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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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国朝凤-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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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翚饶有兴趣得打量起正陷入沉睡的凤绿,墨眉不自觉得凝结,没经过任何修饰倒不似寻常女子的星月弯弯,双目闭紧长睫微颤,高而优雅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面,略带苍白却有着流畅而精致线条的唇,在淡墨色的皮肤陪衬下显得她别有一种韵致。
头发被梳成贵公子式的髻,高挑削瘦的身材,加上一身浅蓝的男子装扮,倒比她平时整天一身轻甲的样子多了几分潇洒和自在,少了几分严肃和干练。
“我喊我的,你不听不就行了!你怎么也不积点口德,就这么随意说人是非。我们公子招你惹你了!用得着你在背后评头论足么?这么些年她受的苦根本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无法想象的,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说风凉话!”
星晓越说越激动,甚至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握起凤绿冰凉的手,呐呐道:“这样还没能吵醒你么?”说着一滴泪水溢出,落在凤绿的指尖。
只见凤绿动了动,仿佛很吃力得才睁开了眼睛,“傻丫头,真难得看见你掉眼泪呢~”
星晓连忙胡乱用手抹眼睛,“才没有,谁让主子你睡得比昨天还久!”
凤绿坐起来,抱歉的一笑:“就你嘴硬。嗯?又醒晚了,对不起。好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看你的样子,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去。你看,天还是很暗的嘛。”
“那是因为要下雨了!你真是,还有工夫开玩笑!”星晓伸手抹了一把眼睛,负气道。
“见笑了。”凤绿站起身,把袍子递还梓翚,“谢谢你的袍子。”又伸了伸懒腰,“上路吧,不然两天内到不了那里。”
“不过要下雨了哦,要不先避避雨啊?”梓翚微微皱了皱眉,袍子上的温度几乎不可感知。
“没关系,一时半会儿雨下不来的,我没记错的话再走一个多时辰就会有一个小山洞,赶在下雨前到那里不就行了。别这么紧张,堇林还是我的地方啊。”凤绿喝着水,吃着干粮,轻松的说道,顺带着不经意间露出了少有的笑。一个没留神,梓翚已经走到她身边还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嗯,就是嘛,老板着脸给谁看啊,都会开玩笑啦,虽然并不好笑,不过是好兆头啊。星晓,这都是我的功劳啦,不许跟我抢。看来我的影响力依旧很大嘛,在我这么强烈的影响下——咦?,好香啊——,啊——,我,我,我。”
梓翚双手扶向自己的喉咙,竟讲不出话来,一脸惊讶的瞪着凤绿,就见凤绿双目一挑,随即露出皓齿,狡黠地一笑。梓翚一怔,讶异于那双眼睛此刻闪烁着的晶亮星光,讶异于那一缕在眼波里流转的俏皮云烟。
“哈哈——哈——,活该,遭报应了吧!哼,谁让你口——无——遮——拦!哎呀!糟糕了,我忘了提醒你,我们公子最会使香了,别看香是柔和之物,用起来可是不输毒呢。
记得有一次啊,有个小贼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偷到将军的书房里去了。你知道结果怎么着?我们公子不仅让他从此开不了口,还用香令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呢。啧啧,我看你也不用再开口了吧!”
星晓幸灾乐祸,谁让梓翚平时和她吵总是占上风呢,她这次可要抓住机会狠狠反击一把。
这下可苦了梓翚,被星晓小人得志,他气得一个劲儿瞪着星晓去开不了口。听到以后都开不了口这一句时,他立马转身含情脉脉得望着凤绿。
“不会,对你而言你至多一天。不过下次的话,我出手轻重那就保不准了。还有,别那么盯着我,美男计不管用。”凤绿被他看得差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不禁笑出了声。
梓翚总算吃了颗定心丸,在立即送了凤绿一个大大的笑容后又怨恨得瞥了星晓一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
“行李收拾好了?那上路。”凤绿望了一眼星晓道。
这天一路上特别的安静,梓翚倒没显出憋得慌的表情,这除了让星晓有些失望外,凤绿倒是乐得清静。避过雨后三人又行了一个时辰,此时雨后的堇林含起了泪珠,那一滴滴透明的水晶在堇林枝叶的掩映下就是翡翠玛瑙珠儿,只轻轻一碰触,就会沿着枝枝叶叶的脉络一股脑儿簇簇滚下,破碎在人的肩头。
星晓走在最前面,凤绿其次,梓翚则在凤绿左边略后些。略远处传来窸窣的动响,枝叶轻轻一动,一串水晶砸向梓翚,梓翚伸出手将水晶悉数收于掌心,连带着嘴角一斜,偏过头去瞥了瞥凤绿,一脸要看好戏的表情,却发现凤绿已经顿住。
她朝向自己笑了笑,接着慢条斯理得走起来,跟上了星晓:“星晓,先走,到三方城等我。”
星晓一双俏目顿时圆瞪,但随即她便点点头,带着一脸担心的神情,小跑着撇进一旁的树丛,离开了。
梓翚一脸好奇望着凤绿,想问星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却发现自己仍旧开不了口。
“不过是担心我的安危罢了。”凤绿神情复杂叹道,“很好奇,她竟然会有这样的神情,对么?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呢。希望我们今天的运气好点。”



、相救

梓翚耸了耸肩,霎时那双漆黑得一尘不染的眸子向右一瞥,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俩并且正在迅速形成了包围圈向他们逼近。此时梓翚脑子中闪过一瞬犹疑,这段日子她的状态不乐观,而对手似是有备而来啊,冲着她来的么? 罢了,管他呢,还是先把眼前摆平了吧。
依旧是一副不恭的表情的梓翚只在紧了紧手中的剑后,便看见那群人已然欺身上前,动作真快,梓翚忽地头一偏晃过身后的一击,暗自反应,这么快就把他们锁定了啊。
“铮——”伴随一道银光,梓翚的剑应声而出,剑舞蛟龙,那挺拔的身影潇洒自如的流连在一招一式间,刀剑铮鸣如骤起的惊雷,不消一刻,攻击他的两人已被他完全压制住,都受了好几处伤,毫无还击之余地。他这才故意缓了下来,偷空思忖,看清了对方一共五人,身手都很不错呢,不过,以她的名声,值得让对手下的力气应该还不止这些吧。这五个,应该只算是探路的小石子。
只这一小会儿,已足够让梓翚听到凤绿混乱的呼吸,看到凤绿勉强得格挡对手轮番攻击,身体果然差到无法自保了?梓翚无奈地笑了笑,随即伴着一道银光晃过,原先还看似在与梓翚缠斗的两人双双被封了喉。梓翚转身便去兑现答应过凤绿的事,一个旋身挥剑挑开了直砍向凤绿喉间的刀,随即与另三人交战起来。
只见凤绿单膝跪地反手用剑抵地支撑自己几乎耗尽内力的身体,心绪才一松,一道醒目的暗红已蜿蜒在她的嘴角,不停地注入堇林秋日雨后黏湿的泥土,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梓翚在轻易翻过对手肩头的同时,将剑反手一推,又在别人的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就只剩一个了呢,梓翚还没来及想罢,一支暗箭从林中直射向正跪在地上的凤绿,梓翚心中一惊,竟还有一个!
怎么刚才未察觉到,自己难道分心了么?就在梓翚一怔的片刻,才狼狈得逃过一劫的人见有机可趁,竖起刀就向梓翚砍去。梓翚想要提醒凤绿,一张口仍是失语,箭眼看就要到跟前,凤绿竟然才发觉向自己袭来的箭,可早已来不及躲避。
顾不了那么多了,梓翚一个甩手将手中剑刺进对手身体,借助惯性反身顺势挡在了凤绿身前。
一声闷响,梓翚知道箭毫无悬念地进入了自己背部,只好又牵动起嘴角,对着此时近在咫尺凤绿无奈的笑了笑,他看到那过分苍白的唇角蔓延而下妖艳的紫红色蔷薇,那双惊愕的眸子已不再深染墨色而是已泛出神秘的紫瞳。
一道崩雷炸响了凤绿原本略微模糊的意识,他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得替自己挡下这一箭,那双黑白如此分明的眸子怎么可以平静如斯!
凤绿下意识强挣着站起,刚一用力,便觉体内一阵翻江倒海,“呕——”,一口紫红的血霎时冲出自己的喉咙,果然,加快发作了啊。凤绿还未及清理好自己的意识,眼前便一黑,昏厥过去。
一片混沌,七彩的虹悠闲从远处飘来,好美,带我走好不好?那虹却恰恰在自己要触及时被什么撕扯殆尽,遍野的花瞬间枯萎凋零,无数马蹄声夹杂着刀剑的光影嚣叫着袭来,那传来的是谁的絮语,谁在哭泣?
不要,我不要看见那种悲哀的眼睛,不要那样看着我!不要——
凤绿吃力得从梦中挣扎着醒来一身冷汗,撑开双眼,良久才察觉到有淡淡的月光在不远处徘徊。借着些微的月华凤绿终于弄清了周遭,发现这里是白日里避雨的小山洞,没有升过火的迹象,周围一切寂静得一如往常,而那个救自己的人正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忽的,凤绿感觉到他微弱的气息,随即探过身去探一探他的脉象,糟糕,那箭竟喂了毒!凤绿费力得翻过梓翚冰凉的身体查看他背部的箭伤,梓翚带着仅剩的意识皱起了眉,此毒实在折磨人,想必中毒之初他是受尽寒冰刺骨之痛,那恐怖的紫黑色血液集结在紫色的云绣袍上仿如远古的诅咒,让人看了心惊。
凤绿帮他包扎完伤口无奈得笑了笑,好像有人在和她开玩笑一样,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锦囊,“原本是打算留给自己的,现在只好便宜你了。”凤绿将一颗类似花苞的紫色小浆果弄碎让梓翚服下,“所幸你中毒不久,它能帮你解掉八、九成的毒,倒是比给我自己用要来得有价值。今夜你会很难熬的,还是把软甲借你吧。”
凤绿自己思量着,褪去外袍,将自己身上用于护心保暖的软甲脱下给梓翚穿上。凤绿那失去软甲支撑的身形显得更加清瘦,浅蓝的袍子里藏的仿佛只有空旷而已,月光窸窣得坠落在她被削薄的肩头,苍白的面色在沉默得诉说着她毒发的事实。
这梦实在太浑浊,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不存在,凤绿在半昏睡中听到耳边的叫唤,勉力地眯起眼,一丝光闯进她的视野。等到凤绿完全醒来,便看见梓翚坐在自己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自己的墨色软甲依旧穿在他的身上,他的脸色相较昨夜而言已是好多了,想必毒是解了吧。
“醒了啊,真是不容易啊。喊都喊不醒。”梓翚笑道,“我都在这里坐了老半天了,终于能说话了吧你又不醒,太无趣了。”
“嗯。”凤绿点了点头,“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至于箭伤,应该没什么大碍,这软甲你再多穿两日,好得快些。”
“你的毒呢?”梓翚耸耸肩,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淌出玩味的笑意。
凤绿不答,反道:“为什么替我挡下这一箭?”
“需要理由么?大约是答应了要保护你吧,谁知道呢。其实你又何必费力气救我,你自己的毒不是还没解吗?而且你今天醒得又晚许多吧。”
一夜的睡眠终于让凤绿恢复了些体力,听到梓翚的话她微微一怔,起身走到小山洞的洞口,靠在洞壁上汲取着太阳的光芒,日光倾泻在她仍旧疲惫的面庞,微微颤着的睫毛仿佛承载着极大的重量让她只得半阖着眼,她略微颔首,
“谁让你这一箭是为我挨得呢,恰巧籽提果可解你这至寒的魄冰,便想着还是别浪费了。”
“那你中的毒岂不是和我一样,也是魄冰?”梓翚不自觉得皱了皱了眉,清澈眸子里蒙上一层难以捉摸的岚气。
“只是毒性相同罢了。可解你的魄冰,却只能减缓我毒发的症状。给我用倒的确糟蹋这三十年才结一次的果子了。”凤绿睁开眼望向洞外的苍穹轻描淡写道,一缕无谓的清朗之气游走在她的眉宇之间,“你也发现我的身体变糟了吧,所以,这也是我一定要救你的原因之一,我怕仅凭星晓一个人无法应对这一路的变数。”
凤绿刚想问梓翚到底是何人,但转念间变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在等他自己开口。
凤绿望向梓翚,那双眸子里满是疑惑,表达着毫无遮拦的要求,它们在等待着答案,凤绿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中此毒已七年,此毒至寒至阴,按用量判断毒性。
因和魄冰同源,毒性在某种程度上最相近。倘若一直服用此毒,不仅要受此毒定时的折磨,就连人的声音样貌也会发生改变,活不过常人半寿。倘若长期服用较少剂量后停止食毒,便会慢慢毒发,样貌彻底恢复之时便是功力尽失陷入永久的昏睡之期。然而食此毒的诱人之处就在于可以最大限度的刺激人的潜能,从而可在各方面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造诣,尤其是武学上的。”
梓翚一脸恍然大悟状,撇着嘴赞同似的点点头:“《朔古录》里有‘银姬’的记载,说是‘花叶泛银星,取蕊服食,益体,久则坏貌损寿’。不是已经绝迹了么。”
一道惊雷霎时在凤绿的意识里骤起,她愣住了,双瞳直直望向梓翚,泛白的双唇止不住的得颤抖,恨不能将面前这张笑脸看穿。
“银姬”——自己中的毒,普天下除了父王和师父外竟居然还有人知道!此时凤绿强压下心中翻滚的巨浪,缓缓道:“不错,梓翚兄果然博闻强识,不知是在何处探得《朔古录》的?或许上有解毒之法,可免了凤绿受毒蚀之苦也未可知啊。”
“在一个老药痴那里,老不死的就对花花草草感兴趣。说实在的,他好像就常在三方城的附近晃来去。”
“三方城地处三国交界无政治顾虑,地形繁杂,资源丰富,堇林盛产珍奇花药,洛津山脉多有珍兽,向来是医药大家的首选之处。”凤绿想来,当初自己也是看中这点才正式驻防罗林,方便自己寻访名医,研究医药。“不知你指的是哪位?”
“他啊,不喜欢名声这样的俗物。我倒是能带你去找找看,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什么啊。”
“能够解毒自是最上策,不过我也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凤绿牵动了苍白的唇,那抹浅笑是为旷野落霞里带来生机的孤鹜,勾画出一道希望的弧度。
凤绿与梓翚只多待了两日用以养伤。那个避雨的小山洞位于自己在堇林布下的五行八卦阵里,这两日外人自是无法找到他们俩,而之前走的那条路已经位于阵外,外人一般也止步于兹不再深入。
凤绿的精神恢复的很好,由于遇袭功力确损耗了不少。梓翚毒已解,箭伤大碍,在凤绿软甲的帮助下恢复的很快。
第三日天还未亮,两人便上路了,凤绿此次没有再走之前的路,而是按五行术数从阵中横穿出林,一路上再无人偷袭。入冬的堇林格外寂静,不知不觉林中已厚厚的铺上了一层叶毯,色调黯淡了,寒气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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