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我未必打不过她们,你跑出去了,才有机会找人来救我们。”双栖看着他焦急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
“你走,我留下。”苍荞用手做了几个动作,她逃出去的希望大些。
“傻瓜!外面的人都是高手,你留下,我只会更快被抓住,乖,你走,我留下缠住她们!”双栖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拍了拍,脸上一副嫌弃的模样。
“那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苍荞又比划了几下,脸上是十分郑重地嘱咐。
“好!我一定拖到你找救兵来。”双栖也表情十分郑重地点下头,许下承诺,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这祠堂是设在将军府外院后的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平时不是祭祀的时候,很少人来,也可算是禁地。
她在这里思过,才有四名女卫看守在外面,而这四名女卫还采轮流值班的形式,此时有人闯进来,要等人援救实在是需要些时间,但就算这样,她又怎么可以让他担心害怕呢。
“带着这个。”双栖想想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首递在苍荞手里,然后才叮嘱道:“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把匕首掏出来,你不会武,拿着匕首也只能是防身。”
待苍荞收好匕首,双栖将窗户从里打开,扶着苍荞上了窗台,却在这个时候,门被从外踹开。
双栖也顾不得苍荞会不会摔到,双手掐住他的腰用力将他送出窗户,接着,将窗子关上,转回身来时,正好看到一把长剑朝自己心窝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子向后仰倒,险险躲过刺来的一剑,只是她躲的巧妙,却还是被划破了外衣,也幸好冬天穿的厚实,才没被划伤皮肤。
她趁着仰倒的功夫,抓住窗子旁的一截木头向来人挥了过去,也不知道是那人武功真的不济,还是大意,竟被双栖打中了腿。
跟着进来的另外两个人见同伴被袭,也跟着跑过来,一人扶着被双栖打伤的人退到一边,另一个则是发起另一波攻击。
因为手上没有任何兵器,所以双栖只能靠手上的木头迎击砍过来的长剑,在两方缠斗的间隙,双栖才有时间仔细看进来的刺客。
刺客的一招一式都很扎实,招招都是杀招,似乎是认准了要她的命,而且也不去追从窗户逃走的苍荞,很一致的只把攻击目标放在双栖身上。
双栖发现进来的这三个人都着夜行衣,而且用黑色布巾将整个脸都包住,只在眼睛的位置挖了两个洞,似是怕被人认出来。
“等一下!”双栖自知自己的武功实在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眼看手中的木头也被人家的长剑削成一段段的,她最后挡开一剑,跳到放置牌位的长案前,伸出右手往前一推,阻止那人的下一次进攻。
和双栖对打的人似乎没想到双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黑巾中露出的眼睛明显一愣,但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眼中又闪出一点轻蔑之色。
“双栖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几位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就算今天要死,也请几位给我个明白。”双栖看到那人眼中轻蔑的光,便也明了他们心中所想,只是她要做的并非他们以为的弯腰求饶,而是想弄明白她刚到家为什么就会有刺客跟随。
“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最清楚,快点受死吧。”那人似乎并不希望被人认出她的声音,只压低了嗓子说道。
话毕,也不等双栖再有动作,一剑便挥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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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荞被双栖推出窗外,他跌倒在窗外的土地上,并没有什么疼痛,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窗子便被双栖关上。
他咬住嘴唇,用力拄了地面站起来,手里竟还握着匕首和先前攥着的蒲团,他低头看了自己手中的东西一眼,才转过身朝漆黑的山洞跑去。
跑进山洞,山洞里也一片漆黑,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他踉跄了一下,但他也顾不得许多,跌跌撞撞的朝前跑着,脚却有些疼,他也顾不上,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看见前方似乎有点光亮。
他停下脚步,想辨认一下方向,但山洞漆黑,却是如何也无法辨的清,他忍着脚上的疼痛继续朝前跑,直到站在淡淡月光下的时候,他才有些放心,看了看月亮,又四处看了看。
在东边不远处透过干枯的密林能看到有点点灯火映过来,他扔下手中还抓着的蒲团,疾步朝那方奔过去。
其实看着灯火闪亮的地方似乎很近,但真的往那方靠近时才会发现其实那里离树林还有段不远的距离。
因为刚刚跑地急,苍荞只觉得胸腔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烧,那火似乎已经烧到了嗓子眼,若是再跑只怕那把火就会窜出身体,将他整个焚尽,但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立刻回到将军府,无论如何都要找人来帮双栖。
擦了额头上的汗,他紧了紧腰间的束带,脚已经没了知觉,可能已经麻木了,他咬紧了嘴唇,又朝着那光亮处跑去。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灯火就要近了。
他眼睛中闪动着的光更亮,但他的脚似乎挂上了铅块,越来越慢,他几乎要跌倒。
让我快点见到将军吧,双栖还等着我找人去救她。
他眼中蓄满泪水,心里在暗自祈祷着。
上天似乎是听到了他的祈祷,一盏写着云字的灯笼由远而近的靠近着。
他心中一喜,却因为这一放松,身子便倾倒了下去,他还在坚持着,继续往前爬着。
他的手在用力,却摸到了一只穿着软面鞋子的脚。
苍荞抬头看去,在灯笼的映衬下,一张皓白如玉的俊美脸庞出现在灯笼后。
“咦!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灯笼的主人弯下腰,俯低脸孔向苍荞看来。
苍荞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放开抓住的脚,身子向后退了退,他虽然看到那灯笼上的字,但却也并不会真的就放松了警惕。
“这里可是将军府,私自闯入者死,你不说你是谁,我可要叫人喽!”灯笼的主人似乎很意外会在这里出现一个人,且还是匍匐在地上的人,他脸上带着温柔地笑,语气也极为柔和,但说出的话却是与那温和不沾半点关系。
苍荞一愣,并没想到这看起来极为俊美的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男子绝不是在说笑,现下他若是不做点什么,不但救不了双栖,连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从自己的衣袖中抽出纸笔,刷刷地写了几个大字,递给那提灯笼的男子。
“我要见将军,双栖有难。”男子低低地念出纸上的字,之后,他又俯低了身子看着地上因为摔了几跤,而显得极为狼狈地苍荞,他的眼睛闪闪发亮,那眼中有意外,有惊奇,但更多地却是一些极为复杂的光。
苍荞看着这样的男子,他倒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遇到的这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就是苍荞吧,我听过你呢,来吧,我带你去见将军。”男子打量了一会儿苍荞,可能是觉得看够了,他将灯笼放在一旁,蹲□子将苍荞扶了起来。
苍荞不知道这个男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也不敢妄动,只得随着他的动作而起。
“我猜你一定吃过不少苦吧,啧啧,瞧这手这么粗,唉!到底不是什么大家公子。”摸了几把苍荞的手,又抚上他的胳膊及腰,男子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才放开手,拍了拍自己的手,又抽出一条丝帕擦了擦手,好像怕染上什么毒似的,他的话语带了一种蔑视,但从那红红地嘴唇里用一种温柔娇软的语气说出来,却又让人无法将那话当做是蔑视。
苍荞的心五味杂陈,且不论这男子话语是否轻狂,从实际来看,他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现在他已经不能再去在乎这些,快点见了将军,哪怕见了双栖的爹爹也好,这样双栖才会早点脱险。
他也不管那俊美的男子慢条斯理地拿灯笼,他只管朝前走去,知道这里是将军府的内院,他便没有什么可害怕了,只要按着记得的方向,他一定能找到人。
“呵,生气了,我可没什么恶意呢。”男子轻轻地撇了下嘴唇,提起灯笼,几步就追上了苍荞。
苍荞一直朝自己的目的地走,也不理他再说什么。
“请留步!”在苍荞即将靠近将军书房时,从将军书房前的假山后走出一个身着软甲的女子拦住了苍荞的去路,她浑身散发着冷气,连眼神也极为冷淡,头发以乌木簪别住,腰间一把佩剑。
“童侍卫,今日是你当值啊!”跟在苍荞身侧的男子见到她,脸上露出一抹习惯性地微笑,然后语气也似乎是极为熟稔的说道。
“哦?原来是闵公子,闵公子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冷面女子并未因为男子对她微笑而放松警惕,看得出反而更绷紧了神经,语气也更加生硬了些。
“这位公子要见将军,烦劳童侍卫带他去见见将军吧。”被称作闵公子的男子并不以为意,只是笑容更大了些,缓缓地将来意说明。
“他?不行!”童笑看了一眼苍荞,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苍荞的脸,并不认识,所以她的眉头锁紧,开口便拒绝了。
“我猜也是,不过,这位公子是为了你家大小姐才来的,你要不要引见就随便吧。啊--呵,我也累了,先走了。”闵书玉见情况有些僵凝住,却也只是微挑了下眉毛,低低地笑了下,才又说道,然后,用衣袖掩了半张脸,打了个哈欠,拿着灯笼便朝着来的方向走了。
童笑没想到那位闵公子竟然就这么走了,站在原地和苍荞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
“公子请回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半晌,她才开口说道,语气依然还是那么冷。
苍荞见闵公子走了,自己又不会说话,这个侍卫又不让进,他低了头,手狠狠地攥了攥,似是下了狠心般。
他从衣袖里拿出那把匕首,又拿了纸写了些字,递了过去。
童笑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了把匕首,心下便有些警觉,手扶到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又不会武,又看他写了些字,才没有进一步动作。
她接过匕首和纸,细细看着,那把匕首她曾经见大小姐带过,而他写的内容,她也无法证实是真是假。
“你等着,我去向将军禀报。”童笑的脑中迅速的做出了反应,然后,她对苍荞说道,人已经朝云墨痕的书房走了。
苍荞看她进了书房,他只能在外面走来走去地等着,双手也不停地互相搓着,心却如被扔在热锅中煮着般难受。
受伤 书玉
苍荞不知道自己在书房门外跪了多久;原本觉得冷的身子也渐渐的麻木了;天已经蒙蒙亮的时候;阳光透过云层射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暖洋洋的。
将军书房的门紧紧地关闭着,就连进去禀报的童笑也没见出来。他眼中希望的光渐渐沉了下去,他用力的拍着门;但门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抓住门框站了起来;眼中放射出决然的光芒;他拖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脚转回身直接朝院外走;他心里不由得一阵苍凉,原来将军竟厌恶他若此;就连他来求她救救双栖,她都避而不见,他早该自己回去,就算和她死在一起也值得了。
这么一想,他更加快了脚步,但右脚一阵钻心的疼传来,他低头看去,右脚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丢了,白色的布袜上血迹斑斑,他伸手脱了左脚的鞋,抬起头来继续往前走,若是不走那条密道,要去祠堂其实还是不太远的,大约就需要三刻钟的时间。
麻木的双脚,让苍荞走的极为吃力,但他还是很快就到了祠堂附近,此时祠堂前的景象却让他心里一凉,祠堂门大开,有家丁在往外搬一些已经被打破的物事。有几个家婢抬着两名黑衣人的尸体从祠堂出去,祠堂外门口整齐的站着十名女卫,而祠堂由门里到门外的地上有点点血迹一路蜿蜒着。
楚辞和唐莳从祠堂里出来,脸色也都很不好,两个人在不停地争执着什么,楚辞拉住唐莳的胳膊,表情是十分严厉的,而唐莳只是忍耐地咬着嘴唇,最后,还是用力地甩开了楚辞的胳膊,怒气冲冲地朝苍荞这一方而来。
“苍荞哥?你……大小姐她……”唐莳看到苍荞时也不由得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走上前扶住苍荞,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眼神也多有闪烁。
苍荞看他如此,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眼含泪水,却极力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看向祠堂的眼中已经充满了绝望,他不该听她的话,离开这里,如果他不走,哪怕死也可以和她死在一起。
“苍荞哥,你怎么,怎么这个样子了?”唐莳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话语是有些诧异和吃惊的。
苍荞机械的低头环顾自己,两只脚上的布袜都被磨的露出脚趾,而且布袜上还沾着血迹;他的裤子也被刮破了多处,膝盖因为跪的太久而渗出了点点血迹,手也因为刚才急着赶来,用力的撑着地而擦破了皮。
即便他用尽了全力,却还是没有赶的及救她嘛?他又机械式的抬起头看着一旁着急的唐莳,透过泪水他只能隐约的看见唐莳的嘴在开开合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苍荞哥,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唐莳拉着苍荞的胳膊晃了晃,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啊,他眼中泪水像不听使唤的往下掉,用呆滞的目光望着他,散乱的黑发披散在肩上,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是以为大小姐……
只是他似乎什么也听不见,看了他一会儿,又转回身看着祠堂。
接着,他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挣开唐莳的手,一瘸一拐的朝祠堂走去。
走到门口又被守门的女卫拦了下来,他却不肯听,执意要闯进去,惹得女卫拔出佩剑来差点伤了他。
“你们让开,这位是将军府的贵客。”唐莳跟在后面,冷冷的命令道。
一旁的楚辞也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女卫收回了剑,苍荞几大步就走了进去,他不知道自己想要找到什么,只是脑子中有一个念头,让他一定要进去看看。
唐莳看到他几乎要跌倒,赶紧走上前扶住他,但他却推开了唐莳的搀扶,一个人走进祠堂里,到处翻找着,似乎是想找到证明双栖没死的证据。
唐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这样的苍荞,就再也恨不起来,一直以为是老天眷顾苍荞,让他毫不费力的就得到了大小姐的喜爱,所以,他疯狂的去挑拨他和大小姐的感情,但当他看到苍荞因为误会大小姐已经死了而绝望的眼神,再看他即便已经绝望了,却还是不肯放弃的举动,他突然就释然了,他或许真的没有他坚强,也没有他固执,大小姐和他在一起,或许才是最适合的。
“唉!苍荞哥,大小姐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