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如青丝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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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如青丝暮成雪-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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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开了窍了。”慕成雪暗道,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些诗都是窃自于名家,白居易的这首诗是她饱暖了就想思点儿文雅脱口而出的,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无意中成了大诗人戏曲家,实是无心插柳。“多烤点肉,让他们都尝尝,也好换酒。”
  晚上慕成雪又觉得有人给自己送大暖炉了,朝着热源紧紧贴过去,只觉脸上贴着的地方嫩滑,像皮肤一样舒服暖和,忍不住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抱着大暖炉睡过去了。
  第二天睁开眼,自己依然蜷缩在马车上抱着那个小暖炉,梁玦依然靠在马车上歇息似是一夜未动,难道又是梦?做梦的质量也忒高了,太真实了,她的脸上手上甚至留有滑滑的感觉。
  和亲队伍日夜兼程,为赶在最冷之前到达梁国。走了两个多月,终于到达梁国都城郢冰城,不愧是冰城,堪比东北黑吉辽,慕成雪掀开车帘先打了个寒颤。
  接亲的使者将和亲公主和皇子送到宫中,慕成雪等离国一方的人在驿馆下榻,三日后梁国侯亲自接见为他们主婚。
  热闹之后,该走的都走完了。
  “你不回宫?”她见使者没有带梁玦进宫。
  梁玦没有任何不满,对于故都并没有显得热切,淡淡回道:“我的府邸不在宫中。”
  身为皇子,未成家,未封爵位,却搬离宫中,已是奇怪。做了十年质子,回来时如此冷清,天家的父子之情,原是如此,何况残暴的梁国侯。慕成雪无权说什么。毕竟梁玦来做质子时,她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他的事知道的不多。
  “公子,公子可回来了。”远处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伴着马蹄声,一个五十左右的老汉从马车上下来,眼含热泪,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身后几个人也随着跪了下去。
  梁玦赶紧将他扶了起来:“都起来吧。田叔,家中一切可安好?”
  “好,好,公子回来就好。外面冷,公子穿得如此单薄,快回府,热汤已备好。”
  慕成雪尴尬的摸着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毛披风,她来时没想到梁国这么冷,准备不齐。梁玦将他自己的披风给了她,说自己有武功,可调节内息不怕冷。她就穿了一路。
  “还给你吧。一路多谢。”慕成雪解下披风,梁玦拦住,“你先用着,过几天有新的我再来取。”将慕成雪解开的带子细细结上。
  田叔打量这位公子,是一位翩翩少年。他家公子难得眼波如水,关系定是匪浅。
  “田叔,这是离国慕将军四子,慕成雪公子。”
  田叔肃然起敬,施礼道:“久闻慕公子大名,如雷贯耳。”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没想到帝都一会,她真的成名了。
  梁玦为她整好披风,“回驿馆吧,三日后见。”
  梁国娶了离国的公主,梁国侯宣布大庆七日,绕郢冰城一圈再进祖庙拜祭,红毯从城东铺到城西,漫天花瓣从城东撒到城西,鼓乐从城东吹到城西。整个都城洋溢在红色的山海中。
  和亲的昭和公主和五皇子在宫中觐见梁国侯。慕成雪一行人作为送亲使参加了宴会,各宫的皇子皇孙都到了。
  这是慕成雪第一次见梁国侯,可算知道了为何梁玦常常冷峻的样子,梁国侯生于双甲之日,取名梁重甲,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衣袍,端坐高位,肃穆严正,和梁玦一样眉骨粗重,却一身戾气,眼光犀利,不敢直视,两鬓连至下巴胡须黝黑浓密,出口时掷地有声,威严无比。
  慕成雪不得不承认,离国那个文弱的皇帝与他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若将来统一之主是他,她一点儿不会惊讶,只是暴君喜怒无常,最惹民怨,即便将来他得了天下,也不会长久。
  一开场,梁国侯便是赏,赏东西够魄力,全都是给昭和公主的,什么翡翠玛瑙珍珠,黄金白银绸缎,什么贵重赏什么,尽是珍宝级别的,稀世红珊瑚,稀世金丝玉,盖过了昭和公主原有的嫁妆。
  连慕成雪他们都有赏,因为送嫁有功,得了千两白银,马四匹。
  各自落座后,乐舞开始。
  从对面望下去,明明梁玦是二皇子,却坐在皇子的末端,慕成雪见那人依然面无表情,不悲不喜,忽然有些心疼,那人对着她轻笑,举起酒杯,她回他一笑,同饮。场中的舞步跳的欢快,与他们都无关。
  宴席中场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侍者不小心将酒洒在了一武官袖上,慕成雪看的很清楚,是那个武官抬手正好碰上的,梁国侯只说依法处置,那侍者便被拖出去斩了。之后一切照旧,众人照旧赏舞听乐。这顿饭让慕成雪吃的小心翼翼。
  直到梁国侯叫她,她打算站起来近前答话,侍者提醒国君只是家常之话,无需行礼上前。幸好她是和亲主使,坐于第一位,离得不远。
  “听说慕公子少有令名,有逸群之才,慕将军得子如此,可喜可贺。”
  “梁国侯谬赞,成雪太仓一粟,实在不足挂齿。”她恭敬谦逊,不卑不亢,公子之风尽显。
  “天下众将,寡人最欣赏的便是令尊,他日若能得见令尊,必然与其促膝长谈,今日见他小儿,倍感亲切。来人,赏酒。”
  这场宴会,慕成雪是唯一有此荣幸跟梁国侯同饮的人。
  因为天寒,而且除夕将至,慕成雪打算过了正月的上元佳节再回京,让跟她一起来的那些送亲护卫在梁国游玩一番,总比在路上过节的好。
  过年时进宫参加完梁国侯的宴会,和姐姐一起守夜。梁静将她姐姐照顾得很好,她看姐姐脸色红润,比以前胖了一点。除了宫中该学的规矩,他没有逼姐姐太多,因为逼得狠的话她姐姐是真会拿刀剑的。
  守夜的那晚,就只有她俩,梁静硬是被她姐姐赶出去了,听说去找梁玦了。
  她姐姐自豪地说着梁静对她很是服帖,愧疚让她等了五年给她补偿呢。慕成雪摇头,你等他五年,他何苦不是也等了你五年,他没比你少受一分一秒的煎熬。他的服帖只是因为他爱得太深。
  梁国第三场大雪来时,慕成雪收到了一件上好的红色貂裘,通体鲜红色,无有任何杂质,唯有两道毛边从上到下亮白如雪。用上等云锦滚以雪貂皮毛,滚边镶着几颗珍珠,贵而不妖,如天边光霞。
  “怎么是这种颜色?”慕成雪问道,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她最不喜衣服上各种花纹,嫌乱又扎眼,这件貂裘,完全合了她的心意。
  “你不喜欢吗?”梁玦反问。
  “这是我家公子前几天猎得的罕见锦貂,赶紧叫人给你……”
  “田叔。”
  田叔讪讪住了嘴,自家公子对这个慕公子真是上心,上了好几回山非要找到锦貂,本来山中大雪没膝路途艰难,差点出事。得了之后连夜叫人按照他画的样子做出衣服,珍珠是精挑细选的百年辟珠,从帽子到衣袖,从选色到纹饰,从布料到丝线,事无巨细,甚至丝线的缝合针法也无遗漏,全都按照公子的要求进行。
  慕成雪想这衣服定是难得,名贵得很,“既是罕见,我不好夺人所爱,梁公子自己留着吧。”
  “这本来就是给你的,那件黑色披风我可以拿走了。”
  “无功不受禄,这么鲜亮的颜色不适合我,要是宋襄穿着,绝对完美无缺。”
  梁玦眼中闪过一丝暗沉,立马隐去,“穿上试试就知道了。”硬是给慕成雪套上。
  她今日一袭白衣,外套红色貂裘,如雪中一枝寒梅,独于天地间绽放。
  “正好。”梁玦给她顺了顺扯乱的头发,理平肩上的褶皱,他目测的眼光还是挺准的,不肥不瘦。
  随手扯下她腰间挂的一个香囊,“这个归我,衣裳归你。”
  慕成雪不好再说什么,从七七他们的眼光中她知道这衣服她穿着定是不错的。
  天公作美,上元佳节时连绵的大雪终于止住了。天天与梁玦他们打雪仗堆雪人早就烦了,要不是实在闲得无聊,她才不会玩上辈子都腻烦的游戏。虽然新教了他们滑雪,但是梁玦学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滑的像模像样,深刻打击了她学了几年的人,没兴致了。
  带着七七和兰萝上街,才知道梁国的民风如此豪放。她只是来看看离国之外的民风民俗有没有什么不同,吃元宵、赏花灯、猜灯谜没什么区别。
  但是人家姑娘可不一样,离国的姑娘尊礼,见到心仪的男子一定是绣帕遮脸偷偷瞄,梁国的姑娘直接把绣帕往你身上抛,胆大的直接问公子去哪儿,或者直接把手中的花灯塞给你。
  慕成雪一路收绣帕,一路收花灯,连七七都收到不少,慕成雪送给兰萝借花献佛。七七难办了,不收吧,人家送的,他是有修养之人,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扔了;收了吧,不敢看兰萝的脸色。
  逛到西市时,慕成雪发现了梁国的上元佳节一个与众不同的习俗,一群人围着火把在跳舞,她第一次见到火把节上跳的舞,人越来越多,圈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她跃跃欲试,拉着兰萝冲进人群中,转了一圈就累了,因为不会跳跟不上趟,手忙脚乱的。
  出来时少了一个人,她俩跟七七冲散了。
  找了一圈不见人影,人流涌上,摩肩接踵,她跟兰萝挽着手都差点被冲开,慕成雪猜他找不到人会回驿馆,就商量与兰萝两个人继续转。
  街上人说今晚红颜楼的燕子姑娘要开唱,慕成雪带着兰萝去听听梁国曲风。谁知到了之后,那燕子姑娘唱的居然是帝都花会时绾绾的那首水调歌头,不过也没夺了绾绾的版权,直说是从离国的花会中听得,学成之后在这里献丑了。
  敢情自学成才,算燕子姑娘有造诣,绾绾就唱过一次,她已学得了八九成。没听过的自然赞赏有加,听过的还是很捧场。

  ☆、暗算

  一个小二到慕成雪身边说了几句,她便拉着兰萝去到二楼的雅间,梁国太子梁宠有请,她哪敢不去。
  梁宠被几个男男女女围在中间,见慕成雪赶紧叫人让座,笑道:“听说离国慕公子最是风流,今晚我包了红颜楼,这里的姑娘你随便点。”说罢往腿上一女子脸上亲去,那女子穿了一点点的衣裳怕是轻轻一扯就能掉了,娇嗔一声“讨厌”贴的越发近了,梁宠的手越发不规矩。
  这种乱糟糟的东西他绝不允许他的伊人楼出现,可这里不是他的伊人楼。一些姑娘听到此话,来到慕成雪身边又摸又扯,连兰萝也不放过,他俩可都是披着男装的假货,经不住检验的。
  “都走开。老子烦着呢。”慕成雪喝道。
  那些人被他的脾气唬住,手帕一甩,悻悻走开。
  梁宠见这情形,调笑道,“慕公子有什么可烦的,侍女从不离身,难道是累的了。”屋里的其他人哈哈笑起来。
  “不知太子找我有何贵干?”慕成雪不跟他东拉西扯的。
  “哦——来这里不都是玩玩的?我是怕慕公子钱没带足,找不到好的,就请公子过来挑些上等的。来人,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叫来。”
  “多谢太子,成雪来此只为听曲。”
  “好说,把你们唱小曲最好的叫来。”梁宠对着老鸨叫道,“好酒也端上来。”
  老鸨会意,便去将酒端了进来,给各人倒上。
  “慕公子,上次我与你说的事如何?”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只为喝酒?怎么可能?慕成雪可不糊涂,回得坦然:“成雪还是那句话,成雪非梁国中人,实在无能为力。”
  梁宠不再纠缠,给他倒了一杯酒,“既如此,我也不勉强了,喝了这杯酒,咱们再不提此事如何?”
  慕成雪答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了想还是提醒他一句,“我虽帮不上太子的忙,但是劝太子少来这种地方,若在家潜心修身哪怕在家玩乐,也不会传到国君那里,兴许还有转机。”
  梁宠若有所思,眼中现出犹豫,最后慢慢清明:“公子说的是,再来一杯。”
  不知红颜楼的酒是什么酒,如此强烈,慕成雪连喝几杯浑身燥热,向太子告辞。
  这酒的后劲太大了,他全身乏力,靠在兰萝身上下楼,兰萝力气不大,两人走的摇摇晃晃,“公子怎热烫至此?”兰萝摸到他的手跟滚烫的热水一样。
  慕成雪再迟钝,此刻也该明了,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刚刚的酒有问题,我们快离开。”
  兰萝警觉,扶着她加快脚步,到楼下,一群姑娘带着浓重的胭脂味贴上来,一边扯着慕成雪一边扯着兰萝,娇嗲着“公子,来喝一杯。”
  “兰萝。”
  “公子。”
  她俩敌不过众人的力气,眼睁睁被人扯开,拉到了不同的房里。
  慕成雪被那群姑娘们按在床上,她们就出去了。体内一股股热气翻涌,他不敢妄动,提起桌上的茶壶往嘴里灌,就是渴。
  “谁?”慕成雪的腰被人搂住,那人的手欲往上爬时,他艰难转身推开那人。
  “公子。”娇滴滴的声音出自眼前容貌姣好的姑娘,通体薄纱轻掩,欲遮还羞,赛雪的肌肤,细白的大腿,一句话,能露的就不遮着,是个尤物。“奴家来服侍公子。”
  说着凑到慕成雪身上解他的腰带,慕成雪挥开她的手无奈自己全身无力,被那姑娘一拉一推摔倒在床,轻松地就像拨弄一根稻草。
  眼看自己的外衣不保,慕成雪费力扎住她的手说道:“梁宠给你多少银两,我双倍给你。”
  那女子迟疑地看着他,似在思索他话中的可信程度。
  慕成雪猜的不错,真是那个梁宠搞的鬼,前几天请他过府一叙,想让他帮他在梁国侯面前说句话,因为和亲大宴,梁国侯表现出了对慕成雪的欣赏。
  梁国的事他知道,素来不参与政事的梁静如今正得梁国君信任,如日中天。而这个快要失宠的岌岌可危的太子,正想尽办法挽回梁国侯的心,把主意打到了慕成雪的身上。
  慕成雪深知此事别说是内臣,他这个外宾更不好插手,梁国侯那种人肯定多疑,他要是插手,不仅关系到他慕家,梁国侯一旦多想,更会牵扯整个离国。
  梁国太子傻,他可不糊涂,当下便推脱过去。
  不想梁宠不死心,真是狗急跳墙,给他下药的法都能用上。
  “公子怎知是粱世子?”
  慕成雪满头汗,视线已渐渐模糊,用手不断狠掐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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