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啰唆!我又没说他是,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你就会瞎扯淡!”金鹰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金鸰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我一定要找个厉害的嫂子来整治你,教你从此脱胎换骨,由野蛮人变成斯文人,你信不信?”
“滚你的蛋吧!”金鹰狂妄的大笑,“别来打扰老子练功,否则以后你被夫婿修理,老子可不帮你出头!”
“金鹰!”金鸰为之咬牙。
“瞧,这不是露馅了吗?五小姐,看来你的修养也不比老子高明多少嘛!”说完,金鹰不再理她,飞身又上了梅花桩。
金如意趁他娘不注意,跑到梅花桩前,仰首崇拜的望着金鹰说:“四叔,你大白天的在这里练武,不怕有人来偷师吗?”
“偷师?那是提灯捡大便——”金鹰冷笑。
“啥?”金如意满怀期待。
“找死(屎)!”
金如意咯咯大笑,听在贺岚的耳里不知有多揪心呢!
金鸰拉着她走到一旁共商大计。
“我决定了!”金鸰板着脸说:“今年之内,我要让四个嫂嫂全进门!尤其是四嫂,我要找个能吃定四哥的姑娘,就像岚姊姊吃定金总管一样!”
“我哪有?”贺岚忙摆出一副贤淑的姿态。“人家我可是以夫为天呢!”
金鸰给她一个“你别装了”的眼神。“说得跟真的一样,要假仙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噢!”贺岚轻掩樱桃小口,眼睛眨巴眨巴的,“你好坏!人家本来就是——”
“你到底要不要帮忙?若再推辞一句,我马上叫四哥收如意做徒弟。”金鸰作势要往金鹰走去。
“好啦!好啦!”贺岚连忙答应,心里则暗自嘀咕,什么五小姐,分明是贼小姐!若是她生为男子,金家的第一奸商绝对非她莫属。“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我决定把今天展示的金、银、铜、铁四套嫁妆作为奖品,广招四方奇女子来竞赛。这样既不会让我那四个哥哥知道我要‘拍卖’他们,又能替‘金嫁山庄’做宣传。”金鸰愈想愈觉得这个计画真是太完美了。“走吧!岚姊姊,我们去找金总管共商细节。”
“一定要这么做吗?”贺岚有点不安。征妻?这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了?
“非这么做不可!还是你另有高见?”金鸰笑咪咪的说:“哎呀!难不成你希望如意拜我四哥为师?”
贺岚立刻噤声不语。
金鸰则开始在脑海中幻想着将拍卖四位哥哥……哦!不,是将赠奖活动的告示贴出去,将会造成多大的轰动啊!
此刻正在练武的金鹰浑然不知他老妹正在算计什么,否则非从梅花桩上栽下来不可。
他练完掌法,要完棍棒,纵身飞跃上树,施展轻功,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他感到周身舒畅,浑身三万六干个毛孔似乎全张开了,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突然,一阵掌声响起,“好啊!老鹰,平日不见你卖弄轻功,看来和我有得比喔!”说话的是金鹰的好友——“龙凤山庄”的庄主蓝飞雪,一个爽朗豪气的男子。
“你他娘的又在黄泉路上卖俏,死不要脸!”金鹰不屑地冷嗤。“成天听你大吹牛皮,说自己的武功多么厉害,也不见你教训一个坏蛋。”
蓝飞雪不以为忤的笑道:“身分不同了嘛!人家说干一行要像一行,我现在已经不是京师名捕,回南京来做乡绅,自然要挨金似金,挨玉似玉。何况,南京的治安不错,那些地痞无赖根本用不着我这只猛虎亲自出马!”
金鹰呸了一声,“菩萨放屁——神气!”
两人回到屋里,天气仍教人冷得慌,呼吸之间犹吐出白蒙蒙的雾气,可他们坐在窗边,吃着热腾腾的佳肴、暖呼呼的美酒,丝毫不觉得冷。
金鹰正色道:“说真格的,你又不像我生来是商贾之子,不得不继承家业,你跑回来做什么乡绅?你还不到三十岁,在京城也是横着走的一号人物,就此放弃,小心从此就像在夜壶里泅水——一世不能出头!”
蓝飞雪笑道:“朋友一场,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和同一辈的道上英雄比试从没输过,所以呢!就有点尾大不掉了。三年前,‘玉面神偷’从我的手中脱逃,害我颜面扫地,明察暗访了两年,仍无法将他逮捕归案,我这才彻悟自己也不过是个凡人,便决定收山,不再争什么虚名。”
“‘玉面神偷’?”金鹰皱眉。“他是什么阿猫、阿狗?老子听都没听过!”
蓝飞雪失笑,“也难怪你没听说过他。你既非道上的朋友,而‘玉面神偷’大都在京城一带活动,并精通易容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而你就这样被一个贼秃打败,退出官场和江湖?啧啧啧!瞧你这等没出息样,简直像鸡爪上刮油——可怜极啦!”
“别使激将法了,老鹰。”蓝飞雪不为所动,淡然一笑道:“我不是单纯为了‘玉面神偷’而隐退,也是为了我的妹子飞梦,她今年已经十八啦!再不找婆家就嫌晚了。”
金鹰嗤笑道:“你自己先讨个老婆,对祖先有个交代再说吧!”
“那你又干嘛不娶?连累五小姐至今不敢出阁。”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要是对鸰儿有兴趣,我建议你去找我大哥,赶快将她娶了去!”
“少来!她配我嫌太嫩了。”蓝飞雪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怪叫道:“老鹰,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真替你未来的娘子感到可怜复可悲,嫁给一个粗鲁的汉子!”
“嫌老子粗鲁就别嫁,老子乐得逍遥自在!”金鹰哈哈一笑,根本不当一回事。有三位哥哥还真是一件好事,长幼有序嘛!他大可不必急。
蓝飞雪倒认真地打量起他来。端看金鹰的外貌,一点也不像江南人,反倒比大多数北方人都来得高大魁梧,那威猛的相貌有点吓人,但行动起来却快若飘风,性情也算忠厚,又有一身好手艺,而且家大业大,谁嫁了他肯定能享福。
虽然他有点不修边幅,又出口成脏,但这缺点也不是不能改的。问题是他肯改吗?又有谁有那个能耐来改变他?
想要改变一个人根深柢固的坏习惯,谈何容易?蓝飞雪不以为自己的妹子办得到,原本想替自己的妹子说媒的念头才刚升起,旋即又压下。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与金鹰匹配?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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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星辰在晨曦中渐渐褪色,沾露含羞的迎春花绽开了春天的第一抹微笑,几只不畏寒的小鸟欢快地鸣唱着。
晨光轻轻洒泄,唤醒睡了一夜的人们。
一条清而细的小溪,一圈竹篱,三楹茅舍。
轻轻的,像怕惊动了鸟雀似的,一位明艳照人的少女从篱门内走了出来,衣着素雅,容光焕发,白净得如一朵刚出水的莲花。
她秀发如云,眉目如画,巧笑嫣然,清丽面容上的那对眸子莹亮清澈,犹如两颗寒星。
这是一个冷静、俏媚、气质出尘、自然而不做作的女子,她用有些娇慵而柔腻的嗓音缓慢的吟道:“‘残腊迎春,一夜花开早……’生命的存在真是奇异,为何你们能在春寒料峭中第一个吐出嫩芽呢?”她问花儿,花儿则以馨香回答。
“甜儿!”一位身着蓝色长袍的青年书生,玉树临风的立在她身后。“我教你读书,可没教你学人家乡愁善感、伤春悲秋。万物生长自有其道理,我们只需欣赏花草的美丑,毋需感叹‘可怜开谢不同时,漫言花落早,只是叶生迟’。”
“表哥!”郭甜甜似乎不惊讶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含笑地道:“我不是强说愁,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王之铁严肃地望着她说:“甜儿,我希望你明白,我只要你这一生如同你的闺名般甜美安详,千万、千万不要跟清清一样。”
“表哥,姊姊她……”
“不要说了!”王之铁机警的察觉到石婆子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或许,我该叫你‘姊夫’比较名正言顺。”
“你就饶了清清吧!”
郭甜甜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帮忙煮饭、洒扫的石婆子已走了出来,一脸期待的望着他们,似乎希望他们多说点什么,见他们双双无语,才招呼他们早饭已经做好了。
王之铁回身进屋。这石婆子是标准的三姑六婆,闻人一点隐私便东家长、西家短的,还自以为是的批判他人,只因为她年轻守寡,养大一双儿女,便以自己私德无瑕为傲,论人长短从不假以辞色。
他最厌恶这种女人,早想遣她回家吃自己,可是,郭甜甜同情她与儿媳不合,便让她留下来赚几文钱糊口。
也难怪石婆子会对他们感到好奇,这附近的男女老幼,谁不对这对来历不明的表兄妹议论纷纷?
两年前,王之铁携同郭清清和郭甜甜两姊妹定居在莫愁湖附近的这处竹篱茅舍,委实引来不少注目的眼光。
王之铁自称是一位书生,寻一块清静地,准备苦读以求取功名。
乡人最看重读书士子,见他面目俊秀,文质彬彬,风范卓尔不群,宛如人中俊彦,便都起了敬重之心,虽然他带点读书人的傲气,却更显得鹤立鸡群。
郭家姊妹是他的表亲,无父无母,加上郭清清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三人也就相依为命地过生活。
直到一年前,郭清清突然失踪了。
当时——
石婆子在乡人面前指天立誓,“她死了!被她那个狠心的妹妹给推落莫愁湖!”
“你亲眼看见的?”一位老成持重的妇人问。
“那还用说!她们姊妹俩一起去游湖,却只有妹妹回来,这还不够明显吗?而且,她一回来就慌慌张张的拉着王公子去找她姊姊,找了两天也没找到,我还看到她半夜里抱着她姊姊的鞋哭喊:‘姊姊,原谅我!姊姊,你可千万别回来找我……’我石婆子敢赌咒发誓,她抱的那双鞋就是她姊姊含冤死去的那天所穿的鞋。”
她的话在乡人间引起一阵哗然。
“可是,没有尸体啊!”一个爱起哄的小伙子说。
“傻瓜!那个狠心的女人老早都计画好了,怎么可能找得到尸首?一旦找到尸首,不就证明了她害死她姊姊?那可是要杀头的呀!”
“她们姊妹相依为命,害死她姊姊对她有什么好处?”
终于问到重点了,石婆子愈发慷慨激昂的揭发内情,“那还用问吗?因为小狐狸精想要霸占她姊姊的未婚夫!除去了她姊姊,王公子就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我石婆子老虽老,眼睛可是雪亮的,前阵子我听王公子提起要选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一办,然后再上京赶考;从那时候起,小狐狸精的一举一动就不大对劲了,我才在想迟早会闹出事来,果然,使出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众人交头接耳,都觉得石婆子言之有理。只因王之铁器宇轩昂,才貌出众,而郭清清虽然娇俏可人,但教她妹妹一比,可给比到瘦西湖去了。王之铁和郭甜甜站在一起,才称得上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各位、各位!”石婆子扬高声调拉回众人的注意力,“我告诉你们,那小狐狸精想霸占她姊姊的未婚夫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每天去他们家做事,看得可是一清二楚,小狐狸精成天缠着王公子,说是要他教她读书,其实骨予里在发什么骚,可瞒不过我石婆子的眼睛。怪就怪清清姑娘太老实了,从不疑心自己的妹妹,我好心提醒她,她只是笑笑,根本不相信她妹妹会害她。唉!也怪她自己命薄,不听我石婆子的忠告!”
“我说石婆子,若是那个郭甜甜果真害死她姊姊,你每天跟她在一起不怕吗?搞不好哪天就轮到你了呢!”一名少年故意吓她。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全都瞧好戏似的瞪着石婆子看。
石婆子的心猛跳了两下,气血上涌,面颊发热的直嚷道:“我怕什么?想当年我家那口子一翻两瞪眼,丢下两个不足三岁的孩子给我一个女人养,这二十年来,我火里来、水里去,什么时候叫过一声苦?如今我老了,更没什么好怕的。我就要去盯着那个小狐狸精,免得她又害人,尤其是王公子,我真担心他要是不娶那个小狐狸精,迟早会落得跟清清姑娘一样的下场。”
“王公子当真对郭甜甜没兴趣吗?”有人不相信地问。
“当然,我可以发誓,王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他一心想念着清清姑娘,手指上还戴着他与清清姑娘订亲时的金指环,完全不受那个狐狸精所诱惑。”
说也奇怪,王之铁鲜少给石婆子好脸色看,石婆子反而一味地袒护他。或许是因为郭甜甜太美,易遭同性嫉妒,尤其对早早被迫将青春埋葬的石婆子而言,一位又美又娇的姑娘还能同时拥有幸福,是件不可原谅的事,因为那将会凸显出自己有多么不幸!
就这样,在石婆子的谣言散播下,郭甜甜害死姊姊,欲夺姊姊的未婚夫的狐狸精形象,可说已深植人心。
由于郭清清的生死成谜,去年王之铁并没有赴京赶考,为郭甜甜“祸水红颜”的罪名又添了一项明证。
然而,竹篱内的两人照样过着吟风弄月、琴棋书画的生活,浑然不觉谣言已传得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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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风光好,鸟语花香,触动人们的情思,连落花飘落水面,随水漂流而去,都感觉极为浪漫。
王之铁吟道:“‘山光照槛水绕廊,舞雩归咏春风香;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惟有读书好。读书之乐乐如何?绿满窗前草不除。’”
“嗯!望之俨然,即之也温,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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