当作耳边风,只是不断买进棉花以避免棉价下跌。我当时甚至到利物浦去购
买。当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已累计买进了四十四万包。可是已经太迟了。因
此,我全部抛出。
我差不多把自己所有在股票和期货交易中赚的钱都赔进去了。我还没有到一
文不名的地步,可是在遇见这个聪明透顶的朋友珀西。托马斯之前我拥有数百万
的资产,而现在却只有那么几十万了。这一经历教会了我为了成功该怎样观察,
反而不是件坏事。懂得了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蠢事来倒是件有益的事情,我
花了几百万的代价才知道这一点。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另一种危险的敌人是当一
个高明的人对他口若悬河时,他会因为这个魅力十足的人的鼓动而受到影响。然
而,我一直认为假如只花一百万就能得到教训,何必花去那么多呢?不过命运之
神并不总是让你自己开价。她把受教育的乐趣让给你享用,然后把帐单呈上来,
她知道无论数目多大,你不得不付账,明白干了蠢事后,我把这件特别的事件置
于一边。珀西。托马斯在我的生活圈子内消失了。
正如杰姆。菲斯克过去常说的,我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手上90% 的帐产
付之东流了。当百万富翁还不到一年时间,那几百万靠头脑和幸运相助挣得的资
产,由于操作程序弄反了而丧失怠尽。我把自己的两艘游艇拍卖了,决定以一种
简朴的方式生活。
可是,祸不单行,时运不济。我突然生起病来,急需二十万美元的现金。几
个月前,这笔数目不足挂齿。可是,现在却几乎是我亏掉的那些财富全部余额。
我非得拿出这笔钱不可,可问题是:到那么去弄呢?我不想从存放的保证金中支
取,因为要是那样做了,就没多少本钱做交易了,而且要想赚回我那几百万的话,
还得做些投入呢。我想别无选择了,只有从股票市场上赚。
想想吧,真难哪!要是你对交易厅的顾客非常了解的话,就会同意我的看法,
指望股票市场为你付帐单就是华尔街众多输家亏本的根源之一。如果你固执己见,
就会损失一切。
对了,有一个冬天,在哈丁的办公室里,有几个雄心勃勃的人为了一件外套
花了三四万美元——他们中没人穿上。碰巧有个的场内交易穿商着一件镶着海獭
皮的外套来到交易所,这人非常有名,在那个时候,皮货还不昂贵,那件皮衣也
值一万美元。嘿,哈丁办公室一个名叫鲍勃。凯奥恩的伙计决定也买一件俄国黑
貂皮镶边的外套。
他到城里问好了价。价格差不多,一万美元。
“真是太贵了,要花那么多钱”,有一位同事反对。
“价格还公道!还公道!”鲍勃。凯奥恩和颜悦色地说。如果各位老兄答应
为我筹集这笔款项,把此举作为敬重办公室里最好的人的一点象征,那么大约一
周的薪水就够了。有谁愿意捐献吗?没有?很好。就让市场为我买好了!“
“为什么要买一件黑貂皮衣呢?”埃德。哈丁问道。
“我这种身材的人穿上特别神气,”鲍勃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比划着。
“你打算怎样付账?”吉姆。墨菲问道,他是在办公室里公认爱刨根问底的
人。
“谨慎点吧,詹姆斯,”,鲍勃回答,他知道墨菲只需点到为止。
吉米问道,“你买哪支股票?”
“你又错了,朋友。这不是买进的时机。我建议卖出五千股钢铁股票。它至
少要下降十个点。我只需得到两点半就行了。有点保守吧,是不是?”
“你打听到什么了?”墨菲急切地问道。他是个瘦高个,满头黑发,面容呈
饥饿状,因为由于担心漏掉了市场上的重要信息,从不出去吃过午饭。
“外套是我计划要得到的东西中最合适的东西。”鲍勃转向哈丁说,“埃德,
抛出五千美元钢铁股票。亲爱的就在今天抛出吧!”
鲍勃是个的投机客,而且喜欢幽默风趣的谈话。这是他让世人知道自己坚定
沉着的方式。他卖空了五千股钢铁股票,市场立刻上涨。鲍勃看起来傻,说起话
来倒聪明得多,在股票涨了一点五的时候,他退出而控制住损失,然后向办公室
里的人透露说,纽约的天气太暖和了,不适合穿皮外套。皮外套既不益于健康,
又显得炫耀。此话引起同事们一阵嘲笑。但是,事隔不久,办公室有一个同事买
了太平洋联合公司的股票,为了这件皮衣一件皮外衣,结果亏了一万八千美金,
然而他却说:黑貂皮大衣女士披在外边还不错,但是,一个谦恭聪明的男士穿在
身上就不怎么合适。
从此以后,一个又一个同事都想从市场上搞点钱来买那种外套。有一天,我
说要去买这件皮外套以免公司门关闭。可是,都说这事做起来不怎么划算,如果
我要买外套就让市场给我买好了。然而,埃德非常支持我的想法,就在当天下午,
我到皮货商那儿去了。我发现有个芝加哥来的人一周前就买走了。
这只是众多事例中的一件。在华尔街有许多人因为想从股市赚到汽车、手镯、
游艇和名画而亏钱。我们可以用市场拒付的生日礼物建一所大医院。
就象一切众所周知的倒霉事情,上述情况有它存在的道理。一个人着手从市
场赚得急需的东西,他该怎么办呢?他就变成赌博者了。承担着比平常交易大得
多的风险。一开始,他就在追求立杆见影的利润。他一点都不愿等待。市场要好
象就一定得对他有利。他自我吹嘘,只投入同额赌注。因为他准备好了要跑得快
点——比如说,当他所希望赚到两点时,下跌两点止损——他抱着只抓住对等的
机会的谬论。我已经见过做这种事的人亏掉成千上万的美金了,特别是那些在高
位买进的人。这确实不是致胜之道。
唉,我交易生涯中那个登峰造极的错误对我是致命一击。它击倒了我,我失
去棉花期货交易赚的那点钱。它对我伤害太大,我不断做交易,却老是赔钱。我
当时一直在想,证券市场最终必然会为我赚到钱。但是所见的结局就是我的智穷
财尽。我又债台高筑,不只是欠那几个主要的经纪人,而且还欠别的经纪公司的
债。这些经纪商当初不需要我提供保证金就同我做生意。我不仅负债累累,而且
从此处在债务的包围之中。
第13章
瞧,我又一次破产了,太糟糕了,更糟的是我在交易中上犯了致命的错误。
我忧心忡忡,紧张不安,心烦意乱,无法冷静地推理。也就是说,处于一个股票
交易商不该有的精神状态。
我感到一切都不对劲。真的,我开始认为不可能再一次赚回我失去的资本了。
由于我惯于长线买卖,也就是说多于十万股的交易,因此担心小额投资时,会判
断不准。当手上的股票只有一百股时,似乎不值得总是要判断正确。在惯于长线
交易获取大额利润之后,我真不知道小额投入什么时候才会获利。简直难以形容
我是多么无能为力啊!
再次破产使我不能精力充沛地采取攻势了。负债累累,又判断失误!
在这么多年的成功之后,在经过为获得更大成功铺平道路的错误锤炼之后,
现在的处境比我当初在对赌行里开始创业时更糟糕。虽然对于股票操作已经知之
不少了,但是我对于人性弱点的表现还知之不多。根本没有哪个人的头脑能象机
器一样任何时候都高效运作。我现在意识到自己会受到别人和自己不幸的影响。
资本的损失根本不会使我忧心忡忡。但是其他麻烦就不然了,而且一定会使
我焦虑万分。我洋尽地研究了一下自己遭遇的灾难,当然毫不费力就清楚了自己
错在哪儿。我找到出错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一个人要想在股票交易中超凡出众,
他就必须完全了解自己。为了知道自己在出错时能够做些什么,很是费了一番周
折。
有时候我在想,股票交易商为了学会保持清醒头脑付出再高的代价也是值得
的。许许多多聪明破产可归咎于头脑发昏,这是一种在任何地方对任何人来说都
代价昂贵的疾病,而在华尔街对于一个股票交易商来说,尤其如此。
在纽约我并不快乐,不像以前想象的那样。我不想做交易了,因为状态不好。
我决定离开此地,在别的任何地方寻求资金。我认为改变环境有助于恢复正常。
因此,被投机游戏击败的我,又一次告别了纽约。我的处境比破产更糟,因为欠
所有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十多万债务。
我去了芝加哥,在那儿寻求到一笔资金,数目不大,但是这意味着只需要多
给一点时间,我就会赚回失去的资本。我从前与之打过交道的一家事务所对我作
为股票交易商的能耐还算有信心,他们愿意让我在他们的事务所小规模地操作。
我小心翼翼地开始工作了。我不知道要是还在那儿的话,将工作得怎样。因
为我交易生涯中一件不同寻常的经历很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