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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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秋城-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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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女郎冷笑道:“你真的想保护她?可你自己向她瞒了多少东西?”
  姬倚华冷冷道:“我不需同任何人多言。”
  “连她也不能么?”她顿了顿,“如果她知道那个人与况宣卓有这样一层关系,便是不断然离开,也早一并逃离了洛阳城。”
  “你想说什么?”姬倚华刀削般的声音不由软了下来。 
  青衣女郎凝视他:“这样的事不由得你左右摇摆,优柔寡断。尽管看着爱了十年的女人就这么样急于摆脱自己,义无反顾地嫁给别人,任世上那个男人都做不到心如止水。但是我提醒你,如果她依然什么都不知道,那结局远远不是她被姓况的杀了或者逼回去那么简单。你想补偿她的自由,而我不希望她回去,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姬倚华沉默良久,缓缓道:“你为何背叛韩族?”
  青衣女郎皱了皱眉,似乎在挑剔着“背叛”这个词眼,淡淡道:“这场战争很古怪。我却说不出来在哪里。”
  姬倚华冰冷道:“如果是韩寻因为和姬柳多年的私怨,这很胡闹,却并不古怪。”
  “韩寻盘算了这么久,而如今韩族却似乎是被有目的地推向战场,偏偏又似是我们自己的战场。至于其中的疑点,又不似是一方制造出来的……这让我十分不安心,在这里面浪费时间是谋士的大忌。所以即使输掉了这一战,我也不想看韩族继续朝这个方向走下去。”韩枫的神色渐渐变得不耐烦,“至于你所说的东西,我只能说,你很八婆。”
  姬倚华的眼里带了几分讽刺:“有你这样聪明的属下,是寻掌门的好福气。”
  青衣女郎凝视着桥缘边垂落的雨水迎着明月光,好似颗颗坠落的珍珠,怔怔道:
  “你说对了,是他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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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海卿两口子的馄饨摊子生意很红火,因为这家小店,门可罗雀的巷子也热闹了许多。傅海卿每天清晨去扛两袋子的面,十几斤肉天不亮两个人就开始和面调馅,早晚都有人来,来来往往刷碗下锅,五六天才能休一天。小两口就这样忙忙碌碌累死累活半个月,傅海卿说,娘子,这样不行啊,严重影响咱们养一个闺女的计划。
  而闵秋凉自打成亲之后,一改她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作风,看着每一分“不菲”的收入,乐得两个眼睛都冒着铜光。没有辛苦哪来收获,这样挺好。傅海卿每每恳求多歇息一段时间,闵秋凉便把房租地税,吃穿用度的账目拿出来,还有未来开个酒楼养个儿子购置地产的计划云云。但论起软磨硬泡耍无赖的功夫,她比傅海卿,差上了十好几个境界的道行。最终还是雇了个手脚利落的小孩儿,尽管那小子游手好闲懒驴上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也稍微闲下来了一点。
  傅海卿的左手好得差不多,包馄饨揉面啥的不在话下,但运内力握紧便会隐隐作痛,恐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拿兵刃了。闵秋凉为了这个很是难过,但傅海卿倒是很释然,老子已经弃剑从馄饨了,就是再拿剑一只右手也够用了。
  闵秋凉不弹箜篌了,两口子难得的闲散时光里,傅海卿会给妻子弹琵琶。有时候也会扶着她的手陪她练字。而闵秋凉自从知道傅海卿会写骈文之后,便突发奇想要他给她写篇赋。傅海卿别别扭扭地磨了好几天憋出了不到二十个字。他没想到自己脱离了应试之后,为了婚姻还要写命题。
  闵秋凉两颊变得丰腴一些了,脸色红润了很多。她的颧骨因为脸上多了些肉而不再那么突出,五官如今在这张脸上更加匀称。那双望穿秋水的凤眼多了很多温柔,她的眉毛是傅海卿给她画的,傅海卿一边画一边自夸,嫁给我好吧,你越来越漂亮了。
  闵秋凉踢他,混蛋,那是我胖的。
  傅海卿笑嘻嘻道,现在我越看你,就越想要个闺女。
  闺女不好,我就要生儿子。闵秋凉白他一眼,流氓坯,作死鬼,给我去和面去。
  两口子打算把酒戒了,人生现在能清醒一刻,就能清醒地幸福一刻。他们找到了一只细口花瓶,用浆糊把底黏在了床头上,闵秋凉嫁人为妇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傅海卿需要银两铜版需向妻子请示。这样一来管钱的人出不了门便买不了酒,出得了门的人没有银钱打酒回来,这酒便被控制住了。闵秋凉针线活儿做得越来越好了,一个人在家把被子里的棉花全都换了一套,准备过冬。
  平静快乐的生活就这样过了一个多个月。结合日后的种种回忆当时,傅海卿真的发现自己就在天堂,不知是往昔里受的痛苦不够深重,还是他以为自己懂得的温柔会更好,让他在那段日子里,他不知是不是用漫不经心面对了许多在无重来的光景。                    
作者有话要说:  傅海卿说:猪脚啦猪脚啦,而且这次福利好多啊
  闵秋凉说:我了个擦,我蜜月还没度完呢(唯:其实已经两个月了)
  况宣卓:看什么看,疤脸怎么了?傅老板,做你的菜
  唯:你看你看,长肉也会让美女变得好看(众:前提是你是美女啊)
  致一厂:我深刻地记得剧透本章是你的眼睛都亮了……
  致文睿:洞房花烛……算我写了吧!
  致胶粘:我这种要求自行脑补的读者真的十分臭不要脸……
  孙贯说:有木有啊有木有,我就出了一个镜头还是纯酱油啊,尼玛啊,我不光房子拿不到,盒饭还上不了五块钱的档次啊。不仅如此,还是做了电灯泡啊……纳尼?你们都忘了我是谁???

  ☆、韩霜

  第一次见到姬倚华的情境,于傅海卿而言,委实古怪。
  傅海卿出城途径白马寺,见到了一个武功奇高的人,不是寻常的高,是奇高。傅海卿起初匿身洛阳,便是因为本朝洛阳武林势力由于前世的江湖恩怨,变得异常的宁静,而洛阳城竟有武功如此高强的人,难免让人咂舌。
  而那个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光景,英气潇洒,眉宇间却凝结着不需演绎即自然流露的忧郁,一身素衣与夕阳辉映。
  傅海卿第一反应是他得躲起来,因为这个神仙哥哥正在杀人。即使他在和两个人同时过招,但是他的面目平静,完全是上风之势。傅海卿自从上次因为给东海掌门搭了一把手而险些被卷入东海纷争开始,觉得凡事还是先动脑子再热血的好。况且他现在有一个似是会武功但是表现出来的却是弱不禁风的妻子,自然更要顾忌些东西。
  与他相斗的两个男子一个被他一剑刺穿了手臂,另一个男子趁他剑锋少有停滞,挥
  刀破空一击斩向他的面门,但是这位神仙哥哥疾步后撤,一掌挥向另一个疼得痉挛的男子后心,那男子被他一掌递向攻击,挥刀男子收势不及,一刀刺穿了同伙的胸膛,吃惊地瞪着断了气的同伙恐惧的双眼。
  神仙哥哥身形一闪,一掌直中挥刀男子的颈后,男子长刀脱手,下一瞬,神仙哥哥只手封了他的重穴,卸了他的关节,男子翻身痛叫,挣扎不起。男子被一手拎起扣在一棵树上,他满口是血,忍痛道:“姬倚华,杀了韩霜的可是况宣卓,你何不找他问罪?洛阳分舵如果可以弃暗投明,你便有机会给霜姐报仇雪恨……”
  那个叫姬倚华的神仙哥哥面色不变,手上却加了几分力道,冷冷道:“想来离间我?你去告诉韩寻,劝他还是早点投降,讨个从轻发落。在我这里,他便是带来千军万马,也别想往洛阳以西染指一步。”
  他的手一甩,那个满口是血的风霜刺客跪地深吸一口气,飞身离去。
  如此风驰电掣的处理是傅海卿始料未及的,他正在想自己怎样能伪装成一个路人,后来忽然想到,自己本来就是一个路人嘛。姬倚华却忽然感觉到风吹草动,横剑指向傅海卿的方向:“谁?” 
  怎么办?坦白?扯淡,跑吧!傅海卿施展轻功,疾步欲离。
  但是连跑都来不及了,姬倚华剑锋神出鬼没般转向傅海卿的咽喉,整个人已经拦在他的面前。
  “我什么都不知道。”傅海卿痛心疾首,“你要希望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什么都没看见。”
  神仙哥哥似乎已经没有了敌意,但剑锋依然停留在傅海卿咽喉前一寸。“是你?”
  “阁下,认识在下?”他将信将疑,悄悄避开了一点。
  姬倚华收剑入鞘:“你是救了况掌门的人,许多事情知道了自然。洛阳城外情势不好,你需得多加注意些。” 
  傅海卿恍然大悟:“原来阁下便是永秦坊那位……能助在下免去牢狱之灾,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姬倚华淡漠道:“我只是听说尊夫人有意向劫了洛阳城的大牢,她若真的任性妄为,为了你丢了命,实在太可惜。而一个男人如果娶到了她,却还是没有机会和她长相厮守,委实遗憾。”
  傅海卿自是听得出姬倚华句句一针见血,对他更是颇有微词,“阁下可与内人有旧?”
  姬倚华打量了一眼他,道:“你娶了她,自己知道她多少东西?”
  傅海卿只觉得背脊发凉,“她说,她会武功?”
  姬倚华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转开了话题:“宣卓掌门前几日与韩寻谈判,再度破裂,重创此人之后离开,此时安顿部署好了许多事情,闲暇之余,会不会回到洛阳看一眼你,我不确定。”
  傅海卿大喜过望:“况大哥还很好?太好了。他若能回洛阳的话,我会安排照顾的。”
  姬倚华道:“这件事情不劳阁下烦心,我将这些,是希望你把你和况宣卓之间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妻子。”
  “恕难从命。”傅海卿截口道,“况大哥的和我的事情,与秋凉没有关系,我不想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来况大哥的事情,我立誓不会同任何一个人讲;二来她若知道我卷进了这么一桩事情,只会徒增烦恼。”
  姬倚华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傅海卿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位贵人性情举止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在其身后恭送过后,满腹疑问地回去了。
  夜晚回到家中,傅海卿在闵秋凉身后道:“你有□□烦了。”
  闵秋凉在洗碗,闻声吓了一跳,笑道:“什么麻烦?”
  “你认识永秦坊主人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傅海卿酸溜溜道,“那个神仙哥哥,除了神经兮兮,还都……”
  闵秋凉叹息道:“什么永秦坊主人?怕是哪个难缠的酒客吧……”
  傅海卿从她身后抱住了她,无奈道:“我那个朋友把我托付给了永秦坊的主人照顾,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和我提及到你,看来还是你的面子大一点。”
  闵秋凉强笑道:“那可不是,娶了我,算你走运。擦擦身子去睡吧,醒着也是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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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着海卿回房先卧下了。在厨房这边听到他那边了无生息,才轻轻打开窗子,对着窗外的人道:“你又来做什么?听房吗?你居然有这爱好。”
  那人款款从窗后走出,叹息:“又在想什么?我只是来看你是否平安。”
  正是姬倚华。我忽然笑了:“我的平安不应该是你希望的吧。”
  姬倚华皱眉:“你这种淡漠凉薄的性子只是针对我吗?”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只会笑给那个男人看,即使他是个平庸的废物。相识七年,不及这个仅仅相识两个月的情缘。
  我淡淡道:“我说你嫉妒,你还不认。”
  姬倚华的眼底浮起一层忧郁:“好,我承认。今日我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我只是来告诉你,你嫁的人,恐怕不是你的良人。”,
  我心里的怒气渐渐浮起:“如果你只是颠来倒去同我说这么一句话,还是休要浪费时间了。”
  “他是况宣卓的朋友。”
  我闻言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此人在白永镇误打误撞救走了况宣卓,直到其养伤痊愈之后才放任他离开。”姬倚华正色道,不似有丝毫玩笑,“我受况掌门嘱托,所以他所提及的照顾他的朋友,就是我。”
  我倒退了两步,心中惊骇不已:“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何不同我说?”
  姬倚华不动声色:“想来,他以为此事与你无关,又担心同他人讲述会置况掌门于险境。”
  “那你呢?”我蓦然看向他,“你为何……之前未同我说过哪怕只言片语?”
  姬倚华不语,垂着眼睛不肯看向我。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他的脸色苍白着,身形仿佛一座冰柱,只是伸出手,从窗户递给了我两把刀。我跪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办?你教我……怎么办?”
  “同我走。”姬倚华柔声道,“我和东海的人打了二十多的年交道,我知道我们怎么走,可以永远离开。”
  那一刻我只觉得,他的话语是如此的蛊惑,走,永远,离开,同他。如果是两个月前,他说了这样的话,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臣服于这个美梦里。事不过时过境迁,下一刻,我的痴望就惊醒了,我可以和我深爱的人走了,只是带我走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我深爱的人了。
  我艰难道:“我已经不能和你一起走了,我说了,我们之间的东西,已经不再了,我也,嫁人了。”
  姬倚华沉声道:“知道现在你纠结的,还是我和他之间的取舍吗?好,你要和他走,那你来告诉我,你用什么理由让他和你离开?用什么方法告诉他你为什么需要躲着他的朋友?用什么资格让他和你就这么隐姓埋名,提心吊胆地远走天涯?”
  我茫然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们的确是有百年之约,但是如果我忽然变了一个身份,不知是否还可以敷衍。
  姬倚华悠悠道:“你,又如何告诉他,你就是……韩霜。”
  “不!”我不能控制地尖叫一声,重重地阖上了窗子。那两把刀当啷坠地,白月漏过窗缝影照在刀身上,我的眼睛蓦然被刺痛,我慌乱中,一脚把它们踢进灶台下。
  海卿被我惊醒,我听见他迷迷糊糊地翻身下床,“凉儿,怎么了?”他从卧房走来,看见跪在厨房的我,走上前扶我站起来,疲惫地笑道:“你说你累的……做噩梦啦?厨房都能睡着,看来我是一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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