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靖捷耸肩,“本来在睡觉,听见你来了就起来喽,家里被你弄得乱七八糟,我还真怕哪天轮到我。”
风颖低头,把眼中的泪掩住,“烨怎样?”
“你还关心他?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晕倒了被抬回去的,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这样不好吗?”
风颖怔怔的忘了一会儿同样望着她的南门靖捷,抬起脚吻上他的唇,紧紧地抱住他。
很久,才慢慢分开,南门靖捷还僵在原地。
“靖捷,也许、你们不能理解,但你要相信我只是为了生活得更好,为了这个国家好,真的。”风颖的声音颤抖着,她说的,几乎没有真话,她不想让南门靖捷插进来,不想让他知道她尴尬的处境,不想他置身险地。
“和那些只知金钱和贪婪的人为伍,不停地满足他们永无止境的欲望就是为了这个国家好?颖,别被权利蒙蔽了双眼。”南门靖捷和风颖一样颤抖着,他们要放宽政策,要与外国通商,要赚钱到最后竟然想要这个天下!南门靖捷想不出除了想做皇帝,风颖还能有什么原因。
“你、你想什么呢?”风颖惊讶万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觉得她是自己想要做皇帝才做了那商盟的盟主,她只知道没有人能够明白为什么这么做,可也没想过别人会怎么想。
“难道不是吗?颖,她是我姐姐啊,从小到大就只有她和师傅还记得我疼我,而师傅却——你们、你们这样是想逼我去死吗?”南门靖捷颓然坐在凳子上,似乎想要卸下一身的疲惫。
“靖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向你保证我会用生命去保护月影姐和岳父,但——事已至此,我已经没路回头。”
南门靖捷虚弱的保住风颖得腰,把头埋在她的胸膛。“求你,停手吧,我们找个地方隐居,你——我也不要那个什么穹顶耀星,是我不好,我错了,当初就不该把这些事情带回家,对不起。”
这些天他突然发觉那罪魁后手竟然正是他和烨。
当初一起在风家的日子多快乐、多美好,可偏偏人都不知道满足,烨要报仇,他也放不下穹顶耀星,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她,做一些她没办法理解的事情。
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一点点探知着他们的世界,试图离他们更近,无论思想、武功还是身份地位她努力地往上爬,终于有一天站在了他们一样的高度,和他们肩并肩。但却已经不能停止,她超越他们,站在一个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什么国家什么民族,他简直没法想象当初那个十七岁的小女孩短短四年之后想的、做的竟然是那么大的事情。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谁也不能留在她身边,谁也无力帮她分担心中的痛苦。
“靖捷,你也别小看月影姐,她既然纵容我们这么做,想必想的比我们要周全的多。”风颖低声说道。
南门靖捷没有回答,只觉得身上一阵无力,中毒了!赶紧抬头看风颖,风颖还好好的,一点儿事都没有。
南门靖捷轻笑,这丫头手里有曳城毒医给的毒药,几年都没有用,他竟然忘了。不过既然是曳城毒医的毒,他着了道儿也很正常,反正这毒应该对身体伤害不大。
风颖把南门靖捷扶到床上,在他身上仔细地摸索一遍,竟然没有宗主令。穹顶耀星的宗主必须手执宗主令才能命令下面的人,若是宗主令不再南门靖捷手中,那么他也就不能作怪了。
“不在我身上。”南门靖捷冷冷的说,风颖第一次见到如此冷漠的南门靖捷,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他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
“在哪?”
“我既然藏起来了,又怎么会告诉你?”
“别逼我用我不想用的招数。”
南门靖捷却只是凄然的笑笑,“那你可得找个好办法,当初师傅那么样,都没撬开我的嘴。”
风颖的心一震,的确,她确实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南门靖捷开口,那种惨无人道的折磨她不可能用在南门靖捷身上,用了,也是没有用的。
风颖此时心里的滋味和南门靖捷的表情一样复杂,上前唰唰几下把南门靖捷的衣服扒了个精光,而后用牛筋的绳子将他牢牢捆住。
南门靖捷不妨风颖突然的举动,一时之间怔在那,等风颖开始拿绳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妻主若要效仿师傅,这样可不够。”
听到这话,风颖被他的话激的怒极反笑,“你那师傅就是我杀的,我会学她?告诉你,别耍滑头,你逃不过了。”
南门靖捷被风颖说的莫名其妙,他不知道逃不过什么。只见风颖从背后的包袱中拿出一根鞭子,那包袱里还有一根藤条却被她扔在一边。刚刚南门靖捷就看到了风颖身后的包裹,可没有来得及问就成了这样。
是要打他吗?很久她没有动手打过夫侍了,还真——有些回味,回味那些一顿打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日子。
“我告诉你,打你是因为两件事,第一,你上次已经轻生过一次看你那么重的伤我才没追究,这次把两次的罚都给我补齐!第二,我在你心里就和你师父一样吗?可恶!”风颖本来只是很尴尬,谁知说着说着竟然真把自己说怒了,这家伙怎么总想死?她那么努力的活着他竟然想死!
把绑着手脚的南门靖捷翻过去,让他趴在床上,甚至觉得不够还把枕头垫在了他腹部。这个动作竟然让南门靖捷脸红,风颖这才有些得意。
南门靖捷几乎被固定住了,完全不能动,风颖拿来枕头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受刑的部位有些丢人了,不过在臀部被抬高的瞬间还是尴尬甚至脸一红,闭上双眼,等着想象中的疼痛传来。
没让他等多久,一阵尖锐的疼痛自臀部扩散开来,轻轻咬着唇,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没有多害怕,和上次被师傅捉回去逼供完全不同,那次虽然一直挂着笑但心里没底,他从不认为师傅会怜惜他,不舍得真的把他打死,穹顶耀星的人心里没有怜惜二字;但她——至少不会想要他的命吧,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滋生着。
疼痛继续传来,空气中回荡着‘啪、啪’的声音,被打的多了,心里十分烦乱,这次不会像从前那几次被她打那么轻松,至少要有段时间下不了床吧。
血腥味慢慢传了出来,南门靖捷已经紧紧咬住唇,冷汗开始滴落。
南门靖捷的每一点动作其实风颖都暗自观察着,心里只想着要打到他再也不敢为止。
六七十下过后,饶是南门靖捷忍耐力再强也开始轻轻颤抖,臀上已经裂开不少口子。
“错没错?”风颖手有些软,虽然心里明白这些对于南门靖捷而言虽然难忍但到底没到可怕的程度。
“恩。”南门靖捷只回答一个字,肯定的语调。
‘啪’,声音很大,风颖能肯定外面那些穹顶耀星的暗卫们都能清楚听到。
南门靖捷身后的肌肉紧缩,连头都反射的上扬了一下。
“好好说。”
这下南门靖捷干脆不说话了,不是他觉得应该轻生或者顶撞欺瞒妻主,只是不想说,似乎说了就是默许了风颖做的一切。
‘啪,啪’连续五下都是和刚刚一样的力道,南门靖捷身上的冷汗不停的下落,面色惨白的可怕,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开口。
‘啪、啪’又是十下,“让你说话呢。”风颖的手已经酸了,更多的血从南门靖捷臀部留下,她的心也跟着软了。
南门靖捷竟然回头朝风颖苦笑了一下,而后就转了回去。
风颖被他的举动再次点着了原本已经快熄了的火,他就不能说一句错了?或者现在哪怕是再用鼻子‘恩’一下她也就可以停手了。
都是同样的力道,打在已经受伤的臀上,那只会加倍的疼,南门靖捷眼前开始发黑,他知道她已经心软了,可这次他不想曲意讨饶更不想妥协,就看看他们谁能抗到最后吧。
一个身上痛一个心里疼。
没有办法算计过了多久,南门靖捷眼前开始发黑,挣扎了几下试图清醒之后,终究还是晕了过去。
第97章 惆怅
他晕过去了,风颖怔怔的看着南门靖捷,被打晕了都不肯说错了吗?他什么时候也和烨一样倔强?
仔细凝望着他的脸,那么白,白的让人害怕!
风颖却只是在心里回荡着三个字,值得吗?她也不清楚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南门靖捷。
包袱里,带了最好的伤药,只是不太够用,原本真的没想打得那么严重。
看着他身上的伤,心里的痛开始一点点蔓延,赶紧吩咐下人倒了热水,拿了药,亲自为他涂上。
南门靖捷疼的皱眉,没有了倔强和那极强的忍耐力,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诚实的表达着他的痛。可那毕竟都在臀部,涂了药也想办法喂了他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按理说早就该醒了,可是却依然没有,风颖怀疑是不是他不想醒来,已经逼得他那么紧,又何必再让他收那么多身体上的折磨。
几乎每一次,责打这些夫侍风颖都会后悔呢。
屏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那里回想着过往的种种。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虽说最先认识的人是烨,但不得不承认和她一起时间最长久的却是南门靖捷,这一路走的,风颖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艰辛,对于他而言也许是最安逸的日子吧,可对她而言却是那么艰险又神奇。
从家中到京城那一路的相伴,从偷盗皇宫到参加战争那些艰难险阻,又从江湖纷争到进入官场那心里的挣扎。
和他的关系也从刚开始那个遥不可及的星主到把他留在家中,看着他心甘情愿的陪自己上京城,明明那时候京城对于他而言那么危险,他却还是来了。然后选择了南方把他的人他的心都紧紧拴住,再让他接受必须和别的夫侍分享她的事实,然后定下一个严苛的家法让他们遵守。
看着他痛苦挣扎最终一次次的妥协,为的,只是那一份舍不下的情。
曾经,以为他那些妥协和忍耐都是值得的,因为她将会用一辈子来弥补,只要接受了那些人过了那些痛苦剩下的就都是幸福快乐,可现在——当已经没有了一生一世,该怎么样才能弥补一些?
风颖正发呆,却听见外面轻微的走动声,这人的功夫要比风颖还强一些,南门靖捷的那班手下手无论如何发现不了。
风颖从后窗翻出,刚刚明明听到那声音在房顶的,现在却没有人了。
正在这时却见一个黑影闪过,风颖追上。
那黑影似乎想带着风颖去什么地方,一路和风颖保持了一段距离却又在她寻找不到的时候给她一点提示。
“你是何人?”前面那人终于停下,风颖也不敢离得太近,毕竟那人功夫要比她高。
“你猜呢?”一个风颖十分熟悉的女声。
原本风颖看身材已经断定是个男人,没想到说话声音竟然是女的,那么高大的身材,也就只能是那一个女人了吧。
“月影姐?”风颖还是不敢肯定,南门月影要见她何必这么费力,就算想杀了她也不需要亲自动手。
那人摘下面纱,“不错,正是我。”
“月影姐——”风颖有点尴尬,她不知道该和南门月影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刚刚自己责打南门靖捷她肯定看到了。
“你们的那本《西国志》我看过了。”南门月影一开口就让风颖目瞪口呆。
《西国志》是秋生将他从西方带回来的那本小册子删减了一部分内容又加了一些改成的书籍,当时大卖过,后来似乎被封掉了。
那里面写的主要是西国从资本主义萌芽到建立民主社会的过程,把商人的好处大大的夸耀了一番。
“这次西国来袭,他们确实比从前厉害了太多。”南门月影说道。
“他们现在已经比我们强大了。”
南门月影朝风颖走过来,边走边说:“难道,颖儿你做出这些事情,是想把靖国也变得和西国一样?”南门月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西国,她的脑海里并没有那些词汇。
“是,我是想那样。”风颖老实回答。
南门月影紧皱着眉头,说道:“要建立那样的国家,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还有颖儿,在整个商盟之中,你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你请不清楚?”
风颖凄然的笑笑,“是啊,我清楚,若是失败,那么我这个领头人必然死路一条;若是成功,商盟的那些人也不会留下我一个傀儡盟主。无论怎样,风颖都是一死。
南门月影一怔,随后释然,“若你真的想清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这个皇帝做的也累了,早就想回江湖中重过快意恩仇的日子。”
这次轮到风颖发怔,南门月影,竟是要让位!
“月影姐,你——”
“你自己明白就好,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只是靖捷——”
“若我真的有什么,还请月影姐多多照顾他。他——确实失了身,可除了我这世上还有个女人不在乎的。”说着,突然在眼前浮现出凤玲珑追着秦月要他还他暗器的画面,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风颖刚刚离开,南门靖捷就张开了眼睛,他早就醒了,只是——有些贪恋那温柔。
南门靖捷嗤笑,那么多年了,都已经是老夫老妻,竟然还是那么喜欢她温柔细腻的样子。
醒来的瞬间南门靖捷就发现身体里的内力仿佛从来没练过一般,一丝也没有,现在他怕连一个普通男人都不如。
身后的伤火辣辣的疼,也不是第一次被她打,在这个世界只有得宠的夫侍犯错妻主才会亲自责罚,有些连看都懒得看的,妻主定然不会费那么大力气。
估计那些背地里说他这个正夫不受宠的人没话说了,但又该说风颖残暴了吧?连他这个正夫都逃不过。
她很残暴么?到不至于,虽然也和其他妻主一样会责罚夫侍,有时候可能责罚的还要更狠一些,就像这次。但——不一样,她对他们的情很深,而不是有些妻主那种漠然,就那一份情,是多少男人想要却无法得到的?
只是心里似乎少了点儿什么,有什么东西将要失去再也回不来。
自己试了几下,起不来,无奈,只能叫外面的属下进来。他现在这个样子多少是有些狼狈的。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一阵风一样闪到南门靖捷眼前,单膝跪地,他们知道今天的宗主心情不好,大气儿都不敢喘。
从前,当宗主还是星主,这种时候都是啊溟出面,可后来啊溟莫名其妙的死了,然后宗主就再也没有过信任的属下,每一个都是同样对待。
“宗主。”
“把桌上的盒子给我。”
“是。”
南门靖捷接过,“下去吧。”
那人一怔,难道宗主连起身都不能?
宗主和妻主感情很好,这是他们都看在眼里的,可怎么就突然罚的那么重?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