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是霸王,上哪儿哪儿鸡飞狗跳。
陆丹笛、杜薇薇和苏荷三人,早把中学时的那股子霸气带到了大学校园。
杜薇薇在艺术学院号称“鼻血薇”,这绰号是有典故的。
据说,当年因为她有一副惊人的漂亮面孔和超级惹火的好身材,刚进校便成为有色心没色胆的新生们公认的院花,有了色胆之后,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们便展开了薇薇争夺战,但无一例外全军覆没,有个胆儿大的,看见杜薇薇跟某中年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勾肩搭背之后,冲上前去,鼓足勇气又怯生生地说“您怎能让这糟老头暴殄天物呢?”此话一出立刻被杜薇薇一拳打得耳鼻开花,丢下一句“臭小子,那是我爸”。
从此,“鼻血薇”在京海大学声名远播。
而陆丹笛则是传媒学院众星捧月的气质美人,鬈发披肩,长了一张鲜嫩可爱的脸,个头却高得鹤立鸡群,中学时就成为众男生的头号话题,因为跟男生乙多说了两句话,男生甲立马买瓶老醋昂头咕噜直灌,结果呛进气管送医院去了。
每每说起这些,这妖孽还故作一副无可奈何状说“瞧瞧这些凡夫俗子,这都为了什么呀”。
进大学后不久便跟安佑宁好上了,但凡有不怕死的凑过来想约她吃饭或要手机号,她会猛然回头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大哥您是胆小的还是胆大的?我老公是练拳击的,您要有空让他跟您练练?”吓得心怀鬼胎者屁滚尿流,从此对于这等野蛮美少妇,便是观望的占多数,付出行动的少。
只有苏荷,聪明却内向,虽然百里挑一的面容,但因为前两位的万丈光芒而凸显不出她的特别。
琥珀(4)
这也符合她的性情,低调的温和的平淡的人生,她是害怕大起大落的,抗拒精彩,内心总觉得,精彩是需要惨烈作为代价的礼物。
她只要宁静,平平安安的宁静,即便是索然无趣也罢。
此刻,这三人又嚣张地凑在一起,昂首阔步地走在校园里,绝对是一道亮眼的,哦不,应该是一道刺眼的风景线。
“上车吧!”陆丹笛拦了辆的士。
“上哪儿去?”杜薇薇边问边往里钻,“可别拉我吃海鲜,上周令夫君请客吃海鲜,我足足拉了三天,直拉得我面黄肌瘦,辅导员见了一把抓住我问‘你给我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抽上海洛因了?ZEi8。Com电子书’老娘我气急败坏一反手将她一把抓住咆哮‘我他妈清纯可人比处女还处女像抽海洛因的人吗?’辅导员又一反手把我抓住回敬一句‘你脑子有毛病吧抽没抽海洛因跟是不是处女有什么关系啊?’这事儿说到底,都怪安佑宁。”“就是就是,他没安好心,甜言蜜语说想给咱们滋补滋补,说咱俩没男朋友,会意淫过度至死,听听,这是人话吗?”苏荷紧紧倚着杜薇薇,也顺着话势发牢骚。
司机乐了,问:“这都开了五分钟了,咱们上哪儿去啊?”“师傅,去国贸的Tasha,”陆丹笛拿出小梳妆镜照来照去,一副怎么着怎么着大不了你们齐齐揍我的模样没好气地说,“是是是,两位大小姐难伺候,去吃泰国菜吧,我也想不出更有创意的地儿了,算姐姐我对不住你们。
说实话,安佑宁跟我,怕是把他给彻底毁了,当年刚认识他时是多好一孩子啊,现在只要一开口,旁人立马判断‘听这口气你小子要不是陆丹笛的男朋友就是她私生子’。“的士飞驰而过,离开学校,扬起一阵灰尘,在半空中飞舞旋转。
三年前,她们也曾这样挤在的士后座上,一起逃课去买包包和手镯。
当车开出校外的马路,她们会为胜利的逃亡大声欢呼,吓得司机心惶惶,不停地念叨“姑娘们冷静点儿冷静点儿”,生怕她们仨用力过猛把车盖给掀了。
她们仨在一块儿总是杜薇薇和苏荷蹭陆丹笛的饭居多,且不说她有个做包工头的大款老爸,就冲她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ATM男友,也该被压榨压榨。
她向来爱抢着买单,习惯性动作便是趁着众人皆做好买单准备时从她的Prada包包里像抽暗器一样抽出一张亮刷刷的金卡说“今儿谁跟我抢我挖谁祖坟”,谁都不想被挖祖坟,有人甘愿做白宰鸡当然是件顶好顶好的事儿。
但像杜薇薇和苏荷两位这样,吃人家的还嘴硬的妖孽还是少数,一路数落着上顿海鲜多么多么的害人不浅,对对对,那虾头里还夹了根头发,俗话说了,病从口入,陆丹笛你看着办吧。
Tasha是京海市最贵的泰国菜馆。
嘴上不说,其实杜薇薇和苏荷俩妖孽心里痛快着呢,一路上都在幻想待会儿怎么山吞海喝。
这俩人就雷声大雨点小,真要点菜了又这啊那的,主要原因是都在减肥,不敢吃太多。
陆丹笛恶狠狠地说:“我真怕哪天受不了你们,暗地里来个生灵涂炭。”“天哪!”杜薇薇一声尖叫,陆丹笛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她和苏荷两两相望,难道刚才那话有那么大杀伤力吗?这杜薇薇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巾帼妖孽,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薇薇指指左边不远处靠墙角的座位说,“那不是京海卫视的白羚吗?就主持《音乐中心》嗲声嗲气特像咱们中学文艺委员的那个妞!”“还真是她,”苏荷说,“她本人挺漂亮的,不知道来这儿等谁呢。”她们看到的的确是京海卫视的主持人白羚,天还不见炎热便穿一件紫色的吊带,那眉目,那鼻梁和小嘴儿,天生一副傍大款的狐狸样儿,粉嫩粉嫩的皮肤,杜薇薇见了都眼红。
她正优雅地坐在角落,似乎是在等人。
“别看了,咱们吃咱们的,谁也不碍着谁。”陆丹笛招呼着她们,她在五秒之前和那白羚有了一个瞬间的对视,立马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正吃着,从Tasha正门的深红色窗帘后走进一人,径直走向白羚的位置,然后坐下。
杜薇薇一巴掌拍在桌上激动又诧异地说:“那不是龙泽吗?就是贵夫君的哥们儿,咱不是见过吗?敢情那妞是在等他,这小子,福气了呵。”苏荷放眼望过去,心里明白了。
夏寂说的,那个正与龙泽浪漫生活着的女孩子就是眼前这艳光四射的白羚。
看来,今儿没白来。
“龙泽,巧了哦,”杜薇薇冲着他打个招呼,“干吗,装陌生人啊。”“真是巧了巧了,没想到遇见你们,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白羚,你们可能在电视上见过,上次庆功宴她正赶录节目没随我来,今儿认识认识吧。”龙泽拖着白羚走过来,那白羚穿着细长细长的高跟鞋,优雅得像在走台步,让人担心哪步没走得规矩会把脚给扭断。
龙泽逐一介绍,这是陆丹笛,我好友安佑宁的女朋友;那位是杜薇薇,人赠外号“鼻血薇”;这位,停顿一下继续说,这是苏荷。
“苏荷你好,早听龙泽说过你,说你……挺难伺候的。”白羚伸出白皙的手,指甲上绘着玫瑰花的图案,她把声音拖得又长又软绵绵,没等她们反应过来立马改口大笑起来,“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很高兴认识你们。”苏荷心里堵了团气,却无处可发,那气一冲上喉头,竟说不出话来。
琥珀(5)
眼眶红了。
龙泽站在一边,尴尬地看着白羚和她们握手。
陆丹笛冷冷地看着白羚,有点疑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苏荷拉拉她的衣袖,于是她心领神会地也伸手握了一下。
杜薇薇见状继续装着热乎劲儿说:“你们吃你们的吧,咱们得换个地儿聊天,在这儿影响你们俩了。
咱们,再联络?“她做出个极其难看的打电话的手势,那动作转换得超音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准备伸手给白羚一耳光。
那一瞬间她还真有这念头,只是,事儿没倒腾清楚,千万别轻举妄动,待会儿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
总之,今儿这偶遇,似乎不太正常,而且不正常得有些狼狈。
她们跌跌撞撞地离开Tasha,像三个被打败的士兵,心情糟得没法说。
看来,这一顿饭,又是一个极大极大的错误。
“没事儿,都跟我说了,全说了,你要不想提就说个大概,起码得让姐姐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我答应你,不冲动、不杀人、不放火。说说,昨晚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就因为这个?”陆丹笛轻声问。
她不敢太逼迫,即便刚才那情形她已经做好提着白羚去喂狗的准备,但她头脑清醒着,面对自己姐妹的事儿,她头脑比奔腾4还清醒。
杜薇薇不敢作声,她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没心没肺地大声叫嚣,尽管她闭着嘴她们还是会看见龙泽和白羚。
她们仨正坐在两生草,的士转来转去,离学校最近的适合密谋的地儿只有这里了。
“龙泽,是我半年前的男朋友,”苏荷低声一句像声响雷,差点儿把二位给轰上云霄,她继续说,“对不起,原谅我偷偷地恋爱,又偷偷地分手,因为我不敢确定这份感情是否真实与长久,我害怕因为太不稳定而在你们面前受更大的伤。
是我先离开他的,我一直等啊等,我以为某一天我们都长大了,会在一个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场景,我们重新相爱,可我现在明白那已不可能了。
龙泽没错,是我太简单,或者说,是我这人太麻烦,一直以来都在给人添麻烦。“她缓缓地诉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我现在就去……”陆丹笛恶狠狠地捏紧拳头,正欲起身,却被杜薇薇一把扯下来,瞪了她一眼,暗示她听苏荷说完。
“其实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只是挺失望的,也……挺嫉妒的,那么漂亮的新女友,当然不会再对我有任何牵挂。
也许是我真的不适合他,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离开他,如果不能给我安稳快乐的生活我宁愿一直一个人,因为我有你们,真的。
这事儿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咱也别为难人家,他们俩没招谁惹谁,自由恋爱受法律保护呢。
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很积极很乐观地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今天看到这些,我也死心了,也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好好地照顾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她慢慢停止了哭泣,反而坦然起来,似乎中了一箭,却释放了郁结心底的毒液。
陆丹笛和杜薇薇紧紧握着她的手,两年前,苏荷遭受严重的家变,已停留在崩溃边缘的时候,她们俩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说好永远不分开。
“你们也别追问以前的事了,很简单的一段恋爱,但是教会了我成长。
如果再遇见一个心爱的男孩子,我会知道怎样去珍惜了。“苏荷拉着她们的手说,”总之,今后咱谁也别提这事,也别跟任何人说,能忘记的都忘记吧。从明天开始,我会是一个崭新的苏荷。妖孽万岁,哈哈。“眼泪尽情流,直到某日凝结成晶莹琥珀,粒粒分明地放在掌心,再想起这曾经的伤心,还会不会重复地伤心呢?”苏荷,我不会再让人弄哭你的。“陆丹笛摸着苏荷的短发,一字一顿认真地说。
地上堆放了无数CD和空易拉罐,墙上是一溜儿的海报,桌上除了电脑便是杂志,牛仔裤和衬衣随处可见。
小艾上午才帮忙收拾好,中午一回来立马恢复原貌。
夏寂这小子真是不识好人心,倒在床上边看最新的一期《时尚》边大声嚷着:“小艾,叫你别给我收拾了,你一收拾,我好多东西就找不着了。”夏寂最喜欢自己的小窝,美其名曰“雀巢”,别看他人模狗样倒饬得跟一香港三流明星似的,但他的房间就跟被野猪践踏过一样怎么乱怎么来,宜家的白色单人床上堆积成山的CD、杂志和衣服,还有数条他喜爱的Versace围巾,他喜欢在脖子上系一条薄薄的柔软的围巾,像被人轻轻搂着。
他的房间原本被设计成明亮又洁净的日式风格,偏偏被这小子糟蹋成一犯罪现场。
“你说说,都丢了啥,问我就成。”小艾继续忙里忙外,她是夏家的小保姆,勤快得很,闲来无事便跟这小少爷斗斗嘴。
只是夏家的这套结构复杂的别墅,要进行一次整体清理,确实难为这小姑娘了。
“行行行,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夏寂图嘴皮子快活,只因为他压根没把这小保姆当佣人使唤,小艾聪明好学,清秀可爱,还能写一手好字,他佩服都来不及呢,私下两人兄妹相称,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个分寸,“要被我妈见着了,你就说,是夏寂拼命保护阵地,誓死不肯让你打扫,你尽了全力只差没献出宝贵的性命,还是奈何不了这厮,怎么样?这理由够充分吧?”“不行不行,阿姨交代了就不能马虎,咱可得有职业道德,不然挨骂了你能罩着俺?”小艾在客厅用吸尘器清扫地毯。
琥珀(6)
“嗬!就我妈那老顽固,我还斗她不过?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呢,在家里忍气吞声,是给她面子,你不知道,我妈正值更年期,内分泌严重失调,这种更年期妇女最需要的就是咱们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说有道理没?“夏寂跷着二郎腿抑扬顿挫地絮叨着,他的妈妈———京海市赫赫有名的地产商人已如丹顶鹤一样优雅地站在了门口,小艾早不敢作声,吐吐舌头,继续清扫地毯,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发笑。
“刚才说对于你妈那样的什么来着?再说一遍!”她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并未近视却戴着一副昂贵的Korloff眼镜,穿一身黑色的Gucci套装,年过四十仍然仪态万方。
她可不是靠背后的老公支撑的金丝雀,而是白手起家的女强人,虽然老公也在大企业任高层,但远远不如夫人这般强悍。
不过,所幸的是,他们的家庭还算健康和谐,玩笑天天有,争端是极其罕见。
“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不是说中午忙吗?”夏寂一脸堆笑,手里的杂志啪地飞了出去,他一个翻身跳起来把妈妈拉过来坐在床边故作谄媚地揉肩捶背,尽显其调皮秉性,“我刚才正说呢,像我妈这样有身份有地位有美貌的三有青年,谁见了都得自惭形秽啊,让我说着了不是,小艾立马有了同感。”夏妈妈一巴掌轻拍过去,说:“德行!跟你爸当年如出一辙,尽会拣好听的说,你啊,真不知道你要谈起恋爱是不是也像你爸一样。”“一样什么?”夏寂好奇地问。
“一说起什么星星月亮来就舌灿莲花!”夏妈妈故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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