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宁王那里,还是太子那里,他们都没有过多的接触过。甚至连上官家她都不常去,不应该有什么事有犯了圣上的忌讳吧?
“上钩了!上钩了!”圣上身边宦官,兴奋的拍手叫道。
圣上扬手一甩杆,将一只巴掌大的红色锦鲤拽了上来。
宦官忙不迭的上前取勾,将锦鲤放入一旁盛了水的木桶之中。
一旁会说话的宦官笑道:“景王妃真乃福星,圣上垂钓一早上,景王妃一来,这鱼儿便咬钩了!”
圣上闻言,笑看向梁嫤,“这话说的不错。”
梁嫤连忙向圣上福身行礼,“圣上万安。”
圣上将吊杆扔给一旁伺候之人,挥手让他们退下。
第270章 香囊 【为诺。486240,徊箩,小嘴不乱亲】
凉风徐来,宦官都躬身退出凉亭。
宫女们上前摆了茶炉茶盘,开始烹茶。
梁嫤心头有些忐忑,不知圣上此时诏她何意。
“朕近来睡的不好,长夜难寐。有时便是睡着了,也会梦魇不断,或惊诈而醒,或梦至天明,倒是睡了一觉,比不睡还累。太医们开了安神的汤药,朕瞧着也没什么效果。倒是太后说,景王妃的药膳,效果甚好。”圣上笑看着她。
梁嫤偷偷抬眼,觑了觑圣上脸色,圣上眼睑之下,略略泛青,眸中可见泛红的血丝,面上气色。略显疲态。
“圣上是有什么忧心之事么?”梁嫤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今太平盛世,景王妃觉得,朕应该有什么忧心之事?”圣上笑了一声,转而问道。
梁嫤立即垂头,眉头微蹙,“妾身不知。”
“今日请景王妃来,便是闲来无事,从景王妃这里讨一两个药膳的方子,闲话家常,景王妃不必太过拘束。”圣上说着。将宫女先奉给他的茶碗,递到了梁嫤面前,“朕近来倒是越发喜欢上清茶的味道,没有佐料掩盖茶水本身的香味,虽略有些苦涩,倒回味无穷。”
梁嫤双手接过茶碗,心头急转,跟圣上说话。自然不能将话都理解为字面的意思,每句话都要多想想是不是还有第二层第三层的意思在,这般费心费力,她只觉再好的茶都变了味道了。
“多日不见宁馨儿了,景王妃今日怎没有带她来?”圣上抿了口茶,笑着问道。
自从第一次见过李宁馨以后,圣上似乎是真的喜欢上了她,不时就会赐下些稀罕的小玩意儿给她。便是圣上的亲孙女们。也没有听闻谁有这种待遇的。
“她如今已经开始跟着府里的绣娘学捻针了。阿娘十分后悔妾身小的时候,没有好好教导妾身,耽误得妾身到现在连个衣服都不会缝补,到了宁馨儿这儿,她一早就耳提面命的让妾身好好教导宁馨儿,切不可耽误。”梁嫤回道。
“不管是父母还是祖父母,都是希望孩子好的,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圣上抿了口茶,轻叹一声,“不过宁馨儿现在就学绣花。是不是太早了?莫要伤了眼睛!”
梁嫤颔首应是,“绣娘都注意着呢,不会让她坐太久的时间。”
圣上点点头,没了下文。
便是说让梁嫤给他开药膳房子,却也不提让梁嫤为他把脉之事。
圣上龙体,不比旁人,太医院里有的是太医为圣上操劳,圣上不开口,梁嫤也不想将此事往自己身上揽。
“景王妃能品出这是什么茶么?”圣上忽而笑着问道。
清风送来茶香。
梁嫤一直关注着圣上跟她说的每句话,到真没有在意这茶,闻言端起茶碗,细细品了一口,犹疑道:“是剑南雅州的蒙顶石花?”
圣上笑着点头,“她们不喜清茶,朕叫她们尝,没有一个能品出来的。”
她们是谁,圣上没说,梁嫤也不问。
圣上从怀中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香囊来,抬手扔给梁嫤,“景王妃如此敏锐,又是医者,想来这香囊里用了什么药,景王妃也是能辨别出来的吧?”
梁嫤双手接过香囊,放在鼻端嗅了嗅,不禁眉头微蹙,她又仔细嗅来,淡声说道:“香囊气味馨香中略带辛味,生姜、甘草、五味子、黄檗、生地黄、白芍药、杜仲、当归等。皆属补剂。生姜之辛补肝,甘草之甘补脾,五味子之酸补肺,黄檗之苦补肾,生地黄之补心血,白芍药之补脾血,杜仲之补肾气,当归之补肝血。倘若这香囊常常佩戴在体虚气薄者身边,大有裨益。”
“你且说说,朕可适宜佩戴此香囊?”圣上面上瞧不出喜怒,他单手持着茶碗,轻抿着茶水,似乎十分安然。
梁嫤蹙眉垂眸,思量片刻,秉着自己医者的身份,诚恳答道:“药有升、降、浮、沉、化,生、长、收、藏、成,以配四时。有宣、通、补、泄、轻、重、涩、滑、燥、湿,十剂。春升,夏浮,秋收,冬藏,土居中化。是以味薄者,升而生;气薄者,降而收;气厚者,浮而长;味厚者,沉而藏;气味平者,化而成。淡味之药,渗即为生,泄即为降,佐使诸药者也。用药者,循此则生,逆此则死;纵令不死,亦危困矣!圣上外感六淫之邪,欲传入里,三阴实而不受,逆于胸中,天分气分窒塞不通。当以宣剂泄之,如今又是初夏之际,当以浮而长。可这香囊皆是补剂,对圣上龙体非但没有裨益,反而使壅塞难以宣化,塞郁之病,病情加重……”
梁嫤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圣上想听的也许只有后两句而已。
圣上今日诏她入宫,是为了这香囊?
便是没有她,让太医院的太医来,也不难分辨出这香囊里的药性。
何必舍近求远的找她……莫非是送这香囊的人,身份特殊?
圣上闻言,沉默了一阵子,倏尔笑道:“循此则生,逆此则死;纵令不死,亦危困矣。朕发现这药理和做人的道理,倒也是相通的。药不对症,非但救不了人,反倒会害人性命。心思力气用错了地方,非但不能得到一直求谋的东西,反而会耽误了卿卿性命。”
梁嫤不知圣上暗示的谁,只低着头,不敢说话。
“景王妃不必紧张,朕不过是有感而发,闲话家常。这香囊之事,景王妃知晓就好,不必与外人道。”圣上说着,示意宫女上前,取回了梁嫤手中香囊。
梁嫤连忙颔首道:“是,妾身晓得了。”
圣上此前说睡不好,是不是和这香囊也有关系?或者和送这香囊的人有关系?
她适才将香囊拿在手中之时,观察过香囊,香囊上所用布料丝线,都是宫中御制。香囊一般都是女子相赠之物。
难道宫里的妃嫔还敢谋算圣上的安危?
梁嫤想着,端起矮几上的茶碗,抿了口茶,“这茶倒是香的很。”
她笑着想要岔开话题。
忽闻身后一阵脚步声而来。
宦官焦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圣上!东宫有人回禀……”宦官在凉亭之外躬身说道。
圣上颔首,让宦官进得凉亭。
宦官在圣上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梁嫤抬眼看向太液池的风景,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好似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圣上转冷的神色,也没有注意到那宦官脸上的慌张一般。
待那宦官在圣上耳边低语完,圣上摆手让他退了出去。他私共技。
宦官说了什么,梁嫤不得而知。
只是瞧见圣上脸上虽然挂着笑,眸中却尽是冰冷的寒意。
搁在茶碗边上的手,微微泛着颤抖。
梁嫤隐隐觉出,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可圣上仍旧安坐在坐榻之上,没有起身之意,也没有遣她离开。
梁嫤品着香茗,想了想,低声道:“圣上若无旁的事,可容妾身告退?太后那里,妾身还未去请安。”
虽然太后诏她入宫,不过是圣上要见她的借口。可此时也刚好当做她告退的理由。分明瞧见了圣上脸色不好,还没弄清楚是什么事,她可不想在这儿做了圣上怒火之下的无辜炮灰。
圣上看了她一眼,缓缓点了头,“来人,送景王妃出宫。太后那儿,你改日再去吧。”
梁嫤行礼退出了凉亭。
能出宫自然最好,离开太液池,她便忙不迭的坐上轿子,出了内宫。
等赶回景王府,她才觉得自己砰砰的心跳,放缓了下来。
她立即让人将正在教女儿骑马的李玄意请了回来。
“今日召我进宫的不是太后。”梁嫤让白薇藿香等人都退出去,屋里只有她和李玄意两人,她紧握住李玄意的手说道。
李玄意闻言一愣,“手怎么这么凉?不是太后,那……是圣上?”
梁嫤点头。
李玄意不由蹙眉,又觉得她面上神态有些不一般,便跟着紧张问道:“圣上召你所为何事?”
“一个香囊!”梁嫤答道,尾音微微的颤抖,让她恍惚间好像明白,自己因何而激动,因何心跳加速了,“不知是不是和太子有关。今日圣上很奇怪,所说之言也话里有话,好似在暗指什么人。正说着话,突然有宦官禀报,说,东宫如何。具体如何,宦官是附在圣上耳边说的,我没能听到。但我猜测,太子的行径,终是引得圣上不满了!”
李玄意握住她微凉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是不是,宁王的机会终于到了?”梁嫤说的很小声。
心中的不确定更让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宁王的淡然躬耕,景王府的忍气吞声,不过就是在等,等圣上容不下太子的时机。
太子心胸狭隘,并非圣明君主。
且上官家,傅家,等和景王府、宁王府交好的世家大族,都是和宁王拴在一条绳上。如今圣上安在,宁王还可以安然度日。
倘若他日太子登基,想来他连宁王躬耕于田也会忍受不了,成王败寇,本也无可厚非。
第271章 事发
李玄意点了点头,“没有宁王的威胁,太子越发肆无忌惮,圣上容不下他,只是早晚的事。”
梁嫤笑了笑。笑容之中多少有轻松之意。景王府的下人出门受人嘲讽排斥,她不是不知道,不过屈辱总是一时的,眼下可是到了要翻身的时候了?
“不如去看看宿先生的病情如何了?”梁嫤忽而说道。
李玄意点点头,“好,我同你一道。”
两人携手往客房院中而去。
刚入院门口,便瞧见宿蒲扶着宿白的手,于回廊底下,缓缓的踱着步子。
如今他已经好了很多,已然能够自己活动,面色润泽,身上也多了些肉,不似以往那般形销骨立。
“宿先生!”李玄意唤道。
宿蒲抬眼看到景王夫妇二人,撒开宿白的手。向两人略略躬身。
李玄意笑道:“宿先生如今真是好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精神抖擞!”
宿蒲笑道:“王妃神医之名,自然不是虚传的!”
宿白扶着宿蒲在回廊里头坐下。
李玄意遣退他和梁嫤身边伺候之人。
宿白也很有眼色的退离回廊,回了屋里头。
“宿先生能观天象,可是发间最近有什么好事要发生?”梁嫤玩笑般问道。
宿蒲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看来景王妃也是能观天象之人?”
梁嫤闻言一笑,抿嘴不言。
李玄意面色则郑重多了,“如今可是到了行事的时候?”
宿蒲摇了摇头,“如今这时机最是关键,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但若耐下心来。必然笑到最后。”
“宿先生的意思是,如今仍要静观其变?”李玄意低声问道。
宿蒲捻着肩上垂下的一缕青丝,淡笑道:“不仅如今要静观其变,便是眼看着最好的时机,也要按兵不动。”
“什么最好的时机?”梁嫤不由问道。
宿蒲抬眼看她,“王妃且看着就知道了!正如同王妃当初说的那样。做人做事都要不得急功近利。如今这么长时间的委屈都受了,一时片刻的忍耐算不得什么!”
“与其说是等最好的时机,不是说实在博弈太子和宁王的耐心。”李玄意低声说道。
宿蒲的视线落在李玄意身上,“为何景王总将自己摒除在外?”
李玄意闻言一愣,“他们挣得是储君之位,与我有什么关系?”
“如今他们挣的不是储君之位,所谓储君,便是太子,太子早就在东宫住了多年了!只是东宫的议政殿太小了,想来太子早就看厌了,太子前些年兴修丽正殿,其实太子真正想要扩建。(s。 )想要修缮的是议政殿才对!”宿蒲抬手揪了一片从回廊顶上垂下的绿藤叶子,“他们如今挣的是皇位!”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
储君之位和皇位有什么不同?等圣上退位,储君不是就是君主了么?
李玄意却倏尔变色。瞪眼看着宿蒲道:“宿先生的意思是,太子他……要篡权谋反?”
宿蒲笑了一笑,“君且耐心看。”
宿蒲说了这话之后没几日。
便听闻圣上于宣德殿上责备了太子。
隔了两日,更听闻有御史上折子参了太子娘舅宁家。
太子的舅舅,宁阁老都被罢去官职,贬回家中养老。
亲近太子的诸多大臣,或被御史们抓出把柄,遭到贬谪,或被调离原任。
众人纷纷猜测,是否是太子引起了圣上不满,圣上要清洗太子在朝中势力之时。
太子也在东宫之中,大发雷霆。
“父皇心意游移不定,先前扫除宁王的势力,如今又这般对我。他以为他真能寿与天齐?坐享皇位千秋万代?”太子怒道。
太傅上前劝说,“太子慎言,圣上对宁王失望,正是太子表现的时候。父子哪有不拌嘴生气的?圣上责罚了太子,等这气头过去,也就不会一直念着太子的不是了!太子莫要灰心丧气。”
太子冷笑,“本宫没有灰心丧气。”
太子宠臣王青上前道:“殿下也莫要气不过,圣上脾气是大了些,对殿下也多有误会。殿下兢兢业业恭敬孝顺这么多年,难免圣上生气的时候便看不到您的好处,冲您发火撒气。等到圣上气消了,自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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