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血还挥拳头的女子就是她要举荐的人,当下就颇为满意的允下,“就冲这狠劲儿,我收了,只她拳脚功夫弱了点儿,若去你武馆里磨个一年半载,必能独当一面。”
谢伯鸣走时还在念叨,“书院里的学生斗殴,二嫂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被学生一拳揍晕的秦庭岚那时刚被学生送回家,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清楚,醒来不顾夫郎反对,穿上鞋子便往书院跑,到门口时碰到谢伯鸣走出来,“你来这儿做什么?”
“随便走走,不想竟逛到你这儿来了。”
“我还有事,你继续逛你的。”
谢伯鸣拉住她,“都打完了,已经让其他学生送受伤的人去了医馆,我找你有事,一会儿去香川楼坐坐。”
“我回去跟你二哥说下,免得他担心。”
回到家就歪床上的秦庭岚言说胸口又被人踢了一脚,有些疼,不陪他去看爹了。原本就不放心把病着的女儿扔在家里,这回有她在家,顾想放心乘了马车到了顾念新居。
这也是为何二人能一同过来接夫郎了,根本就是从香川楼用了饭过来的。
顾忆扯着顾想步行往前走,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两辆马车,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有些响,兄弟两个说话又特意压低了声音,马车里坐的两个女人半句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二哥,那个鞭子你真要送我啊?”
“都是用来骗阿念的,我哪来两条鞭子,我要用来收拾你二嫂,你就不用了,几颗眼泪落下来,谢伯鸣估计当下便会举手投降任你鱼肉了。”
“那搓衣板呢?”
“你妻主好歹也是堂堂一家镖局的少主子,你作为男主人,连搓衣板都要跟我蹭?”
“二哥你……”
“你就还跟以前一样,闯了祸就哭,不用学我这么麻烦,甩鞭子甩得手臂都粗了。”
顾想其人,在夫妻相处中,只会以暴制暴,不懂以柔克刚。
抬起手看了看,贺瑾怀沮丧的叹了口气,昨晚怎就昏头昏脑的让妻主把自己的指甲给剪了呢?手心里被掐出来的那道红痕与昨日比,却是好了许多,皮肉割离间已不见血丝往外渗出。
手上有伤不能见水,只能由草青服侍他净面,等草青用湿热的帕巾擦完手,方道:“夫人呢?”
“夫人言说要去寻黄二小姐,具体为何也未明说,只道这般回了公子,公子便能猜得一二。”
贺瑾怀拿起梳妆台上的檀木梳,“知道了,过来帮我挽下发。”
草青笑着走到身后,“是,公子。”
收拾妥当从房里出来,带着草青往佟新悦那里去问安,刚走出院子,肖杨迎面过来,到近前行了礼,“少君。”
“你不在公公跟前伺候,怎跑我这儿来了?”
“主子吩咐奴才过来请少君去用早饭。”
“走吧。”贺瑾怀脚下步子加快,不一会儿便到了佟新悦面前,尚未来得及福身行礼,那边已是开口笑道:“快坐,刚让厨房加热了端过来,趁热吃了,也省得回头受了凉,念儿那丫头怪我苛待他的夫郎。”
“是瑾怀晚起了,眼下还劳爹您跟这儿等着,委实羞愧不已,明日起再不敢如此。”
“你该什么时辰起来还什么时辰起来,别跟我一个上了年纪觉少的比较,没得给自己找麻烦,也不用每日晨昏定省,咱家没那么多规矩。”
“这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你们小两口为今的当务之急,便是早些让我抱上孙女儿。”
盛粥的手顿了顿,勉强笑了笑,“是,爹。”
作者有话要说:失踪好久的货终于回来更文了~~
不管读者大大们明天是多情人节还是元宵节,都要开开心心的,么么哒!
45
45、第四十五章 。。。
抛开子嗣的话题,贺瑾怀自然了许多,与佟新悦和睦的坐在一处闲聊,说到顾念幼年时期,佟新悦时而展开愉悦欣慰的笑容,时而流露出苦涩而难过的神情,“念儿三岁那年,她娘便请了先生进府教她识字,六岁时已能读会写所有与医药有关的文字,再之后大小姐突然病重,她下了学便常在书房里逗留,寒暑假休也是一样。十岁开始接触针灸,初学时为扎准每个穴位,竟在自己身上试针……”
说着落了泪,伸手接过贺瑾怀递来的手帕,道:“瞧我,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平白让你看了笑话。”
贺瑾怀尚未来得及出言劝慰,只见阿德从门外匆匆进来,断了这一室的伤怀,佟新悦忙把眼角的泪拭掉。
“主君,少君,贺二小姐来了。”
她怎么来了?
这边暗自诧异着,不请自来的贺成章已是尾随在阿德身后走了进来,对着佟新悦拱手微笑,却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佟新悦站了起来,“你们兄妹且聊着,我去后院走走。”
“是,爹慢点儿。”
佟新悦一离开,贺瑾怀嘴角的笑容瞬间凝住,眉头微皱着坐了下来,拿了一个包子小口吃起来,把脸上满是伤痕的人晾在一边,等到手里的包子全部入了腹,贺瑾怀才道:“脸上的伤是如何弄的?”
歪着嘴角笑起来,贺成章几步走到他对面,不在意道:“在学堂里跟人打了一架,她比我伤得要重,估摸着半月下不来床。”
贺瑾怀把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沉着脸望向她,“打赢了特别骄傲是不是?”
“大哥……”贺成章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嘴张了张,最后还是低着脑袋放弃了辩解,一只手被竹板固定住,用白色棉布吊在胸前,另一只完好的手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低声道:“大哥,我先走了。”
“等等。”心软了的贺瑾怀喊住她,刚往前迈一步的人欣喜的转了身,殷切的望着他。
“你这胳膊该换药了,先别着急回去,在这儿等你大嫂回来替你重新包扎下。”
“好,谢谢大哥。”
在武馆门前与黄修武分开,顾念片刻也不耽搁,上马直接回了家。
进门便见自家夫郎和她小姑子在厅里喝茶,见夫郎面色不虞,上了台阶故意咳了声,站在原地等着贺瑾怀走过来。
“大嫂。”过来的不是自己想见的,顾念拨开她,径直走到夫郎身前,弯腰拿过他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喝完放下杯子,握住他的手,“这丫头惹你生气了?”
“……没有。”
“真没有?”
“……”
“大嫂——”
“老实站那儿待着!”顾念看也不看她,斥了一声又转换了情绪,低声细语跟夫郎说话,“真生气了?那我替你把她那只好胳膊掰折了,省得她日后再跑来气你。”
贺瑾怀抬头瞪她。
支开了自家夫郎,厅里只剩下她跟贺成章,抬腿走到门外四下望了望,确定院中无人才走到贺成章跟前,低声将自己与黄修武筹谋的计策告知她,“三日后,你去丰登街后的小巷子里,届时会有一年轻男子路过,你只管上前撕他衣服,我会引青河城内各书院里德行出众的几位先生路过。”顿了顿,“你当清楚,此事一出,你势必声名狼藉,余下大半人生极有可能被这污点所累。”
自己声名是否沦丧不重要,只怕会毁了那公子的清誉,思及此,不免有些犹豫,“我是无所谓,只那位被我撕……”脸皮较薄的人不好再说下去。
“附耳过来。”
贺成章凑近了耳朵,仔细听顾念说什么,听时脸色变化莫测,末了还讶异得看着她,“能行吗?”
直到眼下都坐在饭厅用饭,贺成章还未听到顾念斩钉截铁告诉她计策可行的话,心里没有底儿,埋头往嘴里扒饭时也不认真,眼珠子滴溜溜的偷偷望那边正互相夹菜恩爱非常的小两口。
不经意间注意到她鬼鬼祟祟得总往这边瞄,贺瑾怀伸长手臂夹了块红烧鱼送到她碗里,语气不大和善,“吃了饭就快回去,省得府上的人担心。”
这是要赶她?贺成章低落道:“知道了……”
“走前让你大嫂也帮你把额头上的伤口再抹下药,别回头脸上留了疤,连累我被父亲责骂。”
摸了额上的白纱布,贺成章一扫方才的阴霾,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晶白齐整的牙,“谢谢大哥。”
说完低头把嘴放在碗沿上,拼命往嘴里扒拉米饭,直到嘴巴里塞满了食物才住手,看不下去的贺瑾怀替她盛了碗热汤,嘴巴忍不住又斥她,“你慢点儿吃!”
吃得太急的人想冲他笑,却突然面色涨红地咳了起来,伸手接过对面递来的手帕,捂在嘴上剧烈地咳,直咳得泪水盈满了眼眶。
起身绕过顾念,走过来替她轻轻拍着背,待她咳嗽声缓过来,才举步回到顾念身边坐下,接过单看脸色便知早就心生不满却忍着不开口的人的碗,盛了小半碗米饭送到她跟前。
不动声色的人在背地里使起了小动作,桌下的脚准确的踢到贺成章的小腿上,疼得她立马哎哟一声,贺瑾怀夹菜的手一顿,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了?”
刚要实话实说,便接收到大嫂带着威胁的目光,贺成章将将把要回的话咽了回去,干笑道:“蚊子咬我。”
说完赶紧抹了抹嘴巴,“大哥大嫂,爹不知我来你们这儿了,那个我先走了。”
走后,贺瑾怀放下筷子,“她跑那么快作甚?”
“大概是怕咱家蚊子再咬她。吃好了?”
“嗯。”
“我刚去‘修武馆’,除要教授拳法,还要暂时兼顾武馆里治跌打损伤的大夫,未来半个月,我许是都要早出晚归,你若在府上待着无趣,便约肖公子去街上走走。”
贺瑾怀笑笑,“我想去——”
截断他的话,“不许去找二哥!”
“为什么?”
“你听我的便是,总之离二哥远点儿。”
鸡鸣第一声,顾念便轻手轻脚的从床榻上下来,穿戴整齐后站在床前,俯身在睡得香甜的人额上温柔的印下一吻。
比她还要早起的黄修武正站在院门口,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才回头,几步走过来,轻声问道:“拜帖我都派人一一送到各书院了,三日后青河城中但凡有些学识的都会准时到武馆授课,去接人的车妇我也打点好了,只要贺二小姐那日不出岔子,我保证一刻钟的时间便能让消息传到杜南桥耳朵里。”
顾念闻言不语。
“事到如今,你不是想后悔吧?”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事后瑾怀会如何?”
其实贺成章的名声只会在一时之间有所损伤。
顾念找了现在济仁堂做账房先生的甘楚云,设法请她乔装成将被非礼的男子,待贺成章“无奈”弃学进镖局站稳脚跟后再澄清此事。
黄修武翻了白眼,“姐夫那脾性能对你如何,充其量生会儿闷气,你不用装得好像多怕他似的。”
顾念看了她一眼,认真道:“我确是真怕他,且最怕他因我而伤心委屈。”
黄修武对此嗤之以鼻,“没救了。”
面对面错开,顾念右手拍了她的右肩,“那你,日后便尽力别让我失望才好。”
说完大步朝前,愣在原地的黄修武回神追上她,“你什么意思?”
挑眉斜了她一眼,“你武馆里的大夫何时能过来?我只做半个月,再久是不可能了。”
修武馆里的大夫回乡接夫郎孩子来青河城生活,特地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武馆里虽都是切磋,但真刀真枪都是实实在在的往对方身上招呼,割破手臂敲肿后背都是常事,这期间的治疗包扎都是顾念一手包办,也难怪顾念回家晚。
“别介啊,姐妹一场当帮我,要实在不行,武师你且先别当,这段时间只安心把这群不成器的浑丫头的伤治好,来年开春,我得把她们送到你三嫂的镖局去,你总不好让我送一批伤残过去丢人现眼。”
“你会怕丢人?”
“丢人是小事,只坏了武馆的名声,来年哪会有人来我这儿拜师学艺,而且与威远镖局的生意只怕也会终止!事关生计,我如何敢大意?不管,我对你向来都是有求必应,这回你必须报答我。”
“只要不是连做两份工,我推辞不得。”黄修武刚要笑,顾念又道:“还有,我定会寻机会报答你的。”说完,神秘一笑。
睡梦中的贺瑾怀被草青摇醒,睡眼惺忪地望向他,草青迫不及待道:“公子,府里来客人了,主君喊您过去。”
出了房门贺瑾怀才开口问来人是谁,草青摇头道不清楚,只知是一年轻男子,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且见了主君后,竟红着眼眶跪在冰凉的地上。
心思敏感的人不免胡思乱想起来,莫不是妻主婚前惹的风流债?如今人家抱着孩子上门讨要名分?
越思越烦躁,面色沉郁得往前走,以至于陪在一旁的草青都没敢再往下吐露半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继续失踪~~
我还会回来的……
透漏下,再回来时我可能要求各位帮忙找下作者丢失的节操的O(∩_∩)O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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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终是走到了近前,厅里主位上坐着的佟新悦还红着眼睛,贺瑾怀从头至尾不曾正眼瞧坐在一侧、低头帮小男孩擦嘴的人,笑着走过去给公公问好请安,佟新悦拉着他的手,“你们兄弟俩也认识一下。”
贺瑾怀一听兄弟俩这词,便咯噔一下子,忐忑不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干笑着看了佟新悦两眼,“是,爹。”
这回终于看清了那人,神色惊讶地轻呼,“阿棘?”
“你认识我?”
仰着脖子望向贺瑾怀的萱儿惊喜道:“他就是上回去家里给爹治病时跟着顾大夫的漂亮哥哥。”
贺瑾怀柔和一笑,强忍着由心底深处袭来的恐惧,抬手摸了摸萱儿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回走后,妻主路上说了你,所以我记得。”
不晓得是不是不熟的缘故,晋棘话不多,只安静得坐在一处淡淡的笑,他的气质比一般男子强硬了许多,眉眼中略带女子的爽朗大气,许是曾经的艰辛,让他清秀的年轻脸庞上爬了些许细纹,只大体看来,不仅无损于他姣好的容颜,似乎还平添了几多自己都没有的从容与淡定。
素手端起茶杯,捏着杯盖在杯口上方轻轻拨了两下,小酌一口放在右手边的四方红木桌子上,笑道:“既是亲戚,如今又成了近邻,往后便常过来坐坐,爹平日闲着无趣得很,这回有个小家伙在身边围着转,甭提多开心了。你就过来陪我说说话,或者约我去城外踏青。”
晋棘点头微微一笑。
晚饭用过又说了会儿话,直到晋棘带着小家伙离开,顾念都还未回返,吩咐完下人送佟新悦回房休息,贺瑾怀独自回了住处,在房内整理床铺的草青闻声跑了出来,“公子!”
就着房门外走廊上方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透出的光,贺瑾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