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没事吧，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哦。”
“是啊，依我看凡事顺其自然的好，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淳儿闻声，不用说就是那二娘柳氏和三娘李氏了。
她们也知道了！那二人一直在挑着时辰上来“谏言”是吧！唉－－
“依我看，若咱们淳儿能作世子妃也是挺好的嘛，多少官家小姐求之不得呢！”
“就是，姐姐说得理。再熬个把年岁，恐怕就是王妃咯！”柳氏搭话。
这话听在淳儿耳里只觉得分外刺耳：一群疯子，这种事情上就不争不闹，齐心站在一个战线了，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
“你们给我住嘴！妇人之见，懂什么了。”孙应元被她们的话一激，到底是发怒了。
两个侧夫人也猛的一惊，赶紧闭了嘴。一时摸不准这老爷的意思，不敢乱答话。
“爹－－”如同受到了万般委屈，淳儿柔柔的开了口，这声音一出，弄得自己都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三丫头，竟给你爹惹些事情。不过你放心，你爹可不会把你给那臭小子白糟蹋了。”
“爹啊，还是你疼惜我。”淳儿走上前去，轻轻靠着孙应元。蓦地，几滴清泪不知觉的落下。心中暗叹这身子的配合，可还真是好久没这么想哭了呢，上回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是夜，淳儿趴在闺房中的桌子上，望着眼前的烛光发呆。一边的杏儿也只能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主子干着急。
“淳儿，三丫头，吃夜宵啦！”淳儿闻声定神，只见洪姨已经端着夜宵来到了跟前。
“来，莲子羹，降降火气。杏儿也来点。”洪姨和善地说着。
“是好东西哦，正好我一肚子火。”
正接过洪姨手中的莲子羹，只听见洪姨一呼，“呀，淳儿，你刚才做女工。你没事吧，你会作女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着，洪姨拿起眼前凌乱不堪的缎子，心下明白了几分，知道这淳儿这丫头眼下正苦得慌，“别拿自己出气，又不是你的错，把手给我看看，扎肿了吧？”
淳儿自知瞒不过，但也不想顺着洪姨的意，把手背过后边，“不给。”
“嗨，淳儿，没过不去的坎，我记得你以前教我说什么来着‘车’‘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是这样的吧？”
几句话说到淳儿的心坎上，淳儿“噗嗤”一声笑了：“难得哦，这次说全了。”于是径自拿起勺子舀起了莲子羹。
“洪姨，还是你有办法让小姐笑哦。”
“小丫头真会说话呢！”
看着淳儿正吃得上心的份儿，洪姨突然问道“三丫头，洪姨我好奇问你个事儿，成不？”
“问吧，眼下我觉得我没什么承受不起了。”淳儿一边甜甜地吃着，一边答话。
“那个，呵呵，淳儿－－”
“说啊。”
“咱们淳儿希望将来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样的人？”
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记忆那个夜晚。曾经，她也是那样问了姐姐的。
……
“希望你的姐夫是一个一心一意会对你姐姐好的人。”
……
“我不知道。没想过。”
“淳儿，那你现在就想嘛。”
“我……”一时语塞，什么样的人能够跟自己比肩，这个－－她确实也说不上来，不过－－她自小就羡慕英气之人。
“能够让我陪着他打天下，能够给我一片天下的人。这个答案可满意？”
“小姐，你想像大小姐那样入宫是不是？”杏儿抢先问。
“不是那样。”
“像和亲公主那样？”
“不完全是。”
“你把洪姨弄糊涂了。说清楚点好不好？”
“呵呵，怎么都那么认真了，我不过顺口诌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至少不能给像龙世子那样的人给糟蹋了。来吧，吃莲子羹，不说这个了。”
“也好，是我问得太突然了。丫头们吃吧。”
“嗯，甜得恰到好处。”
“多吃点啊，小姐”
……
是夜，淳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嗯，该是主动想点法子解决问题的时候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是领悟得真切啊。
一声鸡鸣宣告了新一天的开始。
事实上，淳儿老早就爬起来了，没办法，大事摆在前面，睡不塌实啊。
“杏儿，准备好了没有，进宫去咯。”
“差不多了，轿子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那走了。”
“小姐，等等。”杏儿知道小姐如今心急得很。
“什么？”杏儿走到淳儿跟前，稳了稳淳儿头上的珠钗道，“好了。”
淳儿点点头，于是主仆二人出了门。
不多时，淳儿就随轿子进了辰宫－－南钥皇为示宠爱，特以可辰的“辰”字命名宫殿。
“姐姐。”淳儿几乎是跑着进去的。
辰贵妃早也候在了宫门外。“老早就听到你要进宫的消息，你这丫头还真就紧跟着进来了。”
“你该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的吧？”淳儿这声音听着怪让人怜心的。
“知道，昨个儿下午爹爹就派人给我支了话。我听着也怪急的。”
“姐姐，我知道这宫里你是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你一定得帮帮我。”
“唉，若真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倒也省心了。可问题是惊动了太后，你自己想想，纵使皇上愿意帮你说说，他也不至于会为了我们逆了太后的意思啊。还有那个誉亲王，他到底是太后的远亲，我估计太后也是极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的。”
“姐姐，你不要吓我。眼下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更有能力帮我。”
“所以我也急啊。”
几句话下来，淳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掏空了。
“不过，眼下唯一庆幸的事，咱还有一段时间拖拖，只要有时间，或许还有办法。”
淳儿一听，惊得忙问：“为什么？这话什么意思。”
“瞧你，都急傻了。”辰儿朱唇一勾，淡笑道，“妹妹，我问你，最近南钥京城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大事……这个……你是指不久前得胜归来的北祈昭王要来南钥的事。”
“正是。”
“哦，我懂你意思，你是说朝廷要忙上好阵子，纵使太后有心管这档子闲事也得等处理完昭王来访的事情。”淳儿蹙眉道。
“还没全傻嘛！”
“噫，有时间就表示还有希望了。”
“对呀。”
“好吧，那姐姐我回去了。”
“这么快？”
“我心急不是，我要回去想想法子。”
“随你吧。来人，送小姐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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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决意
老天爷啊，给我指条道好不好。
踏出辰宫，淳儿顺着高高的台阶往下瞎转着，心下不住念叨。
“淳儿，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寻声看去，来人正是江尚之。
“尚之大哥，怎么会？”
“碰巧皇上宣我进宫，偶然经过这。”江尚之望着眼前有些倦怠的淳儿，顿了顿道：“我知晓你的事了。听你府上人说的。”
“我会有办法的。”
“淳儿，我想帮帮你，让龙世子知难而退，可好？”江尚之上前几步在她面前站定，语气坚定。
“谢谢大哥美意了。可是现下于大哥是多事之秋，没必要为这种小事横生枝节。别忘了，我姐姐是南钥皇的辰贵妃呢，我自己能解决好。”
淳儿勉强笑笑，已是走远了去。
对不起，竟然在你最需要帮忙的时候无能为力呢。闭了闭眼，江尚之竟是有些颓丧地定立在原地。
他甚至有些恨自己。
如今他身陷南钥为质，无权无势，着实有心无力。身为藩王之子，他又何尝不知权势的重要。可第一次，他竟感受得如此深切－－竟然连自己上心的女子都没办法保护……
“小姐，等等我啊。”杏儿紧跟上前，“小姐这是要去哪，不是说回府上吗？”不知是跨出了第几道宫门，淳儿只觉得心不在焉，打发了轿子默默的在宫里头转悠。
“不急，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想在这附近静静心。”
“哦。”杏儿也不再支声，静侯在主子身后。
淳儿望望四周，只觉得皇宫好大。虽然进宫次数也不少了，可也不过对辰宫附近稍微熟悉些。
站落在宫前的高地上，淳儿远望薄雾里的层层宫殿，眼前一片朦胧。
就跟她的未来一般，看不真切。
“杏儿那是什么地方？我看好多太监宫女们忙碌得很呢。”
举目望去，杏儿道：“哦，没弄错的话应该是北祈昭王的行宫了。”
“你怎么知道的？”
“前些天帮小姐进宫传话误打误撞经过那才知道的。”
“一定很气派了？”
“那是啊，北祈南钥本是盟国。再加上咱们皇上怎么说都是昭王爷的亲表兄，自家兄弟，当然重视得紧。”
“昭王爷，就是那位说书先生嘴里的大英雄，街谈巷闻中的大豪杰，听说还是北祈百姓心中的神。不知道长什么样儿，呵呵？”淳儿笑不由心，听在杏儿耳里堵得慌。
“过些天昭王爷进京不就知道了。不单是小姐，全南钥的百姓都想开开眼呢！”这么说着，杏儿越发带劲，“还有啊，京城最近不也传闻道他这次来南钥其目的之一是选妃嘛！”
“是有点意思，我也听说了。”不经心地答着，淳儿蓦地心下一惊道，“选妃，选妃？”
－－那表示－－
一个转身跑开。
“小姐，你去哪里，出什么事情了，小姐你别吓我。”
“随我去辰宫，赶紧。”
“哦。”
杏儿一听，赶紧跟了上去。
“姐姐。”
“呀，淳儿你又怎么了？我刚听下人们说你轿子坐到一半立马叫了‘停’，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我问你，昭王爷来我们南钥有选妃之意，是不是？”
“是啊，这个，恐怕现在全南钥都知道的，有什么好问的！”
“－－那－－妃子的人选可是太后定夺？”
“最后当然也得人家昭王爷点头呀。哈哈－－淳儿，莫非你想的和我一样？”辰儿很是期待地看着妹妹。
“那我就开门见山吧。我能参加选妃的，对不对？”
“为什么这样问？”辰儿转身径自上前几步，拾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几口。
“新皇登基不久，现在根本没有适龄的公主。就是与新皇同辈的公主、郡主也全都出嫁了。恐怕，这备选的妃子还得从臣下的府中出来吧？”淳儿一边微喘着气，一边细细分析着。
“哈哈－－淳儿你转性了，前些日子我就听皇上说起这事情，我当以为你不会在乎呢，加上龙世子一闹我真就想再缓几天跟你说了。没想到，你今天倒是自个儿提了出来了。”
“这么说就是了？”
“你确定你想嫁给昭王爷？我听说他长得是英俊非凡，但身边也坐拥着无数美姬，你，当真？”
“……嫁，铁了心嫁了。他就是垂垂老矣我也愿意，至少不至于给龙世子那样的顽劣之徒给糟蹋了。再怎么说，他昭王爷也是传闻中的英雄，伴在这样的人身边总强过那一无是处的龙世子吧。”赌气说着，淳儿满嘴苦涩。
“淳儿，有一事我还想确定一下。”
“什么？”
“那江世子－－”
没等辰儿问完，淳儿就抢先接了话：“我跟江世子只是知己之交，姐姐你想太多了。”
“是嘛！”
觉得姐姐不提还好，这一提淳儿眼前又拂过那张温和的面孔。
尚之大哥。唉，世事弄人。她就是喜欢他又能怎样！北祈的番邦和王庭矛盾重重，他们二人身份有别，她跟他注定的有缘无份。长痛不如短痛，她跟他或许还是不要太交集的好。
“我一直记着姐姐曾经对我的教诲，对江世子这个人切不可过于接近。他的身份太特殊－－” 按捺住心中的纠结，淳儿装似一脸直爽，明了地说了出来。
“你记着自然是好事。”
“不说这个，重点是其它几位备选的小姐是谁？”淳儿心下难受，索性扭转话题。
“丫头，这才是你姐姐我为你头疼的事情，她们也不是简单人啊。左丞相的大千金赵惜然，享誉京城的大美人；右丞相的大千金杜梦瑶，她的姐姐梦妃如今也很受皇上恩宠；户部尚书的二千金傅佳文，名贯京城的大才女；还有一位，霍月，霍刺史的三千金，前阵子竟然被宣进宫陪着太后，想来太后很是喜欢了。”
“天啊，真是时运不济。一个大美人，一个大才女，外加两个皇上太后身边的大红人，选妃的主还是个阅过无数美人的，老天真要把我往虎口里送不成！”
“怎么，泄气了？咱们淳丫头也有望洋兴叹的时候？”辰儿望着妹妹的神情越发的想笑。
情势确实不易。
心里一阵发虚，淳儿疲惫地微闭上了眸子。辰儿看着也只当她在思虑些什么。
沉沉一个哀叹，淳儿蓦地睁开眼睛道：“反正二选一没得挑。姐姐我就回去了，有什么新消息派人来传个话吧。”
“妹妹……”
“怎么了？”淳儿回头停下步子。
“你有几层把握？”
“姐姐不是玩笑过么吗，说淳儿若是真有心进了宫，恐怕也是个吃人的主哦。”淳儿状似轻松地瞎答着。
“千万，别，太难为自己。”
“走了。”
这难道就是官宦人家女子的悲哀吗？
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门，一时间空气中有种淡淡的哀伤蔓延开来。
打从姐姐那儿回府，接连着几日，淳儿都闷在闺中：哎，最近几天嗜睡懒动。
不过多休息也好，省得过阵子又有得忙了。
“小姐，有消息－－”
“快说！”淳儿忙从摇椅上坐起来，最近的她很是敏感。
“全京城告示，两日后昭王进京。”
“还有什么吗？”
“嘻嘻－－”
“死杏儿别卖关子。”
“这事说来挺有意思的，京城里的酒家‘一品楼’竟开了庄，赌的就是包括您在内的五位小姐谁会成为王妃。现在啊，整个京城都火起来了，前去下注的人是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