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梦长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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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梦长君不知-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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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生怎么样了?”她哑着声音问纪柏然,目光似有似无地掠过他的手,因为用力地搬动石板,纪柏然的双手几乎每一寸皮肤是完整的,虽然已经被处理过包扎好了,但露出来的一些皮肤上,还是可以看见清晰的伤痕。

她安静地把目光从他的手上收了回去,心里有些戚戚然,就算昏死过去的云深,还是有意识的,见光的那一刹那,她还没有完全昏过去,因为暖生在身边,要用力地醒着,和他说话,才不能让他失去意识,有些人,睡了,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她听见耳边有声音说要救暖生,云深才彻底地陷入了黑暗之中,因为总是有人懂她的心意,如果暖生没能被救起,那么,就算那些救了她也是徒劳,因为她爱暖生,如同生命。

云深记忆模糊中,是听见了纪柏然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带着某一种刻骨的颤抖,原来就算冷硬如纪柏然,在面对她的死亡的时候,也是这般害怕的,云深默然,突然觉得,人的这一生,能够得到多少人这样倾心相待?恐怕,没有几个。

“暖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爱说话,你醒来了,可以和他多说话就可以了。”纪柏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地平稳一些,其实天知道他此刻多么的激动,就像一个十几二十的小伙子,仿佛获得了某一种的情爱。

这种激动,没有由来的,总觉得云深对他,语气和神态都柔和了许多,看他的时候,目光里也多了一种情绪,很多很多,但是纪柏然明显地看到,有隐忍的情感。

云深骗过脸去,心里有很多的感触,暖生不爱说话那也是必然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度过这几十个小时的,空气稀薄,似乎一用力呼吸,就能把肺里面的气体用尽,呼吸都觉得困难。

不断有渗进去的雨水滴在脸上,黏黏稠稠的,很是难受,有冰冷的钢筋穿过肺腑,疼得没有了感觉,只觉得鲜血从身体里不断地流失,人也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要不是因为暖生在身边,心里有一个一定要让他活下去的信念,云深想,她也许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灾难来得太突然,她不过是带着暖生返回来取被她落下的文件,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压在了下面,危难之中,她抱着暖生往墙角挪动,石板压下来的时候,她一个劲地想要护住暖生,他是她的一个责任,就连钢筋穿过肺腑的时候,她都不敢闭上眼睛。

那时候暖生一直在哭,他一直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黑暗里他看不清楚云深,身体又动不了,那种恐惧感,这么小的暖生,怎么可能经受得住?

“他会慢慢地好起来的。”云深想了想,那个孩子的信中满是光明和温暖,只不过是暂时被黑暗和恐惧给占据了,等到她可以走动的时候,领着他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她的暖生,一定会安好无恙的。

纪柏然点点头,他相信云深的话,这个女人的话,他一直相信,虽然她说得很少,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是一种灵魂的呐喊,他的云深,始终最是懂得人心。

似乎没有什么话题说了,纪柏然本来想说很多话,但是现在看见云深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原来爱一个人的心情就是这样的,什么都不太重要,只要她平安,什么都是值得的。

还是云深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她的声音有些的缥缈,似乎在和他说话,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我刚才好像梦见知萧。”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有很多东西都无法释怀。

纪柏然的心咯噔了一下,原来君知萧没等云深醒来就已经离开了?那么沈青又是怎么知道云深已经醒来了然后去告诉他的呢?纪柏然想了想,有些讶异,想必是君知萧知道云深醒了才悄然离开不被云深发现的,派了沈青去通知了纪柏然的。

他突然就有些迷茫了,君知萧为什么要这么做??纪柏然突然就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君知萧也变了,变得更加让人琢磨不透,深沉得让人觉得有些的茫然。

心里有一股隐隐的难受,纪柏然用力地摇摇头赶走这样的心里落差,君知萧总是这样神秘,让人琢磨不透,要是能让人琢磨得透,他也就不是君知萧了。纪柏然在心里暗暗地想,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去找一下君知萧谈谈了。

“你梦见他什么了?”纪柏然很好地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没让云深看出来他的怅然,温和地问了她一句,就看见她轻轻地蹙起了眉,眼睛里有些的惆怅。

醒来后的云深,似乎总是喜欢蹙眉,从前的她,是不会这样在他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的,除了在睡着之后,他偶尔醒来,会看见她紧蹙眉头,睡得不甚安稳,那个时候的云深,空间占满了她的心房,她铁定是梦见了那段惨烈渡到往事。

纪柏然觉得心疼,总是在半夜醒来,为她抚顺眉目,直到看见她舒展眉头,才开心地笑着,抱着云深沉沉入睡,那时那些漫长的夜里,他一个最为隐秘的快乐,这么多年来,从头到尾,无人知晓。

云深动了动身体,找到了更为舒适的位置之后,唇际轻掀:“我梦见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在哭,我问他为什么要哭?而他,就是不肯告诉我。”

她似乎有些惶恐,眼神无助地看着纪柏然,或许是她也知道这梦境有些真实,她在害怕这是真的,她怕见到那个男人的眼泪。

纪柏然心里有惊涛骇浪掠过,那男人竟然真的哭了吗?为了什么呢?云深醒来了,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这的确让人匪夷所思,纪柏然也迷失了,不知道这些事情,为何变得如此的玄乎,好像一时之间,很多事情,都开始变了模样。

看见纪柏然不开口,云深还在喃喃地兀自说:“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然,知萧有来过吗?”她睁着眼睛看着纪柏然,那眼波里有些的闪烁不定,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但是,她是真的在害怕。

纪柏然迎上她目光,男人冷峻的轮廓依旧沉稳,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缓慢地开口:“那只是一个梦,别多想了。”

是啊,那只是一个梦,不用害怕,只是一个梦,君知萧,从来没有掉过泪,云深你不要心疼。

一经离别,相会无期。(一)

云深的目光掠过纪柏然的脸,有些丝丝沁心的凉,那仿佛就是一个梦,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君知萧在她的梦里,拉着她的手,嘴角不段地碾转着她的名字,泪流满面。

她想睁开眼睛问他怎么哭了,可是就是无法醒过来,梦里的时光太悠长,那漫长的黑暗将她逐渐地湮灭了下去,她挣扎着,却只能感觉到了掌心的凉,那时眼泪浸湿的冰凉。

云深紧了紧手掌,没有再说话。

其实到底是一场梦,还是本来就真实不过,她也是可以判断的,只是不敢相信罢了,总觉得心里有一根刺,那个男人曾经都能那么绝情,眼泪都没有滴过一滴,现在,她还没死,他掉眼泪是为何?

空气很压抑,纪柏然觉得胸腔里面都有一股子烦躁,眼前的女人已经沉默了下来,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提起君知萧,她必定会有很长的一段沉默,他从来都不值得她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她不愿意让他知道轹。

风从微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扬起窗纱飞舞,他起身走到窗前,从他的这个位置俯视下面,可以看见后面的草院,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见顾暖心的背影,逐渐地消失在了傍晚的日光中。

女人的背影清瘦,脚步迈得很慢,他站在窗前,突然就觉得脚底下有钢针,扎得他生疼,这些年来,虽然没有爱,但是顾暖心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就如同他也问过君知萧,在云深离开的这些年来,纪阑珊这样不离不弃地陪在他的身边,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动心过箢?

纪柏然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护士推着暖生沿着湖畔走,孩子手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低着头也不说话,就是玩弄着怀里的东西,纪柏然在想,当时的君知萧是怎么回答来着?

对,他是这样说的:“有感动,但没心动。”

那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是啊,感动并不等同于心动,在云深走后,君知萧也许就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心不动,则不痛。

所以,他一直都这么清心寡欲地游走,想要攀上他君知萧的女人何其多?而他的身边,除了一个若即若离的纪阑珊,看到最多的,莫不是云深留下的剪影。

其实这些年来,顾暖心和纪阑珊都是很好的女人,家世才貌在锦城也是顶尖的了,只是这两个女人的命运却不谋而合,死命守候的男人,却不爱她们。

她们都没有错,只是他们不爱她。所以,还是要各奔西东。

“你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弄点粥。”纪柏然迈开腿迅速地离开,他需要松一口气,总觉得什么压在心头,很是难受。他走得很快,仿佛害怕身后的女人,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挽留的话。

云深愣愣地看着纪柏然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门口,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就已经缓缓地关了上去,她的手指海兀自地指着桌面,上面的保温盒内,是护士送来的粥。

他在逃避她吧?云深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禁就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地觉得轻快了起来,原来纪柏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唇边的笑意逐渐地弥漫了开来,眼角眉稍,都是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神采,面色虽然苍白,但是整个人,却异常顺遂。

那眼光里,隐隐约约有对往事的怀念,不知道此刻的她,心里想着的,是谁?

经历一场生死,她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东西,她这小半生,失去了太多太多无法计算的东西,也得到了很多很多,但是什么事值得珍惜的?她终究是明白了。

其实云深的心里一直都明白,这些年来,她最为庆幸的是在君知萧离开她后,她失去一切引以为生的东西之后,还有一个纪柏然,在她最为落魄最为艰难难堪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在黑暗中的那几十个小时,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得了抑郁症的云深,总是喜欢躲在黑暗之中,精神严重地黑暗,不肯见那光亮。

当时的她,云深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嘴角都会轻轻地泛起笑意,那个时候,她在纪柏然的眼里,一定是一个活在悲痛之中,自怨自艾的一个女人。

一个人那么悲惨可怜,不肯面对现实,不断地逃避,纪柏然当时一定是觉得,她云深就是那么一个软弱的人,所以,他总是会尖锐恶毒地嘲讽她,但是在她醉酒之后泪流满面的时候,还是他最心疼,总是一句句低声下气地哄着她,要她不要哭。

在当时的云深看来,这些都是不入眼的行为,总是不懂得感动,现在再度重温的时候,云深都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七年多以前的云深,生活极度的颓废,智商仿佛回到了三四岁,身边总要有个纪柏然,才不至于迷路。

在威尼斯的好几年,云深偶尔在深夜醒来的时候,经过书房的时候,总是可以看见纪柏然还坐在书桌前,埋着头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做着似乎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

云深是知道的,纪柏然为了她和纪家闹得不可开交,纪家为了逼迫纪柏然就范,肯定是不愿意纪柏然碰纪家的资金的,所以纪柏然的生活,并不像他身上的纪家大少的光环那么耀眼。

而那个时候,纪柏然付给她的钱,一年已经达到了几百万的价格,在那些漫长的夜晚里,她就站在客厅里,听风穿堂而来,身体发冷,眼睛有些发涩,但是所有的眼泪,都被她慢慢地往下咽。

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爱眼前的这个男人,所以不能心疼,心不动,则不痛。

这是她在离开君知萧之后懂得的一个生存法则,她动了心,最后被伤害的,肯定是她自己,所以在她一遍遍的提醒中,那颗心也就麻木了下来。

她会在纪柏然彻夜不眠地忙碌的时候,乘着黑夜,跑到那些音乐惊天动地的酒吧,然后喝得烂醉,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云深现在想起来,她都已经不知道,当时难过的事情中,除了一个君知萧云家,是不是也有一个纪柏然?

在那些她跌跌撞撞迷失的黑夜,不管她醉晕在哪条街头小巷,总有一个人在夜色中匆匆而来,因为熬夜,满目通红的男人半蹲下身体来看着他,那双本来妖魅的桃花眼里,总是有太多的情绪不明。

恨铁不成钢,悲痛和凄然,为她的自甘堕落。

那个时候的纪柏然总是重复地问她这么一句话,他说:“云深,你这样做,值得吗?”

他问她值不值得?云深怎么知道值不值得,就是感觉没有力气去生活,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二十年引以为生的依赖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就剩下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他这样问她的时候,云深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她就睁着眼睛看着纪柏然,醉醺醺的模样,眸光迷离,直到看到纪柏然无奈地叹气,把她背在背上,一步步地往家里走。

她会在那霓虹闪烁的之间吐了纪柏然一身,看见男人青筋暴跳的脸,她异常没心没肺地笑,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笑着笑着,却眼泪如雨。

趴在纪柏然的背上,泣不成声。

那个时候,就算纪柏然有再大的脾气,都会收起来,本来是她错了,而他,却得低声下气地哄着,在那些暗光压抑的人行道上,云深迷迷糊糊之中,总是听见纪柏然一声声地说:“小云深乖,咱不哭,快到家了。”

当时的情景多么让人想要掉眼泪,纪柏然这么的一个大男人,在她的身边,却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把她如同一个宝贝般放在手掌间呵护。

她酗酒过度酒精中毒,难受得全身发紫的时候,纪柏然比她还害怕,带着她往医院里跑,进手术室的时候硬是要陪同,舍不得她一个人。

她得了厌食症,纪柏然便整天都停不下来,带着她按时到医院去治疗,回到家之后,总是不断地学习各种各样的菜样,变着戏法一般地给她做菜,看着她吃,满脸的期待。

所以,在她的厌食症好了之后,她倒是身体逐渐地好了起来,而纪柏然,整个人,却瘦了一圈,她都有了一个错觉,仿佛得厌食症的是纪柏然,而不是她云深,云深看着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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