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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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到擒来-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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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建熙城中,有人觊觎太守之位久矣。”林书落整了整衣冠,轻描淡写,“于是放出风声,说太守公子要袭官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陛下会放任不管?”元小令双目通红。
  林书落嘴角噙笑,“我便是陛下的耳目。”
  “好个一手遮天的翎羽公子!”元小令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
  她心灰意冷,将衣裳整理好,看也不看林书落一眼,起身上前撩开锦帘,不顾马车行进便要下车。
  林书落眼疾手快,冲上前去,扯住她的袖袍道:“你不要命了么!”
  “放开!”元小令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狠绝,愤怒的双眸狠狠盯着他。她猛地挥臂,扣动了右臂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
  “嗖”地一声,一直钢针斜飞而出,林书落微微侧首,钢针擦着他的鬓发而过,“叮”地一声没入马车后壁。
  元小令猛地落地,顿觉脚掌又麻又痛,她蹲着休息了一会,便起身离开。
  林书落叫停了马车,以玉扇为杆挑开锦帘,她却只留给他一个孤寂的背影,自始至终都未回头。
  他与她之间,永远都是她先转身,再不回头。林书落放下锦帘,缓缓闭上双目,浑身无力地靠在马车上。许久,他疲惫道:“去宫中。”
  元小令一路跌跌撞撞,顾不得自己摔了个灰头土脸,不但不回相府,反而向京城最大的青楼——万紫千红楼而去。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爹爹有三位姨娘,分别是曾经的中郎将林书韵,女官池墨,万紫千红楼的顾姣姣。几位姨娘入府也有好些年头了,偏偏也没能给她添个弟妹。元小令年少无知,也曾缠着爹爹要个弟弟妹妹,那时爹爹总笑着说她傻。如今年岁渐长,却也明白了父亲与几位姨娘原是相敬如宾的。
  譬如林书韵与池墨,各自胸中有抱负,顾姣姣则极少住在府中。林书韵尚武,池墨从文,而顾姣姣,则守着万紫千红楼,三教九流,朝廷内外,竟没有她不知之事。犹记得东陵陌与东陵佑盗取山河水域图那日,却是顾姣姣告诉了她那日连皇宫都未传出的密闻。
  天色渐晚,元小令定了定心神,快步走向万紫千红楼。行至近前,二楼的莺莺燕燕娇笑着抛下一方帕子。元小令抬起头来,见顾姣姣只穿了薄薄的外衫,低低的领口,透露出无限酥软白皙的风光。她斜倚在画柱之上,软软地摆弄着一面团扇,如丝的媚眼悠悠飘向元小令,声音软绵绵道:“终于来了!”
  “姨娘怎知我要来?”元小令跟在顾姣姣身后进了雅间。
  “听闻半个时辰前,东阁大学士的马车上跳下来了丞相千金!”顾姣姣的笑容极为暧昧,“小令想问、翎羽公子又不肯说的,只怕是建熙城的事情了。”
  元小令听到此处,急切道:“姨娘能否说得详细些。”
  顾姣姣如水蛇般的腰身滑落在软榻,“那是自然。”她美眸一转,风情万种,“在此之前,小令能否帮我一个忙?”
  “姨娘客气了,只要小令能做得到。”元小令拍了拍胸脯,表了个决心。目光移至顾姣姣如同高峰沟壑般销魂的乳间,又瞧了瞧自己,不由自惭形秽。
  “小令能否请元夜管家晚些来接你?”顾姣姣娇笑。
  元小令点点头,“我这便修书一封,姨娘派人送回府中便可。”
  顾姣姣悠闲地摇着团扇,“小令想不想听听建熙长史秋云商的故事?”
  裘云商,建熙城太守裘陵兄长的遗孀,自幼由裘氏夫妇抚养长大。品貌、才学俱佳,每每上京,受朝臣赞誉,久而久之,时人皆知裘陵膝下有云商,乃不知裘陵有一子月重影。及至加冠,任建熙城长史一职,娶狄国宇内城守潘岳独女潘玉棠。元小令在建熙城之时,与裘云商有过数面之缘。他年轻有为,是建熙城守的左膀右臂。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顾姣姣巧笑嫣然。
  裘陵的兄长裘宁,自幼是个体弱多病的,既无法考取功名,也学不得刀□□棍棒。及至成年,早早成婚,可成亲数年,也未生个一男半女,裘宁便与夫人商量,从夫人的亲戚中过继了一个男孩子,更名裘云商。
  待到裘陵的夫人月梵镜有孕,裘宁夫妇不胜欢喜。彼时仓平、狄、东陵三国动荡不安,建熙城战事连年。裘陵无法照顾身怀六甲的夫人,便将夫人送至裘宁家中静养。不料东陵人袭击的建熙城,裘宁居住的县城被东陵军一路烧杀,待援军到达,裘宁夫妇俱已身亡,月梵镜搂着裘云商躲在地窖里,才躲过这一浩劫。裘陵夫妇因此自责不已,将裘云商带回建熙城,视若己出。
  “原来长史大人,并不是裘家的孩子。”元小令喃喃自语,“此时的建熙城,是何状况?”
  “听闻裘陵进宫参拜之时,提起过告老还乡的想法,恐怕是早就有退隐之心。”顾姣姣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美人缎面的团扇,“而今城守不知所踪,也是一桩怪事。”
  “那么……爹爹可曾知晓此事?”元小令咬了咬嘴唇。
  顾姣姣点头,“自然知晓。”
  “朝廷命官失踪,为何不禀明圣上?”元小令不解。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顾姣姣娇笑,“丞相的职责是辅佐国君,吏部乃是东阁大学士的管辖。”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下午3点发文,晚上8点还在待高审。再这样下去……咳咳,完结时候还想洞房花烛来着。敢情都要被和谐了……

☆、疑窦丛生

  难怪林书落得意至极,他说他便是陛下的眼。他不想看的,皇帝也看不到。元小令不由握紧双拳,“建熙城可有异常?”
  “政令均由长史代为执行,倒是和之前并无两样。”分明是朝政大事,顾姣姣的声音却柔得似化不开的蜜,瞧着元小令的一张小脸,时而紧张,时而认真,时而惶恐,时而失望。
  “小令心急如焚么?”顾姣姣笑道。
  元小令想到自己近日来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不由点头,“心中不得安生,日日烦闷。”
  顾姣姣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前,柔软的指尖轻轻触碰她光洁的额头,“相思滋味,蚀心刺骨。”
  元小令的脸蛋红若晚霞,她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跳起道:“姨娘千万不要将我的行踪告知爹爹。”
  顾姣姣柔柔地抛了个媚眼给她,“不去屏风后面看看?”
  闻言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元小令绕至屏风后,却见那里早已备好了一个包袱,里面是两身男装,些许细软,还有一把匕首防身。不待多想,元小令便换下了一身衣裳。
  雅阁外响起了轻柔的女声,“姣姣姐姐,庞大人可吵着要见您呢。”
  顾姣姣懒洋洋地拢了拢乌发,“知道了,我这便出去。”
  轻挥团扇,她的身姿好似沿河弱柳,盈盈不堪一握。那位等在楼下的庞大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朝城的太守庞然。
  自安平公主擢升,封地云朝城以来,便无时无刻不想办法将庞然调至京中赴任。庞然倒也争气,政绩卓越,一跃升至朝中三品大员,此人好色、好酒、好赌,安平公主却不闻不问,东阁大学士亦对此人放纵得很。安平公主嫁入东陵后,庞然便更加大胆,竟敢公然出入青楼。
  顾姣姣沿着楼梯款款而下,长而飘逸的水粉色纱衣随着她的步履轻盈婉转。庞然瞧着瞧着,不由看得痴了。顾姣姣见状,以团扇遮住半面粉颊,娇声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庞然呵呵一笑,揽过佳人纤腰,“我们雅阁里面说。”
  顾姣姣的媚眼在大厅瞟了一圈,瞧见门外的身影,笑得花枝乱颤,“那便请庞大人屈尊,到我的闺房中一叙。”
  得到美人的邀请,庞然那肥圆的一张脸爬满了笑容。他圆滚滚的身子如球一般,巴不得马上将佳人压在榻上,肆意索取。
  闺阁内,一人一琴。庞然与顾姣姣相对而坐,顾姣姣的面前缓缓放下一帐薄纱,半透半掩,风情无限。庞然听了一曲又一曲,终是安奈不住,隔着那薄纱,一把将顾姣姣抱在怀里,道:“美人,春宵苦短。”
  顾姣姣在他怀里轻笑,“大人,何必着急?”
  庞然哪里听得进如此苍白的辩解,急不可耐地脱了自己的外袍,便要将美人抱到床上,尚未来得及滚到一处,房门便被人“砰”地一声踹开。
  庞然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却被直冲进来的衙役下了个半死。来人亮出明晃晃的令牌道,“烦请庞大人到监察府走一趟。”
  监察府?仓平律法对官员狎妓宿娼处罚尤为严重,庞然吓得脸色惨白,不由两股战战,跌坐在地上。
  “真是无趣。”顾姣姣百无聊赖地出了屋,斜倚在门上,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面前的元夜,“大总管怎在此处,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顾姣姣只穿了长裙,却连外衫都没有罩一件,光洁的肩颈手臂白花花的晃眼。元夜别开眼,道:“我是来接小姐回府的。”
  “小姐怎么可能在此处?”顾姣姣娇笑。
  “这……”元夜一时无法解释。
  顾姣姣眸子一黯,委屈道:“我与大总管相识于微时,来来来,我给大总管弹首曲吧。”
  元夜正欲推脱,顾姣姣银蛇一般的手臂已经缠上了他,推推搡搡将他带进了屋子。烛影摇红,轻纱曼帐,乃是女子的居所。顾姣姣在轻纱后抚琴,元夜便坐在案前独自饮酒。
  她说的对,他们相识于微时,却从未这般靠近过。或许是饮了太多酒,或许是烛光过于昏暗,元夜只觉脑子里昏昏沉沉,鼻端却浸淫着若有若无的馨香。
  “你将庞大人告到监察府,我的金主便没有了。”顾姣姣撒娇。
  “我……我容不得他那样与你亲密。”元夜叹气。
  “呵。”她的笑在他耳边轻颤,“当真是醋了。”
  元夜想起此行的目的是接小姐回复,不由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情景。屋内颇黑,月色颇亮,他清楚地瞧见她伏在他胸前。
  糟糕!元夜当下觉得头更痛了,“小姐她……”
  顾姣姣轻轻啄了啄他的唇,“大总管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美色当前,你还有心思考虑别的?”说罢便又紧紧贴住了他。
  元夜长叹一声,幸好衣衫还在,他未曾趁着酒劲做出混账之事。
  月亮如银盘一般挂在天上,元小令早已离开了荣安城,独自在客栈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眼看着天色渐亮,她索性披衣起身,这便启程。
  她犹记得月重影临行时自信的模样,可林书落却说建熙城已经兵变,姣姣姨娘又说建熙城平静如往常。元小令愈发糊涂,只想尽快进城,一探究竟。
  如果建熙城真的有变,便与长史裘云商难脱干系。元小令不由想起月重影临行前带走的两块通关令牌,一块来自于潘玉棠、一块却是东陵佑所赠。东陵佑曾偷袭建熙,却又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皆因城中早有内应。彼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长史的新婚妻子潘玉棠,可元小令心中却隐隐觉得奇怪。
  思前想后,元小令却觉得所有疑点都在裘云商身上。若她有朝一日再见裘云商,说不定能抠出些蛛丝马迹。
  七日后,元小令已经站在建熙城外,只见城门大开,繁华如往日。城门口,百姓挤在一处,对张贴出来的告示指指点点。
  元小令牵马上前,听众人议论纷纷。
  “那宜安公主连着三年挑选驸马,竟无人入得了她的眼!”
  “可不是吗?”有人接道:“若非如此,又怎会诏告天下,邀约四国才俊!”
  元小令来了兴致,仔仔细细地将告示读了几遍,这才明白。原来是狄国的宜安公主到了适婚年龄,广招天下才俊,从中甄选驸马,告示已经张贴到了邻国仓平,可见公主的决心。
  元小令抬头看了一会,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男子身着大红的官袍,瘦弱而精干,正是当日玉河县的县令周显,因抗击东陵突袭有功,调任为建熙城骁骑尉。
  周显正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行士兵巡城,目光恰好与城门口的布衣少年相遇,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后慌忙翻身下马。
  元小令不知他为何神色匆匆,便听周显朗声道:“此人行色可以,立刻带走!”
  “是!”身后的士卒大步上前,捉住元小令便走。
作者有话要说:  

☆、过往之事

  元小令莫名被士卒捉捕,本以为要被送入大牢。哪知周显带着一行人左转右拐,最后竟是回了自家府邸。而后遣散了众人,临行还吩咐道:“今日之事若有人吐出半个字来,杀无赦!”
  说罢露出众人从未见过的凶狠眼神,教元小令愈发迷惑。
  士卒刚走,周显慌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周某此举实属无奈,请少夫人海涵。”
  一句少夫人,教元小令有些飘飘然,将方才的不快尽数甩到了脑后,她上前一步扶起周显,“大人起身说话。”
  周显这才起身,见四下无人,神色谨慎地凑近她,“请少夫人随我来内室。”
  元小令一路跟随着周显,来到了府上的客房。周显今日的举动实在是小心谨慎到教人难以捉摸,他掩了门窗,低声说:“建熙城此乃非常之时,少夫人此时入城,若被长史大人知晓便不妙了。这几日最好能呆在我府上,待我禀报了公子后,再安排您离开。”
  元小令蹙眉,“建熙城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还要从你们离开建熙城说起。”周显挠了挠脑袋,“你们前脚刚走,潘小姐就小产了。之后便将贴身的婢女倩儿认作妹妹,赐名潘倩,送给长史大人做了一房侍妾。”
  “还未来得及圆房,长史大人的腰牌便不翼而飞,追查了许久,竟是被潘小姐盗去。腰牌乃是建熙官员的印信,丢了腰牌乃是大事一件。长史大人因此被罚奉三月,遂与潘小姐争吵了一番。哪知潘小姐小产后,性情大变,冷漠不可亲近,更是与长史大人形同陌路,三番五次吵着要和离。”
  元小令虽不能明白失去了孩子的痛苦,却也对潘玉棠的遭遇十分同情,“后来如何了?”
  “后来,长史大人便将潘小姐囚禁在府中。”周显回忆道。
  “囚禁!”元小令显然有些难以相信,“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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