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到擒来》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狩到擒来-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多年以前,翎羽郎林出云的威名传遍我东陵草原,他怎会有你这样的草包子孙?”阿佑说话的时候,赤红的发像黑夜里的魔鬼般张牙舞爪。
  元小令不由得怯懦道,“我晕船,你能放开我,让我吹一会儿风么?”
  阿佑有力的手指正穿过她的乌发,他轻轻一扯,她长发散落开来,被江上的夜风四散吹开,像是柔软的柳丝。
  “我讨厌女人一样的男人,滚!”阿佑怒斥。
  “是,我马上滚。”元小令如释重负地远远跑开,这才有机会松开掌心,看清她从箱子里摸出的硬物,原来是几枚钱币一样的东西,显然不是仓平国币。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背对着阿佑,偷偷从胸口摸出一枚骰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动。
  不远处地阿佑闻声望向元小令,却见她仍是一副呕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又过了一会,高亢的鸣叫声划过天际,他有些狐疑地抬眼望去,便见不远处飞来一只雕,竟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种——蛇雕。
  江面上怎会有蛇雕?阿佑深邃的眸子多了疑惑,下意识抬步向元小令走去。她做贼心虚一般悄悄回头,便见满脸怒气的少年大步向前。来不及躲藏的元小令心中慌乱极了,便将手中的钱币向空中投去,还不忘大叫一声“神君,吃饭了!”
  许是神君以为那是一块块鲜肉,果然俯冲下去叼住其中一块,心满意足地飞走了。与此同时,阿佑已经站在元小令的身后,盛怒之下举起右手,对着她的天灵盖就要拍下。
  元小令扔出钱币的一刹那便已做出决定,她不是阿佑的对手,今日落在他手里很可能命丧于此。见他盛怒之下大步走来,她低着头猫着腰对着他的腹部挥出一刀,阿佑吃痛弯腰,本要拍向她头顶的手转而捂住腹部,整个人后退一步,闷哼一声。
  趁他受伤,她像兔子般迅速翻过围壁,毫不犹豫地坠入湍流。
  阿佑面色惨白,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狠狠抓住围壁,她一入水,身体灵活得像是入海的人鱼,沉沉浮浮越去越远。
  望着元小令消失的方向,他深邃的眸子燃起了杀意,“好,好个林书颂!好个狡猾的仓平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波澜

  
  元小一去不复返,林书落怕她饮了酒身子不适,便遣徐让前去查看,哪知徐让回禀说她根本没有回房。林书落索然无味地饮了几杯,再也按捺不住,大步流星地走向厅外。
  走到哪里都是一身月白锦袍的林书落,让人想不注目都难。裘夫人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书落向来沉稳,何事如此慌张?”
  裘陵不以为然道:“年轻人的心思,哪里是你我猜得到的。”
  林书落离开之时,温文尔雅的一张脸上满是惊恐,月重影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神情,修长的指节敲击着桌面,若是有人能令他如此,也唯有元小令一人。不待多想,他霍然起身,也从侧门离开。
  裘陵与夫人面面相觑。夫人忽然低头笑了起来,“自从那孩子离席,重影就一直心不在焉。”
  裘陵笑了笑,并未多说。
  不远处坐着的是长史裘云商和夫人潘玉棠。向上首的长辈敬酒只时,裘云商满面含笑,举手投足乃是一片风姿无限,可是自他坐在潘玉棠身旁,明艳的红袍也遮不住他满面的乌黑。
  潘玉棠胸口一滞,扬起脸恰好看到月重影自侧门离去。她好奇地追随着他的身影,却听到身侧的人终于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般,“你还真是个好嫂子!”
  潘玉棠一愣,杏眼含怒,想到今日是裘陵寿宴,高朋满座,却终是忍下他的挑衅,低首不语。
  裘云商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她愤怒,而后不屑,甚至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隔着轻薄的衣料,她能觉察到他的手狠狠握住了她的小臂,他一用力,像是要将她的胳膊拧断一般。潘玉棠一时吃痛,只得将头埋得更低。
  裘云商忽觉手上一凉,才发觉他正恶狠狠地捏着她纤细的胳膊。他娇俏的妻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温热的泪落在他的手背。
  他惊慌失措地松了手,揽着她的身子温柔地唤了一声“玉棠。”潘玉棠再也忍不住,躲在他怀里泪水四溢。
  这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倒是十分恩爱。裘陵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裘云商将妻子爱怜地拥入怀中。
  满天星光洒落建熙城,林书落负手而立。身侧的徐让凑至近前说了几句,他洁白的面容霎时泛起了怒气,“你是说东陵人?”
  “是。”徐让点头。
  “再探,务必找到她。”林书落心中着急,握拳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
  月重影恰好在此时走出来,见到林书落的模样已将事情猜到了七八分,“她如何了?”
  “如何?”林书落猛地一挥折扇,月重影微微侧过脸,折扇载着强劲的力道从他脸颊划过。若他方才不躲闪,这一击必会毁去半张脸。
  月重影不怒反笑,“翎羽公子何以如此失态?”
  “建熙城乃是你父子管辖,她若有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林书落说话的时候,漂亮的桃花眸满含杀气,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少有的冰冷决绝。
  “说来我们也是表亲,你还该叫我一声大哥呢。”月重影也不动怒,双手环抱胸前,眯着墨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牵扯到小令,你便六亲不认?”
  林书落冷哼一声,“表亲?你若真还顾念一点亲情,又怎会处处维护路修远?”
  “此事说来话长……”月重影笑望着他。显然林书落对他接下来的话并不感兴趣,长袖一挥掉头便走。
  徐让小心地跟在自家公子身后,一溜烟逃了。
  月重影抬起头,于不远处看到神君正向他飞来。今日一早,他将神君交给元小令,此时神君回来,是不是她的意思?
  他伸手左臂,神君便稳稳地站在他臂上,双目炯炯有神,在暗夜里像是光亮的明珠,神君虽不会说话,此时看着他却像是有千言万语。
  “她让你来的?”月重影伸手,本想抚顺神君凌乱的羽毛,却见他的喙中叼着一物。他伸手去取,神君便配合地张开嘴,临了还不忘长鸣两声,声音甚是凄厉。
  那是一块小小的钱币,不圆不方,既不是仓平之物,也不像岷西国币,那长条一般的钱币,连狄国的铜币也沾不上边。方才林书落提到东陵,那么她,是不是落在东陵人手里?
  月重影的笑容渐渐退去,表情归于沉寂。她既有时间向他报信,必然有办法逃脱,可是她为何让神君送来这一方钱币,她究竟要对他说什么?
  他将钱币举起来细细打量,这枚钱币像是沾着神君的口水,还有几丝毛发贴在上面,细看之下,像是狼毫。他抬头看了许久,瞳孔骤然放大,忙将钱币收入怀中大步离去。
  后半夜天气微凉,裘陵仍坐在桌前,看着案上的图纸,心中忐忑。裘夫人捧上一碗热羹,“重影已经往玉河水库去了,你不必担心。”
  裘陵点点头,“建熙城此时只有守备军三千人,若战事忽起,恐怕抵挡不了多久。”旋即又疑惑道:“依重影所说,东陵人很可能得到了建熙布防图,可是此图怎会……”
  裘夫人一挑眉,“你怀疑潘小姐?”
  “也不是没想过。”裘陵须发微白,一双眼却清澈地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狄国与仓平本就交好,贸然发动战争也不过是以卵击石,潘岳老头也不会这样做,狄国皇帝也不会这样做。”
  狄国本就是沿海小国,若是与仓平交战,恐怕只有死路一条。裘夫人觉得裘陵所说也有几分道理,可事关重大不能掉以轻心,“我今夜便修书一封给父亲,若是东海那边有了麻烦,狄国自然顾不得此处。”
  自裘陵任太守以来,建熙安平少有战乱,少不了裘夫人从旁协助。他轻轻握住夫人的手,“梵镜,你跟着我二十余年,受累了。”
  哪知裘夫人莞尔一笑,却抽出双手,在一旁研起磨来,她犹记得年轻的时候,驰骋东海称霸一方,人人传言海上出了一个凶悍的夜叉。久而久之“威名远播”,到她二十几岁,也鲜有正紧人家来提亲,倒是三番五次招惹了些歪门邪道,可是她最后怎就嫁给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的裘陵呢?
作者有话要说:  

☆、逆流

  
  林书落赶在城门紧闭前出了城。他得了密报,半个时辰前,有一只东陵商船沿江而上,而元小令,极有可能在那艘船上。
  内江自北向南奔流而下,夜里的江水更显湍急,林书落的身后默默多了几道个黑影,他们一语不发,只随白衣主人一同登上一艘小舟,逆流前行。
  玉河县的县令周显正要睡觉,便看到一只信鸽扑腾飞进了窗子。周显的夫人见状大喜,忙捉了那只鸽子,高兴道:“夫君,咱们明日可有鸽子汤喝了。”
  “无知妇人!”周显从夫人手上抢过那只鸽子,得了密信细细读来。他已有三年未得到公子的命令了,今夜公子竟叫他带人前往玉河水库,说什么阻敌前行,功不可没。
  人人都道此时风平浪静,哪来的什么战乱?周显半信半疑地穿好衣裳,依着公子的指示,带着几十个伸手矫捷的兵士,赶往玉河水库。
  一路上黑黢黢的,只听到寂夜虫鸣,蛙声此起彼伏。
  周显长出了一口气,穿了长袖地薄衫,提着鱼竿选好了地点,便坐在地上垂钓起来,许久不见鱼儿上钩,他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脑袋。
  “大、大人,果真有一只船往此处而来。”来人地衣裳仍是湿的,慌慌张张地向他跑来,“可是夜色太暗,看不清船上有什么人”
  “什么?”周显大骇,扔了鱼竿光着脚便跑,“都随我来!”他一边跑一边想,不明白公子是何用意,若果真有外敌来犯,他这小小的玉河县哪能抵挡的了?
  不待多想,周显便领了一群汉子脱了衣裳鞋袜,赤条条地落入水中,悄悄向驶来的船只潜去。
  “王子,前方不远便是玉河水库。”
  元小令只知道他叫阿佑,却不知他的全名是东陵佑,东陵国的大王子,东陵国王位的第一继承人。此时的东陵佑有些兴奋,又有些疑惑。兴奋地是只要他在玉河水库点燃几颗震天雷,便可将这水利工程毁于一旦,内江之水喷薄而出,瞬时可将下游的建熙城尽数吞噬。他疑惑的是,不久前从船上逃走的林书颂到底如何,他是否会成为阻碍他的绊脚石?
  一个人游泳的速度怎会快过一只船,况且是一个中了毒、随时有可能命丧黄泉之人!东陵佑得意地笑笑,命左右抬出及只大箱子,其中满是硝石、硫黄、木炭。
  东陵佑巡视了一周,准备下令停靠船只。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乒乒乓乓敲击声,像是铁器的相互击打,又像是带着挖凿的声音。
  只一个愣神,便有人惊慌失措道:“王子,船底漏水了!”
  待周显爬上岸,便看着好端端的一艘船晃悠悠地沉入水中。方才他看清了,船上之人深目高鼻,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竟然没有一个会凫水的,心中暗想公子果然神机妙算,若是教这帮家伙悄无声息地靠近,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此刻船上乱成一团,几百名东陵将士逃也不是,躲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船只坠落。随着大船渐渐下沉,躲在船舱底部的军士大多溺水,翻着白眼吐着舌头拼命想要抓住什么,终是睁大眼睛死不瞑目。有人看到溺水而亡的恐怖场景,发了疯一般逃离了船舱,一时间众人拥挤着向甲板上跑,你争我抢,也不顾丢了鞋帽盔甲、亦或是踩到了自己兄弟。待百余名将士跑到甲板,才发觉四处是茫茫江水,竟然无路可逃,一时间满江哀嚎,悲怆不已。
  周显长舒了一口气,他亦不想如此残忍,可是国难当前,必须心狠手辣。他正欲别开眼,便看到一叶小船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驶来,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显大呼不好,正欲跃入水中,便见那船舱中走出一个人来,白色的衣裳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站得笔直,一双眼死死盯着沉没的船只,他未说一个字,却有一股无形的杀气蔓延开来。周显不禁一个哆嗦,便见他的身后几个黑衣人“嗖嗖”地跳入水中。
  过了许久,有人浮出水面,艰难道:“公子,属下未发现一位白衣公子,只有一位红发、红发的怪人。”
  林书落双唇紧抿,强压着怒气,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拖上来。”
  周显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公子。可是他不知为何怒火中烧,以一柄华贵的缎面折扇为武器,“啪啪”地便在红发少年脸上拍了几记,霎时间,少年的脸肿的老高,隐约渗出些血水来。
  他大抵看明白了,这位公子是来向东陵人寻仇的。
  东陵佑乃是东陵国大王子,哪里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一双冷漠地眸子寒光四射,像是要吃人。他拧着身子挣扎,袖中忽然斜飞出一条毒蛇来,林书落冷笑一声,折扇一挥,便将那蛇揽腰斩为两段。
  东陵佑瞪着眼睛看了许久,仰首大笑,“呵呵,如此风姿,不愧为翎羽公子!”
  他们从未见过面,仅凭他的装扮就能认出林书落的人,少之又少。林书落却并不答话,望着他冷哼一声。
  “怎么,还不承认?”东陵佑漆黑的眸子霎时变暗,“就在一个时辰前,我还见过你心爱的弟弟。”
  听到“弟弟”二字,林书落原本被压下的怒气犹如喷发的熔岩,“轰”地一声响彻耳畔,他抬步上前一脚踹在东陵佑的胸口,“你将她如何了?”
  东陵佑腹部本就有刀伤,被林书落这一脚踹在胸口,险些窒息,他的一张脸涨得青紫,却仍是一副嚣张的模样,“剁了喂鱼。”
  东陵佑挑起左侧嘴角,兀自笑笑。
  听他这么一说,林书落反倒不再生气,他尚且不知元小令是女子,此刻又怎会知道她的下落?
  他轻轻抬眸,桃花眼对上一旁的周显,“烦请这位大人,将这个图谋不轨的东陵王子绑了送到建熙城内。”
  周显见他儒雅温和的样子,一时慌张,他便是翎羽公子?名声在外的少年状元郎翎羽公子林书落?此时被擒的红发少年,居然是东陵国的王子,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