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三个字,这么久了,这么多次的回答都是一样。苗凤儿也觉得这个人太麻烦。“是是是,我知道你有血海深仇,我知道你为了报仇什么都可以抛弃,也知道你够狠心——”
话到半途被打断了,卓玉兰掉头看她,“凤,你是不是还在怨恨师傅。”
苗凤儿不吭声了,下意识地将眼睛移到别处,此时此刻,不想看到那张多少有些相象的脸。这几年来,她一直避免回想起那件事情。也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把那个人给淡忘了。只要见不到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怨恨的。算起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才对。
“凤,你别怪师傅,他有他的苦衷。”
“我不怪他,也不打算再提这件事情了。”苗凤儿突然觉得自己口气生硬了些,“抱歉,我无法忘记那个人可怕的地方,我实在不想再见到他。”
“这几年来,师傅也很痛苦。如果当年不是他,我早就在死人堆里面饿死了,明明是我的亲人,可是他却不让我叫他一声舅舅。你知道为什么吗,凤,我真心希望你能原谅他。这些年来他对我严厉要求,到了苛刻冷酷的地步,甚至我的姻缘他都破坏了,可是我不怪他。因为他身上的仇恨太多,他只是走不出来了。”
卓玉兰停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凤,你知道这四年来,他一直对你那么纵容,他不要求你为耀日做任何事情。其实,他一直在想着如何补偿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苗凤儿拍拍她的手:“可是他除了报仇以外,连人性都丧失了。连亲生骨肉都能够一掌……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看见那样的男人。”
卓玉兰只觉得深层的悲哀从骨子里面透了出来,喉咙哽咽着无法再为那人辩解。难道这么多年来,她心中一点不怨恨吗,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跟凤不同,她没有抱怨的资格。
苗凤儿接着说下去,“但是,我后来才发现,原来我对他的怨恨,只是出于,那个人杀掉了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拌。最庆幸的是,我没有爱上他。不然,我可能会恨死他的。仇恨这东西我上辈子已经背负过了,不想再尝试一次。所以,我能够理解他。”
卓玉兰艰难地笑笑:“别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他会崩溃的。凤,你不知道——”
苗凤儿摇头:“别说了。玉兰,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如何,不要放开你所爱的那个人的手。这个世界上,能为你孤守灯下,为你辗转难眠,为你赴汤蹈火的人,不论是个什么样的人,抓住了就一定别放开。”
卓玉兰呆住了,面上的表情不自然地僵硬了起来:“凤,你是不是爱上了什么人!”
苗凤儿愣住了,不自觉地摇头:“你怎么这么问?”
却突然被那个女人抓住肩膀,“不管怎么样,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千万,千万别让他知道!算我拜托你!”
苗凤儿的肩膀被她抓地很痛,也吓了一大跳:“我知道了。”
卓玉兰放了手,转而捏住了眉心,“我快头痛死了,你别给我找麻烦了。”
“喂,有没有搞错啊,我给你找麻烦!”苗凤儿给了她一拳,突然转换了口气道:“你去吧,去找你爱的人。他那边,我来处理。”
卓玉兰惊讶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蹦了起来,“真的真的,太好了!我要出发,现在就走!”
苗凤儿手一指,“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滚吧!”
真的喜欢
苗凤儿把马车让给了玉兰,自己一个人步行回了城,等回到落日楼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了。守侯在门口的侍从一直在等着,一见主子回来立马前前后后忙碌着。苗凤儿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休息不用在这里伺候了。自己一人便往房间去了,却见房门开着,窗户也开着,一人披衣坐在桌前,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为自己孤灯独坐的那个人?苗凤儿心里发酵出一种好象名叫感动的情绪,随即将这种感觉抛掷开来,提醒自己,不要走上跟姐姐一样的老路。这种时候,该不会认真了吧……
想是想着,还是迈了进去。换上一副表情搂住那人的肩膀:“你怎么在这里,不去床上躺着?”
卫可风身体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如实告诉她,是因为她一夜未归才在这里等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
苗凤儿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卫可风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仍是俊美依旧的容貌,一身单薄的蝉衣,头上只有一只古朴的白玉簪子,发丝落在胸前。可是,苗凤儿觉得,他此刻脆弱的可怕,叫她的心弦也为之波动。
不假思索的,她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也不深入,怜悯的,温柔的,甚至是爱怜的,轻轻摩挲着。头抵着他的,微微喘息着,苗凤儿紧紧搂着他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到怀里的这个人,真的属于她。需要她保护,需要她爱怜,需要她专心对待。
卫可风被她温柔的吻弄的心都揉碎了,知道这人心思无常的很,却极端依恋着她的体温。这个时候,千万别丢下他一个人。他好混乱,好难受。“凤,凤,抱抱我,抱抱我。”
苗凤儿眨着眼睛,不是抱着了吗,其实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卫可风见她什么也没做。她厌恶自己的身子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卫可风想着她必是嫌弃他的身体了,或者又有了新人……眼睛不自觉的现出受伤的神色,身体更是颤抖的厉害。
看见他这样的反应,苗凤儿终于明白,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主动求欢。
说不清心里涌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第一次心跳的这么厉害,苗凤儿轻轻褪下那人的衣物,将赤裸的他抱在怀里。就着他火热的分身,慢慢坐了下去。眼神相接,身体也相连,苗凤儿只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麻的感觉,好奇怪,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也许,自己也被这种气氛影响了吧……
卫可风感受到她不同与往的复杂眼神,只觉得身体相连的瞬间,两个人如同同时被一只箭射中一般,死死粘在一起。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熟悉的感觉让他微张著嘴却无法发出声音来。此刻强烈的快感令他无法思考再多,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融化,而且全身每一个地方都像要爆裂似的,那种酥麻感使他如痴如醉。如此奇怪的感觉,不仅是被她拥抱的快乐感觉,仿佛被她珍惜着,爱怜着的,也许是错觉,可是这时候卫可风宁愿相信是真实的。苗凤儿双腿大张地跨坐在自己的身上,激情时的模样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幸福的感觉,心被幸福涨的满满的。
她开始深深的律动,那每一次的律动都让他全身更加酸麻无力。他忘情的低喊著,最後受不了刺激,高昂地叫出声音來。配合着她的动作,卫可风的身体也不断向上挺动着,只想要品尝这具女性身体的美妙滋味。
苗凤儿在此时心中终于有所明白,这个男人,这一刻没有一丝的勉强,极力要向她表示自己的这个瞬间,算不算是另外一种表白呢?换到原来的世界,是献身吧……低头亲吻他洁白如玉的胸膛,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温柔却执拗的印记,有些失控地压住半靠在桌子上的修长的身体。
当秋儿上来奉茶的时候,就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他奉若神明一般的公子,落雪国千万女子心中的梦中情人,高洁的不似凡人的无双公子,此刻被压在桌上狠狠的被疼爱着。有一瞬间,他以为那个背对着他的女人是在强暴他家的公子,几乎控制不住要冲进去。可是下一刻,看见了公子虽然被压在桌上好象被迫使一般,但是却紧紧抓住女子的腰,极力配合着她的动作。虽然公子已经被弄得发不出声音来,身体遍布亲吻的痕迹,头也无助的后仰着,却用一种他所不熟悉的,狂热的眼神看着他身上动作着的女子。
秋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的差点摔了手中的托盘,忍不住脸红心跳的看着那两个人。公子全身无力一般地任由女子尽情享用自己的身体,似乎,似乎很快乐的样子……
一个回神,却看见公子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射向自己。跟在公子身边很多年了,公子向他使了个眼色,是在命令他马上离开。
被发现了!
可是秋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傻盯着那个女子腰间一个艳丽的蝴蝶印记瞧,是绣上去的吗,好漂亮……
等回过神来,秋儿迅速地照命令做了。还远远听见那边的对话:
“怎么了?”
“不,没……凤……慢一点……啊……不要咬那里……”
听到公子的声音,秋儿吓的不行,这还是公子吗,那个在女子身下承欢的男子,是他所认识的所知道的卫可风吗……那样的声音,其实是不想女子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其他地方去吧,公子啊,你的心思什么时候秋儿也能猜中一些……越想身体越热,刚才的情景弄地秋儿都一阵一阵脸红心跳。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啊,好象,其实,也挺温柔的样子……
卫可风在激情中渐渐失去了意识,只希望她不要停止爱着他的行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移到了床上,那人正撑着头在一边看着他。眼神蕴涵着一种让他心颤的柔情,想起刚才自己的主动求欢,不由得涨红了脸,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酥软的厉害。低头一瞧,立刻不敢再看,身子还被她搂着,却艳丽的让他不敢看。被反复疼爱了好多次的身体,真正的已经遮掩不住了。他的心思,他的爱恋,他的心甘情愿,一切一切都被她知道了。
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也不敢抬头看她。
“都已经傍晚了,今天早晨可风实在是热情的叫我吃不消了。”苗凤儿微笑着,轻轻抚弄着男子的头发。
卫可风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口水,仿佛自己的感情无所遁形。
“原本是想就这样放过你的,但是这样看来,我实在是需要把你捆在身边一辈子了。”
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她,她的意思该不会是——
“是啊是啊,可风实在是太热情了。小女子也要投降了。”
这不是他想要听的,不要避开关键的地方。
“昨天晚上师姐出了一点事情,我去看她了。不是出去找别的男人哦,可风不要误会哦。”苗凤儿笑眯眯的再一次打岔。
卫可风僵硬了一下,心思还是被看穿了,真丢脸。
“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去处理,才让你回去。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留在落日楼,你才是最安全的。我会离开几个月,在我走的这段时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千万别离开这里。卫府我会安排好的,你放心在这里住。”
卫可风的心刚被喜悦所占据,又沉了下去,她要去做危险的事情吗?不要!他不要她出任何事情。
看出卫可风想开口,苗凤儿堵住他的嘴唇:“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平安的。你乖乖在家等我哦!”
“再说我又不会立刻起程,会再好好疼爱我的可风几天的啦!”
卫可风忧郁地望着她,不想开口破坏此刻的美好,凤,你知道吗,每次你忧虑或者焦躁的时候,也有可能是伤心的时候,话都特别多……
不知道这一次,是,哪一种……
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够让你露出这种表情……
旧人见面
尘霄宫。
此宫隐藏在一大片沙洲附近的地底深处,实际上是一座极为庞大的地下宫殿。当初若非亲眼所见,苗凤儿承认自己是绝对想象不到地下居然会存在着这么一座神秘而又极为壮观的宫殿。
只是想到要去见这座宫殿的主人,苗凤儿就感到全身发冷。真是很奇怪,当初别人都对他退避三舍,避他不及,自己为什么非要冒天下大不韪。现在弄的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就是想摆脱这个鬼地方都不行。
从通道下去,竟是令有一片天地。尘霄宫分内外两宫,凡尘霄宫人必知一条生存法则,如无宫主召见,入内宫者死。然几乎大多数的宫人其实都分布在外宫,各司其职,各行其事。
只有一样,这外宫行走的人,有男有女,有阳刚隽秀,亦有纤弱柔美,看上去个个是俊男美女。只可惜,个个均是面无表情。
刚入这地方的时候,苗凤儿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这里的人都是这样一副肌肉僵硬的表情,待了几年后方知道,这座宫殿里面敢笑的人大概就只有苗凤儿了。这算不算对宫主情人的特殊待遇。就是讨厌他们的这种想法,苗凤儿才会最终选择离开这里,情愿到外面去接受一部分尘霄宫的经济来源——遍布京城的商埠。
同样面不改色的穿过那些人,看他们或惊讶却不敢开口问的样子,苗凤儿想笑,这大概是近一年来她第一次踏进地宫。躲是躲不掉的,反正还是要回来,就算没有玉兰的事情,她苗凤儿就能逃的过去吗?简直是异想天开。只是,这落日楼是她自己的地方,不属于地宫,更不属于尘霄楼。算是她辛苦工作,累的跟什么似的一点报酬,早就已经说明了的,她能抽取所得的十分之一,不算过分吧。
早得到消息的黑袍男子早就在内殿入口等待。见到苗凤儿,他微微点头算是致意。
“喂,小黑,不要这样嘛!你这几年都是穿这件黑色的披风,换一件颜色亮一点的行不行啊!”苗凤儿状似很轻松地跟他打招呼,心里却还是为即将进去而带点冷汗。
黑衣男子的全身都被黑色的披风遮住,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似乎跟脸上皮肤一般苍白的嘴唇。声音也有些沙哑,不太好听,他没有开口说话,显然是对苗凤儿的态度非常习惯了,转身为她带路,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在进内殿的时候,被称作小黑实际上名字叫做云一水的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以低地只有苗凤儿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在外面的事情,我没和他说。”
苗凤儿一震,知晓他指的是她跟卫可风的事情,当下感激地一笑:“我心领了。小云。”虽然是感激的表达,却还是不太正经的语气。
云一水知道她其实不太在意到底她的事情会不会传回地宫,这个女人,向来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既然做出来了这种事情,断然不会害怕别人知道。反正在她心里,这地宫其实存在不存在都没有区别。
云一水看着苗凤儿的背影,终于露出一个苦笑来,喃喃自语道:“我叫一水,一水,你总是叫小云。”
苗凤儿得他领了半路,下面的地段就得自己进去了。其实外人并不知晓,这内殿最深处却完全不似外边那般华丽壮观,反比较相似一户人家的内院。
走到一扇门前,苗凤儿推门进去,这是一间素净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