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如青丝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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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如青丝暮成雪-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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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说上话,他们就被拉远了,依稀能听到叫他的声音。
  “郑国公什么意思,我通敌叛国与他们何干。”慕成雪恨死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没什么意思,慕公子只要好好听话,我保证他们毫发无伤。”
  “怎么?有求于我?那就先放了他们。”慕成雪就知道,找他,准是有事,否则他早该被问斩了,留个小命,既未审也不放。
  郑伯甫没想到这个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关傻了,居然跟他谈条件,“噬心之蛊我多的很,正愁没地儿放,你想让他们试试也行。”
  原来他中的居然是蛊,那之前宋襄的蛊也是郑家人放的?可是他们跟宋襄无怨无仇的。
  算他狠,“郑国公不知有何吩咐?”
  “我要你领兵作战,驱逐梁军,保我离国,一来你可以为你爹报仇,二来你若得胜,慕家人我永不过问。”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必须照我说的做,慕家人包括那个废太子元狩,他们的命都在你的手里,不够的话,还有孔休、柳云、商少良,他们都可以给你们慕家陪葬。”
  慕成雪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他是个笼中鸟,更是个随时可以被人捏死的蚂蚁,“好,我答应,不过你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若有任何的闪失,毒或者蛊,我必临阵倒戈。”
  关于这一点,郑伯甫一点儿不怕,他手中的这些人,足够让慕成雪乖乖听话,倒戈?倒戈之时便是他们消亡之日,聪明如慕公子,怎会不晓得?
  “慕公子尽管放心,只要你能凯旋,你的蛊毒老夫也能解。”
  慕成雪冷哼,还解蛊毒?他若凯旋,该是死的最早的一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来便是如此。但他现在进退不得,只能听命。
  “我要见元狩一面。”他要想想到底怎么回事。
  “可以。”
  “我要东面的大军。”他必须为自己留条后路。
  “不行,梁玦吞并卫国后,一直在那里伺机而动,东面的军不能调。这个梁玦,骗得老夫好苦。”
  慕成雪并不理会他话中的意思,她自己何尝不是被骗得好苦,“离国连月败仗,死伤多少,郑国公该比我清楚,我拿什么去赢这场战争。”东面梁玦未必会动,只要他野心够大。
  “一万。”郑伯甫松口。
  “两万。”他要报仇,就要万无一失,准备妥当。
  郑伯甫思虑片刻,说道:“一万,加三千精锐铁兵。只有这些,再多没有。”
  再这样争执下去,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处,他点头答应。
  “什么时候启程?”
  “当然越快越好。”
  他暗自担忧不知外面是个情况,使郑伯甫如此急切。他一个连小时候练武都偷懒的人,又能对这场战局改变多少?
  “来人,慕公子的信经查证乃为恶人所诬,出狱还朝。明日昭告天下,慕世子袭宁远侯,上柱国大将军,后日登台拜将,擢封征西大元帅,整装出发。送慕将军出狱。”郑伯甫对着众人说道,他心急多日,既然说定,能让他早一天去说不定早一天能改变局势。若不是他那个糊涂的妹妹,只关心情啊爱的,他何至于要为了皇位找慕成雪这个慕家军唯一承认归心的对头。
  出狱前,慕成雪路过他家人的牢房前吐出了两个字:等我。他清楚他们信他。
  见小兽时,他心疼不已。小兽的牢房比他们都差,一走近就是刺鼻的臭烘烘的味道,老鼠大胆的随地爬,发出吱吱的叫声,整个牢房只有一个砖头缝大小的光线照进来,阴暗潮湿,充斥着腐朽的气息。而小兽,那个天真顽皮、清秀可爱的小兽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将头埋在双手中恐惧地说道。
  慕成雪伸手碰他,他如惊弓之鸟逃到另一个角落,“小兽,我是四哥,我是四哥慕成雪啊。”
  小兽依然低着头颤抖着:“不要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小兽神志不清,说不出什么。
  “废太子入狱后就是这个样子,我们没有做什么。”一个狱卒答道。
  慕成雪慢慢靠近他,轻抚小兽的后背,像是在顺一头发怒的小狮子的毛: “你不要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轻语使惶恐的小兽稍显镇定,抬起头看向他,“你眼睛出水了,嘿嘿,真好玩。”小兽傻笑道。
  “是谁害的你?”
  回答他的只有小兽的傻笑声。
  “不管是谁,我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他,你等着,等着我回来,一定把你治好。”将小兽脸上的污渍擦去,他该走了,脚步沉重,如身负千斤。
  “给他换一间好的牢房,他毕竟是先皇亲子,按时给他梳洗一下,换件衣服。”
  “是。”狱卒答应道,郑国公发话要满足慕将军的要求,他们不敢怠慢。
  郑伯甫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下诏,第三天拜将,高台之上,接过帅印,他三呼万岁,誓言为慕将军报仇,台下群情激愤,斗志昂扬,高呼报仇,响彻云霄。
  离开京城,西风未尽,回望城头,再也没有两抹相依的为他送别的身影。去年酒丰客足迎新娘,今日寒草无人送征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不知道归来时是否会是如此。
  从小兽那里打听不来任何的消息,去见慕元清,郑家人不允许,他就没有见着。他不知自己是否已经进入了某人精心准备的棋局,他是否是其中的某一颗棋子,是用之丢弃还是掌控全局?抑或许他自始至终没有进入过这盘棋局,而是个局外人,终要归去。
  他宁愿他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抛开那些未清的迷局,他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到了骁关,他明白了为什么郑伯甫非要他来。当他接过郑泸泰不甘不愿递上来的兵符时,简直众望所归,他能感觉到他爹昔日旧将舒了一口气。现在郑泸泰做监军,无非就是郑伯甫派来监视他的。
  握着兵符,似乎看到了他的父亲坐于主帅之位从容自若地调兵指挥,上面似还残留他爹的指印,这个兵符,终于物归原主。
  这次出征,袁子契熟悉战事自然跟来,他又带了七七和柳云,七七作为他的贴身侍卫多年,离不开。封柳云为军师,因为他自幼熟读兵书,是他们几个中在太学谋略最好的一个,用处颇多。他自己几个核桃几个枣,他清楚的很,怎能与他神威的父亲相比,不过人尽其才他还是明白的。
  新到的第一天,慕成雪听完各个将军讲完当前形势以及双方战况虚实,下令修整三日,要众将酒足饭饱后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好痛痛快快的开战。
  当夜,他与柳云在大帐中研究地形,以备三日后调兵遣将。七七来报众将军求见,他和柳云赶紧出帐相迎。
  “各位叔伯,该是晚辈慕成雪去拜见的。”慕成雪将他们安排落座后,起身行了个大礼。“本想今日天晚了,明日去拜见各位叔伯的,给你们赔礼了。”
  “慕元帅,哪里话,你可算来了。”
  “上次见元帅时,还是个总角小儿,眨眼之间,已经是个翩翩少年,能独当一面,戎马疆场了。”
  “各位叔伯折煞小侄了,叫我成雪就好。”他们都是他的父辈,是与父亲一起出生入死,久经沙场的悍将。他一个小辈文不成武不治,凭着父亲的荣耀做了元帅,本来就惶恐不安。
  “贤侄定能和将军一样神勇,将军在时……”
  “焦仲,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焦仲抹了抹泛红的眼睛,粗着嗓子嚷道:“怎么了,我就是想大哥了。”
  “你这不是惹元帅难过?”章布怨道,他不是不想念大哥,大战在即,不想让大家分心。
  陈璜劝道:“都少说一句,今日来是说这个的吗?”
  “成雪多谢各位叔伯的厚爱,有话不妨直说,成雪定当竭力去办。”自来武夫重义,重礼,他就不多费口舌计较这点儿称呼了。
  陈璜谨慎地说:“元帅可有退敌之策?不若多思索几日?”
  慕成雪明白了,他们是怕他年纪尚小,又无任何作战经验,不知如何应对。在这个冷冷的战场,感激之情让他的惶惶之心稍定。
  “小侄才疏学浅,各位叔伯可有高见?”
  “要我说,也别在这里高见低见的,三日后端了梁国的鸟营,取了那个鸟侯的狗命,给大哥报仇。”
  “焦仲。”陈璜喝道,“有本事大哥在时你怎么不早端了梁营,大哥不在了,你逞什么英雄。”
  “老子就是不服,大哥一辈子什么时候打过败仗,鸟侯明明是他的手下败将。”
  慕成雪本来就觉得不对劲,他父亲不是有勇无谋、有谋无勇之将,却在温陵之战损失惨重,难道另有隐情?
  “当日温陵一战,到底什么情形,我爹究竟怎么被围的?”
  “战到温陵时,双方都在等援兵,新皇帝真是气人,一兵未发,一草未拨。奶奶的,老子本来最看不起商人,可恨商人狡诈,这次居然是一个叫什么公孙仅的富商,带了一帮人和十车粮草来,把人给了大哥,然后一直为军中运粮,还分文不取。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蛮商出钱的。”
  焦仲说着倒了一碗酒,继续道:“大哥欲在梁兵到来前抢占先机,出城迎战,将鸟侯围到婺源坡,谁知那人不是鸟侯,从别路杀出一支头戴面具的不明队伍,把我们节节冲断,七零八散的,等我们找到大哥时,他在火中,大哥好惨,大哥……”焦仲说不下去了,嘤嘤哭起来。
  听着的其他人跟着无不红了眼眶。
  跟袁子契说的一样,并无出入。

  ☆、初战

  章布说道:“要不是大哥旧疾发作,怎么会被困无脱身之力。”
  “我爹旧疾?”
  “是啊,大哥那几天总是按着胸口说心痛难忍,军医束手无策,大哥说是旧疾,无大碍。让我们守口如瓶,以免乱了军心。”
  焦仲气愤道:“他奶奶的,不知道哪个龟儿子知道了说了出去。害的大哥为安军心,亲自出战。”
  他从未听说爹爹有什么旧疾,现在去查,指定查不出什么,反而害的人心不稳,慕成雪没有那么傻,说不对对方正等着他搅乱军心呢,他不会去做自挖阵脚的事,这个人,不仅隐藏的深,而且诡计够毒。
  “依你们看,温陵已失,骁关可能受得住?”
  陈璜捋了一下泛白的胡须:“骁关多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进离国关中的必经之地,不能守也要守。”
  慕成雪看向那张大大的牛皮地图,难道学天下第一守城大将司马懿?他这只燕雀可比不上人家的鸿鹄一羽。
  “各位叔伯先回去休息,待我思得良策,再做决议。”骁关守不守得住他不知道,但是父母大仇他一定会报。
  梁军在城下叫骂了三日,终见有人出关应战。
  一将见到来人,笑骂道:“慕成雪小儿,竟然是个缩头乌龟,躲在帐中不敢出战,哈哈……”
  “哈哈……”身后的梁军笑起来。
  袁子契驾马奔出城关喝道:“小儿休要猖狂,杀你岂需我家元帅亲自出手,我袁子契足矣。吃我一枪。”
  他得慕浞将军真传,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对方的长矛使得也不含糊。慕成雪站在墙头见梁军整齐划一,黑压压一大片,威武雄壮,气势如虹,仿佛一声令下,就能穿墙而过。她真想学曹操说一句,生儿子当如梁重甲啊。
  鸣金收兵,叫回袁子契,从长计议。
  营帐内,众将围坐一桌商议对策。
  郑泸泰嘲笑道:“以为如何呢,还不是躲在帐中不敢迎敌,我还出去打了几个回合呢。”
  慕成雪不想和他多说,更不想耳边有个苍蝇,“来人,郑监军累了总说胡话,给我绑了他让他好好歇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你敢,我要参你一本,我……”慕成雪深得慕家军的军心,一句话帐外小兵已然迅速执行。
  没有他的声音,总算清净了。
  “柳云,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学的阵法,你能不能摆出一些稀奇的阵法,比如八卦阵什么的,奇门遁甲也行。”
  见了梁军的气势,慕成雪觉得智取可靠些,不是对自己的慕家军没有信心,开城迎敌的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东面的梁玦至今未动,梁军备着这支援军有恃无恐,这也是他顾虑的地方,因为郑伯甫已经说了不会再给他一兵一卒。
  摆阵最好,若普通的阵法,是个军人都懂亦是无用,在他原先的时代他听说过一些阵法,毕竟诸葛亮家喻户晓,可是谁没事研究这玩意儿,他又不是个军事迷。早知道,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太公兵法、卫公兵法、三国演义、封神榜之类的,他就好好看看了。
  “八卦阵未曾听说,不过我曾改进了鱼鳞阵,不知能不能用。”柳云回道。
  “说来听听。”
  “摆阵时,主将位于阵形的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依次配置,前端微凸,成此形状。”柳云摆了几根小棍子示意,“此阵主要在于中央突破。集中兵力对敌阵中央发起猛攻。” 
  慕成雪对阵法完全不懂,但是这里老将多数懂些,问他们总是对的:“你们认为如何?此阵可行吗?”
  “我焦仲是个粗人,元帅怎么说我怎么做。”
  章布、陈璜以及其他各部将小声议论后点头,可以一试。
  第二天按照柳云所说调兵遣将,慕成雪和柳云亲自坐于主将之阵,指挥全局,陈璜留待帐中,其余主将皆按阵布兵,出战前他特意交代每位主将兵贵神速。
  梁国侯可能没有看得起慕成雪这个毛头少年,从未亲自出战,他来骁关至今一面也没见过这个梁国侯。
  这正得慕成雪之意。
  战鼓雷动,旌旗飘扬,马声嘶鸣,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似是他逃不过的宿命。主将坐阵,士气高涨。慕成雪身披战甲,镇定自若,他不是没来过战场,小时候被父亲逼着学武,逼着来战场,到最后依旧是接受,冷兵器的时代,肉与肉的搏杀,鲜血换鲜血,他们怒嚎着的满腔热血是保家卫国,一个个的士兵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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