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梦长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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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梦长君不知-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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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君知萧没来之前,她的母亲也一直扮演着严母的角色,不轻易笑,不苟言笑的结果就是导致云深更加偏向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母亲,总是有些隔阂。

而相反的,她的父亲云祝却眉开眼笑,对君知萧甚好,所以那些年,云深的记忆里,她的父亲占了多半,小时候,他总是让她骑在他的肩膀上,给了她整个世界。

而君知萧则是陪伴了她十几年的人,陪着她笑,陪着她哭,陪着她品尝这世间的悲欢离合,陪着她成长,给她半生的颠簸流离。

她爱这个男人,也恨着这个男人。

“爸,我来看您了,您看,都这么多年了,您女儿我并不辜负你的愿望,活得好好的。”云深浅笑着说着,当年他临死前心心相念的便是要她好好地活着,现在,她还在这里,没有辜负他。

她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墓碑上的照片,那上面的人笑容祥和,仿佛在看着她笑。要不是这笑容已经被定格住,她还是会认为,他还在她的身边。

“爸,七年了,我都没能找到妈,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会好好照顾她,您对她的愧疚,我会帮您转告她的。”云深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有一些的哽咽了。

当年的事情太过于惨烈,她家破人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已经精神失常的母亲,年少的时候不懂事,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对君知萧那么冷淡,后来明白后,却已经来不及去告诉她了。

她很爱她。

当年放逐掉的爱情。

现在云深才明白,当年自己的母亲,该是多么的煎熬,那些年,她活在一种颤颤兢兢的惶恐之中,却因为天生的那种典雅和矜持,表达不出对丈夫的怨恨和对破坏自己的家庭的女人的愤怒。

她永远是那么安静和优雅,容不得她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对丈夫温柔,对女儿管教严肃,相夫教子,是她一生的追求,可是,命运却带给她太多的磨难。

“爸,您知道吗?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后我会常来看您,我想再过不久,我就会带着妈妈来看你了。”云深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才发现已经冰凉一片,哭过了。

目光逡巡中,看见了那已经干枯了的花束,还不只一束,想必是有人经常来看他,云深在脑海里想了一遍,云家落败后,父亲生前的那些朋友都离她云家远远的,生怕和云家沾上半点关系。

当时她的父亲下葬的时候,敢来送的人也不过是几个,纪柏然的父亲纪胤祖倒是来了,只不过是上了一炷香,叹息不已地走了,云深当时是怨恨着纪胤祖的,要不是他,云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落败。

一时之间,倒是没能想出来究竟是谁来看了她的父亲,想想,她也就释怀了,这是她的父亲,以后她经常来,和其他人,没有半点的关系,谁来看的,都没事。

“我先走了,爸,我很想您。”云深掩住嘴,偏过头,把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都咽回去,往事里父亲凄厉的喊声就在耳边此起彼伏,云深快步离开,心疼不已。

脚步匆忙地转过那两边冰冷的墓碑,幸好秋日还是有些黯淡的日光,不然,这里的阴森和冰凉,一定会渗入她的血脉,让她脚步不能自由。

林荫道两边的乔木不断地飘落下黄叶,以一种光秃秃的姿势去迎接严寒的冬,云深沿着山路,忽然站住,仰天看着黄叶飘扬,伸手去接,然后接到了那细长的叶片。

她的脚步极其缓慢地向前,把那片黄叶放在眼前细细地瞧着,叶片变黄之后,有些僵硬,那叶脉清晰可见,如同纵横在人皮肤下的血管,密密麻麻的,却已经干枯。

年少的时候,云深就曾经和君知萧玩过这样的游戏;听说找一片叶脉茂盛的叶子,在叶子背面上写上心爱的人的名字,把它放在海里游走,就能够实现心里所想。

那个时候她常常拉着君知萧陪她到海边去把树叶放逐,背面上理所当然地也写上了君知萧的名字,也强迫着让君知萧写上她的名字,放逐到天际。

这仿佛就是一种预言,当时他们把彼此都放逐了,所以,在后来的很多年,彼此都迟迟不肯回来,在外面游荡到天光,却就是不肯回归彼此。

已经下了山,云深张开手,把手里的树叶放逐到风里,随着风飘走,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看着它跌落,看着那个男人弯下身,来把它捡起来。

男人低眉瞧着那片树叶,眉目温润。

是君知萧。

年华依然有效。

云深顺着男人修治笔挺的长腿向上,就迎上了男人温雅的轮廓,在暮光里微微地沉寂。

君知萧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地弹掉那叶子上的灰尘,就那样兀自拉起云深的手,把那片叶子重新放回了她的手上。

“深深,相信我,写上那个名字,仍然有效。”男人的声音有些倦怠,慵懒之中,透出微微的沙哑。

云深抿唇沉默,听说这些天,君知萧和纪柏然赛马,把南城的一块地输给了纪柏然。

她想起纪柏然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肺都会微微地抽痛,那个男人,知道她母亲的下落,却不肯告诉她。

她找了七年的那个人啊,似乎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她就是无法触碰。

“早就没有了当时的情怀了,就算有效,我也不会再写。”云深勾起弧度美好的唇线,凉薄地笑,那眼角眉稍,都是寂寥的冷漠。

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傻傻地写上君知萧的名字,当年放逐掉的爱情,怎么能这么容易地收复?

君知萧的脸色稍微冷然,她略微冷笑的时候,那唇瓣张启之间,带着蜜色的诱huò,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在云深猝不及防之中,捧着她的脸,深吻她的唇。

他逼着她节节后退,背靠在哪鸦青色的路灯下,那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眼底,有些微微地刺眼,他轻易地撬开她的牙关,碾转掠夺。

公路上的车来车往,恍惚间,身边飞驰而过的那车窗里,她仿佛看见了,纪柏然如狼一般的眼神。

他们相拥着在路旁纠缠,吻得太真,云深都有些晕眩,似乎还是那少年的模样,君知萧带着她跑上云家别墅的后山,在那暮色之中,热烈地亲吻。

时光好翩跹,云深被男人的柔情醉得微醺,要不是手机的铃声不断地在响着,她想,她的心,一定会被君知萧融化。

她挣脱男人的怀抱,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这个城市里陌生的号码,滑动了一下手指,接听。

“小姐。”话筒那边传来男人低沉严谨的声音,恭敬中,带着几分的冷淡。

是南柯。

纪柏然的手下第一猛将南柯啊,曾经为纪柏然横扫过多少的商家,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对云深和纪柏然之间的纠葛一清二楚的。

云深几乎是在南柯打电话通知她的第一时间赶到纪公馆的,心中呼啸的是无法平息的狂风暴雨,仿佛这么些年,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找到了实处。

暮色苍茫下,纪公馆如同一个巨大的猛兽,蛰伏在黑暗中,没有一丝的光亮,云深恍惚地觉得熟悉,这纪公馆,让她莫名地觉得和云家别墅有几分的相像,只不过是比云家别墅更年轻了几分罢了。

仿佛是料定了她会此刻到来,公馆厚重的铁门自动地开启,云深急切地进去的时候,跑过石子路的时候,路两边藏青色的路灯,一盏盏地在她的身后亮堂了起来。

我们的孩子呢?

等她走到公馆玄关的时候,不经意地回头,才发现,那些做工精良的路灯,立在路两旁,映照着那青色的石板路,和着那两旁一年四季不会凋谢的花,如同一条黄色的丝带,莫名地,像极了了年少的时候她曾设想过的某一个场景。

小学的时候,她曾在作文本上写过,长大后,她的房子里,一定要有一条小路,就像丝带那样漫长,路两旁种满了四季不谢的花,站着藏青色的美丽的路灯,灯亮起来的时候,会发出橘色的光芒,那样的场景,就像一个梦境,傍晚的时候,我可以牵着我最亲爱的人在上面散步,就好像和他,一起走在童话里。

那个时候,她正和君知萧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小小的心里,却已经有了对未来的渴切。

如今看到这样的情形,云深低下身的时候,心脏突然就抽痛了几下,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巧合,原来记住她最初的梦想的人,是纪柏然。

客厅里静悄悄的,设计简单而且冷漠,南柯和她说过,纪柏然在书房等她的,她不知道书房在哪里的,但是条件反射地,她顺着记忆里每一次在云家别墅里奔跑的记忆,真的就在长廊的尽头,找到了书房。

门半掩着,竟然没有一丝的光亮,那风从长廊吹来,微凉,云深推门进去的时候,眼前一片的黑暗,但是恍惚可以看见,庭院里橘色的灯光从洞开的落地窗透进来,轻巧地跳跃在窗前的男人的身上,镀上了一层迷离的光影。

他的手指间有火星在微微地跳动,雪茄特意的冷列气味弥漫在空气里,似乎都能把人的心,都围上了一层的迷雾。

云深的心不由地加速地跳动了起来,男人侧着身,轮廓有些迷糊,戾气萦绕,让她感到了几分的阴狠。

“我妈呢?”她跑上来,还是有些微微地喘息,语调不甚平稳,透着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冷漠。目光逡巡地寻找,却最终一无所获。

男人微微地仰着头,安静地吐出一口烟雾,那眉目都在烟雾缭绕之间,变得感伤。

说出来的话,却依然毒辣无比。

“她不在这里。”纪柏然的语调阴寒,嘴角扬起微微冷漠的弧度,冷笑,倒是她小看了云深了,竟然那么快,就和君知萧旧情复燃,那么迫不及待地在马路边激吻。

云深听见纪柏然无所谓的冷笑,身体的毛孔都张开来,冷然不已,他竟然骗她。

“你骗我。”她握紧了的拳,都在微微地颤抖,不断地在安抚自己的情绪,不值得和这个男人生气。

黑暗里男人似乎是低声笑了一声,那笑声阴测测的,让云深听了,都有些毛骨悚然。

云深不仅后退几步,纪柏然是不可能轻易让她见到她母亲的,云深转身要走,不过是才转过身,就听见男人阴寒的声音悠然地传来。

“站住。”两个字,被他这样说出来,瞬间便了不可抗拒的威严,她没有拒绝的勇气,活生生地站住了脚步。

没有回头,只听见男人的稳重有力的脚步声,永远的沉稳有序,走得近了,然后,男人冷冽的身体就贴了上来,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阴寒的气息。

就在她几乎要逃离的时候,男人低下头,凑在她的耳畔,清冷的气息带着蚀骨的诱huò,他微微地吐气,嗓音帛锦撕裂般的沙哑。

声音缠绕成梦魇。

“云深,告诉我,四年前,你是不是把我们的孩子,给打掉了?”

旧时情深旧时恨。(一)

“告诉我,三年前,你是不是把我们的孩子,给打掉了?”

男人呼出的气体仿佛都是冷冰冰的,云深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几乎都不能站立,心就像被人丢进了冰窖之中,那筋脉里,都是冒着寒气的冰花。

她的腿一软,无法支撑住身体,几乎要跌倒的时候,被纪柏然伸手环住腰,拉到了他的怀里。

她还是这样背贴着男人的身体,男人那炙热的胸膛,在她冰冷的脊背上打下了冰火两重天的印记。

云深哑然失声,什么都说出来,纪柏然如果不说,她都以为自己几乎要忘记了,他们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孩子,那个不被祝福的孩子峥。

“说,是不是?”他的声音有些急切,冰冷中,带着略微的惶恐,如果不仔细听,难以听出来,那里面,还夹杂着悲切。

一贯洒脱不羁的纪柏然,总是带着他张扬暴躁的面具,实质阴鸷深沉,不轻易悲伤。

云深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个男人会这么无力,就像漂浮在苍茫的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随时都会沉下去,抓不住方向那般的惶恐和无助客。

她应该感到痛快的,这么恨这个男人,他的难过,何尝不是她的快感。

“纪柏然,难道你会天真到以为,我会留下那个孩子?非我所愿的孩子,本来就不应该留下。”她句句话语,如冰如刀,恶毒无情到了极致。

纪柏然震惊得节节后退,松开了云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果然,心中不断地回旋过千言万语,他太了解云深,在那些生离死别之后,她真的能这么狠心地作出这样的事情。

女子的眉目依旧苍白而且冷清,精致得如同那橱窗里做工精致的瓷娃娃,纪柏然难以想象,这样的女人,胸膛里面,真的有那么一颗恶毒无比的心。

云深觉得,她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看见纪柏然这样悲切的神情的时候,她还能这么癫狂地笑出声来?

她的笑声低低浅浅,如同抽丝般,慢慢地,把她的悲愤和痛恨连根拔起,在黑暗中,撕咬着纪柏然的心。

“当初要不是你逼我,哪里来的那个孩子,纪柏然,这是你的报应,你欠的,都要还给你,你让我痛的,我都会让你痛回来。”她痴狂地笑,谁能知道,纳尔维克那一千多个冰冷的夜,她到底是怎么样绝望,才能撑过来的?

她既然撑过来了,就要让纪柏然比她还痛,要是当年,纪柏然不在她最失意的时候把她骗上了他的床,君知萧怎么可能那么恨她,怎么可能这么多年,留她在外面,颠簸流离。

“这个孩子,我怎么可能留下,他是你的种,绝对不能在我的身体长驻,纪柏然,你知道吗?我恨你。”她的瞳孔都在慢慢地扩散,虽然愤怒,语调却还是轻平,听不出多大的起伏,只是那冷漠的话语,却分明是怨恨的。

“啪。”

纪柏然颤抖着手,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脸上,那样悲愤的时候,他都不知道,用了几分的力气。

只看见云深站不住,背着墙壁跌倒在地上,脸被他打得偏了过去,久久地偏着头,不肯转过来。

那巨大的巴掌声还在公馆里面传扬不去,被风带到了长廊上,在那极长的长廊上,回荡不去。

“云深,你竟然这般恶毒。”

纪柏然依旧吐字如金,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恰到好处,这话语,透着恨意浓烈。

但是,既然这么恨,为什么会这么懊悔自己打下去的这一巴掌?似乎打在了自己的心底,疼得几乎站不住。

这些年,他怎么舍得让她疼,让她痛,只是云深竟然逃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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